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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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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基尔伯特·贝什米特,二十四岁。
第一次死亡地点是柏林,复活后身体年龄变为十九岁。
第二次死亡地点莫斯科,复活后身体年龄十五岁。
第三次死亡地点伦敦,复活后……
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严谨而完美地吻合推理——除了失去的记忆。
阿尔弗雷德机械地撑起了身体。那时候,比起失败的颓然,还有另外一种令人全身不舒服的感觉困扰着他。
“……就是说,失去的记忆跟受伤完全没有关系。”
“不列颠人已经证明了这一点。”少年……或者已经是男孩,冷冷地回答。
“换句话说……”阿尔弗雷德用力揉着额头,“非得我们两个合力去找出答案不可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喂!你在做什么?!”
再次抬起的阿尔弗雷德少年的笑颜已如早春之阳般璀璨。他根本没理会基尔对那一厢情愿的结论有多么不满,不由分说地解开他的衬衣纽扣。
“不管怎样,计划还是没有任何改变的嘛,我们得想办法离开不列颠~”
但这和脱衣服有什么关系?!
基尔正想给那个脑袋坏掉的混蛋一拳,突然被劈头丢过来的东西盖住了头脸。火冒三丈的他用力将那些衣物拉了下来,怒气冲冲地瞪着笑容面满的阿尔弗雷德。
这些无论怎么看也是女性的衣物,而且相当华丽,只有出席重要场合才会穿着。
“这……什么意思?”
强忍着脸部的抽搐,胃部的痉挛,以及动手杀人的冲动,基尔艰难地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幸亏英明的我早有准备。你是重要的人犯嘛,”阿尔弗雷德故意叹了口气,“就算是持有合法护照的我也没办法保你出国,不用点非常手段我们恐怕会完蛋。”
最后一句话让基尔产生了相当糟糕的联想,回忆起之前发生过的类似情况,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他的心头。
“你这混蛋该不会是想让我……事先说明——”
“事先说明,”不等他说完,阿尔弗雷德就愉快地抢了过去,“个人认为这是个好办法。而且,我不允许反对意见哦~”
“就算扮成女人一样通不过边境检查!你以为不列颠人全傻?!”
“当然当然。”
出于那么一点点同情心,阿尔弗雷德忍住没说“其实你现在的可爱形象还是蛮合适那身礼服的”。
“所以我们必须借助别人的力量。知道吗,基尔,就在今晚,France的国王弗朗西斯·波诺弗瓦要来参加白金汉宫的舞会,如果你能成功地混入他的眷属,说不定可以顺利地离开伦敦。怎么样,难道你不认为这是超帅的idea吗?”
“帅你个鬼!要我穿这样去皇宫?!在那个死变态眉毛的面前跳舞?!你到底是想我死还是指望我当场宰了他!”
“……”
少年的笑容和手指都微妙地定格下来。
“我根本,没对任何人说过每次复活都会发生时间逆转的事,就连那个人也不知道。所以你化妆后就必太担心被他看出来。而且,伤到头部会令你丧失记忆,这个可能性我也只对你提过。”
……所以,那些人破坏掉我的大脑,只是单纯的变态实验而不是受这个人的挑唆?
为这个推论而动摇了几秒钟的基尔,稍微一个松懈就被剥光了上衣。
“你…………!!”
逆光的笑容不由得让人产生了一种黑暗的错觉。而那时候,咬住蕾丝长袜的吊带的阿尔弗雷德已经趁着混乱抬起了基尔的大腿。
“说过了吧,我可不听反对意见哦。”
弗朗西斯·波诺弗瓦很早就注意到了那个少女。
在这金碧辉煌的殿堂里,数不胜数的女人在争奇斗艳,华丽的裙裾宛若盛开在舞池的鲜花,点亮了暗淡无光的夜空。
只可惜,每一张美丽的脸孔都是笑靥的面具,殷勤和谄媚的背后隐藏着冷酷无情的功利和故作姿态的矜持。一想到这一点,男人的浪漫就像被针戳过的皮球,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平淡无奇,索然无味。
然而,那个有着白金色长发的女孩却完全不同——或者简直可以说,异样。不仅仅是英气十足、充满张力以及中性美的容貌和身形,更令人在意的,还有那格格不入而又小心翼翼的,紧张和高傲。
就像根本不该属于此处一般,却又如此无法抹去如此强烈的存在感。
一走进这个大厅,她就和引领她来此的那位高大的蓝眸少年共舞,吸引了无数艳羡的目光。
就在France的国王陛下绝对不会听到的地方,“少女”正在和他的舞伴低声交换着旁人无法介入的私密:
“……你根本就是在耍本大爷吧,混蛋。”
“不要在这麽高雅的场合爆粗口。还有,注意下脚步,笨拙的女孩可不会引起那位美食家的胃口。”
“为什么本大爷非得引起男人的妄想不可!我怎么会熟悉女士的跳法?!喂……那个不列颠混球绝对在看这边……肯定被发现了吧?!还说什么“超帅的主意’,见你的鬼去吧——”
“嘘~~”
阿尔弗雷德忽一用力将刻意和自己保持距离的舞伴拉近,俯身凑在他耳畔轻轻吹气。成功地激起后者满身鸡皮疙瘩。
“放心,有我在呢。就算人只有三分,丝袜也很可爱嘛。别这么瞪着我,还是赶紧切入主题,早点想办法接近目标吧。”
别提那见鬼的丝袜!!就是因为有你在才担心!
