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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Chapter5 ...


  •   看見前面路標寫著“往西貢”的時候,葉梓琪才想起來問李文曦,“我們這是要去哪裡啊?不是去吃飯嗎?”“是啊,去西貢吃海鮮嘛!”李文曦見葉梓琪撥了兩下頭髮,忙把車窗升上來大半,然後才說:“省得吃來吃去都是市區那幾個地方,我怕你悶嘛!”葉梓琪微笑說,“這麼好?專門陪我到這麼遠吃海鮮!”李文曦伸出左手握住她,“我當然好了,不然你怎麼會要我對吧!”葉梓琪撇嘴甜笑著沒有答話,李文曦很快地轉頭掃了她一眼,“我昨晚做了個夢,夢到我剛剛開始追你時候的事情。”“是嗎?你夢到什麽事情啊?”葉梓琪好奇問。李文曦自己先忍不住笑了,“不就是我故意天天在你律師行樓下假裝剛好經過,然後跟你打招呼咯。你每次都是抬頭看我一眼,然後當沒聽見一樣繼續自顧自地走。我又不敢追得太近嚇著你。現在想起來真是好玩!”“你就好玩了,”葉梓琪輕撅著嘴,“我那時候真的被嚇著了,我知道你是警察,但警察額頭上也沒寫著好人兩個字嘛!”李文曦哈哈大笑起來,“傻丫頭!”

      “又說去吃海鮮?”站在一所屋苑外面,葉梓琪其實已經心裡有數,還是皺眉發問。李文曦沒有回答,只笑著拉她進去。

      屋子像是簡裝修過,空蕩蕩的還沒有傢俱,李文曦拉著她在屋里繞了一圈,有三個房睡房,客廳四四方方,正對著一個大露臺在外面。“怎麼樣?喜不喜歡這裡?”李文曦問。葉梓琪嘴角滿溢的幸福已經是最好答案,“幹嘛?你要買房子啊?”“是啊,買給你的嘛!喜不喜歡啊?”她從進了這間屋子嘴角就已經高高掛起,也不再兜圈,點了點頭。李文曦拉她到外面露臺上看進去,從後面抱住她的腰,“那,這裡雖然過到你office遠了些,但我可以天天送你出去,我們以後可以每天早上拍拖上班,多浪漫!這個廳呢,就最完美了,裝修的時候我就去定一個大魚缸放在門廳那邊,旁邊就放沙發,到時候你不就可以在家裡翹著腳欣賞了!然後換水照顧那些事情,就全部留給我做,好不好?”葉梓琪“呵呵”笑出了聲,“那天我去找Sam的時候不是遇上Vincent一起去吃飯嗎,他就說如果我養魚肯定是你把所有照顧的工夫都做完了,然後我就只會抱著手一邊看。”李文曦猛點頭,“果然是我好兄弟,Vincent真是瞭解我啊!”葉梓琪拍了一下他手背,又轉過頭主動在李文曦臉上親了一下。

      兩個人過海回到香港的時候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了,葉梓琪提前跟葉梓琳打好了招呼晚上不回去。剛剛喝了點酒,還有些意猶未盡的感覺,就拉著李文曦在海邊又走了一會兒才回到他家。

      半夜葉梓琪睜開眼睛的時候,李文曦的睡臉近在眼前,她發現自己好像今晚睡意並不是很濃,一會兒就又清醒了過來。她忍不住伸手輕輕刮了一下李文曦鼻尖,然後又望著他的臉自己忍不住笑。李文曦忽然睜開了眼睛,葉梓琪幾乎被嚇著,但很快又被他擁入懷抱,“怎麼了?太興奮睡不著啊?”他故意湊在她耳邊吹氣,低聲說,“早知道你那麼想嫁給我,我就不用等拿到升職的通知書才過來求婚了,唉真是的,也不用讓你等得這麼心急了,對吧!”葉梓琪耳根有些微熱,張嘴在他胸口上輕咬了一下,李文曦“啊!”地一聲幾乎響徹整間屋子。

