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草长莺飞的地方》静酒舟

75、时解铃

　　周日的时候，时愈放学的时候磨磨蹭蹭的跟在纪许的后面。

　　纪许停下对时愈说道“要是不想去就不去了。”

　　时愈摇摇头说道“我没有不想去，我只是有点害怕而已。”

　　纪许说道“那就不要去了。”

　　时愈抬起头颇为奇怪的看着纪许“你不是应该鼓励我去的吗？以前你都是这样的？”纪许以前从来不吝啬他的鼓励。

　　纪许温柔的笑着说道“那是以前。但是看到你整晚整晚的做噩梦睡不着之后我就不像让你去经历那些让你感到恐惧的事情了。”只是想让你躲在我的身后，什么都不干。就只是站在我的身后。

　　时愈愣了一下“我也没有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

　　“你有。”纪许坚持的说道“我隔着门听到你的呓语声。时愈，我知道你害怕。如果你害怕我们就不去了，我们直接去找时淳宁把事情说清楚。”

　　时愈继续往前走说道“我想去，我想弄清楚。”其实她依稀的知道时解铃是怎么死的，但是就是不愿意的去面对。比起时解铃的死，她更加的害怕那个恐怖的死亡真相。

　　纪许跟上她“既然你想去。我会陪着你的。”永远。纪许在心里默默的补充了一句。

　　到了白桐巷口，时愈攥紧了手。纪许包住了时愈的拳头说道“没事，我陪着你。你不用感到害怕。”

　　时愈想睁开纪许的手，对方却攥得死死得半分睁不开。时愈急了说道“纪许，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为什么要放开。”纪许生平第一次这么强硬，也是第一次违背时愈得意愿。

　　时愈说道：“不是，只有，恋人才会这么牵着手的吗？”

　　纪许心顿了顿“你，你可以把我当成男朋友。”

　　时愈转头惊讶的看着她。男朋友？纪许在说什么。她从来没有想过男朋友。有那个正经的男生会喜欢她这样的女生。纪许莫不是脑子坏掉了。

　　时愈低下头说道“我不好的。不适合当你的女朋友。”

　　纪许心想不能这样了。他想跟时愈更进一步。他不想只是止步于朋友之间的关心。如果可以，他想牵这个女孩的手一辈字。至少，他是考虑过这个问题的。

　　纪许抬起时愈的下巴，手指滑过他梦寐以求的嘴唇“不是，你很好。至少在我这里你很好。至于适不适合总要当了才知道。”

　　“可是，我有，有”后面的有病时愈终究是没有说出来。她害怕面对那样的词语，也更害怕在纪许的面前说出这样的事实。

　　纪许摁住时愈的唇，后者想逃，他不让。纪许说道“我知道。但是我还是很喜欢你。时愈你很勇敢。至少你敢爬出黑暗，也敢面对他们。能够在满是废墟的尘埃里站起然后拍拍尘土继续往前走。”

　　纪许抓主了时愈的后颈不让他逃离，时愈看向四周说道“纪许，周围有人。如果被人看到了就不好了。我们回去再，再说。”

　　纪许额头抵在时愈的额头上，呼出一口气闭着眼睛说道“那好，我们回去再说。回去了，你可不能敷衍我。”这一刻，纪许认定了时愈。

　　“好，我们回去再说。”时愈说道。纪许那么好，时愈以前以为肯定不会有女孩子能拒绝的了他。光听着纪许的声音就已经能让人很高兴了。时愈心想。

　　纪许放开了时愈牵起了她的手“那我们进去吧。”

　　时愈想扯回自己的手，但是纪许抓的紧。时愈回到这里总是会不自觉地在意这里的目光，在意这里的言语。就像是苏韵美和时解元一样，总是会不自觉地留着这里的习惯。

　　路上时愈看到很多看着他们两个，她仿佛看到了这里的人指着她开始小声说话。纪许抓紧了她的手“时愈没事的，不要害怕，更不要害怕别人的眼光。”

　　到的时候，纪许正坐在门口的门槛上低着头，手里拿着一瓶啤酒。地上还有几个空酒瓶子。听到脚步声又仰着头猛灌了几口。

　　时愈喊道“哥。”

　　时淳宁低声说道“来了。”

　　“嗯。”纪许松开了时愈的手。时愈坐到了时淳宁的旁边坐等他开口。

　　时淳宁指着面前的一块空地说道“当初她就是死在这里的。”

