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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七条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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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莫如桂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论如何都无法入睡。一下子知道太多的事情了,无论是哪件都突破了莫如桂之前的认知。
他一直以为,那些大世家,美名在外,厉害得很,却不知道内里如此让人觉得恶心。
这样子想着想着,莫如桂又想起了娘刚刚讲的话。
“你爹的事情已经在陛下目前过了目。”
白氏在莫如桂离开前凑到他耳边悄悄道,“听娘的话。这段时间,无论谁跟你做朋友这类的,你都装傻。”
莫如桂听出了娘亲的言外之意:陛下要提前动手了!
爹是可能也参与其中,而且琅琊那边来人,可能得到信息来牵制我们?!
自己家和琅琊那边有一段关系,有可能父亲属于,戴罪立功那种?
一直以来,莫如桂都对有着皇帝这个称号的人没什么感触,只觉得和自己这条懒得连身都懒得翻一下的鱼没关系。
毕竟,感觉自己跟皇帝的地位等等的差别就跟天和地一样。
加上一晚上娘告诉的事情,让莫如桂像被石头砸了一样,脑袋里面嗡嗡作响,一片空白。一直胡思乱想到半夜,莫如桂脑袋才反应过来,脑子里只有四个字——要变天了。
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莫如桂便哈欠连天地顶着个黑眼圈去学院,差点直接在课堂上睡着,被先生喊起来罚抄书本。一整天都是焉焉巴巴的。
莫如桂不知道的是,事情虽然发生了,但对于他们家来说,影响会有,但没想象中那么严重。
莫氏夫妇从不打无把握的仗。只是白氏为了让他保持警惕心,就还没有跟他细说这些。
“最近你怎么了?”课间休息的时候,陈霖用手肘子捅了一下趴在桌子上的莫如桂,“你该不会是又看话本看了一晚上,然后还不睡觉吧?”
“嗯……”莫如桂现在只觉得迷迷糊糊的,不仅是脑袋沉沉,连自己以后的未来都感觉迷茫。
本来基本上可以一眼望过去的未来,现在变迷雾重重,让莫如桂心中有些不安。
他害怕受到自己家牵连,让爹娘哥哥们都因为连坐而被惩罚。
自己可能没什么意见,因为前十四年都享福了,但爹娘哥哥们努力了这么久,难道就要因为这些,什么都要没有了吗?
一切都要变了。
莫如桂默默叹了口气。总觉得像是有一把刀悬在头顶起,让人提心吊胆的。现在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咯。
莫如桂甩了甩昏昏沉沉的脑袋,安慰自己不要杞人忧天。
可这心,总是无法平静下来。
“愁眉苦脸的,感觉这不像你呀,发生什么了?”
黄炳轩还想着找莫如桂,问问下次放假大家准备去哪里玩呢,却看到一个垂头丧气的家伙,“挺起你的腰板来,想想你崇拜的名士,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一切都有解决的方法,何况你这个小毛孩能有什么苦恼呢!”
“名士还会整天呜呼哀哉,还会怨天怨地,还会暴跳如雷怒骂苍天呢!”莫如桂瞪了一眼黄炳轩,“别惹我,老子现在心情不好。不然我不能保证生气的我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哟嚯,谁惹你了?”黄炳轩贝戋兮兮地拿扇子捅了一下莫如桂的小肚子,“发这么大的火。”
“没心情,不想说,莫挨老子啊!”
莫如桂使着小性子想打掉黄炳轩的扇子,被黄炳轩看着机会躲开,躲一下捅一下,惹得莫如桂直接从凳子上跳起来追着黄炳轩打。
“这就对嘛,这才像你,你知道吗你刚刚那丧气的样子很像街口那条吐着舌头的大黄狗哈气的模样,真丑!”
黄炳轩敏捷地躲开,和着莫如桂打打闹闹,“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你不惹事你爹娘都会给你担着,你担心着什么呢!”
“你不懂!”莫如桂气的直瞪着黄炳轩,“难道我就不能替爹娘分忧吗?”
黄炳轩挑了挑眉,只想起最近父亲隐晦说过的事情,嘿嘿一笑,凑近莫如桂耳边悄声问道:“我说,该不会是想着琅琊那边发生的事情吧?你知道这件事不?巧了,你们两家都是同一个姓,总不能是因为你们两家有关系,或者和那件事有关系吧?”
“你从哪里知道这个事的?不应该是秘密的吗?怎么感觉大家都知道这个事情?”
莫如桂背后一凉,头皮有点发麻,忙转移话题,“你都知道这件事了,可是我们沧州距离琅琊也不近吧,怎么都传到这里来了?”