      葉梓琪嗔怪地又輕打了他一下,引來他一陣笑。房間里又沉靜下來好久后,葉梓琪才小聲開口,“我剛剛一直在想,如果沒有遇到你,我的生活將會是什麽樣子的。可能真的會慢慢自我封閉到不再跟生人講一句話,可能永遠不知道什麽叫做戀愛,什麽是被人放在手心裡疼的感覺。不相信愛情,不相信婚姻。”李文曦收緊了抱著她的手臂,輕聲說,“我愛你。”葉梓琪也攬回他,心裡的暖意又再升溫,“謝謝你。”兩個人都沒有覺得她下意識回答的這一句有什麽不妥

      如果此刻被人擁在懷裡的是葉梓琳,她一定會想破了腦袋分析清楚自己對面前這個男人的感情成份究竟有多複雜,可惜葉梓琪並不知道,當一個女人聽到“我愛你”,而回應過去的只是一句道謝,代表的是,至少,她的愛情,沒有對方純粹。

      淩家舊山頂道大屋里的所有人這幾天都閑不下來,從早到晚就在忙著聽阮佩儀指揮把家裡的裝飾擺設更新換位。凌啟志早上九點鐘才滿身酒氣地回到家裡,一進屋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彩姐啊,又不是過年過節,怎麼窗簾還有那些古董都被換了?”他四周張望著隨口問一旁的工人。“你終於捨得回來了!”阮佩儀從二樓下來,雖然沒什麼表情但語氣不重,看起來心情不錯。凌啟志陪笑拉著她,“媽咪啊,這是要幹嘛啊?最近好像也沒人生日啊!”阮佩儀搖搖頭,“唉,你真是,家裡的事情一點都不上心,你妹妹就快回來了。”

      她拉住兒子的手,往沙發去坐下。“那,之前你怎麼玩,怎麼頹廢我都當你是消遣發洩,所以也由得你,過去了就算了。你爹哋的氣,我看已經消得差不多了,前天還主動問起你。所以你聽我說,趁著這兩天Shirley回來他心情好,你一定要想辦法哄著他讓你回去銀行繼續做事。”凌啟志微微皺眉,“爹哋會這麼容易讓我再回去?我怕沒這麼簡單。”“什麽沒這麼簡單,你想要回去做代主席就沒可能了,但是只要你肯腳踏實地,好好做點成績出來,你爹哋一定會有再信任你的一天。他只有你一個兒子,永宏的東西不交給你還能給誰!”“媽咪啊,你次次都說這句話。是,我是爹哋唯一的兒子,但從小他都對我這麼嚴厲,好像永遠滿足不了他的要求一樣,你看他對Shirley那麼好,要什麽有什麽,從來對比都是那麼大!”凌啟志翹起腳,沒什麼興致。阮佩儀拉著他手,“那是因為你爹哋對你期望太大,所以才會那麼嚴厲。偏偏你又不像妹妹那樣會討他歡心,如果你有你妹妹一半那麼乖巧懂事,我也不用整天爲了你們父子兩的這點事情費盡心思了。”“Shirley那個小丫頭從小就嘴甜,又懂得撒嬌,難道我那麼大個人要學她小女生去哄爹哋嗎?”

      阮佩儀看他扁嘴那個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你不用學小女生去哄你爹哋,不過Shirley還沒有告訴你爹哋具體哪天回來,倒時候你去機場把妹妹接回來,給他一個驚喜,一定可以哄得他眉開眼笑。我到時候也會交代你妹妹在旁邊說些應該說的話,你真的是以後要多花點心思在銀行的事情上了,打醒十二分精神,不可以再讓你爹哋失望。”凌啟志歎了口氣,“唉,我們家裡又不是像人家有幾房人,要花光心思去爭寵求表現。爹哋就只有你一個老婆,只有我一個兒子,也要這樣,真是......”“你覺得沒有這個必要嗎?”阮佩儀打斷他,“永宏是你爹哋半世人的心血,如果你達不到他心目中的標準......唉!不說這個了,總之你記得,一定要掙回這口氣,不然你怎麼對得住媽咪為你掏空心思做的這些事情。”

      李文曦自從拿到通過面試的通知,終於整個人才又放鬆了些,張朝暉的案子最後以劫殺定論,但兇手方面暫時還是沒有頭緒。上頭勸他暫時放一放,在剩下的過渡時期不要這麼緊張,但李文曦還是堅持繼續調查,在調升之前了結這單案子。不過弦繃得太緊始終還是需要放鬆一下,跟葉梓琪求婚成功沒多久,他就又在觀塘中國槍會訂好了場地,不過這次一起的只有霍文謙一個人。

