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五条鱼 ...
-
“燕姐姐，听说今天来了几个小少爷，要你讲故事给他们听？”
月已沉，晨曦初见。而悦客楼的姑娘才刚准备休息。
“一个喜欢听八卦的客人罢了。”月燕轻轻刮了一下月瑰鼻子，“还不准备休息吗？小心下午起床带着个黑眼圈，可别哭鼻子哦。”
“才不会呢！”月瑰哼了一声，“姐姐姐姐，能说说嘛？想听故事，好久都没有听过姐姐讲故事了……”
谁能想到，在外面表现的冷冷清清的月瑰，私下却是这副模样？不过，也只不过是对拉扯着她们长大的月燕如此而已。
“一对刚成亲的小夫妻的婚后生活，还想听吗？”月燕像幼时一样摸了摸月瑰的头，“好了，快去睡觉吧，睡醒又是一个小美人。”
“这有什么好听的嘛……不过既然他们要听，那肯定有可取之处！”
月瑰滴溜溜地转了一下眼睛，眨着眼睛向月燕撒娇，“为了睡醒后你能见到一个小美人，姐姐就简单讲一下吧，不要吊人胃口啦～”
“其实也没什么好讲的，就是把小夫妻的日常吵架呀，婆媳关系啊，小媳妇和婆家人的日常这些当个小趣事讲了。”月燕想了想，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因为相当于是讲一个八卦一样，讲过听过后就没了，记得住当时说了什么，但回头一想什么都没有记住，只知道是家里长家里短的。”
“啊……”月瑰有点傻眼，“那小少爷就这样子听了半个下午？”
“可能是因为讲八卦改成唱曲儿，他们觉得新鲜吧。 ”月燕撇了撇嘴，“谁知道呢。”
“好吧。”月瑰笑盈盈地向月燕道别。但转身后，两人瞬间面无表情。
-------
“怎么啦？”白氏看着莫名发起愣的莫如桂，奇道，“不是要给娘讲故事吗？”
莫如桂张张嘴，脑袋一片空白。
明明听故事的时候觉得很好，可为什么到了给娘讲的时候反而觉得就是一些家里长家里短，根本没什么好讲呢？
总不能拉着娘去青楼听吧？让娘听清倌讲的故事本来就已经很出格了啊！
莫如桂蠕动了一下嘴巴，咽了口口水：“娘，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想讲的时候 发现没什么好讲的。可是，可是我明明觉得这个故事很好啊！”
“那你给娘说说为什么要讲这个故事吧？”白氏拉着莫如桂坐下，有点好笑地戳穿了莫如桂的想法。
“就是，我想看新的话本，我不想看来来去去都是那些才子佳人的了。”
莫如桂把他在青楼里面跟月燕讲的话重新和娘讲了一遍，还特地点出：“娘，你不觉得那些读者群认为来来去去看这些重复的，换汤不换药的话本会很无趣乏味吗？而且我们家卖的话本，感觉，不怎么卖的好……”
白氏听见莫如桂的想法，第一反应和月燕相似，以及大启建朝时的凶文案缓缓浮上心头。
只不过，作为一个掌管着沧州书商生意的人而言，她知道的更加多。
因为恒朝灭亡是因为凶文案，但大启建朝初期的“凶文案”，却是野心勃勃的当权人自导自演的！为了迅速巩固政权，说句难听的，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因为这和权力有关。”白氏盯着莫如桂的眼睛郑重地说道。
“一个话本，怎么和权力有关了？”莫如桂愣了一下，迅速反应过来，“难道他们会把这个当做攻击对方的手段？”
“这是其一。有些事，最怕的就是代入。”白氏闭起眼睛，想起当年莫砾和她说的那些话。当时她也不懂，现在想迈出新的步子，走一条路，都要好好掂量。
“只要话本有一些和他的敌人相似，那个人就可以用话本里面描述的其它事情摸黑政敌。他们可不管这是真是假。”
白氏看着发愣的莫如桂，便没更加深入说，打算以后慢慢引导：“而且，如果有小气的人，发现他的一些小事情，小习惯和话本描述的相似，他会不会以为里面那个人是他？话本经常有主角，也有反派。那恰好，小气的人代入的那个刚刚好是反派怎么办？刚好他的权力挺大的，会发生什么？”
“杀鸡儆猴？他们会打压，甚至找借口直接抄了我们家……”
莫如桂想到这个结果的时候，头皮发麻，“因为他们觉得，我们家出版了这些，就是认可了，不管我们是故意还是无意。写书的肯定跑不了，这样子的话我们家开了这种话本，获得的不是新钱财和新的流行话本，反而是灾祸的源头……”
“正是如此。”白氏看着沮丧的莫如桂，有点为难，不知道是否该提起自己刚刚想说的，还是等莫如桂缓缓。