　　这里不是时愈他们住的地方。时解元很早就分家出去了。这里是时家的奶奶住的地方。离时愈家还有一段的距离。时愈说道“那为什么我不知道。”

　　“当年的动静很大，整个白桐巷的人都知道了。”时淳宁说道“你不知道，可能是叔婶拦着你不让你来吧。那种场景实在不是你这种小孩子能看的了的。”

　　时愈看了眼前空地，仿佛看见了那天的倾盆大雨和满是血的女孩子。时愈觉得她应当是见过的。不然她不会看见满身都是血的时解铃。她说道“小姑的死是不是跟大伯有关？”

　　“嗯。”时淳宁点点头。时愈坐在一旁不说话。纪许在她的旁边站在不说话也不打扰她。这两兄妹的家事总要他们自己说清楚。

　　时淳宁突然自嘲的说道“时愈，你说我们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了，投胎投到了这样的人家。我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父亲。那样恶心的父亲，还要那样让人作呕的母亲呢？”

　　时淳宁说着说着声音就有些变了。他有喝了一口吧空酒瓶子砸到了地上“这个地方真他妈的令人恶心。时愈，有时候我真是羡慕你，你终于是个孤儿了。可我为什么还要有个那样的母亲呢？我的父亲为什么还活着呢？他死了多好啊。”

　　时愈静静的不说话。他跟时淳宁一样，心里都有一道永远也好不了的伤疤。白桐巷的孩子已经认命了。时愈来的时候看到了小时候见过的朋友现在已经当起了爸爸。当年的女孩大多都不见了踪影。

　　“是奶奶吧？”时愈突然出生说道。

　　时淳宁低头通心得说道“对，就是奶奶干得。为了我爸，为了那个肮脏的男人她就要断送一个女孩的一生。真是，令人作呕。”

　　时愈点点头，具体的来龙去脉她已经摸了个大概。现在看着白桐巷她依然会有那股来自于骨髓的疼痛和恐惧。纪许发现她的神色不对，蹲下来抓主时愈的胳膊扶住她问道“时愈？没事吧。”

　　时愈抓主纪许的手摇摇头“没事。”

　　“要不要现在出去？”

　　“不用。等我听完吧。”时愈说道。

　　时解铃和白桐巷的其他的女孩子一样，年纪到了，时家的奶奶的就要为她张罗亲事了。后来被时解铃一个个拒绝了。她不喜欢那些男生。她喜欢那个站在讲台上的男人。时家的奶奶听了她的羞耻发言之后猛扇了她一巴掌。

　　时解铃后来就不回家了。她看不上那些在工厂上打牌赌钱的男人，也看不上那些吊儿郎当结了婚就开始打老婆的人。可是时家的奶奶的说道“那又怎么了，有谁家的男人不打老婆的。”

　　那一刻，时解铃对白桐巷的人失望了，也对自己的母亲失望了。她们在一日日的家暴中已经默认了自己的地位，甚至也希望自己的子女那样做。

　　时解元终究不是完全的白桐巷人。他担心自己的妹妹，有时候会委托时愈去给时解铃送东西。时解铃看向时愈的眼神越发的担忧。她一遍遍的告诫时愈“一定不要相信奶奶的话，无论她说什么都不要相信。”

　　她抓着时愈的胳膊抓的很用力。眼神里充满的决绝。时愈那时候时害怕大于喜欢的。拼命的点点头。那个时候时愈不知道时解铃已经受到了来自时家的奶奶的“关爱”好久了。她委托她认为的不错的男子去找她。以至于时解铃对时愈说道“回去告诉你爸爸，尽早搬出白桐巷。为你妈妈好，也为了你的前途。”

　　时愈懵懵懂懂的点点头。后来时愈再去找时解铃的时候，再哪里看见了一个男人。很是温柔儒雅的一个人。穿着白衬衫。打着个领带和戴着个黑边眼睛。

　　时愈刚到的时候时解铃就挽着她的胳膊对时愈说道“小愈，快，叫姑父。”

　　时愈很是喜欢那个男人，甜甜的喊了声姑父。后来放学回家的时候，她看见奶奶扇了一巴掌时解铃“难道你要学你的二嫂那样不知廉耻吗？”

　　时解铃的头被扇得歪到一边，眼神里充满了倔强，说道“我是绝对不会同意你的安排的。”

