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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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辛苦了。”
拍完杀青合照，助理小雅立马小跑过来，接过庄放白手上的鲜花，小心看了眼他的脸色，低声问道：“要吃点东西吗，一会还要去录选秀综艺。”
熬了连着熬了两个大夜的庄放白脸色本就苍白难看，听到小雅的话，眉宇里的郁色顿时更重了。
他话都不想说，越过小雅往前走。
小雅急忙跟上去。
路上遇见打招呼的工作人员，庄放白勉强挤出笑容，温和礼貌的寒暄了两句，脚步却默默加快，逃似的赶到保姆车里。
一进车庄放白便倒在了后座上，疲惫地闭上了眼。
小雅张了张口，本想提醒他时间来不及了，一会还要去和综艺节目导演打招呼，要去脸熟那几个内定的练习生，还要化妆，走综艺剧本彩排……等等一堆琐事。
现在还不是睡觉休息的时候，可看着庄放白毫无表情的面色，她到底是把话头憋住了。
还是等橙姐回来再说吧。
橙姐是庄放白发小，是唯一管得住庄放白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庄放白信任的人，难搞的，难听的话，一律都默认由她来说。
庄放白并没有真的睡觉，他很累，累得耳朵里嗡嗡直鸣，可他就是睡不着。
这几年，他从来没有睡过正常的觉，一开始靠喝酒，借着酒劲入眠，后来胃出了问题，就改成了吃药，然后药量渐长，程橙怕他有了药物依赖，强迫他断了药，于是他又开始喝酒。
现在已经到了不喝酒根本睡不着的地步，不管他此前熬了多少个通宵。
庄放白闭着眼发了会呆，他听到车门被人拉开，小雅压低声音，轻轻叫了一声：“橙姐。”
程橙点点头，将手里刚买的热粥放在桌板上，看向庄放白。
庄放白默默偏开脸，像只预感到不妙于是逃避躲开的小动物。
程橙无奈，走过去，啪的一巴掌拍在庄放白胸口上，庄放白身体一缩，不得不睁开眼，并且十分幼稚地还了一巴掌在程橙手臂上，顺带送她一个愤怒的瞪视。
程橙笑起来：“干嘛啊你，工作不搞了，钱不挣了吗？这个综艺剧本可是开价八位数啊。”
庄放白一脸虚无地盯着车顶：“累了，不搞了。”
刚进娱乐圈的时，他视金钱为生命，恨不得日入百万，明天就成为亿万富翁，然后走上人生巅峰，再回过头去狠狠打他那个前任的脸。
五年过去，他钱有了，名有了，当初的那种执念却没有了。生活就这样成了某种外表光鲜华丽，内里却死气沉沉，毫无生机的金属空壳。
程橙坐在旁边的位置上，侧身看着他，表情无奈，但眼里永远存着昂扬的斗志和热情：“不搞也得搞，钱可以不挣，人情却不能不还。这次不还，下次你再有事，人家不见得肯帮你了。”
庄放白没说话。
他和程橙作为两个没背景的打工人，能混到今日的地位，好几次都是靠的贵人给下的机会。
要不然那些个香饽饽项目，哪里轮得到当初一穷二白的庄放白去捡。
庄放白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坐了起来。
程橙会意，立马把选秀综艺的资料和剧本拿给庄放白，让他临时抱佛脚，赶紧看看。虽然综艺不像电影那么要求严谨，但出了纰漏总是不好的。
剧本庄放白其实已经抽空大致看过了，综艺剧本不怎么要求演技，也需要揣摩什么深度，记住自己要做哪些事就行。
他翻开练习生的资料。
程橙在一旁提醒道：“那几个有点背景的练习生我给你放前面了，你记住他们的脸，等会开始录节目的时候，记得对他们和善点，多找点场面话夸一夸。”
庄放白懒懒地嗯了一声。
资料一页一页翻过去，很快便翻完了前面几页。
后面的练习生资料明显潦草得多，每人只有半页内容，庄放白随便扫了两眼就关上了，人实在太多了，他记住前面几个就可以了。
反正他就只录两期节目而已。
一期先导，一期练习生个人首秀，录完就能走人。
见他资料看得差不多了，程橙便把刚买的粥拿给他：“吃点东西，你最近又瘦了好多，脸都凹了。”
庄放白没什么胃口，但为了不被程橙唠叨，他还是打开了，漫不经心地吃了起来。
程橙偏头看着他，说道：“这个节目录完，要休息吗？出国去住一段时间，我陪你一起。”
庄放白动作一停，他盯着碗里微微冒着热气的粥，片刻后，他语气平直自然，仿佛刚刚的停顿只是错觉。
“不了，挣钱要紧。”
程橙气笑了：“你不是说累了吗？”
