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草长莺飞的地方》静酒舟

65、在管教所的日子

　　于老师可能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惹到她哭了。很是别扭的说道“哎呀，我就说了句玩笑话，你最受人喜欢行了吧!”

　　时愈甚是期待的看向于老师，那眼神亮的很。于老师不好意思看她，捂上眼睛“真的。”　

　　“哦。”时愈转过头继续吃面。因为于老师的一句话高兴了不少。

　　“欸，小鬼，你是怎么进来的。档案上说你推了你妈妈下楼，还用刀砍伤了她。你为什么要杀她啊。”于老师突然问时愈。

　　时愈低下头用筷子搅弄碗里的面沉默了好久。于老师直起身体叹了口气说道“不说就算了。进来的大多孩子都是因为父母娇惯了的。不是杀人就是放火。都是因为一些小原因。还有因为不给手机玩游戏就拿刀砍父母的。”

　　“她要打我。”时愈小声的说道“我以为她要像以前一样打我。”

　　这下轮到于老师惊了，他坐直了身体，管教所里出现了一个被冤枉的孩子可不得了。他接着说道“怎么，你妈妈打你？”

　　“嗯。”时愈点点头。

　　“她拿什么打你？”于老师记得当时在法庭上苏韵美一口咬定时愈要杀她。怎么这会到时愈这里就变了。

　　“用棍子。有时候用锄头。没有工具的时候就抓着我的头往石头上撞。”时愈现在对苏韵美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一想起苏韵美时愈浑身的骨骼就会疼，疼的受不了。

　　于老师一拍桌子“岂有此理，既然当庭做伪证。”家暴可不是小事。苏韵美这简直就是虐待儿童了。于老师看向时愈问道“那她有没有打伤你哪里啊？”

　　“有。”时愈面对于老师的审问乖乖的回答。她摸了头上的那两道伤疤“头上有两道疤。”

　　于老师拨开时愈头上的那一块区域，时愈的疼痛记忆又上来了，她不敢吭声。

　　于老师拨开的时候果然看见了两道狰狞的疤。一条长长的，明显是钝器所伤，一道是一块像一个窟窿一样。现在已经剩下了一道粉粉的疤痕。哪里都没有长头发。于老师倒吸了一口气“如果是苏韵美的虐待，那么你当时顶多是太害怕了条件反射误伤了你。你当时为什么不说呢？”

　　“没什么好说的。”时愈说道。

　　“什么叫没什么好说的？你知不知道这会多严重啊？”难怪时愈会跟这里格格不入。成绩总是比别人好很多。原来她本来应该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于老师现在还记得时愈在课棠念过泰戈尔的诗集。现在却是因为一个被称为母亲的女人弄成这幅样子。

　　时愈不知道有多严重。现在她对未来根本没有任何的希望。等能出去了她就去天堂哪里找小姑，毕竟只有她真正的喜欢过自己。她说道“我不知道。以后的事情我不想想。”

　　“你”于老师现在有点恨铁不成钢了，“那你为什么不在法庭上指认她啊？”

　　时愈抬起头来说道“就算她进来了，我也是没人要的。她说我只不过是她肚子里的一块烂肉而已。在这里至少还有住的地方。”虽然日子不太好过。

　　“你，”让一个孩子听到这些那个孩子都会崩溃的，更何况是常年在暴打情况下的孩子。于老师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先吃饭。以后要是被抢食了就来我这里。我会想办法帮你，至少争取不留案底。”

　　时愈那个时候不知道案底对一个人意味着什么，也就没有关心。只是从那以后，于老师经常会单独给她上课。给她讲自由，讲白桐巷之外得世界。讲管教所之外的世界。她常说自由本身就包含了一切的浪漫。它不会被任何人得影响，也不会被潮流得思想所吞噬。它本身就包含了人类独有得性格特点。

