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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苏怜。

      除了那个妖魅般惹人嫌厌的苏怜,还能有谁发出这样娇嗲森冷的声音?

      王小楼的身上,立时毛发皆竖,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战。

      门帘啪嗒一声,果然是苏怜,她身上穿着的是那日唐悲假扮他,潜入悲摧阁时的红裳,嫣然含笑,手中端着一个漆木托盘,里边有一只银质的小碗儿。

      小厮宓儿连忙过去:“大奶奶,怎么劳烦您过来,小的过去拿药就是了。”

      任着宓儿经过托盘,苏怜似乎冷笑了一声:“哎,这么说,我来的反而不是时候了?”

      听她的口气,绵里藏针,宓儿屏息,不敢多言,唐悲连忙也过来赔笑:“大嫂说笑了,这个唐家的一针一线,一草一木都是大哥大嫂所有,我们父母早丧,是兄嫂将我和三弟抚养长大,长兄如父,长嫂如母……”

      噗嗤一笑,苏怜打断了唐悲的话,袅袅几步,蝴蝶般欺身而近:“长嫂如母?小七儿,你是说,我是你娘?”

      一时语堵,唐悲有些瞠目结舌,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捻起两根白嫩嫩的手指,在唐悲苍白的脸上拧了一把,苏怜咯咯娇笑:“小七儿乖,娘疼你疼得很,告诉娘亲,为什么把王小楼给放下来?”

      一阵红一阵白,唐悲有些愠怒:“大嫂误会了,小弟是说,大嫂辛苦持家,犹如生母一般照料小弟和小五儿,小弟对大嫂是敬重有加,请大嫂不要望文生义。”

      两个人互相望了望,彼此都有了几分挑衅之意,宓儿在旁边缩了缩,生怕这叔嫂二人一旦发生了争执,会殃及池鱼,那个大奶奶苏怜,早就看他横竖都不顺眼了。

      王小楼已经慢慢蹭到了桌子旁边,那上边有装着师父的花雕坛子,身子已经能遮住坛子里,王小楼害怕他们看到自己的企图,把身子靠在桌子上,脸冲着唐悲和苏怜他们两个,手背到后边,向桌子上摸索过去。

      舒展衣袖,翩翩如仙,苏怜轻盈地转了个圈儿,笑道:“你哥哥说,这件衣裳,还是穿在小七的身上好看,哎,可惜小七是个男人,如果是个女孩子,倒像我的孪生妹妹。”

      嘴角抽搐了一下,唐悲的脸色更加青白,心口隐隐作痛,身旁的宓儿连忙掏出一方罗帕来,递过去,唐悲一手掩着心口,一手用罗帕沿着唇,弓着身子,剧烈地咳嗽了一阵,咳得满面涨红,艳羡桃花,等宓儿扶着他站直了身子时,那方罗帕上边,已是腥红点点,罗帕雪色纯白,被这点点腥红晕染洇透,红梅白雪,惊艳销魂。

      满眼怜惜地叹了口气,苏怜款款地过来,双手捧起那只小银碗,袅袅婷婷地走到唐悲近前,把小银碗送到了唐悲的唇边:“小七儿,药还是趁着热喝吧,凉了就更苦了。”

      艰难地喘着气,脸上晕红未褪,唐悲有些负气:“不喝了,从小到大,喝下去的药,都能灌满后园里边的池塘了,还不是老样子?”

      哎。

      苏怜到没有说什么,把药碗放下去:“你太固执,小五儿又太任性,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还有苑姨奶奶,也不知道是和你哥哥八字不合,还是和咱们家犯冲,三天一闹,五天一折腾,犯了规矩,又要受罚,何苦作践着自己的身子,又惹得家里鸡飞狗跳的?小七儿,好歹你们两个是青梅竹马的玩伴,也不用避讳什么,空闲的时候,你也劝劝她,你的话,可比我的话容易让她听进去。”

      苑姨奶奶就是苑泠泠,曾经是唐悲的未婚妻,他们两个人幼年间一起长大。

      丝毫不为所动,唐悲落寞地道:“我自己都自顾不暇,哪里有时间管你们的闲事?”