庄放白一笑，眉宇里有了几分玩笑的意思：“我随便说说你也信，钱多重要啊，休息一个月，我损失一套房。”
程橙骂道：“财迷，就怕你有命挣没命花。”
她看着庄放白妆容也遮不住的苍白憔悴，眼里的笑意慢慢散了些，犹豫半响，还是试探着道：“白啊，要不过段时间你去上一下那个相亲节目，找个对象谈谈？之前不是有个离异的女星，就在节目上找到了真爱，孩子都生了。”
庄放白搅着粥，食物诱人的香气缓缓飘散，随着呼吸进入肺腑，却掀不起他的半点食欲。
“不了。”庄放白挖了一勺粥放进嘴里，直接咽下，“浪费时间。”
*
这个选秀节目名叫创星营，录制地点在郊区的一栋新楼，从庄放白拍戏的地方开车过去，路程三小时。
庄放白靠在后座，歪头闭着眼，看似在睡觉，可尽管身体疲惫不堪，意识却又格外清醒。
甚至久违的，想起了那个该死的前任。
庄放白睁开眼，发现外面下起了小雨。
细小的水珠顺着夏日傍晚的凉风扑打在车窗上，很快便在干净透明的玻璃上点满了模糊不平的小点。
视野也变得模糊扭曲。
庄放白忽然道：“今天几号了？”
程橙道：“刚好七月一号，怎么了？”
庄放白哦了一声，低低道：“刚好五年了。”
程橙忽的一静。
五年前的今天，也是这样一个下着小雨的傍晚，宋泊野抛下庄放白，出国远走，从此音讯全无，再没回来过。
庄放白望着窗外模糊的公路与远方朦胧的城市建筑，感叹道：“也不知道那人死了没有，要是没死，希望他过得比我惨。”
程橙没接话，庄放白自言自语道：“不过再想想，估计不太可能。”
那人多优秀啊，要才华有才华，要家境有家境，皮相也不输任何一个当红小生，就算是出国后毫无斗志，浑噩度日，也只会比庄放白过得舒坦。
至少他不用像庄放白这样熬着通宵挣钱。
程橙难得的面露犹豫，吞吐了一阵，才下定决心道：“其实我最近知道一点宋泊野的消息，你想听吗？”
庄放白睫毛颤了一下，无意识地扣起了车窗控制按钮：“好的坏的？好的就不听了。”
“坏的。”话头起了以后，程橙语气恢复了活力，甚至还带着一点隐秘的幸灾乐祸，“他家破产了，公司倒闭，父亲都跑出国了。”
听到这天大的好消息，庄放白反而没什么喜悦的感觉，只有满腔说不出来的，被搅得一团乱的酸苦混乱。
看来他还是不适合听到关于宋泊野的消息，除了他的死讯。
“我还听说，”程橙继续道，这次语气里带了一点怜悯和感叹，“宋泊野他母亲过世了。”
庄放白惊讶地看向程橙，有点无法相信。
他见过好几次宋母，那是一个极其强势而干练的女人，眉宇里永远带着不俗家境养出来的骄女傲气，也永远不会正眼瞧庄放白。
她不论站坐都脊背挺直，优雅而又气场强大，永远居高临下，仿佛刀枪不入。
“怎么……走的？”庄放白问。
程橙摇头：“这个就不知道了，是在国外过世的，好像有几年了。”
“哦。”庄放白继续盯着窗外。
这下彻底精神了，脑子里思绪活跃，不停蹿过各种念头和回忆，偏偏又杂乱无章，像是一团被人暴力扯乱的毛线。
但有一样情绪很清晰。
关于死亡的唏嘘，果真是谁也逃不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降临的宿命。
三个小时的车程就这样不快不慢的过去了。
下车的那一瞬间，庄一股剧烈的头疼袭来，庄放白脚步略顿了半秒。坐久了，加上熬夜，站起来后血液一冲脑门，脑袋便一跳一跳的涨着疼。
他面色如常地忍耐着，进了录制大楼。
给不同的人打完一圈招呼，又去化妆室化妆。
小雅递过来一杯咖啡，庄放白几口喝了，精神是精神了，头也更疼了。
化妆师让庄放白闭上眼，好给他画眼影。
庄放白刚闭上，便听到有人敲门，小雅快步过去拉开，认清来人，热情道：“林导。”
化妆师停下了往庄放白眼皮上扫眼影的动作，但庄放白不想睁眼。
正头疼，没精神去搞人际寒暄。
“节目组临时多加了个练习生，我带过来给庄老师认识认识。”林导语气熟络，他侧身让后面的人进屋。
“来，泊野，进来和庄老师打个招呼。”
看到大步走近的高大人影，程橙蹭地站了起来，椅脚擦过地面，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庄放白被那声音刺得眼皮一颤，睁开了眼。透过面前明亮的化妆镜，他看到那个被林导亲切叫做泊野的练习生。
宋泊野，庄放白那个该死的前任。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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