“我爹自己认为都差不多准备好了,该收尾了,放一波风声试试把没找到的隐藏的蚂蚱吓出来。”黄炳轩摆了摆手,“该抓的跑不了,大概是瓮中捉鳖吧。”
“谁知道这些呢。”莫如桂皱着眉头,“真不怕狗急跳墙或者他们逃了?”
“可能是山人自有妙计?”
黄炳轩不想继续聊这件事情,“不说了不说了,反正最多就最近可能风声鹤唳一点,我爹也让我多带点人,至于其他的,该吃吃该喝喝的还是不变。”
说到这里,黄炳轩想起之前想说的事:“诶,这次放小长假,我们几个打算去沧澜河北边那个文官庙拜一拜,保佑这次结课院考通过。你去不去?”
“我想想吧”莫如桂心里感觉没底,在父母没给个准信前都没什么兴趣去玩了。
黄炳轩拍了拍莫如桂的肩膀,以为上次再犯青楼之事让他被责罚了,心里有点好笑地说着:“好吧好吧,不过你得解释我们是去文官庙,虽然都是沧澜河边,我们可不是去逛青楼的哈哈。”
“去你的。”莫如桂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佯装要踢他。
“对了,明天来上学记得帮我带几本那什么翰王幕僚林文修写的新诗集啊!”见势不妙,黄炳轩麻溜地提前溜走了。
最近怎么那么多人都看这玩意呢?
晦涩难懂的东西,还要懂得抒发了什么想法,又不是什么大作……
日常吐槽了一下这些诗,莫如桂马不停蹄地赶回家中。
待回到家时,问起娘亲,只听娘亲说了一句“多方的博弈”后就被打发了,让莫如桂自己想一下,同时也让莫如桂安下心。毕竟,再差,也不能差到哪里去了。
自己想……莫如桂咬着笔杆,努力想起昨天晚上娘亲说的那些话,苦苦想着可能性。
第一,琅琊莫家人脉很广,可达五湖四海。这件事可能在下达命令的时候就有人偷偷泄露了。
第二,可能朝中有不少官员被牵连,又或者和莫家那个让人无法容忍的,丧尽天良的“交易”有关。
第三,派系博弈。为了拉和琅琊莫家有关的人下马,传出命令的时候不小心泄露了。
第四,娘说过,陛下根基未牢,而且如果继续让琅琊莫家猖狂下去,可能会危及统治。
第五……可能琅琊莫家犯的罪,亦或者是牵连的人,更加值得皇帝重视?这些人又会是谁呢?
唉,想不到更加多的了!
莫如桂把自己的脑袋揉成窝窝头,瘫在桌子上。女人心,海底针。皇帝心,不可测啊!
“这段时间,妈妈寄信来说了,都让我们少些接客了。”月瑰已经隐约感受到风雨欲来的征兆了。而且最近来的达官贵人、请乐女支外出表演的人都少了不少。
“那就减少接客吧。对外都统一说,我们要准备花船节了。”月燕从窗边看了眼冷清不少的花街,照常翻阅书籍。
“真是的,妈妈怎么突然就跑了呢,该不会是丢下我们了吧?我们不会有什么事吧?”
月瑰心里实在没底,最近众人情绪也有点慌张,自己的心也不踏实。
月燕无奈。她本不想管太多,以为这次妈妈走后至少留下管理的心腹维持秩序,却不知花裴为了逼她一把,干脆把心腹带走了。
人一慌,在这个关键时节,大家都会以为她们做了什么事。在外人眼中,只要有一个倌字的人,从事这个行业的,都是天生的可能隐藏罪犯罢了。青楼,可是他们眼中标准的藏污纳垢的地方。
“妈妈只是去找回我们悦客楼的东西。”看见月瑰疑惑的样子,月燕轻轻说道,“和花船节有关,也和我们的身份有关。”
“什么身份?”月瑰有些奇怪,“我们还能有什么身份?”
“反正是好的。听话,和她们说一下。”月燕抿了抿嘴,“就说妈妈要去处理一些着急的麻烦事,来不及说,大概一个月就回来。”
“要是到时候还没有回来呢?”
“就说路上延误了呗。”月燕有些奇怪地看着她,平时机灵,现在怎么糊涂了?“伪造信件,我记得你是会吧?”
“当然。”被赶回去的月瑰按照月燕的嘱咐开始准备信件,却写着写着突然想到一种可能——该不会,我们悦客楼的人的身份,都和琅琊莫家那件事有关吧?
都是造孽。月燕把花裴通过特殊渠道寄来的信放进灯盏中,静静地看着火焰吞噬掉薄薄的信纸。
她们快自由了……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