      一輪快射之後,李文曦仔細看了看兩人的成績,取下隔音耳機,向著霍文謙豎起大拇指,“唉,你真是厲害了,看來在這一樣上,我是怎麼都贏不了你的。”霍文謙收起墨鏡,“呵呵”笑了兩聲,“用不用這麼謙虛啊?一點都不像你風格啊!”兩個人往後面的休息場地走去,李文曦遞過一隻水給霍文謙,“那天我見到有對雙胞胎跟著媽咪在報案室里坐著,大概七八歲吧!那個媽咪老是把兩兄弟認錯,然後也不知道那兩個小孩是不是故意跟他們媽咪過不去,叫哥哥呢,就兩個一起答,叫弟弟呢,也是兩個人一起回答。搞到那個媽咪坐在那裡哭笑不得,真是的,我就想起了我們小時候啊,有人一叫‘文仔’,也是我們兩個一起回答,然後搞得人家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霍文謙不見太大反應,好像對那段記憶已經沒什麼印象,李文曦沖他抬抬手,“你不記得了嗎?以前你外公在樓上叫‘文仔,快點回來吃飯了。’我也會湊熱鬧答一句,然後還趁機跑到你家裡去吃飯,我至今都記得你媽咪的拿手潮州小菜,五香棵肉。那種味道真的是,完美啊!所以那個時候我特別羡慕你,就爲了那碟五香棵肉啊。”霍文謙身子慢慢坐直了些,臉上表情不見變化,“是嗎?”“是啊!”李文曦一下子好像來了興致,“你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打架也是爲了‘文仔’這個稱呼啊!我們那區的郵差那時候不是跟我媽咪很熟的嗎?有次他就在樓下的大院子里叫‘文仔,你爹哋從香港寄過來的月餅,快點下來拿!’結果我們兩個都跑下去了,你非說是你爹哋寄來的,我就咬定是我爹哋的,然後搶不過就打了起來咯!”“是嗎?”霍文謙微微皺眉,“我好像完全沒有印象啊!你是不是記錯了啊?”“怎麼可能會記錯!”李文曦忽然一臉嚴肅起來,“那次你還打掉了我一顆門牙,這么深刻的印象,絕對不會錯的。”霍文謙看他那個激動樣子,忍不住笑起來,李文曦還是一臉認真,“我是說真的,你怎麼可能會不記得呢?”霍文謙笑著搖頭不語。

      “誒,算了!現在怎麼說你都不會承認的了,我爹哋媽咪過一段時間就從澳洲回來了,到時候問她,一定有件這樣事情的。”李文曦終於放棄了繼續跟他爭辯下去,但還不肯死心。霍文謙喝口咖啡,“怎麼你媽咪要回來嗎?記掛著兒子回來看你啊?”“哦!”李文曦又開始傻笑,“忘了跟你說,我剛剛求婚成功,可以當老襯了!”“是嗎?”霍文謙左邊眉角忽然高了一些,隨即笑問,“你小子真是,怎麼這麼忽然?”李文曦眼角眉梢全是滿溢幸福,“也差不多了,我們一起三年多了,我一直想等升了職條件好些再開始供樓,以後負擔也不會那麼重嘛!所以一直到拿到了面試結果才敢去定戒指求婚。”“呵呵,你真是懂得為你女朋友著想啊!Audrey是不是開心死了?”李文曦一副那是當然的表情,笑不答話。

      “行了,”霍文謙拍拍他,“準備好伴郎禮服再通知我吧!”李文曦點頭,“你怎麼可能會跑得掉呢!伴郎這個位置當然是留給我最好兄弟的了,對吧!誒,你外公現在還在三水嗎?之前都沒聽你提過。”霍文謙搖搖頭,“沒有!我接他過來了香港,原本我在美國的時候好幾次都想讓他跟我過去好照顧的,但他不肯離開鄉下,我就請了人一直專門照顧著。其實我這次回香港常駐,也是因為他去年底得了老人癡呆症,我怕看護照料滴不周全,美國那邊畢竟太遠了,所以還是想回來保險些。而且香港這邊的療養院設備很齊全,服務也好,對他的病情也很有幫助。”霍文謙意識到自己好像解釋得過頭了,吸口氣平息了一些。不過李文曦沒有留意到,“那真的挺好,誒,過幾天你去看他的時候我陪你一起過去吧!我也很多年沒有見過公公了。”“好啊!”霍文謙點頭,杯子里的咖啡凉了,味道完全變了。他皺起眉頭,招手讓侍應生過來換了一杯新的。

