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之恋》隔音屋子

6、6

　　六
　　几个洋人说了些什么，申就看见韩丁被他们带进了包厢，韩丁挣扎的又被打了一顿，似乎就晕了过去，申马上找了地方给彭打电话求救，这时候让彭找□□要比找警察有用，尤其是这块地方，警察本来就不敢插手来管。

　　韩丁意识模糊的觉得自己的头被人抓起来，接着屁股上的一阵凉意，翻转着身子挣脱拽着自己的人，看见自己半裸着，火到了极限，这是何等羞辱！屋子里的三个人也急了，一个手里拿着润滑东西的人把那东西一扔就过来给了韩丁一拳，又是一脚。韩丁看准了机会，向着那人的脸就是一拳，那两人就过来对韩丁拳打脚踢，韩丁只能在地抱头蜷缩着。

　　彭佑天叫了曾今的相好，又联系了这酒吧的老板，带着凡就冲到了这里，撞开门，看见韩丁正躺在地上被他们打着，两边就互相打了起来。
　　凡看见韩丁还裸着下半身，几乎吓傻了
　　“韩丁，韩丁——”忍着哭叫着
　　韩丁有点意识，看见凡正用衣服包自己的下半身，更是觉得屈辱，抢过衣服扔开，自己挣扎着起来，凡来扶，他甩开了他的手
　　“别碰我！”这样说着，自己找到自己的裤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费力的穿着。
　　凡听见他的那句“别碰我！”后就呆呆立在那里，失去了反应。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米董也赶了过来，看见韩丁这幅模样，再看看儿子那儿和死无异的表情，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叫助手带韩丁回饭店，自己就留下来安慰儿子。

　　“这么晚，你干什么去？”凡无灵魂般的回到饭店，却在门口看见拿着行李的韩丁，跑上去拉着他手，被韩丁挡开
　　“事情都办完了，我回去了！”韩丁把行李放进车后，擦过凡的身子，低头没有看他，“不用费心思了，我不会喜欢你的！”说完就上了车。
　　凡听见车子在自己身后启动，然后渐渐远离，眼睛没有办法眨一下，满满的泪水，身体稍微摇晃一下就会掉下来。

　　什么叫“我不会喜欢你”，我从来没有要你喜欢我过，我也从来没有说过我喜欢你，为什么要拒绝根本就没有提出过的事情。“我不会喜欢你的！”不用说我也知道，为什么要多此一举的说出来。只是好朋友啊，只是好朋友！只是好朋友，为什么自己这么心痛？好朋友不可以吗？
　　他的伤？
　　“韩丁——”凡想到他还满身是伤，就飞奔着追去，只是毫无意义，最后只是在马路上跪地死命的捶着！

　　“你不去见一下你爸？”
　　“我没告诉他我来了！”凡正收拾东西，发现韩丁的衣服还在自己身上，手机也在。他连手机都没带！
　　“傻儿子，没什么大不了的，要不别回去了吧，就在妈这里呆着，妈给你找个好的！”
　　“妈！”凡停下手，没有激动，眼睛看着床上的被子，理智的过头
　　“妈，你别再插手了，要佑天也别再管了，我和他真的没什么，本来好好的，现在——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凡自嘲的笑了，笑得眼眶湿了
　　“你骗谁啊？没什么？你们没什么，我把脑袋砍下来！”彭佑天在门口听见凡还这样死不承认，就一肚子的火
　　“我说没什么就是没什么，我和他什么都不是，连朋友都不是——”凡终于发泄出来了，抓着彭佑天的领口，满眼火红的看着他，说得咬牙切齿！彭佑天被吓到了，这个凡虽然平常没怎么温柔过，可是发这么大的脾气还是第一次。

