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草长莺飞的地方》静酒舟

22、运动会

　　离选科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时愈也不急于一时要个答案。只是，学校一年一度的运动会要开了。按照学校的说法，在分班之前最后一次一起比赛，一起争取拿奖，并且同学们能好好珍惜。

　　时愈没办法参加人多的活动，郑礼也不想冒这个险。

　　最后，时愈自己一个在远处观望整个运动会的开场。她闲来无事，正好了高晓冰不要的A3纸描绘运动会的开场。

　　先是各年级各班入场，仪仗队，彩旗队入场后是音乐对礼仪队。时愈虽然画的很慢，但也是微妙微翘的。开场会结束之后，时愈才被允许进运动场。

　　蒋岚拉着时愈到班上的营地，里面的运动正在准备。纪许参加了抛铅球，三千米长跑。

　　蒋岚说道“时愈，你就跟我在营地弄葡萄糖水吧。”

　　“啊？”

　　时愈之前在少管所是听说葡萄糖水，但是没见过。不明白为什么葡萄糖水为什么要弄。她问道“不是直接倒不就行了吗？”

　　蒋岚好笑的点了一下她的额头说道“这样浪费钱，又甜。而且我们买的是葡萄糖。”蒋岚拿出了一袋白色的东西晃了晃说道“喏，就是这个东西。”

　　“哦。”

　　时愈往四周看了一下没看到纪许，就连段卓也不知道去哪里了。蒋岚说道“纪许还参加了跳高，段卓去参加100米赛跑了，估计现在正在热身呢。”

　　时愈往跳高的地方看了一眼，哪里黑压压的都是人头。时愈也不敢挤进去，只能呆在这里了。蒋岚见外面人多，把时愈拉到了角落，里面是墙，后面是蒋岚。说道“你坐到在这里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操场的身边太大了，来来回回不少人时愈觉得眼睛疼，头疼，心情烦躁的很。蒋岚给人递完葡萄糖水之后终于觉得时愈不对劲了。她坐下说道“时愈，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啊。我这也走不开，要不你先回教室。”

　　旁边还有同班的人也没注意倒时愈。时愈摇了摇头。不知道那个方向传来惊呼的加油声。时愈心里更加的刺痛，在别人听来那时加油声，但是到时愈的耳朵里那就是披着血淋淋的惨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厉。

　　时愈的脑子记不太多诗歌，对《忏悔录》倒是清楚的很。她在心里默念。

　　蒋岚兑了一杯葡萄糖水，想叫时愈。但是后者已经沉浸在《忏悔录》的世界里了。蒋岚掰了好久就把时愈的手扯开来。时愈眼睛血丝有点重。蒋岚有点被吓到。

　　她把葡萄糖水递给了时愈说道“你喝一点，或许会好点。”

　　时愈僵硬着手接过。蒋岚可能是放多了葡萄糖，有点甜了。时愈喝完，蒋岚说道“时愈你先回教室。你这个状态不行，等会可能要出事。”

　　“把神精病放到人多的地方但然会出事了。”范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

　　蒋岚说道“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范西说道“我就不，你怎么不把神经病送到该送到的地方呢？”

　　时愈现在心情本来就难受，如果不是在学校，她就烦躁的把范西直接抡墙上了。她瞪向范西，满是血丝的眼睛竟然也有一丝恐怖。

　　范西微微弯腰低头说道“哟，要犯病了。”

　　时愈深呼吸一口气，直接把桌子上的水被把范西的脑袋砸了个正着。

　　范西大叫了起来“你居然打我。”

　　蒋岚也没空理范西。旁边的人对范西说的话可是听的真真的，时愈心想他们为什么不出来说句话呢？等会校领导来，挨罚的肯定是自己。

　　只是郑礼来的时候，范西哭着告状。反观时愈，红着眼睛，眼眶理满是泪水，委屈巴巴的。那个状况怎么看都是范西找茬。

　　蒋岚率先说话了“郑老师，是范西先骂时愈神经病了，她那是语言攻击。”

　　郑礼望向四周的同学，都纷纷低头不说话，然后又开向范西。后者这点上理亏了，低头说道“我这是开个玩笑。”

　　郑礼黑着脸说道“有些玩笑不能开，道歉。”郑礼说完看向时愈“还有你时愈，无论对方说什么都不能动手。不值得。”