　　那个男人在一旁把时解铃搂在怀里。时愈想上去为时解铃说句话，却被苏韵美拉回了屋子“看什么看，回屋子里写作业。这不是你这个小孩子该管的事情。”

　　后来时愈在也没有见过时解铃。她一直以为她过上了她梦想中的自由，浪漫的生活。虽然有柴米油盐却也平凡温馨。

　　时愈后来看见了很凶神恶煞的人来找时解观。后来找到了时家的奶奶。嘴里说着“要么还钱，要么给女儿”之类的话。后无疑问，时解观在外面不知道是欠了黄赌的哪一样的债，可能两个都占了吧。时家拿不出钱，自然寄希望于没有出家的时解铃身上。

　　时解观对于妹妹的未来丝毫的不关心。用一口老黄呀抽着烟满不在乎的说道“女孩子都是要嫁人的。嫁给谁不一样。至于打老婆，男人在外面辛苦一天了，在家老婆伺候不好打一下怎么了。她们又不用出门赚钱养家。”

　　苏韵美在一旁听着咬牙说道“真是禽兽。”

　　时解观听到之后眯着眼睛看向苏韵美“弟妹又没有被二弟打过当然不知道这当媳妇的规矩，我家的婆娘一天起码要被我打三顿。”

　　梁温听到之后怨愤的看向苏韵美。人类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动物，明明打她的不是别人，但是她却会把怨恨发泄到自己的同类身上。

　　时解观说道“妈，我可跟你说，这钱你必须得拿出来，不然的话我明天的可就没命了。难道一个女儿还比不上一个儿子吗？”

　　时解铃现在在外面过的有滋有润的。

　　梁温嫉妒。她最开始不是恨时解观，而是嫉妒同样是女人，凭什么时解铃过的那么好。丈夫疼爱又有文才。她跪下抱主时家的奶奶哭喊着说道“妈，你可要救救我们家。你看淳宁那么小，可不能没有爸爸啊。你就算不管我们，也要看在时淳宁的身上。时解铃现在在外面有的男人已经不值钱了。如果再怀了野种就更加的嫁不出了，那倒时的彩礼钱就泡汤了。”

　　时家的奶奶的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过后说道“但是现在她在外面，连我也叫不会她了。”

　　梁温立马站了起来，眼里泛着精光说道“这个我们有办法。”

　　后面的故事发展无非就是家中的老母亲谎称重病要外出的女儿回家一趟，然后想要女儿和自己顶下的女婿生米煮成熟饭。

　　女孩的丈夫来搭救她却不慎被打死。时解铃疯了一样在雨中抱着他的尸体哭喊。那些人见死了人个个都忙着推脱责任却是没人打个120。后来还是苏韵美赶回来打了救护车。

　　男人终究没有被救回来。时解铃疯了一样，报了警。要把自己的母亲和兄长告上法庭。时家的奶奶杵着拐杖痛喊着说道“我可是你的母亲，你要把你的母亲送进牢里吃牢饭吗？”

　　“对，没错。”时解铃穿着黑色的衣服站在家门口跟着自己的母亲对峙说道“我要告你们□□，告你们杀人。我要把你这个老巫婆的下半辈子在牢里度过，我要你一辈字都被别人戳脊梁骨。”

　　时解观打了时解铃一个耳光“你疯了不成。”

　　“对，没错，我就是疯了。”时解铃站在雨中说道“我是疯子，你们也是疯子。不，你们不是疯子，你们是怪物。”

　　时愈站在门口看着时解铃的恐怖样哭着问苏韵美“妈妈。小姑怎么了？”

　　“没事。”苏韵美捂上时愈的耳朵把她往怀里带“小姑的丈夫离开了她，小姑很伤心。”

　　时家的奶奶差点晕倒。等到警察来的那一天更是直接晕了。时解观被带走了。时家的奶奶醒了之后杵着拐杖要时解元找时解铃回来，自己要打死她这个大逆不道的短命鬼。

　　时解元犹豫的说道“妈，你们这回是真的过分了。妹妹也只是想过自己的生活。凭什么大哥的烂摊子要她来收拾。”

　　时家的奶奶打了一棍时解元“你不去，我这把老骨头去。”

　　后来，时家的奶奶的找人把时解铃回来。时解铃跟以前一样穿着白色的上衣，黑色的裙子。只是头上的发圈变成了白色的了。整个人已没有以前那样的有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