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草长莺飞的地方》静酒舟

31、纪玉兰

　　时愈记得兴南小学。那所学校的校园里有一颗很大的含笑花。在开花的时候整个校园香的很。时愈和同学们在开花的时候总是喜欢在树下捡落下的含笑花瓣，然后做一个荷包放在衣柜里，整个春季的衣服都是香喷喷的。

　　只是后来可能是学校经费不足还是怎么的，学校把那颗很大的含笑花给卖了。时愈亲眼看见一辆很大的货车把含笑花连根带树的运走了。时愈和同学还伤心的好一阵子。

　　那一年，校园里没有了含笑花的香气。时愈因为个头小被迫的留了一级。当时时愈被分到了一个小男孩做同桌。时愈记不起他叫什么名字了。因为他的身上总是有一股玉兰花味，所以同学们都叫他纪玉兰。

　　时愈也喜欢这么叫他。不仅如此，时愈还格外的喜欢往他身上蹭。纪玉兰一开始好保持着优雅的绅士风格，时愈蹭过去的时候只是偏了偏。

　　只是后来纪玉兰再也受不了了。扔下书本瞪着时愈说道“你为什么老是喜欢蹭我身上啊？”

　　时愈睁着双大眼睛，低头在纪玉兰的身上使劲了闻。纪玉兰躲开了说道“你是猫吗？这么喜欢闻别人身上的问道。我爸爸说过不可以随便抱女孩，所以你往我身上蹭也是要经过我的同意。”

　　时愈本来就是留级的别人大了一岁，跟她玩的同学又都没有。只有纪玉兰还肯偶尔搭理。后来时愈才知道，是因为他的爸爸说过别人对自己说话一定不能爱答不理的。

　　时愈委屈的低下头说道“没有人跟我玩。而且你的身上好香让我想起了学校的那棵含笑花。”

　　“是吗？”纪玉兰闻了闻自己的身上说道“没有啊。你是不是闻错了。”

　　“没有。”时愈肯定的说道“就是有一股香味。只是不知道是什么香味而已。”

　　“可能是玉兰花的香味吧。因为班里的同学都叫我纪玉兰。”

　　“玉兰花？” 时愈新奇的很，长这么还没有见过玉兰花，他再次凑了过去“玉兰花是什么，有学校那棵含笑花香吗？”

　　纪玉兰想了一下说道“含笑花的香气比较浓烈一点，玉兰花没那么浓烈。但都是一样的好闻。”

　　“哦。”时愈似懂非懂的点头“那你是怎么沾上去的，也是把玉兰花座城荷包然后放进衣柜里的吗？”

　　“才不是呢。”纪玉兰嫌弃的说道“那是你们女孩子的做法。我是男孩子要那么香作什么。身上的味道可能是因为我家门外有一排的玉兰树，我在哪里长大可能是沾上去的。”

　　“那你明天上学的时候能给我带一点吗？”时愈满含期待的眼神看向纪玉兰。

　　纪玉兰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第二天，纪玉兰把一个荷包递给了时愈。那个荷包不像时愈自己做地那种做工粗糙，这个做工精美地多，而且还缝了一朵白色的玉兰花。

　　“这个荷包好好看啊。你做地？”

　　纪玉兰别过头说道“不是，是我妈妈缝地。”

　　“哦。”时愈打开荷包，里面呈现地白色地花瓣。因为是掉下来地原因已经有些发黄了。

　　时愈闻了一下笑着对纪玉兰玉兰说道“好香啊。”

　　“嗯。”纪玉兰抬脚走进教室“以后你要是想要玉兰花地时候跟我说一声，我给你带。但是绝对不能再蹭到我的身上，这是很不礼貌的。”

　　最后一句花纪许是很严肃说出来的。

　　“谢谢你。你是我到这个班级交到地第一明朋友。”

　　纪玉兰给时愈带了一整个夏天地玉兰花。他成了名副其实地纪玉兰。以至于时愈到现在都没有想起来他真正地名字叫什么。只记得他地身上有一股玉兰花味。

　　那个时候，学校里的小卖部里兴起了朱古力，非常的好吃。同学们下课的时候就飞奔去小卖部，一毛钱一颗。但是，时愈连一毛钱都没有，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别人吃。

　　纪玉兰看到她哪渴望的眼神问道“你很想吃？”