　　米董示意让彭佑天别再说了，凡自己发泄完了，冷静下来继续收拾东西
　　“你们别再管我的事了，我和他不可能的！”说着就从两人中间离开了，还穿着韩丁的衣服。

　　韩丁乘上了最后一班航班，凡错过了最后的航班，缘分似乎现在开始断开了！

　　“丁啊，醒了？”
　　韩丁增开眼，看见的是金阿姨和大胡妈的脸
　　“金姨，妈？你们怎么在这里？我——”韩丁环视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
　　“你在飞机上晕了，他们打电话到的孤儿院，你这孩子怎么还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好好的怎么身上都是伤啊？和谁打架了？”大胡妈小心的把韩丁扶起来，他就是她的儿子，她众多儿子中最疼爱的两个之一！
　　“妈，没事，没什么事！”韩丁这样说着，可是自己没发现正掉下的眼泪可比他的话有说服力
　　“丁呐，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被谁欺负啦？”还是把韩丁当成当初的小孩！
　　韩丁用手指抹去眼泪，使劲摇着头。金姨和大胡妈相互看了眼，还没见过这孩子怎么哭过，告诉他仔仲死的时候，他反而是安慰着她们，说仔仲不希望她们难过之类的话。这孩子不管心里再苦再累，也一定死撑着在她们面前笑，绝不会当着她们的面掉一滴眼泪！现在这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让他都没办法再伪装了？

　　“医生说醒来就可以出院了，丁啊，回孤儿院住一阵好不好？”
　　韩丁使劲的点着头，像是受伤的小孩，要躲进家里寻找一丝的安全感。这样的韩丁看着这两个半百的女人心如绞痛。

　　凡抱着一丝的奢望，奢望韩丁正在屋里等着他，不论等着和他大吵一架还是等着和他说永远不再见，他都希望能见到他，能再听见他说些什么。凡没想挽回些什么，他知道这些事自己接受都困难，何况是他？只是真的还好想见到你，韩丁，和你做朋友就足够了，真的，我不会想要更多，我知道你不会喜欢我的，我，也不喜欢你，只是想见你。

　　“他没回来！”
　　大叔接到彭佑天的电话就一直在等着他们俩出现，按理韩丁应该昨天就到了，可是一直没见他回来，还以为事情有了好转。现在看见凡在洗手间和厕所转着，现在站在浴室门口，里面有人洗澡的声音，他或者以为里面的人是韩丁吧！
　　“他没回来？”询问的语气不是那么强，自己有些预料到，“他的东西——”
　　“东西都没搬就说明他还会回来的，他这小子的全部家当都在这里，没这些东西他没法活！”大叔看着凡的死人样，感叹这两个小男人还真是好事多磨啊！
　　“大叔，我原来那小屋还在吧，我搬回去，他来了告诉他我搬走了，让他安心住那里吧！”凡勉强出一个不是太死人的表情，看的大叔只想把这两人用绳子绑一块，永远都别分开。
　　“你还住那小屋？那好吧，反正都还空着，但房租得另付！”这点钱他还是不会亏的。

　　搬了两次东西竟都搬完了，凡还在找着借口想再回到那屋里去看看。还有什么没有拿呢，似乎没有了，那个‘家’是韩丁整理的，自己的东西也都是他搬过去的，他把东西收拾的很有调理，自己乱七八糟堆的可能搬四五趟都搬不完，可是他整理的就两趟还绰绰有余。
　　“钥匙！”是啊，钥匙还没有放回去！
　　借着这个借口，又回到那个家。少了自己的东西什么都成了单数，看上去好孤单心好痛。自己搬的时候把他的毯子弄乱了，拉过来，重新叠着！叠被子，自己第一次叠被子还是他命令的，不叠就不让去上厕所，只好乱七八糟的应付的叠了，他也没有再计较，说‘对嘛，叠的好不好总是叠了，起床了当然要叠被子？！不知道你前21年怎么过得！’
　　叠的还是很次，方不方圆不圆的，没有他叠的一点好看，自己叠的和他的放在一起，就是一种嘲讽。可是每次他看着他叠的被子总是说，‘恩，有进步，哈哈哈——’看着他嘲笑自己，可是一点都不生气，就是每一次都更用心一点，可是还没有做到更用心，自己的被子就要和他的分开了！不能再并排的放在一张床上了！扑进被子，深深的把头埋了进去，呻吟着，颤抖着，难受着。
　　最后还是要离开这里，在门口停着，看见柜子，打开他，多希望他正躲在里面给自己吹口琴啊，“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琴声就在脑海里响着，可是人呢？
　　柜子里空空的了，他没有多少衣服，都是自己的，自已一天一换，然后都拿去干洗，他就一天一洗，一周三件衣服来回穿。被他逼着就答应了自己洗，却偷偷的背着他拿去干洗，没想到连干洗这种事都要这么偷偷摸摸的，那个时候自己就拿着衣服傻笑。他其实看出来了，就帮自己洗了几次，但是自己过意不去，就在他下手之前玩命似的跑去干洗店。

