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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他是严余?!”

      相似的惊呼出现在很多班里,学生们无心上课,老师莫可奈何,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受下面叽叽喳喳。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他长这样?!”

      “妈的有这么张脸遮着掩着干嘛?老子要有这么张脸能在学校横着走!”

      “我宣布,我恋爱了。”

      “金钱和权势才是男人的魅力源泉,他现在还需要靠脸吗?”

      “可以啊他,才回到夏家就无缝接轨啊。”

      “接个屁?我看骆梦圆疯了才对,她喜欢的到底是夏真还是夏家!”

      一个女声彪起来,成功暂停了班上的聒噪,老师都维持不住表面的相安无事,停下来问她:

      “柳粒粒,有事吗?”

      柳粒粒气哼哼地站起来:“我要上厕所。”

      但不等老师同意就冲出教室,一阵阵嗤笑在教室里响起,老师尴尬地杵在台上愣了半晌,才叹着气道:

      “那我们继续。”

      严余的班问题更严重,只是没人敢明目张胆,尤其是赖着不想走的骆梦圆都被无情轰走以后。

      骆梦圆觉得自己作为当事人,完全有资格留在第一现场关注事态走向,但她哥不这么觉得,一句话直接把她撵走——

      “想跳级?这是高三班,你的成绩还差得远,先争取别留级再说。”

      话虽不假,但她憋屈,一头是全家的生死,一头是亲密的朋友,她夹在中间浑噩懵懂,现在仍没有真实感,只是在骤然出现的巨大荒谬前战战兢兢,亦步亦趋。

      她不明白生活怎么突然封建迷信了,是的,她家和一个常年神神叨叨的长辈来往密切,但就是这位长辈的存在让她成了家里反迷信的先锋,历史车轮走到新世纪了,突然蹦出来告诉她之前冲锋错了方向,世界本就被一股神秘巨大的力量主宰,人类该低下头颅。

      她臊眉耷眼地回到自己班上,后背粘着韩灵探究的目光。

      严余则扮演那只蹲在螳螂背后的黄雀,一眨不眨地研究韩灵,他占据了她后面的座位,致使这个座上的人被挤到第一排的“飞机座”,独享老师劈头盖脸的口水。

      骆淮也申请换座,就挨着严余要和他同桌,那位置的同学也跟着到了第一排,独享成了分享。

      韩灵被两束灼灼的目光盯得浑身发毛。

      原本班上有夏真和骆淮两个“班霸”,他们互相看不顺眼,夏真有什么出格骆淮必然呛声,骆淮有什么异举夏真就得嘲讽,勉强维持了班集体内部的平衡,眼下新来的“夏真”让人摸不着底,看样子好像和骆淮合伙了,就不知道两人中谁说了算。

      所有人都觉得严余一来闹出的动静是为了快速顶上夏真的空缺,或者说复位原本属于自己的人生,这本无可厚非,但他似乎操之过急了。

      他没给任何人适应的时间,摧枯拉朽地和骆家统一战线,然后盯上了韩灵。

      下一步是不是夏真的跟班,又或者他那群追求者?

      可学人的终究不如人,早熟的少年少女都暗暗看不起他。

      这些暂且不在骆淮和严余的关心范围,秉着研究精神盯了韩灵十来分钟,骆淮先忍不住用肘子碰了碰他的胳膊,小声问:

      “怎么样?”是不是她?

      严余微微摇头:“还得看,等下午。”

      毛骨悚然的感觉更深了,要不是外面太阳高悬,韩灵都怀疑自己进入了灵异空间,被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盯上了,她用尽全身力气克制住回头看的欲望,突然开始担心下午放学就要开始运转的“学习小组”。

      “要不,我们让新同学介绍一下自己?”老师看学生无心听课,连最认真的韩灵也心不在焉,索性停下来让大家关注的中心说说话。

      严余不配合:“没什么好介绍的,在场每个人都比我更认识我,快高考了,不要浪费宝贵的学习时间在我身上。”

      屋里就没几个人觉得学习时间宝贵——老师的眼神变得幽怨,改口道:

      “那来回答一下这道题吧,严余同学。”

      严余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课堂内容上,然后就...傻眼了。

      尽管之前难以计数的岁月里他运筹帷幄、浴血厮杀、尔虞我诈、死里逃生,熟练掌握了各种知识,理论与实际的结合天衣无缝,学习的本能被最大程度激活,以便他能在任何一种险恶的环境里绝地求生。

      所以,平凡人生的高考算什么呢?