　　时愈看着别人手里的朱古力点点头，后来意识到纪玉兰在问她，她猛然转过头“不想，哪有什么好吃的，容易长蛀牙，一点也不好吃。”

　　纪玉兰看着时愈快要流口水的嘴笑着说道“那你在看什么？”

　　时愈有点窘迫，低着头狡辩说道“我只是好奇哪些黑漆漆的东西吃下去不会中毒吗？”

　　纪玉兰只是笑着不说话。时愈奶凶奶凶的说道“不许笑。”

　　“嗯。”纪玉兰只是嘴上答应着，但还是笑着。

　　时愈急了，扑上去“都说了不许笑。”

　　时愈忽然扑过来，两人都倒在了地。时愈压在了纪玉兰的身上。纪玉兰好像很紧张，赶紧起来顺便把时愈也扶了起来，脸有些红的说道“对，对不起。”

　　时愈有些奇怪，问道“你怎么了？”

　　纪玉兰慢吞吞的说道“对不，不起。不能随便的抱女孩子，亲女孩子，更不能随便的把女孩子扑到在地上。对不起。”

　　时愈觉得很惊奇。纪玉兰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在白桐巷里这不是很正常的吗？娃娃大的年纪男孩子就会抓着女孩子亲了。大人也只是笑笑当这是小孩子的游戏罢了。

　　第二天，纪玉兰不仅带了玉兰花，还带了两颗朱古力递给时愈。从此以后，纪玉兰不仅带玉兰花，还会带各种各样的糖果。

　　等到第二年夏天的时候，学笑运来了几株玉兰花，只是开的花没有纪玉兰带给自己的香。后来又种了一株很小的含笑花，不怎么开花。时愈每天都是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它开花。

　　后来，时愈没有等到那株含笑花长大，学校里时愈也闻不到玉兰花的香味了。再后来的纪玉兰带来学校的玉兰花再也没有人收了。因为那个喜欢含笑花和玉兰花的女孩不见了。去了很远也很近的地方。远到纪玉兰这辈子都找不到的地方，近到还没离开兴南。

　　时愈凉了体温，纪许在他的身边倒了一杯水给她喝。

　　时愈喝了之后迷迷糊糊的说道“只是不知道学校的那棵含笑花长大开花了没有。”

　　纪许放下水杯的手一顿。他明白时愈说的什么话。原来八年时愈也不是全然不记得在兴南小学的时光。她记得也不全是有苏韵美的时光。

　　纪许答道“应该长大了吧。”

　　时愈觉得脸烫的很，她现在对纪许全然没有防备，纪许把手递过来时愈就把滚烫的脸贴在纪许的手上说道“那会不会开花啊。”

　　纪许任由她贴着自己的掌心笑着说道“你回去看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时愈摇了摇头说道“不想回去，我谁也不认识。”

　　时愈说完之后意识到了什么，接着说道“不知道纪玉兰现在怎么样了。你身上也有一股玉兰花的香味，就像他身上味道一样。他人那么好，一定过的很好。”

　　从时愈的嘴里说出纪玉兰这个名字纪许还是愣了一下随后笑了一下。时愈不提纪许还差点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名字。想来时愈刚来的时候可能就是因为自己身上这股玉兰花味儿才没有对他那么排斥吧。

　　他说道“嗯，他现在应该见到他想见的人吧。”

　　时愈没有回答。纪许转头问医生“医生，我朋友怎么样了？”

　　医生过来检查了一下说道“没什么大事，夏天本来就容易生病，要注意休息。我知道你们现在学习压力大，但是必要的休息时间还是要的，不然还没等到高考自己就先倒下了。”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纪许点点头。

　　“不客气。你在这里看着你的同学，两个小时我再给她量一次体温，如果有什么事情就叫我。”医生说道。

　　“嗯，麻烦医生了。”

　　医生走了之后，纪许坐在床头时不时的就看一下点滴。然后翻出手机找到泰戈尔的诗集害怕时愈做噩梦，时刻准备给她读。

　　时愈动了一下头嘟囔着说道“纪玉兰。”

　　“嗯，怎么了？”纪许靠近了一点好让时愈闻清楚自己身上的味道。

　　纪许在上方看到时愈的全部的侧脸，很瘦，跟小时候一样瘦。纪许一直都希望时愈能够胖一点。他想伸手摸一下最终还是忍住了。扭过头去保持距离，同时能保证烧糊涂的少女能闻到自己的身上的香味。希望自己的味道能够帮助少女驱逐不安。

