《藏欢》时朗

18、第 18 章

　　“去看我外公外婆吧，正好把事情交代一下，然后就告辞。”
　　“这么干脆、直接？”
　　在宋以理眼中，江沐一直是个好宝宝，学习好，又听话，乖得不行。宋以理经常担心江沐会被人欺负，被人骗，在他的心中，江沐还是初遇时那个有些胆怯但却纯粹天真的人。现在这个天真的人突然变得果断起来，让宋以理有种我家孩子长大的老父亲的感觉。
　　“要不你多待两天？”
　　“算了算了，还是早点走吧，早走早脱身。”
　　江沐回到赵明家，将蒋惜惜的情况告知了外公外婆，等江沐外公外婆打电话过去，确认了是过敏，擦些药膏就没事后，两位老人才放心。
　　“外公，外婆，这个给你们，钱不多，你们买点水果。”
　　江沐将一张银行卡递给外婆，卡里存的是两老曾经给江沐的红包和压岁钱，零零碎碎加起来有小一万块。
　　江沐外婆看是银行卡，有点反应不过来，倒是靠着枕头的外公先反应过来。
　　“小沐啊，你一个学生，哪里来的钱？是不是你爷爷奶奶给你的？”
　　江沐将银行卡塞进外婆手中，“不是爷爷奶奶给我的，是这些年来你们给我的红包和压岁钱，我一直放着，没有用，这次正好派上用场。”
　　江沐外婆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银行卡，又转头望向江沐外公。
　　外公拧着眉，病弱的语气中含着几分薄怒，“给你的怎么留着不用呢！这钱你收好，我跟你外婆有养老金，用不到你这点钱。”
　　外公口里的养老金不过是农村这些年缴纳的养老保险，一个月两人加起来不过几百块。现在外公身体不好，时常要买药，那点养老金哪里够花。两老人在小镇里生活一辈子，又生养了五个子女，五个子女又送去上学，本就是负债生活，也就孩子长大后，身上的债务才慢慢还清，等债还清了，他们也老了。
　　听爷爷奶奶说过外公外婆家几个舅舅和姨妈，没有一个真心孝顺的，据说小舅舅之所以赡养外公外婆，不过是念着镇上那套两居室 。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江沐没有能力去帮扶，更没有能力去处理，唯有守着本心，尽力做好自己的本分。
　　“外公，这是我一点孝心，您就收下吧。”
　　不论江沐怎么劝，江沐外公就是不收这张银行卡。江沐嘴里说着无奈，念叨着放弃，但心里却想到万种办法将银行卡留给他外公外婆。
　　“什么？你今天就走啊？怎么不多住两天？”外婆拉着江沐的手不舍的说道，“外婆都没好好跟你说说话呢！”
　　“这次本来就放了四天假，时间短，老师还布置了一堆作业，总要花些时间去做。”江沐安慰道，“以后有的是机会，你们想我了，一个电话我就来了。”
　　“哎，我们这两老骨头，是活一天少一天了，还不知道能见几面呢！”
　　江沐外公靠在枕头上叹气，自打年初一场重感冒，这身体就天天虚着，三天两头的生病，药吃了不少，就是不见好。
　　“外公说什么糊涂话呢，您还要等着我以后挣钱了孝敬您呢！”江沐努力的使自己迎合老人的心情。
　　“是的哦，我还没吃上小沐的喜酒呢，怎么能说这些晦气的话呢！”江沐外公笑着说道。
　　两人又小话了几句，江沐外婆见江沐脸上挂着笑，又瞥了眼老头子心情也不错，犹犹豫豫最后还是决定在江沐走之前叮嘱一些话。
　　“小沐啊，你也看到你妈了，她也不容易，你以后没事也跟她联系联系……”
　　“着急说这些做什么？”江沐外公怒斥道，“小五有什么想法让她自己和小沐说，你替她操什么心！”
　　江沐外公心里虽然也希望外孙能够接受女儿，可是他也知道十年未见，一来就要求谅解，对江沐来说，是不公平，是残忍的。
　　他能理解老伴的慈母之心，可就是这份慈母之心才让老五自小毫无规矩，离经叛道。
　　“外婆，您就好好的照顾自己，老话常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就别操心了。”
　　为什么总是叫自己去原谅，就是因为自己是小辈吗？
　　明明他已经选择遗忘，选择漠视，可是多年来他的外婆总是时不时来提醒一下，让他谅解，让他和他妈妈重拾旧好。
　　说句心里话，江沐不想和他妈妈再有什么联系。这两天他已经本着尊敬、礼貌说了很多违心话，他想任性，想放纵自己，想去伸手指责他妈妈的不是，可是他不能，因为他是江沐，他是他外公外婆的外孙，即便心里有多酸楚，可是他却不能伤了老人的心。
　　可是他也不想依了他外婆的话，伤了他爷爷奶奶的心。
　　唯有说着模棱两可的话，安抚着外婆，也安抚着自己内心的躁动。
　　“小沐啊，你妈妈是真的不好过，你看着她似乎很舒坦的过着日子，其实其中也有不为外人道也的苦。她怀惜惜的时候医生就不建议她生，劝她做流\产，可是她舍不得这个孩子，后来她生惜惜的时候大出血，被迫摘除子宫，以后都不能再生孩子了。可蒋家老一辈偏偏想抱孙子，元慎又是一个软耳根子，你妈她在婆家不容易啊……”
　　“你个老婆子有完没完了？你跟小沐说这些做什么！”江沐外公气得将床拍得嘭嘭作响，“你要是心疼她，你就去跟她过去得了。”
　　外婆的一席话冲击着江沐所有思绪，子宫摘除？她居然为了一个男人作出这么大牺牲，这还是他记忆里那个娇气蛮横的妈妈吗？她是真的爱蒋元慎吧。
　　一时间，江沐失去所有的思绪，竟不知道如何去回答和面对外婆的眼泪和外公的怒吼，他连虚假的安慰都做不到。
　　他笑着笑着就哭了，为了他那个蹲在监\\狱里荒废十年青春的父亲，也为了年事已高却为自己操心的爷爷奶奶。
　　“小沐。”宋以理伸手握住江沐的手，回头对两位老人道，“我带小沐出去透透气。”
　　话说一说完，不等两位老人反应过来，宋以理就拉着已经丢了神魂的江沐出了门。
　　“你说这些干什么？你是想将这个外孙越推越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