      说着,又咳嗽了起来。

      此时王小楼已经摸到了花雕坛子,一顺手就拽过来,然后转身抱在怀里,他的动作,很是利落,却还是被苏怜看到,向着他嫣然一笑,满眼火烫地魅惑。

      可是,苏怜没有动,也没有过来的意思,王小楼心里反而没底儿了,难道自己手里抱着的不是原来的那个坛子?一定是他们给掉包了,自己不是晕过去了吗?

      想想也是,他们这些人如此奸猾,怎么可能把真的东西摆在这里。

      啊啊,还有,自己为了泄愤,曾经在众人面前打了苏怜一巴掌,这个仇,苏怜一定会报,不知道她会怎么报复自己。

      心中满是疑惑惊慌,王小楼发现手中的坛子里边装着的物件竟然是活的,感觉得到里边的震动,虽然很轻微,咽了下口水,王小楼觉得自己的麻烦又来了。

      蛇?

      蟾蜍?

      还是什么狰狞可怕的毒虫?

      脑子里边乱七八糟地浮现出很多古怪可憎的东西来,王小楼站在那儿,脸皮都有些发麻。

      宓儿垂着目光,生怕流露出眼中的心疼,他看着唐悲郁结难舒的情形,心里就特别难过,虽然他也清楚,二爷唐悲不可能把心思分半点儿在自己身上,但是他无法抑制住对唐悲的关切。

      慢慢将手放在唐悲的后心,宓儿轻轻地为唐悲揉搓着心口,唐悲一只手扶着他,直觉身上滚烫,很多跳跃的小小火点儿,在皮肤下边来回攒动游走着。

      宓儿的手,拖着唐悲的手,那股阵阵传来的火烫,也从唐悲的手上,传递到宓儿的手上,宓儿有些不能自控,头就睡得更低。

      看了看他们,苏怜似笑非笑地:“宓儿,帮着你家二爷收拾一下,明天早上就启程吧。”

      是。

      宓儿答应一声,看苏怜要走了,宓儿连忙过去给苏怜挑帘子,苏怜走到宓儿的身旁时,脚步就慢了下来,足下踉跄了一下,身子就跌倒在宓儿的身上,宓儿无法,只能伸手去搀扶,不妨苏怜的手,海底捞月般,从他的身下抄过,用力捏了一下,捏得生痛,宓儿并足合踝,唔了一声,不敢出声,满面绯红,知道被苏怜看穿。

      方才他为唐悲捶打心口的时候,心中还带着怜惜酸楚,身不由己地动了心思。

      果然是心思动处鲲鹏动,欲念半点不欺人。宓儿的脸儿也白了,若是让大爷唐苦知道了自己对唐悲有非分之想,自己就是想死都不能落下全尸了。

      手肘倚着宓儿的胸口,苏怜笑眯眯地看着他,低低地:“是□□就不要老惦记天鹅肉,管好自己的小萝卜,别想他人的后庭花。”

      说着话,苏怜站直了身子,径自去了。

      又惊又怕,宓儿犹自挑着帘子,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王小楼捧着坛子,也不敢乱动,因为不知道里边究竟放着的是什么,心里边更是惊惧。

      哎。

      唐悲郁然地叹了口气:“王小楼,人世险恶,你又不够聪明,虽然还是不要逞强的好,我劝你,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既然逃不开,就听话些,不然吃了亏,也是自作自受。”

      咬了咬牙,王小楼把花雕坛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边,再也不敢去碰,因为心里害怕,忍不住凑到唐悲的身边:“喂,你,你方才说要放我走的,算不算数?”

      点点头,唐悲开始在桌子上边铺纸。

      跺了一下脚,然后把心一横,王小楼狠狠地:“好也是死,歹也是死,小爷豁出去了,大不了再上一次当,奶奶的,这都是什么世道儿,居然没有人相信小爷!”

      拿起一管笔来,唐悲哑然失笑:“这世上的人,只相信钱和权,王小楼,你有钱?有权?”

      瞪了唐悲一眼,王小楼哼了一声:“没有又怎样?”