　　时愈低着头说道“对不起，我下次注意。”

　　“嗯。”郑礼看向范西。范西低头小声的说了句“对不起。”

　　郑礼点点头然后开始教育了起来“大家都是同一个班的，各有各的小毛病，我希望你们都能相互包容一点，大家本来就相隔甚远，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级学习已经是一种很难得的缘分，希望你们能好好珍惜，我不希望谁以后成为谁的阴影。”

　　范西低下了头。郑礼对时愈说道“时愈你要是累了就回教室休息一会。这里人多嘈杂的，去教室安静一点。”

　　时愈点点头说道“我知道。”

　　郑礼走了之后，时愈也想抬脚回教室，只是被一个声音给叫住了。

　　“有请高一三班的纪许同学到赛场准备。请高二八班的莫名到赛场准备。”

　　时愈听到纪许两个字条件反射的停住了脚步，往赛道上看了一眼。然后看向蒋岚。蒋岚解释道“是三千米比赛要开始了这次我们班有两个，段卓和纪许。你要看吗？”

　　既然是纪许的比赛，时愈还是想看看的。她点点头又回到了座位上。

　　远远望去，少年们弯腰，一脚朝后，双手着地，随时准备借着腿的力量爬出去。

　　“嘭”地一声，时愈只是被吓得缩了一下脖子。再抬眼望去，少年已经奋力奔跑了起来了。时愈搜索纪许和段卓得身影。操场的人已经大喊“加油了。”

　　高一三班的人已经到离赛场最近的地方了，蒋岚陪着时愈在离人群五米远的地方观望。

　　“纪学霸，加油。”

　　“纪学霸，你要是赢了我给你当女朋友助你脱单。”

　　“你要死啊，不要影响别人比赛。等下纪学霸听到了可能会瞬间摔倒了。”

　　“滚。”

　　时愈有点想笑，班里的同学只有在这个场合才敢这么放肆了，这要是在平时，早被约谈叫家长了。

　　蒋岚啧了一声说道“可惜了，没人给段卓加油，唉，好可怜的娃啊。”然后颇为同情的摇摇头。

　　时愈默默的看着她，那眼神就像是在说“你怎么不去。”

　　蒋岚选择性眼盲。

　　时愈再一次看向赛场。纪许现在在最前头，段卓在后面第五个，非但不急，甚至颇有闲情雅致的跟台上的女生打了个招呼。

　　班里的女生说道“段卓你在什么，赶紧跑啊。要是不追上纪许，提头来见。”

　　段卓可能是真被吓到了，猛地往前冲。

　　比赛到了最后地关头，纪许还在稳步地前进。段卓却不是那来地力气，突然加速，超过了第四，第三，第二，直指纪许。时愈仿佛感受了奋力奔跑刮过地风吹过脸颊地感觉，那感觉，一定是好极了。

　　没有人会想到段卓会突然跑那么快，他在纪许地身边停了一会，时愈看到段卓朝纪许挑衅了一下。两人地脚就像安装了风火轮一样突然快乐起来，甩了第二名大概有三百米远。

　　赛场外满是三班地加油声。时愈现在才看到乐一个鲜活地，充满活力，充满斗志的少年。双脚的每一次发力似乎都是奔向未来，那么的，全力以赴，前面就是终点，是光亮的地方。

　　呐喊的声音可能是太具有感染力乐。蒋岚拉着时愈走向乐赛场外围说道“走，我们去看看。”

　　时愈任由她拉着，挤过乐人群，到了赛场围绳之外。

　　蒋岚大喊着“段卓加油。”

　　时愈没出声，她看向两人，纪许穿着运动服朝她迎面走来，路过她的时候朝她看了一眼。虽是一瞬间，可时愈分明看到纪许眼中的那一抹笑意。

　　纪许经过的时候，时愈低声呢喃的说了一句“加油。”

　　或许她是被周围高亢的气氛感染，抑或是他感受到了原本属于青春的健康气息不自觉说出来的。她说了，尽管声音不是很大，但这也是她驱散对人群的抗拒，对呐喊的恐惧，也许是她奔往健康的开头呢？