　　没有力气行动，没有勇气出去，因为出去了就再没勇气进来。这里有太多的东西拉住他，看着墙，他说
　　“这是空心的啊？”
　　“是啊，还有隔音效果呢！”
　　“真的啊，等等，我出去，你在里面大叫一声我试试！”
　　“你真无聊！”看见他那副样子，自己的心情就不受控制，似乎所有的笑都是由他来掌控的，他出去了，关着门，自己根本就没出声。
　　“凡，你叫了吗？”他推门进来问
　　“我喉咙都喊哑了”
　　“哇，真的啊？还真的很隔音啊！”

　　想到这里凡忍不住还是笑了，再看一眼墙，只是回忆！再听不见那个人在屋里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唱了，或许还是能听见的，他的声音那么响，再隔音的墙也被他穿过了。

　　“还在这屋呢，我做了饭你过来吃吧，天仔说你上飞机前就一直没吃东西！”

　　果然自己还是出不了这个门，一定要有人来拉一把，自己才有足够的勇气离开！那么再次进来是不是也要有人来推一把呢，那个人会是你吗？

　　在地下室里闷了三天，总是无意识的走近那个曾今的的‘家’，在离门口两三步的时候停住，发呆，一呆就是半天，好像门是透明的，里面的一切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又好像门是一座巨大无比的山，再怎么爬还是越不过去，只能隔山想着忆着。每次外面有人的脚步自己总是在脚步离去后悄悄的出去看那人的背影，自己都觉得自己疯了，他的脚步声自己还听不出来吗，何至于期待成这样？
　　他不会再回来吗，他真的不想再踏进这里一步了吗？这里的一切美好回忆就那么不值得他想念吗？还是说这些自己的美好记忆恰恰是他最讨厌最不愿再想起的往事？

　　凡还是抱着一丝的希望，希望在公司还能再看他一眼，哪怕只是个背影也好，至少确定他还是和他在一个世界的！
　　“金凡，韩丁还在英国没回来吗？你们不是一起出差的吗？”
　　“他没来上班？”
　　“恩，我们都等他报告那边的情况呢，说好今天开会讲的，结果他一天没来！他回来了吧？！”
　　“他没来”金凡开始尝到了绝望的滋味
　　“喂，金凡，你没事吧，你知道他住在哪里吗，打手机都关机！”
　　凡睁着眼看着对面的人，他不想看他，只是现在必须找个东西让眼睛一直睁着，否则就会决堤。转动眼珠，难看的扯起嘴角
　　“奥，对不起，我还有事，先走了！”慌乱的离场，不知道还有什么期待，不知道还在这里干什么，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干什么！

　　“你可以到这个孤儿院去看看，他在我这里登记的家庭住址就是这个！”
　　凡还是想看他一眼，现在他只是想确认他没有出事，想看见他还好好的活着。即使他好好的活着，开心的活着，幸福的活着把自己都忘得一干二净，自己也不会生气，只是他一定不要再出什么事！你可以忘记我，可以忘记我们在地下室的家，可以忘记我们共同度过的那些美好日子，可以讨厌我，可以恨我，可以不喜欢我，可是，请你一定不要出什么事，请你一定好好的活着，请你一定要幸福的活着，不要因为我而打乱了你正常的生活，我会走，我再见你一面，就会离开，不再打扰你，不再给你任何阴影，不再让你感到任何的不适，只要再见一面，我们就什么都不是了，连陌生人都不是！我不会再出现在你的世界了。