在白氏心中，桂儿还是小时候那个不小心摔倒了就要喊娘，哭着要抱抱的那个玉一样的孩子。
林嬷嬷在旁边看见白氏眼中的迟疑，急得在莫如桂背后向白氏示意。一拖再拖，还不如快刀斩乱麻。
莫如桂只觉得白氏脸色一直不太好，还以为是因为他不听话又去青楼之事。
怎知白氏现在根本没有心思计较这些。比起去青楼，她不知道是否应该把孩子拉进这趟浑水中。
尽管在知情人看来，莫如桂早就是其中的一份子了。谁也逃不了。
平时夫人对事对人都是睿智果断，偏偏在小少爷的事情是犯糊涂。
林嬷嬷只能在两母子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时出声：“夫人，少爷今年十四了，也该知晓一些事情了。少爷自幼聪慧，您就不用太担心了。”
就是用聪慧的地方有点偏，不怎么爱学习罢了。
不过也有其它几位少爷在，就算小少爷大器晚成也无妨。说罢，林嬷嬷额外在心里嘀咕着。
要知道，夫人希望小少爷开开心心，可是万一小少爷要外出和二少爷一样，夫人老爷总不可能跟着一起去吧。到时候，小少爷靠的就只能是自己了。
真是愁人呐。
桂儿今年十四了……
也是，孩子长大了，不再是小时候那个小娃娃了。
自己和夫君也会老去，或者出什么意外的话，哪天就不能继续护着他了，如果不做准备，到时候他该怎么办？
真是的，就因为那边会来人，自己的心就乱了，老想着过去的事情，真是糊涂！
想到这里，白氏自嘲一笑，对着忐忑不安的莫如桂说道：“桂儿，今天，娘要和你说一些很重要的事。你好好听着。”
“娘？发生了什么？”莫如桂本以为娘会清算他“偷跑青楼，不干正事”的行为，但看娘的样子，好像，有更加严重的事情要放生了？
“琅琊那边是我们的本家。”白氏开始缓缓把藏着的事说出来。
“琅琊莫家？那不是一个清流大世家吗？”
大启有四大世家，分别是南屹林家，琅琊莫家，沛海王家，以及东覓秦家。
莫如桂第一次听说这件事，一时间有点懵了。
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自己家会和远在琅琊那边的莫家有关系：“为什么我不知道这件事？”
“那是因为我们家虽然是琅琊莫家的旁支。但我们家，和主家那边，有龌蹉。”白氏讽刺地笑了一下，“你的几个哥哥都知道这件事。”
“然后呢？”
莫如桂有点明白了，能逼着旁支冒着可能被扣上不敬祖宗，甚至可能被直接从族里除名的可能远迁沧州，那龌蹉可不是一般的大，“我们家和他们主家有龌蹉，然后爹带着我们来到了这里对吗？那现在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莫如桂从小到大都没有听说过这件事。他一直以为自己家就是沧州莫家主家。
不过现在想想也是，即使是发家晚，又哪有族谱上没有写上祖父母等其它辈分的人呢？而且，旁支也只有零星几个和爹同辈的叔叔伯伯为首的支系。
小时候问过爹娘自己为什么没有祖父母他们，爹娘都是含糊敷衍，自己也没细想，还以为爹他是可怜的孤儿，还特别贴心的安慰了爹。
能逼得爹这个和经营书生以及书等等息息相关事物的书商做出这种“大逆不道”“大不肖”的事情，不怕这些事情爆出来后会引起的可怕下场……
莫如桂猛地抖了一下，被自己的脑洞下了一跳：那一定发生了特别违反爹的接受能力的天怨人怒的事情！
“娘，你说吧，桂儿我一定站在爹娘身边支持你们的！”想到这里，莫如桂气势汹汹地摆起了架势，想象着和即将到来的未知的敌人“战斗”。
白氏被莫如桂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原本有些严肃的气氛也被弄得消散的七七八八了：“好了好了，你这个样子，是想和谁打架啊？娘现在说这些，只是让你了解一下当年的事，为了让你做个心理准备罢了！”
哦哦……就是这样子？莫如桂有点懵了，他还以为像话本一样有着表面和善私下恶毒的贼人要来害人了呢！
既然没有这种可能，莫如桂也安安静静地听着白氏开始讲述起当年的事情。
“这件事也是你爹告诉我，而且你外祖父也去查实了的。当年，你爹还在琅琊那边的时候，你爹还是旁支的其中一个支系，但他年方十二的时候，就已经是一个秀才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五条鱼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