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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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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内。剪雪看到了忙活着的薛寂容,不由吁了口气道:“白夫人?”
薛寂容抬头,倾城的脸上有夺人的笑意,却在瞥见剪雪身后男子的一刹那间错愕不已。手中的碗碟差点就因为她暗自地用劲而碎裂。
然,毕竟是大户人家出身,又进过宫,本能地很快收拾起了惊慌,从容着:“我为越书准备了些他喜欢的菜。这位公子便是品月带来的吧?”
谢天禾点头。
薛寂容自知再待下去定会被他们看出她的无措,急忙收拾好了饭菜先行告辞离开了。
剪雪怔怔盯着架在火上的药罐,突然道:“都好奇怪。到底怎么了呢?”
谢天禾双手交叉靠在门边,疏落的眼神对着暗淡的庭院。在听到剪雪的疑惑后将目光投向了她:“她神色不对。”
剪雪微微迟疑地朝他望去,随即便明白过来了:“对啊,薛寂容很奇怪。还有品月……对了,快跟我说说,品月怎么就那么哭了呢,发生什么事情了?”
谢天禾皱起了眉,无奈摇头。
药罐上冒出了丝丝白烟,火苗不再那么活跃。
薛寂容一路慌忙地来到房内。来不及整理形色便抓着白越书道:“你、你把那张脸换给了他?!”
白越书眉宇间纠结着剪不断的愁绪,看着眼前这个他珍爱的女子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我知道品月对你,不,对苏月白有某种感情。可是,我怎么觉得,那个人和剪雪姑娘……”薛寂容没有说下去,只因白越书神色痛苦地转过了头,她这才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品月,惊诧道:“她怎么了?”
白越书缓缓走到床边:“是,我大错特错!我糊涂地认为那个人爱着品月,却原来……”
薛寂容似乎感受到了品月那一刻的绝望,脸上不由结起了很深的忧愁:“这……所以,她怕是伤心过度了吧……她,肯定会非常恨你了!”
“是的。她恨不得杀了我。”
“那就把你的命交出来!”房门被一股气流破开,清朗的女声直灌进来。
劲风里,赫然是嗅香长剑直指白越书,凛然的气势那般动人心魄!
面对这个曾经差点要了自己性命的女子,白越书竟没一丝惊恐,只是本能地护着薛寂容,淡淡道:“还是那句话,给我个理由。”
嗅香正色道:“宫主的命令就是理由。而且,你害够了品月!”话音一落,手中长剑直趋白越书。
嗅香的功夫本就是千夜宫最厉害的,白越书这个并不甚钻研武学的人自不是她的对手。渐渐招架不住,眼见嗅香一剑迎面而来,薛寂容全无考虑地便挡在了白越书面前。
嗅香见那女子如此舍身,本要缓下剑势了,却又见白越书反身抱住了薛寂容,将背后的空门全露了出来,顷刻间下了决心加大力量便要一剑取他性命!
本就被房内动静搅得有意识的品月在他们打斗间缓缓睁开了眼睛,虚弱地坐了起来。
眼前、只见嗅香的剑正一点点靠近白越书,她瞬间整个人都清醒了,嘶声竭力喊道:“不要——”
但,晚了。
剑直入心脏,鲜血如注。
倒下的不是那个温润如玉的白家越书公子,而是那个倾国倾城的绝世女子薛寂容!
就在那一剑即将刺入白越书后背的一刻,一条白纱缠着了他将他脱离了危险。于是,已收不了的剑就这么刺进了没了白越书庇护的女子的身体!
品月的那声嘶喊似还在空气中回荡。然后,碗碟破裂的声音,药汁洒了一地——前来的剪雪已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白纱收回时,白越书已安然立定在门外的庭院中。旁边站着的救了他的人,赫然是——还梦?!
白越书丧失理智般向屋里冲去!那一瞬间,他分明看到了嗅香那一剑刺入了薛寂容的心脏,就在他被白纱缠住卷起的一瞬间!
湿了半身的鲜血,那般殷殷刺目。
白越书怀抱着奄奄一息的女子,哭得痛不欲生。那样的伤心会让你相信人一辈子痛这一次便已足足够够!
薛寂容挣扎着伸出手想握住嗅香——完全没料到事态会如此发展的嗅香怔怔望着刺入女子胸口的自己的剑,早已忘了把手自剑上移开!
然,只是徒劳。
最后,薛寂容只能抓紧了嗅香垂在下方的衣袖,用尽所有的力气,恳求道:“放过……越书……”
手自无力垂落,留下五个鲜红的指印,在雪白的衣袖上。好似一声声哀婉的叹息。
这个倾城女子在生命最后甚至都无暇再看心爱的男子一眼,而是对着嗅香,对着错手夺去她性命的人说了那么一句请求!
自古红颜多薄命?或许,有些久远的流言的存在真的是不无道理的吧。
只是,最后她倒在白越书怀里闭上眼睛时,脸上似有淡淡的笑意浮现。
仿佛在一个温暖熟悉的胸膛上睡去也很满足了。
品月已无力地自床上来到了悲恸着的男子身旁,心绞痛地看着在他怀中失尽血色的女子和他伤绝到有些呆滞的脸庞,艰难地吐出了一句话:“你要报仇,找我!”
还梦一直立在外面,眼神看着房间,似乎只需这样便已能知道里面发生的一切。
剪雪似好久才回过了呼吸,等看清了庭中握着白纱的还梦,几乎完全呆住,一个踉跄,幸被身后的谢天禾扶住。
品月的话,刺痛着白越书的耳膜。
可是,他却像没听见般,良久地沉默着。
他怀抱着渐渐冰冷的女子,那里,血已慢慢凝固成暗红。
沉默的空气有令人窒息的味道。
忽然,白越书的动静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他抱起了薛寂容,嗅香的手在这一刻离开了一直握着的剑。
白越书看着品月苍白的脸,语气冰冷到极点:“你凭什么能那么说!”
然后,他便抱着薛寂容离开了。走到门口的时候,掌心一用力,将仍插在薛寂容身上的剑逼了出来。剑不差分毫地插在了嗅香脚边。凌厉的剑气割伤了嗅香的手。没有刺痛感,任血珠自掌心溢出。
他最后面无表情地瞅着嗅香:“我会回来的!”一个字一个字地,似在念着一个积聚浓重怨恨的诅咒。
然后,他真的走了。走过还梦身边时甚至都没看她一眼。对于这个才救了他一命的人,他还没有瞧过一眼!仿佛从来就没有这么一个人存在过。
那一刻,还梦眼中的执拗与失落——
——剪雪看见了。
——嗅香也看见了。
还梦救了白越书?莫名地,有一种说不清的怪异感觉蔓延开。很是让人难受,就像梅雨季扰人的黏湿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