      霍文謙第二天把下午兩個會都取消了,拿著陳思妤買好的兩盒西餅,早早就離開了辦公室。他外公的療養院在大咀角,趁著還沒到高峰期,過去也沒花多少時間。“霍先生你好啊!霍老先生剛剛睡醒吃了藥,在花園裡曬太陽呢!”療養院護士長何姑娘見到他的車進來,就等在了門口。霍文謙微笑點頭跟她打招呼,“你好啊。哦,我買了西餅,請大家吃下午茶啊!”何姑娘接過兩個餅盒,連忙道謝,“真是多謝你啊,霍先生!這麼客氣,次次來都要請我們吃下午茶。哦對了,你之前捐錢給療養院改建的新院樓已經差不多完工了,院長一直想請你過來給新樓做揭幕禮,不知道到時候可不可以麻煩借用霍先生一點寶貴時間呢?”“好啊,沒問題。”霍文謙點頭,“具體時間你到時候跟我秘書確認啊!”何姑娘連連點頭,“好啊,真是多謝你啊,霍先生。我帶你過去霍老先生那邊啊!”

      “外公!”霍文謙從姑娘手上接過霍志偉的輪椅把手,彎腰湊在他耳邊,“外公,我又來看你了!”霍志偉有些佝僂,左臂挨在扶手上,定定看著前面,不過眼睛沒有焦點,也沒有給孫子任何反應。霍文謙告訴剛才的姑娘他一個人留下就行了,然後推著輪椅往人工湖邊走過去。

      “怎麼樣啊?外公,這幾天晚上睡得好嗎?”霍文謙把輪椅停好在石凳旁,細心拉好刹車。“有沒有乖乖聽醫生的話好好吃藥啊?”他幫霍志偉整理了一下衣領,霍志偉緩慢轉頭看了他一眼,半張嘴好像想說話。霍文謙有些興奮,幾乎要湊上去,但霍志偉毫無表情,半天又把頭別開了。霍文謙長長呼出一口氣,又幫他拉好毯子,湖邊沒什麼人,他只感覺一陣寒意在往上冒。

      “外公啊,還記不記得,以前在三水,住在我們家隔壁的另一個文仔啊!”過了好半天,霍文謙才低聲說,“他快結婚了。”他兩手杵在膝蓋上,“我還記得小時候那會兒,一聽到‘文仔’我們就會以為是在叫自己,其實很多時候,叫的都是對方。”他兩隻手十指相交,越收越緊,“我記得有一次,有郵差在樓下叫‘文仔,你爹哋從香港寄了月餅過來,快點下來拿吧!’我開心得狂跑下去,真的希望是在叫我。因為有次我好像聽舅父提起過,我混蛋爹哋在香港。但我下去了,另一個文仔說包裹是他爹哋的,我們還打了一架。我打掉了他一顆門牙,自己膝蓋也流了很多血。後來阿媽見到,拉著我回去家裡,狠狠打了我一頓。”他聲音越來越低,隔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那次是阿媽第一次打我,也是唯一一次,但是打完我之後,她自己哭得比我還厲害。我那時候不知道爲什麽,但以後有人再叫文仔的時候,我已經不敢再亂答應。”

      兩隻手扣得緊了,有些疼,霍文謙緩緩鬆開,握住霍志偉的手,“他女朋友很漂亮啊,人也很好!不過,我不是那麼想幫他做伴郎。”也許是水邊風大吧,背後微微有些涼,他抬眼望向湖那邊,眼睛裡閃爍的是無盡的孤寂,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