　　“喔，你是来找韩丁的啊？”大胡妈笑得很慈祥，伸出手拉着凡的手臂迎着他
　　“大胡妈，我是韩丁的同事，叫我凡就好！”凡听见门卫叫她胡老师，想这个应该就是韩丁常提起的大胡妈了。被带了进去，脸上带着安静的笑。
　　“你知道我啊？丁他都和你说些什么啊，这孩子就爱瞎胡说！”凡看着这慈祥的温柔的笑，忽然找到了韩丁那么温柔那么善良的根源。
　　“韩丁——还好吧！”语气有点停顿，想假装的自然，就像朋友一样的自然询问，可是越想掩饰越表现的越是勉强。
　　“凡，丁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啊，他怎么满身是伤的回来，还在飞机上晕倒？”
　　“他在飞机上晕倒？他现在怎么样，他在哪里？”大胡妈被凡紧张的表情惊到了，这样一个可爱的孩子紧张起来竟让人害怕
　　“ 孩子，凡呐，你和妈说，丁是不是被什么人欺负了啊？到底你们在外国发生了什么啊？”大胡妈看见凡那红肿的眼睛，也心疼起这个孩子来。
　　“没，没什么”凡被问的清醒了些，韩丁没有说，自己也不会说，“大胡妈，韩丁现在在哪里？”
　　看出凡也和韩丁一样是什么也不会说的，大胡妈也就只能默默的不再追问，带着他到自己屋里，韩丁发烧正昏睡在自己的屋里。这里已经没有他们大孩子住的地方了，出去的孩子是不会再回来的，她们也不想他们再回来，他们应该能为自己创造一个家，一个他们曾今失去的家！一个一定不会再失去的家。

　　“这孩子刚从医院回来就在仔仲坟前睡了一夜，现在烧的都39度了，刚打完吊针，现在睡着了！”领着凡进门，凡却在门口没敢进去。听见她说他睡着了，才挪着步子，慢慢的靠近。

　　床上的他紧闭着眼，看上去很不舒服，脸由于高烧都泛着红。看着他的脸，即使不靠近，也能感觉到他的体温。大热天的，却盖着厚厚的棉被，可是整个人好像还在哆嗦。
　　“凡，你先在这里看着，我再拿体温计来给他测测，不知道下去了多少，这再烧就该烧糊涂了。”

　　凡坐到床边，帮他掩着被子，忍不住还是用手触摸了他的头。好烫！怎么会这么烫？受了那么重的伤，还一定要去看他吗？是不是被我伤的太重了，所以才要找个可以安慰的人呢？
　　看见他干涸的嘴唇，倒了杯水，扶起他，趁着他昏睡着，现在只能趁着他昏睡的状态！把他放在自己怀里，喂他喝着水。喝完了，却不想放下他，很不想。现在抱着他，前所未有的想抱着，想紧紧拥着他，真的不想放手！韩丁，可不可以算是做了一场梦，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们还继续做朋友，我们还继续一起住，我还继续装糊涂，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躲着我，可不可以忘记申东熙说的话，可不可以不知道我喜欢你！可不可以，不要讨厌我，可不可以，不要说，你不会喜欢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喜欢我……

　　大胡妈站在门口，她不敢相信，7年前的画面，会再次出现在她眼前。
　　凡把韩丁抱在怀里，头紧紧的压着他的头发，双手那么用力着，恨不得把韩丁整个陷入自己的肉里。凡把韩丁的脸放在自己的面前，慢慢的靠上了他的唇，没有动，只是紧紧的靠着，感觉到他那火热的气息，眼泪滑落到两人的唇边，凡才醒悟过来，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这幅画面正如7年前看到的一样，场景是如此相似！韩丁也是发着高烧，只是当时他是睡在他们的屋里，仔仲一天没出去，一直在找顾他。半夜自己不放心又过去看，却看见仔仲深深亲吻韩丁的场景！比起凡的吻，仔仲的吻要激烈的多！本来只是碰一下，起来后又吻了下去，接着就是一发不可收拾的狂吻。看着窗外的大胡妈目瞪口呆！隔着窗户大叫一声仔仲，一屋子的小男生就都醒了，所有人包括半糊涂的韩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仔仲知道，只有仔仲涨红了脸，呆呆的立在韩丁的床边。

　　“大胡妈，小胡妈呢？”孩子们总是不厌其烦的问着这个问题，“小胡妈在天上！”每次这么说的时候心里总是苦涩的！
　　一段注定不被认可的爱情，断送了她的性命，而自己却还苟且偷生着，只因为她还有她们的一个牵挂——仔仲！
　　曾今她们是那么幸福的拥有了一个三口之家，以为得到了上天的怜悯，以为这个幸福不会再被剥夺，但是终归连上天还是不允许，小胡妈受不了压力选择了自杀，‘如果有来世，可不可以不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