　　“看来以后得弄个荷包放进衣服里了。”纪许笑着说道。

　　时愈没有做任何得噩梦。反而在梦里，她看到了一排得玉兰树开着满树的白色花朵，阳光正好照下来把白色的花骨朵照的发光。

　　在路的尽头，有一棵很大的含笑花，开着粉色的花朵，郁郁芬芬的。那时，她还不知道，有个少年利用里用自己的香味驱除了自己的噩梦。

　　过了一个小时，纪许叫来医生给时愈量体温。

　　“嗯不错，腿烧了。”医生看着温度计说道“等醒来就可以走了。注意休息。”

　　“嗯，好的，谢谢医生。”

　　时愈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了，离下午上课还有一个小时。纪许见她醒了连忙站起身关切的问道“时愈，你感觉怎么样了？”

　　时愈望着白白的天花板然后转头看向自己身旁的点滴点点头说道“好多了。”

　　她现在飞速的算着自己的医药费。学校里的医药费应该比外面的便宜。垫底应该要十八块钱，再加上其他的，自己这三十块钱应该够的。只是自己这个月的生活费没有了。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晕倒呢？这再一次让时愈人清了她跟纪许的不同。纪许他们生病的第一反应就是去医院。而时愈的地反应就是多喝热水。坚持住不去医院。

　　纪许看她双眼失神，抬手在她的眼前晃了一下问道“怎么了时愈？”

　　时愈摇摇头说道“没事。”

　　“饿吗？”

　　时愈摇摇头。她现在哪里有钱吃饭啊。

　　纪许只是笑笑，在旁边打开了一个小餐盒说道“先喝点粥吧。你刚刚退烧适合吃点清淡点的。”

　　时愈看着纪许手里的粥品。纪许解释道“刚刚医生说你退烧的时候想来你快醒了就出去拿了。你先喝一点等一下还要去上课。”

　　时愈看着还在犹豫，付完医药费她真的付不起纪许手里的粥品了。还是不要喝了。她摇摇头说道“我不饿。”

　　纪许翻搅着碗里的粥笑着说道“不喝也得喝，现在身体虚弱，等下还要上课，不喝等下又得晕了。我刚刚去求了食堂阿姨好久她才答应给我这么一小碗粥。”

　　“食堂阿姨给的？”

　　“嗯。”纪许点点头说道“不然呢？食堂阿姨听说你学习都学的发烧了，就慷慨的免费给的。赶紧喝。”

　　“哦。”时愈起来靠在床头把纪许手里的粥给喝光了。

　　完了之后，纪许接过时愈的碗丢在了一旁的垃圾捅里扶起时愈“好了，我找一下医生再次量一遍体温。”

　　医生给时愈量了体温没事之后就纪许和时愈走了。

　　不得不说，多喝水和直接吃药还是有区别了。多喝水要多喝几天的水，吃药只要一个上午就好了。睡一觉简直神清气爽。

　　时愈跟纪许回了教室。蒋岚关切的问道“时愈，你没事吧？”

　　“对啊，你早上浑身烫的很。把我们都吓了一跳。”段卓说道。

　　时愈摇了摇头“我现在已经没事了。谢谢你们。”

　　段卓楼着纪许说道“咳，你应该感谢纪许，是他把你背到医务室的。”

　　“谢谢。”

　　“不客气。”

　　上课的时候，时愈抓着课本想回头跟纪许说话，但是又回不了头。她想把钱还给纪许，但是又害怕超过了她手里的三十块。要不还是回去找高阿姨借了再还给纪许。

　　纪许看她坐立不安的，用鼻头轻轻的敲了课桌，时愈回过头的时候问道“时愈，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时愈低着头小声的问道“那个，纪许，医药费是多少啊。我，还给你。”

　　“原来是这个啊。”纪许想捏捏她的脸，但是忍住了，笑着说道“没多少，十块钱就可以了。”

　　“啊。”时愈不敢相信地抬头，十块钱，怎么可能。光那瓶生理盐水就要十八块钱了，况且还有退烧药。兴南地消费水平也不低，怎么可能那么低。

　　“是真的。学校里地药本来就卖地便宜。”纪许说道。

　　“哦，我把钱还给你。”

　　时愈把一直揣在身上地三十块钱拿出十块钱给了纪许。还有二十块钱应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