      除非是堂政治课。

      电子屏上的题目:

      【xxx在G市仓桥街道办考察时充分肯定了《基层联系法》在发扬人民主权方面的意义和作用,今年以来,全国共建立联系点22个,获得建议36500余条,在数据分析中心的辅助下,其中25300余条意见建议被不同程度采纳.....(省略下面502个字)

      请你运用公民政治生活的知识回答该法案对基层的意义。】

      严余收敛轻视的心,一脸肃穆地沉吟良久,老师的眼神暗含鼓励,似乎相信这种程度的材料题难不倒年级第一,它确实不应该难倒...

      除非严余能想起《基层联系法》以及老家的公民政治生活知识具体有哪些。

      大概就那些,可政治题没有容错率,不是意思对就行,关键词不能错一个,所以问题来了...他不记得关键词了。

      于是忍着耻辱询问系统,系统还是老样子,于关键时刻装死,身体力行地和当世搜索引擎划清界限。

      严余干瞪着电子屏半晌,这种沉默感染了整个班,虽然他们也答不出来,但不妨碍大家看着他。

      马失前蹄、星辰陨落,年级第一答不出题,都挺有意思的。

      就在沉默蔓延成面,老师都于心不忍打算放过他,严余决定诚实面对自己是个高三学生的时候,前桌的同学递来一张写满字的小纸条。

      “基于我国的国家性质,这部法案在基层落地一方面加强了央地联系,更好体现了....”

      老师听罢,连忙叫他坐下,点着头:

      “是的,这道题涉及三个知识点,大家着重记一下,第一...”

      严余暗暗松了一口长气,看着前桌的背影感慨:“果然是个好人。”

      骆淮眉头一竖:“做人要实事求是,你不会这么被收买了吧?”

      严余哼了一声,里兜的空间戒指传来声音:

      “这道题你不会?”

      口气像极了检查孩子考试成绩的家长,唐闻渊有些严肃:“你需要学习。”

      严余忍不住为自己辩解:“这是政治课。”

      但没用,唐闻渊似乎很了解政治:“那就更得好好学,了解政客的伎俩,从中提取有利信息,小心被蒙蔽...”

      “我们说的,大概不是一种政治。”严余挠了挠脑袋,趁所有人不注意,把政治书扔到戒指里,无不幸灾乐祸:

      “答案都在里面了,共同学习共同进步啊。”

      他有些期待唐闻渊的反应了,但戒指里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反应。

      难道把人鱼吓到了?

      .....

      相安无事到放学,其间他无视了七个企图搭讪的同学,敷衍了三个表达关怀的老师,并婉拒了来自校长的邀请,集齐学习小组小伙伴后果断回了家。

      倒不是他社恐突发,而是系统叠在身上的“好人卡”突然生效。

      政治课上他回答完问题,毫无防备地冲左前排一个盯他看的同学笑了下,然后那个瘦小的男生居然在课间过来,期期艾艾地问他可不可以帮个忙...

      【叮——好人卡生效一次,触发支线任务,新班级同学向你求助,请求你帮他寻回被抢走的生日礼物,任务奖励十积分,获得班风纠正者称号,恭喜您,您胸前的红领巾更鲜红了!】

      巨大的震惊让严余失语,他顺着小同学的目光看向靠窗坐的一个男生,那人睡得正香,从背影判断不出他的身份,当然,从正面看严余也不一定认识他。

      他是班长吗?他不是。

      他是老师吗?也不是。

      他认识他俩吗?不认识。

      这是街头纠纷随机呼唤路人调停吗?不是。

      严余静静看着这个不请自来的同学,他连这人的名字也不知道,对方似乎也在他的沉默中找回脑子——看起来名为“好人卡”的降智光环时效有限,他表情慢慢变得尴尬,不知所措地支支吾吾:

      “他说要借去看看...一个多星期了...”

      十分——以及之后没完没了的十分。

      严余暗暗抽了口冷气,系统居然真的打算朝居委会调停系统的方向升级。

      然后他重重叹了口气,又觉得可能是刚刚那个眼神的错。

      他精神力强悍异常,在恐怖位面没什么,和平世界难免有些收不住力道,而且系统给的是“好人卡”,恐怕释放一点善意就能被周围人误会成救苦救难的大菩萨。

      但系统的奖励不总是好的。它有它的目的,你有你的计划,二者时常冲突,被系统推着走了这么多年他深有感悟。

      今时不比往日,他得养家糊口,是故,严余头一次觉得得好好治治它这随便“奖励”的毛病。

      “那你去跟他说我想借来玩玩,让他把东西给我。”严余口气无奈。

      小同学性格懦弱,本能觉得这办法不太好,但也不敢直接反驳,在严余的逼视下磨磨蹭蹭地走到窗子边,先回头看了看,才壮着胆子推了下桌子上趴着的人。

      被搅扰清梦的年轻人火气十足,抬起头没好气地吼道:“干嘛!”