　　时愈那个时候似懂非懂。于老师给她上英语课得时候，常常抬着头看着天空，“时愈，你看。天空很大。你不飞一下是不会知道它有多美丽。它现在是蓝得，或许过两天就会变得风雨交加，昏暗无比。黑色的云笼罩下来会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但是他依然会再次变蓝。就像是人生，就算是充满苦难，那也会是很精彩得一生。”

　　偶尔一只麻雀飞过，于老师就会指着它说道“你看，麻雀这种小生命，虽然不像其他鸟儿那么好看，却最是热爱自由得。没有任何人能圈养的了他们。曾经有人把他们抓紧笼子里，但是没过几天麻雀就因为绝食而死。有的人在它的脚上绑上一根细链，第二天它就撞墙而死了。时愈你知道为什么吗？”

　　时愈摇了摇头。

　　于老师接着说道“因为它们热爱变化多端的天空。虽然渺小却依然伟大，浪漫。”

　　时愈不太能理解于老师的话，只是当个饭后故事来看待。后来时愈就被拉去做各种各样的检查。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当她再被欺负的时候于老师就会挺身而出。

　　管教所里什么歪瓜裂枣都有。没过多久，管教所里就传出了点不太好听的谣言。时愈有心规避谣言，但是于老师依然是我行我素的。

　　时愈忍不了了，小心的对于老师说“于老师，以后你别给我带饭了。”

　　于老师说道“为社么？都说谣言至于智者，要是规避了就是真的了。时愈，你知道怎么在这里生存下去吗？”

　　时愈摇了摇头。她在这里能活的下去，除了老是被欺负。其他的都挺好的。有东西吃，有地方住。但又为和要谈怎么生存下去呢？难道是因为她以前的生活条件太过于苛刻了？

　　于老师说道“他们都认为你是疯子，那么就疯给他们看。毕竟正常人都怕疯子。”

　　从那以后，如果再有人欺负时愈，时愈都会大哭，有时候是躺在地方哭的嘶声裂肺的，那些人就真的意味她是疯子了。她就这样在管教所疯了三年。

　　临近出所的时候，时解元来接了她。那时时愈自八年之后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他老了很多。头发已经没有了，变成了个光头。却依然是带着个鸭舌帽和黑色的背包站在管教所的门外。

　　看到时愈的时候欲言又止，最后把手搭在时愈的肩膀被时愈躲开了。因为时愈觉得他陌生极了，在见到时解元的时候还看了好久仿佛在思考这个人是谁。

　　于老师推了她一下“这是你爸爸。”

　　时愈歪了一下头仿佛在疑惑人类还有父亲这种生物吗？时解元无奈的笑着说道“走吧，时愈。”

　　时解元在牵前头走着，时愈在后面跟着。突然于老师在后面喊“时愈，记得一年后回来，如果你想回学校读书的话。”

　　时愈在前面回过头来看了一下于老师，然后跟着时解元在宾馆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天刚刚亮就踏上了去往广州的车，在哪里度过将近一年的讨生活。

　　等那群女生走了，时愈在纪许怀里才回过神来。她看向了纪许。纪许轻轻抚摸了她“没事，都会过去的。”

　　时愈转头看向了范西“谢谢。

　　范西摸了一下头说道“不客气，你没事就好。”

　　范西看时愈没事，又有纪许他们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事啦，转头就想走了。时愈叫住了她“一起吧？”

　　范西迟迟的回过头。最后才裂开嘴笑“好，谢谢。”

　　纪许看了一眼纪许没有说什么。时愈高兴就随她吧。他们换了一架奶茶店。

　　晚上回去的时候时愈一言不发。纪许自己一个在楼下做好了晚饭。上搂喊时愈的时候没开门。纪许叹了一口气下楼把饭菜打包上楼敲时愈的房门。

　　没人开门，纪许担心时愈发生什么事情自作主张的把门开了。看见时愈坐在窗台上看着外面。纪许的心里一紧快步了进去把饭放在了桌子上。走到时愈的面前“时愈，你在干什么呢？”

　　时愈没理纪许继续开着窗外摇摇头。纪许装着正常的语气说道“时愈，我们先把晚饭吃了好不好。”