      胸口又是一陣翳悶,好像氣又有些不夠用了,葉梓琪抬眼望了望桌上的電子鐘,才三點半。她放下手裡的文件夾,重重靠進椅子里,順手拿了舒壓凝膠擦在兩邊太陽穴和人中,直到那股淡淡的薄荷香氣開始發揮作用,她才放鬆下來,終於舒服了些。她發現真是自己越來越討厭沒完沒了的案情分析,糾紛細節,還有那些複雜冗長法律條文。總是要逐個字研究,每句話揣摩,來找利於自己的東西。事務律師要處理的東西,比大律師繁瑣得多,文件東西更是要整天埋堆奮身。原本的理想狀態不該是這樣的,連她都不知道理想是怎麼被時間和現實一點點磨到連自己都開始憎恨的。

      瞥眼間到桌上跟李文曦的合照,她終於舒心一笑,好在現在選擇的生活總還有值得希冀憧憬的地方。其實對於李文曦的求婚,她並沒有驚喜,真正的興奮頭過去得也挺快。不光是因為之前徐嘉銘說漏嘴,其實大家一起這麼久了,所有事情都是順其自然,水到渠成的。葉梓琪忍不住又翻出抽屜里專講裝修設計的時尚雜誌,已經是去年底的那期了,裏面有間屋子的設計,簡直是她理想中的完美形態。一個專門定制的特大魚缸間隔在客廳裡,幾乎有天花那麼高,氣派情調一樣不少,後面夜晚效果那張更是讓她陶醉得不行。

      不過這本雜誌買了以後就一直放在office里,從來沒帶回去給李文曦看過,夢想始終只能是夢想,這期專刊的標題是“二人世界的極致奢華”。她撇嘴笑笑,有點點惆悵,上大學那會兒開始,她就沒怎麼用過葉永達的錢,出來做事以後更是自給自足,是自己選擇從那個圈子里跳出來的。種植道那層樓雖然說是兩姐妹一起負擔租金,但始終葉梓琳占大頭,水電煤氣也都一直是姐姐負責。不過對於這種心裡有底的日子,她始終沒有後悔過。忽然想起自從媽咪過身,自己小時候最大的理想就是有能力以後遠遠離開這個家,最好不要有半點關聯。但沒想到,始終因為阿Sam,跟父親兩夫婦的關係還在不冷不淡地維持著。

      差點就入了神,手邊的電話忽然響動起來,是沒有儲存的陌生號碼,葉梓琪拿起來望了半分鐘才按下接聽鍵,“喂!Audrey,是爹哋啊!”果然是葉永達的聲音,“哦,爹哋。”她平淡地應了一句,下意識玩起另一隻手的手指,等著聽那邊再說話。電話里沉靜了一會兒,葉永達說,“聽你弟弟說,你要準備結婚了是吧?”“是啊。”“時間定了嗎?”“還沒有。”“過大禮那些東西,還是不能隨便,哪天約Ken出來吃頓飯吧!這些事情一輩子一次,千萬不能馬虎了。”葉梓琪本來馬上想回一句不用了,但聽葉永達語氣誠懇,只輕輕應了聲“嗯!”“哦對了,那天送你弟弟回來的那個Vincent Fox,你們認識很久了?”葉永達的語氣有些不對勁,葉梓琪馬上條件反射一樣答了句,“我跟他不熟。”“哦,是這樣啊。”葉永達好像又有些無奈,“沒事的話我挂了,再見。”葉梓琪趕在他下一句話出口前說,葉永達也只得跟她告別。

      收了線,她靠在椅背上發了會兒呆,電話又響了,是李文曦。“怎麼樣?”“什麽怎麼樣啊?”她臉上又見笑容,聲線也柔下來許多。“之前我不是個你說嘉銘的妹妹在婚紗店做事的,他幫我拿好了婚紗雜誌還有場地佈置的那些資料,晚上吃飯的時候拿給你看。對了,我還讓Vincent幫忙找了酒店的資料,他晚上也過來。酒席的問題我想找時間約你爹哋出來談談,畢竟你們一場父女,我們結婚不能當他們不存在的對吧!而且你這麼疼你弟弟,怎麼捨得不請他過來!”葉梓琪點頭,“知道了,這些東西晚上出來再說吧!”“我等會兒過來接你。”“嗯,拜拜!”李文曦隔空親了她一下,葉梓琪“呵呵”應下。