      小同学埋着头往严余那一指,语速飞快地重复了一遍严余的意思,便尴尬地不停回头。

      那人迷惑地看了眼严余,像是不知道班上什么时候出现了新面孔,顺道看见一脸不耐烦的骆淮,下意识皱起眉头,站起来狠狠推了下眼前的人:

      “够意思啊软蛋,有新朋友了?”

      说着起身勾住他的脖子往门口走:“那谁?”

      “严,严余啊。”

      “严!?”他的声音戛然,面前的路被堵住了。

      严余面无表情地斜倚在门框上,除非从他身下拱过去,否则没有第二条出教室的路。

      霸凌嘛——他比教室里绝大多数人更知道怎么回事,也更知道这事单纯依靠别人没用,但纯靠自己也没谱。

      这不是可以一劳永逸解决的问题,尤其对这个学校的这个年纪的少年人来说,手里有把锤子的,就想四处找钉子试试,他们犯错的成本比大多数人都低,而欺凌的对象反抗他们的代价也比外面要高许多。

      “严余?”那人满脸迟疑。

      “没听到他说吗?把东西给我。”严余直接说道。

      “什么东西?”那人装傻充楞。

      “喂你,什么东西?”严余问求助的小同学。

      “没...没什么东西。”小同学的脖子还在那人胳膊肘下,委屈巴巴却临场变卦。

      严余暗暗咒骂系统给他找的什么事,暴力拽过那人的肩膀按在门板上:

      “拿没拿人东西?”

      “什么东...”那人还要犟嘴,旁边一个清脆的声音接嘴道:

      “拿了,我看见了,是一只表。”

      是韩灵。

      严余没有看她,眯着眼看黏在门上的男同学:“一只表。”

      “我想起来了,是,是有一只表,但我放我姑家里了,得下个月才能还给他。”

      “那表多少钱?”严余问。

      “没...没多少...”小同学拖泥带水,严余给气乐了,放开手下的人扭头问他: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好说话?”

      对方一激灵,脱口道:“两万五!”

      严余沉默一秒,古怪地看了看面前这白净纤瘦的同学,然后把目光移到一旁:

      “给钱。”

      “借一下怎么了...我又不是不还,凭...什么...”

      他声音弱下去,因为骆淮也走过来,恰巧第二节课的铃声也响了,老师奇怪地看着门口堵塞的学生:

      “上课了啊,黄吉盅,堵在门口干什么?”

      又不止他一个在这,黄吉盅腹诽着,然后恶狠狠瞪向那个软蛋:“过来,我扫你。”

      严余这才拽着他让开路,抱歉地看了老师一眼:

      “老师,我耽误两分钟。”

      “啊...好。”

      老师觉得气氛不太对劲,但来之前校长和教导主任都打过招呼,严余转到他们班来了,要她注意一点——所以,注意什么?

      严余走到讲台,清了清嗓子,义正辞严道:

      “虽然今天我才转过来,对班上的情况不是很熟悉,但这种事情发生还是让我感到很震惊,一个班的同学,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不求你们以团结友爱为宗旨,但起码互相尊重,别让我再发现这种事情,否则我会上报学校恳请学校严肃处理。”

      求求了,别在他眼皮底下,他这人见不得别人受苦,他扭曲的表情极力想传达这个意思。

      说完,他诚恳地看向老师:“这次黄吉盅愿意主动赔偿那个谁...你叫什么名字?”

      “阮丹。”任务对象立马回道。

      所以“软蛋”并不是个黑称?

      他或许误会了什么,但...沉吟片刻后,他道:

      “....黄吉盅已经主动赔偿,待会儿向你道个歉,你要是还不愿意原谅他,就请老师把这事上报学校处理吧。”

      老师有些慌——等等,她只是个科任老师,不是班主任,而且这班上的学生她大多都惹不起啊。

      “对不起!”黄吉盅咬了咬牙吼道。

      “我原谅!”阮丹也条件反射似的回嘴。

      教室里鸦雀无声。

      严余漠然地点点头——皆大欢喜,十分到账,他走回座位,自此维持一张面瘫脸直到放学。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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