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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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倒在她面前，然后才知道了原来“他”是“她”。
丝绸制成的白色礼服在月华下流淌着珍珠的纯洁光泽，常带的鸭舌帽已经取下，长长的淡色金发在脑后大约只略略一束，便如水流倾泻而下，部分落在了身前，其余的在末端随着裙身翻出小小的浪，于是她整个人在新月的浅淡银芒下笼着朦胧的光辉，让人想起古老传说中月宫里美丽的仙子，不过这感觉也只有那么一瞬间，仙子转眼成了夜叉。
薄薄镜片后的眼，还是看不清颜色，更看不清其中的眼神，不过在痛晕的那一刹，我居然想，其实深邃的黑也许更适合她的洁白光华。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身体对之前的疼痛已是全无记忆，只听说刚被带回来时脸肿得跟猪头没什么两样，完全看不出原来面目，其实对自己来说那样的面貌也许还更好，当然这种想法也只是一闪而逝，因为接下来就有人告诉我止岩还没回来。
到底出了什么事？止岩究竟怎么了？
等不到接应时就已经惴然的心跳得好剧烈，清晰可闻。
止岩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事，千万不能！
他不仅是弟弟，更是止家的唯一希望，先祖及诸天之神啊，请保佑止岩平安归来吧，即使代价是要自己付出一切，也绝不后悔！
回来了，止岩回来了，平安的，没有任何伤口。
没有告诉其他人，他只来找了自己。
很开心，这是否意味着他终于把自己当成可以吐露一切的哥哥了？
他开口求助，生平第一次，我从他口中听到“请”和“拜托”这类的词。
但心，还是渐渐冷了。
他说他找到那个他将追随一生的救世主了，他说她像是月下开放的绝美优昙，美丽得夺人心魄，他说他愿意为她付出一切，他说他要把世界捧到她面前……
他说他需要我的帮助，他说要我杀了那个把他和其他人从停尸间救出来，让他们重获生命和健康，总是微笑看着我们训练的吸血鬼，是的，他还没有见过她穿白色裙子仙子一般的样子，也忘了她只是个孩子，更忘了她其实是他的救命恩人。
我没有忘，相反还记得很清楚。他说。
他们的本质都是一样的，吸着我们祖祖辈辈的血长成的吸血鬼，你不要以为他是真的想对你好，他救我们也只是想更充分地利用我们，让我们更心甘情愿做他们的杀人机器，你们都被他迷惑了，我现在是要把大家从他的骗局里解救出来……
也许我真的被迷惑了？或许我一直就身处一个巨大的骗局？那么，真正的黑手又在哪里？
最终我屈服了，也许是因为止岩口中的他们太过可恶，也许是因为他描述的未来太过美好，也许是我也想追求一个解脱，但更多的也许，也许也只是因为他是止岩。
所以我动手了，在她笑着向我解释昨晚的举动似乎还想向我道歉的那一刻，我将匕首插进了她的胸口。
笑容如破碎的冰面，崩裂，旋即粉碎，被汹涌的激流冲进心底，于是我才知道，许多东西的深处，并不像我们以为的那么平静。
那把匕首，原是她在行动前专程挑给我的，当时她还说了一句在我们亚人间也很有名的话，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用的是我们的语言，带着我熟悉的家乡的口音，很亲切，没想到她连我们的话也会说，很诧异也很动容，不过不管是她还是我都没想到，它在我手上第二次饮的，居然就是她的血……
留了很多血，即使我没把匕首拔出来，因为我想，既然是她送我的，还是留着给她也许会好些。
她瞪着眼睛往后倒，很吃惊的样子，眼睛被镜片遮住，还是什么都看不清，但我想，她一定很悲伤。
是的，她一定很悲伤。
虽然没有任何凭据，但我就是知道。
竟林和明谷喊了起来，前者接住了她，后者抓住了我……
她的帽子被碰掉了，长长的发垂到地上，不是昨晚月下的颜色，黑黑的，亮亮的，刺眼得可怕，就不知道那合起的眼中平日里转动着的，是不是她所说的黑夜赐的眼……
闻声而来的大家也惊呆了，但马上又叫了起来，竟林抱起她要往恢复仪那跑，止岩拦住了。
你们不要被骗了，这是恶魔的孩子！
他大叫着。
不要因为她对你们的一点点好久被迷得忘却了他的本性，她是喝着我们血枕着我们尸骨长大的吸血鬼！放下这个把我们当工具用的恶魔之子，和我一起去追随救世主，把我们的家人和同胞从恶魔的手下解救出来，祖先们将为我们骄傲！我们会成为家族的荣光，我们的名字将载在史书上，万古流芳……
那其的拳力在所有人里面是最大的，破坏性也最大，因此打在止岩脸上时，安静下来的大家都能听见清脆的骨头断裂声。
一个月前，我带着一身的伤，吃不好睡不好，生活在日复一日的恐惧中，担心自己哪一天会像其他同伴一样，离开这里就再也回不来了，你更惨，作为无用的废物马上就要被抛弃，其他人也好不了多少，而正是你口中的吸血鬼和恶魔之子将我们从那种悲惨的生活中带了出来，而你，靠着你愚蠢的哥哥和他自以为是的眉毛，也从乱葬坑前逃了回来，这就是你所谓的一点点好？就是这个吸血鬼和恶魔之子和我们一起吃一起住一起训练一起说话一起笑，遇到什么也和我们一起讨论，愿意征询我们的意见，这样叫做把我们当工具？就算真是这样我也甘愿做她的工具，因为她是第一个对我们好愿意让我们不那么轻易死去的人，再好好问问你那愚蠢而无用的哥哥，昨晚是谁冒着暴露的危险把他从杀人现场旁带了回来，也只有你们这对狼心狗肺的兄弟会对这样一个孩子下如此狠的手！还愣着干嘛？不快把她放过去？
最后一句话是对抱着她的竟林说的，止岩倒在地上低着头什么都没说。
治疗的绿灯亮起来时，我听见包括我在内的人发出的吐气声。
看她在溶液里安然地漂着，虽然已经喷过急救的止血药剂，还是有一缕缕的血丝从她伤口冒出来。
黑黑的发像海草一样绕着她，像是在保护，也许在想着让我们这些人逃离死亡的时候，她用着的也是这样一个姿态吧……
真希望能清楚地看一次没有镜片隔着的那双眼，哪怕其中只有憎恨……
先祖及诸天之神，这次我真的后悔了……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