      唐悲摇头哂然:“也没什么,就是你有理说不清楚的样子。如果你体会不深,我可以帮你再尝试一回。”

      呸。

      王小楼气道:“你们唐家都是些什么妖孽?一个个邪里邪气?你都病得半死不活,半截身子入土了都,还不知道积些阴德?你……你干嘛?”

      他说到一半儿的时候,唐悲把毛笔塞到他手里。

      唐悲点点头:“临帖。”

      他说着,将一张魏碑拓片展给王小楼。

      王小楼把笔扔到一旁:“放我走!”

      唐悲并不生气:“我们明天一早就要出城,去搭救你的师兄苏小羽,在没有离开唐家之前,你必须听从我的命令。”

      歪着头,王小楼瞪着眼睛:“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命令?”

      看了看他,唐悲问了一句:“你真的不听?”

      王小楼毫不犹豫地用手叉着腰:“废话,不听不听!”

      慢慢地坐到椅子上,唐悲悠悠地:“宓儿,把王公子送到大奶奶那里……”

      言犹未尽,王小楼立马弯腰捡起扔在地上的笔:“临这个帖子是不是?其实,其实我在悲摧阁的时候也临过帖子,我师父还说我的字像模像样……”

      唐悲喝道:“王小楼,”

      王小楼满脸是笑:“方才是玩笑吗,我也看出来了,你们唐家虽然稀奇古怪,可是小七你对我还算不错,你从来都不欺负我,我听你的还不行?”

      他在心中盘横了一下,那个苏怜应该比唐悲更难缠,还是留在唐悲这里好,而且听他们的话头,
      明天一早,自己就会跟着唐悲出去,王小楼固然不相信他们会真的去救苏小羽,但是只要离开了唐家,他就有机会逃出去了。

      只是,师父的骨灰恐怕要暂时留在唐家,等自己找到了师兄,两个人再商议该怎么办。

      其实王小楼不敢细想,越是想得多,越是茫然无措。

      眼前,这个唐悲还是比较容易欺负哄骗?

      王小楼在心里算计着,唐苦太阴,唐绝太狠,苏怜太妖孽,就是这个唐悲,可能好对付些,为了自己的明天,还是对唐悲好一些,虚与委蛇也好,一起等到离开唐家再说。

      宓儿。

      唐悲唤了一声,宓儿脸色铁青的过来:“二爷。”

      一抬手,指了指书架上供着的一方红木戒尺,唐悲点了点头:“拿过来。”

      宓儿领命,将红木戒尺拿过来,屈膝跪倒,双手奉上。

      王小楼干笑了一声,没话找话地:“小七,这小子也没有犯错,你打他干嘛?”

      唐悲似乎冷笑了一声:“我说过要打他?”

      嘿嘿。

      王小楼感觉有些不妙:“不打他?那,那”他支吾着,打开砚台,就要研磨。

      唐悲又咳嗽了两声,把红木戒尺递给了宓儿:“王小楼乱掷湘管,有辱斯文,重责二十戒尺。”

      我?

      王小楼气急,唐悲明明是欲之加罪,扔个笔也要打戒尺,比他师父孤黯夜还要过分。

      看了王小楼一眼,唐悲道:“不知悔改,意欲逃责,再加十下。”

      啊。

      王小楼又气又恨,却也无可奈何,若是到了苏怜那里,不知道还有什么样的状况,就不是挨打这样简单了,连忙自己乖乖地伸出左手来,眼睛犹自瞪着唐悲,暗自咬牙,奶奶的,今天少爷豁出来了,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让你打,今天让你打个够,反正风水轮流转,等少爷我翻了身,看我怎么收拾你。

      啪。

      宓儿一点儿也没有客气,一手捉住了王小楼的手腕,另一只手握着红木戒尺,狠狠地打在王小楼的手心,立时一条红紫色的印子透出白嫩的手心。

      啊!

      王小楼痛得大叫一声,双脚直跺:“宓儿,算你狠,你拿着鸡毛当令箭,早晚少爷我砍了你的小萝卜,啊……”

      听他如此嘲讽,一定是听到苏怜和自己说的话,宓儿更加衔恨,打下去的戒尺更准更恨,疼得王小楼连连跺脚,这个时候想在挣脱,已经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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