基尔来不及想得更多,因为脚下的高跟鞋实在不服帖。更要命的是阿尔弗雷德还突然加快了旋转速度,让他不得不抓紧他的手臂,就算如此还是一阵头晕目眩。
出于多种原因不希望被瞩目的基尔,不得不压抑住会引起骚乱的冲动。也不知道是被强行拖着转第几圈的时候,冷不防对方突然一放手,来不及收住的身体就被甩了出去。
该死……!
如果没穿那双倒霉的鞋,这种状况根本不算什么。可如今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再加上还有糟糕又碍事的裙子。
于是,最终,事情还是朝着无法想到的最糟的方向发展——控制不住脚步的基尔重重地撞到了什么人的胸前。
“抱……歉……”
咬牙切齿地说出不甘不愿的台词,其实这时他最想做的是,就是把那个在一旁笑嘻嘻看热闹的混蛋痛殴一顿。
“没伤到吧,小姐?”
这个声音……!
头顶上方传来的关切问候,让基尔的肩膀不由得一震。这个温柔到甜腻的嗓音,对他来说可不算太陌生——为了帮助伊万,他曾经被迫在最尴尬的时间、最尴尬的地点,和这个与“节操”注定无缘的家伙有过一面之缘。
弗朗西斯·波诺弗瓦!
换做其他时点,那绝对是基尔不屑一顾的男人,可如今就完全是另外一种立场。按照那个混蛋的说法,自己能否从不列颠全身而退,全得仰赖这家伙。
可是,这跟之前所说的完全不同!在舞会上和他冲撞又有什么意义?本来穿女装的男人就够奇怪的了,刻意引起不必要的主意不是自寻死路吗?!
看吧……大家都在注意这边了!万一被人察觉自己就是不列颠头号通缉犯……
为了避开到四面八方聚拢而来的视线,基尔赶紧扭过头去。不过从另外一个角度看来,这动作就宛若娇羞的撒娇一般。
“不喜欢热闹吗?说的也是……我们这就去安静的地方。”
突然被搂住肩膀,基尔顿时感觉全身上下都不舒服。不过托这不知所谓的家伙的福,他也因此而不需要面对那些诡异的目光。虽然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该怎样,但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殴打一国之君吧?
也许,这就是某种机会?难道那混蛋真有认真考虑过?
全身僵硬的基尔还没来得及把事情想清楚,就乖乖听任弗朗西斯将他带离了热闹的宴会厅。
满意地看到计划完美展开的阿尔弗雷德,对着两人的背影微微一笑,转身走向了他的监护人以及支配者,亚瑟·柯克兰的身边。在这之前,那个人已经在用目光传递着不满的信号。
“那女孩是什么人?”
“看来你的心情很糟糕嘛。”避开问题的锋芒,少年拿起侍从捧来的酒杯,靠在亚瑟所坐的沙发扶手上。
“研究所那边搞得一片混乱,我的心情又怎么会好?”
亚瑟斜睨着那个笑盈盈的少年。这曾经稚嫩的脸庞,如今也渐渐染上了成人的颜色。但无论如何,他看人的眼光果然很准,阿尔弗雷德成长为远比想象中更为优秀的绅士——当然,也得他本人愿意去扮演这个角色的时候。
“不是说过,私下也就算了,正式场合不要带来历不明的女人吗?”
“在女权主义如火如荼开展的现在,找一个对男人百依百顺的女孩可不容易,特别是那些出身高贵的婊子。”
下流的用词让亚瑟皱了皱眉心。但现在并不是私人的调教时间,他决定暂时不去追究。毕竟,成长期的叛逆也是必不可少的乐趣。
“很可惜,你那乖巧可爱的同伴被弗朗西斯带走了。以他的人品,现在已经吃到连骨头都不剩了吧?”
“没关系,”少年对自己的监护人举了举杯,“她还不是会在意这点小事的拘谨女孩。不过出于男人的自尊,我还得稍微提醒一下那个France人,这里可是您——不列颠皇帝的土地。”
眼看着少年直起身意欲离开,一直不动声色的亚瑟突然从背后叫住了他。
“阿尔,”他不轻不重地说,“那家伙从实验室逃走的事,应该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吧?”
“……当然。”少年没有回头,只用耸肩表示他对这个提问的惊讶。
亚瑟不置可否,轻轻旋转着手中的酒杯,观察灯光下反射的光芒。
“绝对不要背叛我哦,阿尔,如果被我发现你隐瞒着什么的话……”
“从刚才开始就是,您都在说什么呀。”少年转过身,单膝在皇帝陛下的面前跪了下来,握起他空出的那只手,“您是我的君主和神明,无论如何,我也没有背叛您的理由。如果这份忠诚也需要证明的,就请挖出我的心脏,让您看个清楚吧。”
少年倾下身体,在那高贵的手背印下誓言的亲吻。同一时刻,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亚瑟·柯克兰的唇上浮现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那我就收下你的心意,阿尔。”亚瑟饮下杯中的残酒,将空杯放进侍从的托盘,“只不过,别为女人闹得太过火。无论是多么差劲的男人,今晚弗朗西斯也是我的贵客。”
“不会令您蒙羞的,陛下。”
恭恭敬敬地弓身失礼后,阿尔弗雷德转身离去。眼看着少年的背影在舞池中间消失,那双碧色眼眸渐渐阴沉。
“陛下?”
亚瑟轻轻抬起一只手,一直都候在旁侧的侍从俯身下来听候命令。
“看住他。”
“如果发现什么异常的话……”
“我只说让你看住他。”皇帝陛下拿过了新的一杯酒,指腹轻轻滑过光亮的边缘,“及时向我汇报他的去向就可以了,不要做多余的事。”
忠实的仆人领命而去。亚瑟·柯克兰轻啜了一口红艳的饮料。
“真是的,令人头痛的孩子……不过很可惜,你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擅长说谎哦,阿尔弗雷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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