　　“我不饿。”时愈说道。

　　“人不能等感觉饿了才能吃饭。你感觉到饿了那是你的胃再给你发出警示。你觉得不饿你的胃可不这么觉得。”纪许说道。

　　时愈听了一会之后跳下了窗户，纪许说道“今天我炖了鸡汤。还有清蒸鱼。我们先吃饭。”

　　纪许察觉今天的时愈有点消极，晚上也不敢回房睡。还是跟第一个晚上一样再时愈的房外打地铺睡。等到半夜的时候，纪许听到了时愈的呓语。

　　他重开房门跑到时愈的窗前摸了时愈的额头“没事，没事。时愈，没有坏人。”

　　时愈摇着头，眉头皱的很紧，像是做噩梦。嘴里喊着“我做错了什么，我做错什么了？”

　　纪许躺下连着被子抱住时愈“没有做错，时愈你什么都没有做错。”

　　时愈在纪许的怀里挣扎醒了，纪许看见了时愈有两滴泪顺着脸颊落在了枕头里。她说道“哪为什么他们都不要我了。我是个累赘吗？”

　　纪许抱紧了时愈“不是，你怎么会是累赘呢？你是天上的星星。”

　　时愈看向了纪许，眼睛有害怕。她害怕纪许和温文华不喜欢她。害怕再一次被赶走。她真的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去了。纪许搂紧了被子说道“没事，安心睡觉。”

　　第二天去学校的时候，纪许更是寸步不离的跟着时愈，段卓看见了笑他“你们还真是青梅竹马啊。就算是青梅竹马，也别老是跟着，看你这个样子跟老婆丢了一样。”

　　纪许身躯一阵看了一眼段卓。等到中午的时候，时愈画完了画。现在教室里没什么人，他们不回家吃晚饭。时愈趴在桌子上睡一会。纪许在看书，时不时的就会看一眼时愈。

　　看着她熟睡的眉眼，纪许放下书本看了一会，描绘时愈的长相，这阵子在他家被他养出了不少的揉。脸上总算是圆润了一点。

　　描绘着描绘着，纪许忍不住低头想要看的再清楚一点。感受着时愈的呼吸。慢慢的低下头，最后在时愈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抬起头的时候却是看见站在门外目瞪口呆的蒋岚。

　　纪许看了一眼熟睡的时愈走了出去。蒋岚跟上了他到了教室外面。

　　蒋岚有点不敢相信地问道“你，你们，这是”

　　“没有。”纪许直接否决说道“是我单相思的她。她不知道，跟她没关系。”

　　“哦，怪不得你对时愈这么好。我早就看出来你对时愈不一般了。”蒋岚说道。

　　纪许低着头笑了一下“有那么明显吗？”

　　“嗯嗯。”蒋岚连忙点头“你就差把偏心贴在脑门上了。”

　　纪许说道“请你不要告诉时愈。现在她烦心事已经够多地了。”

　　蒋岚举起手来说“我保证不说出去。你放心吧，我绝对会放在肚子里地。”

　　“谢谢了。”纪许说道。

　　“不客气。”蒋岚说道“那我进去吧。”

　　“嗯。”纪许点点头。

　　等到时愈醒地时候，蒋岚还真地当作什么都没发生。时愈还奇怪为什么蒋岚看自己地眼神怪怪地。她总是盯着自己看。时愈看了一遍自己的身上好像没什么东西疑惑的看向了蒋岚“蒋岚，你看着我作什么？”

　　“没什么。”蒋岚摇摇头，最后神秘的说道“只是觉得你最近胖了好多，不再是以前那副让人害怕的样子了。纪学霸真是厉害，才这么些日子就把你养的圆润许多。”

　　“你在胡说些什么呢？”时愈觉得蒋岚那个语气就像是捡了个瘦弱的老婆，最后终于把老婆养的圆润了不少。时愈偷偷的看向纪许，后者若无其事的看书“快要期末考了，你不抓紧复习吗？”

　　“哦对，复习复习。”蒋岚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