      “你說這個百合花漂不漂亮?如果在教堂裏拿來佈置我覺得應該感覺會很好!”葉梓琪指著桌上婚紗雜誌的佈景問旁邊兩個男人,李文曦連連點頭,葉梓琪卻又猶豫了,“但是這樣會不會很貴啊?那種日本進口百合價錢真的很高的!”李文曦剛想說不要緊,霍文謙湊前瞥了一眼說,“哇,你連教堂都沒選好,酒店也沒定就想著買百合花了,會不會本末倒置地過分了點呢?”葉梓琪伸了伸舌頭,調皮笑笑。

      剛好侍應端了咖啡過來,那兩個人還在看著資料陶醉,霍文謙自顧自抬起咖啡杯,慢慢在鼻尖晃悠,深深吸氣品味。李文曦抬眼笑他,“咖啡迷,你真是無論何時何地都不會忘記你那杯咖啡啊!快點發表下意見啦,坐在那裡一點建設性都沒有。”霍文謙抿了一口他的coffee Mocha,然后才慢慢放下杯子說,“喂,兩位!我最有建設性就是推了今天下午的會去給你們找了一疊酒店資料,這個伴郎做得這麼全面,還想我怎麼樣啊!”“你找?我好像下午在電話里聽到全是你秘書去找的啊!”李文曦馬上拆穿他,也開始故意學著霍文謙的樣子開始拿著小勺在杯子攪,霍文謙“哇!”地一聲,聳了下肩膀,“是我每個月發薪水給Fanny的,她現在幫你找酒店資料,你說是不是也該算我的貢獻呢!”“別理他啊!”葉梓琪一直半靠在李文曦身上,她伸手輕打了下李文曦手臂,“人家這麼幫忙你還這麼多話說。對了,你不是要問Vincent永宏的新貸款計畫嗎?”

      “問我?”霍文謙楞了一下,“你是不是應該去問你姐姐呢?我們公司只是永宏的股東,我清楚的只是大體運作,那麼詳細的計畫我真的回答不了你。”“那我姐姐是投資部門的嘛!我還以為你可能知道的嘛,你這麼全能!”“那,你姐姐雖然現在是投資部,但之前也是在做貸款這一塊出身的,而且永宏上個月底推出的新按揭計畫很靈活,好評如潮啊!”葉梓琪好像有些混淆了,“你一下子貸款,一下子按揭,怎麼不是一個概念嗎?”霍文謙笑說,“你真是,按揭和貸款就是同一件事,不過按揭多是香港本地的說法嘛!像你姐姐她師傅那會兒就都說按揭,但是現在也有一些銀行改了叫貸款部嘛。”“你跟她姐姐難道那頓飯之後還有聯繫?人家師傅做什麽的你也知道,瞭解得這麼透徹!”李文曦插嘴進來,霍文謙搖搖頭,“我真是快受不了你們兩個了。”

      葉梓琪抬起還沒動過的杯子,試探地吮了小口,還是被燙到一下。李文曦馬上湊上去問她有沒有事,葉梓琪搖頭,李文曦拿過她的杯子,遞了自己剛剛攪了很久的那杯讓她喝,葉梓琪欣然接過。李文曦摸著她的臉,老問還疼不疼,葉梓琪甜笑搖頭,在霍文謙面前毫無避忌。李文曦順手幫她理了理頭髮,又問起她喜不喜歡之前試過的中菜。霍文謙坐在對面一直淡淡笑著聽他們說,不時插上句嘴,只是咖啡杯舉到嘴邊的時候,剛好遮住了那抹苦澀。

      窗口望出去,是最耀眼漂亮的華燈美景,居高臨下的感覺的確很好,那種天然的優越感甚至可以讓人暫時忘記其他的煩心東西。霍文謙半靠著站在窗前,特醇萬寶路的煙圈混著黑咖啡熱騰騰的蒸汽向上冒著,最後消融在暖黃色的燈光中。已經數不清出到底重新煮過多少次新的咖啡粉了,喉嚨漸漸有些疼,他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左手指間的那一點火光不停騰亮著,發出輕輕的“刺啦”聲音。煙灰缸已經滿了,對他來說,最難做到的,就是釋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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