　　到终点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是纪许会赢，可没想到是段卓赢了。班里的男生本来看他跑了三千想去扶一下，被他用手挥开了，甚至中气十足的说道“没事，你段爷要扶。”

　　蒋岚拉着时愈回了大本营。时愈自己都没注意到她能在人群理呆了那么长的时间。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纪许已经在她的面前了，笑着说道“时愈，能给我递一杯水吗？”

　　时愈反应过来“哦，好的，你等一下。”

　　桌子上本来就放了两杯葡萄糖水，时愈想也没想就拿了，一杯给了纪许，一杯给了段卓。

　　段卓捂着心口感激的说道“啊，还是时愈贴心，还知道给我递水。”

　　纪许接过的时候礼貌的说了一声“谢谢。”随后又说道“你刚刚的加油声我听到了，谢谢。”

　　时愈震惊的抬起头，心想这不可能，那声音她自己都没听到，纪许怎么会听到。

　　纪许喝到嘴里才知道那时糖水，甜的有点呛。他咽了下去说道“真的，我听到了。”

　　时愈说道“不客气。”

　　这场比赛第一第二都在三班，郑礼笑得合不拢嘴。在主席台上笑呵呵的跟其他班的班主任说话。

　　班长不可思议的问段卓“段卓你行啊，你是怎么赢过纪许的。我还一直以为继续会输呢？”

　　段卓还没说话，纪许就在一边补上了“他的运动天赋很高，比我好。”

　　班长后知后觉的说道“这么说，你前面是故意的？”

　　“嘿嘿。”段卓说道“其实前面我也就是想保存保存体力而已。”

　　“你小子，害地我白担心了这么久。”班长锤了一下段卓。

　　时愈在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默默的看着他们谈话。仿佛她融不进这个班级，甚至融不进整个集体。她也只能默默注视，远处的喧嚣跟她无关。

　　纪许注意了到了她，跑她身边问道“时愈，你觉得我刚才跑的怎么样？”

　　时愈问到了纪许身上的汗味，只是跟她在厨房洗完的汗味不一样。纪许的身上好像有股花香，具体是什么时愈想不起来。

　　纪许问她，时愈回到道“很好。嗯·”时愈思考了一会说道“很快，很有活力。”

　　她脑子里想了半天也就只有这一个词了。

　　学校承诺，免费给参加运动会的运动员加餐。纪许拿道到了奖状。

　　离运动会过了几天之后，段卓突然在数学上站起来对郑礼说道“老师，我想好了，我还是更喜欢理科。而且，我觉得了我要去参加特长班训练。”

　　“哦，你要去参加什么特长班？”郑礼饶有兴趣的说道。

　　段卓毫不犹豫回答道“跑步。”

　　郑礼说道“能说说你为什么要去参加这个特训班吗？是因为你的天赋高吗？”

　　“不是。”段卓否定的说道“是因为我很喜欢跑步。我的天赋只是佐证了我对它的热爱而已。而且就算我天赋不高也说明不了什么，因为有时候，兴趣并不会跟天赋挂钩，但是我仍然想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嗯，很好。坐下。”郑礼说道“记得去报名。”

　　段卓的事情一讲，时愈久违的烦恼又回来了。她趴在爪子上了叹了口气。段卓说天赋有时候说明不了兴趣。可是，时愈喜欢的事情是什么呢？

　　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有限，对社会的职位认知也只有医生，老师，警察，清洁工以及在工地上板砖的人。有限的认知对于时愈来说并不能引起她的兴趣。

　　烦恼至于，也只有靠画画来疏解片刻了。她没有水彩笔，就连小学声用的蜡笔，画笔都没有。能用的也只有铅笔，慢慢的把那天的运动会画完。

　　当她想买的时候，却发现衣兜里的钱连解决温饱都是问题。

　　“没钱的人谈什么喜欢呢？能活下去就不错了。哪还能选择自己喜欢的事情做呢？”时愈自言自语的说道。

　　她一点一点的补足。能把画画完了，想要分享的心情也没有了。她看着眼前这个这又灰色的画，一点鲜亮的色彩都没有，灰蒙蒙的，完全没有那天运动会的半分之一。

　　“怎么会有人喜欢呢？”

　　“挺好看的，时愈你太厉害了。”

　　纪许的声音让时愈本能的把画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