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沫之夏续——泡沫辰光》流年弯月

5、正文CHAPTER 5

　　欧辰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慢慢翻看着眼前的一份财经报。财经报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英文，欧辰看起来却一点也不吃力。
　　太阳的余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投射照映在欧辰的脸上。从尹夏沫的角度看去，他的侧脸如希腊雕塑般俊美，面部轮廓线条仿佛是被细心地一笔一画勾勒出来的，俊挺潇洒，无与伦比。
　　尹夏沫从背后揽住了欧辰的脖子。动作虽然很轻，但是欧辰还是吓了一跳。
　　他侧过头，看见靠在他背上的尹夏沫，温柔从眼底流泻了出来。
　　“欧辰，今天我去看小澄了。”尹夏沫的声音静静的。
　　欧辰拨弄着她的长发，“你想他了？”
　　“嗯。”尹夏沫轻轻回答，“我还见到了洛熙。”
　　一瞬间，欧辰的脊背有些僵硬，笑容凝固在嘴角。
　　察觉到了他的失常，尹夏沫无奈一笑，摇着他的手：
　　“欧辰，洛熙难道还是我们之间避讳的话题吗？我和洛熙只是朋友，我们的生命不会再出现交集。”
　　欧辰动了动手指，“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尹夏沫怔住。“那是什么意思？”
　　欧辰没有回答她，而是反问：“洛熙今天有对你说什么吗？”
　　尹夏沫摇头，“他只是告诉他要转行做电影导演了，其他没再说什么。”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尹夏沫有些紧张地凝视着欧辰，仿佛想要看穿他的心思。
　　“我想，”欧辰的声音低低的，“洛熙他还向你隐瞒了一部分事情。”
　　“什么？”尹夏沫怔忡。
　　欧辰将身子向前探去，拿起了桌上的一个文件袋。文件袋鼓鼓的，里面似乎装了很多的东西。
　　欧辰将文件袋交给尹夏沫。她迟疑地将文件袋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大叠厚厚的文件。
　　一行黑色加粗的大字跳入眼帘。
　　尹夏沫眯起眼睛，“怎么是复出计划？”
　　欧辰点点头，示意她继续看下去。
　　尹夏沫一份一份地翻着手中的文件。
　　一份是唱片合约，制作团队都是顶尖的音乐人；一份是电影合约，从导演到制作阵容都华丽到令她惊愕；另外一份厚厚的文件是一部电影的剧本。
　　看着看着，尹夏沫的眉头皱了起来。“为什么要让我回去？”
　　“因为我不想束缚你。”欧辰的声音低沉。
　　“可是，我并不需要你这样……”说着，她看到了厚厚文件中醒目刺眼的一角。
　　她惊奇，慢慢地将那个角从文件中抽出。
　　是一张红色的邀请函。

　　邀请函上有着烫金大字，内容大致是邀请尹夏沫出面担任一部电影的女主角，电影的导演是……
　　洛熙？
　　尹夏沫惊愕地抬起头，看到了一双黯绿黯绿的眼眸。
　　她又低下头，不知该说什么好。她问欧辰：“这就是洛熙向我隐瞒的事情？”
　　欧辰看着她点头。
　　尹夏沫叹了一口气，将邀请函和文件收整齐，并放入了文件袋。
　　“欧辰，谢谢你给我复出的机会，”尹夏沫将文件袋交给他，“可是，我已经不想当明星了。”
　　欧辰错愕，“为什么？”“因为我的家庭。”
　　“过去，我选择当明星是为了小澄，然而进了娱乐圈我才发现原来它是那么的复杂。现在，”尹夏沫静静地凝视欧辰，“我只希望我能够再次为了亲人，为了你，不再回娱乐圈。”她覆上欧辰的手，“我只想留在你和澄澄的身边。”
　　幸福在心中久久地翻涌。
　　她……
　　真的已经如此在乎他了吗？
　　可是……
　　欧辰的眼眸黯绿如森林，“如果你退出了娱乐圈，不在公众面前出现，不接受任何通告，把你所有的时间和空隙都交给我们父子，你是多么富有潜力和天赋的艺人，在镜头面前你是多么光芒四射，就这样隐藏起全部的光彩，对与你而言，又怎么会不遗憾。”
　　尹夏沫轻笑出声：“可是，我只想留在你和澄澄身边，每天看着你们，就是我最大的快乐，我又怎么会遗憾。”
　　“但是，”欧辰的声音很低，“不要让我和澄澄占据你所有的生命，你应该有属于你自己的空间和舞台。”
　　真的……
　　不想束缚住她。
　　曾经将她像金丝雀一样关在精致的鸟笼中，如临大敌般不让任何人接近她，太过紧张想要握紧她，却最终伤害了她。结婚以来，她细心照顾他和澄澄的生活起居，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他们父子两人身上，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幸福过。
　　可是，他又多么害怕幸福会再次从身边溜走。
　　尹夏沫拧了一下欧辰的手指，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今天你是怎么了？”尹夏沫问，“一直要让我回娱乐圈，难道你不希望我天天陪伴在你的身边吗？”
　　欧辰慌忙辩解，“不是的……”
　　尹夏沫笑，重新搂住了他的手臂，“不是就好，我只想安安静静地陪着你们，好好地守护着这个家，其他，我不想再做太多。”
　　尹夏沫的体温顺着手臂在身上蔓延，欧辰的心温暖起来。
　　“欧辰，如果我对某个领域感兴趣，我会告诉你，并去努力追寻。可是现在，”尹夏沫靠着欧辰的肩，“就让我做个合格的妻子和母亲，好吗？”
　　看着欧辰，她的双眼澄澈如海。欧辰点点头，搂住了尹夏沫的肩膀。
　　窗外，太阳在天边渐渐落下。
　　余光洒满大地，万物盖上一层金黄色的柔纱。
　　黄昏来临了。

　　******

　　洛熙慢慢挂下电话。
　　刚刚珍恩打电话来。告诉他，夏沫已经退出娱乐圈了，近来不会再接任何的电影和通告。
　　究竟是为什么？
　　洛熙点燃一根烟，沉默着。
　　她是那么富有潜力和天赋，虽然已经嫁入了豪门，如果现在复出，定会引起外界的好奇与热捧，她便会更加璀璨夺目，不久将极有可能成为耀眼的巨星。
　　夏沫……
　　会不会是因为欧辰？
　　洛熙的双眸不由自主地黯淡下来。他吸了一口烟，嘴里吐出了一阵似雾的气体。
　　不过，他曾经和欧辰约定过。
　　如果她选择了他们中的一个，那个人一定要给她幸福……
　　欧辰，他真的做到了吗？
　　洛熙深吸一口气，紧紧夹住手中的烟。
　　只要她幸福，就好……

　　******

　　宁静的夜晚。
　　欧宅花园里，尹夏沫和欧辰坐在法国梧桐树下的长椅上，静静凝望着夜空。
　　“夜色真美。”尹夏沫的声音很轻。
　　欧辰轻轻揽住了她的肩膀，“是的。”
　　尹夏沫低下头，靠在欧辰的肩膀上，突然，她注意到了欧辰手腕上的绿蕾丝。
　　长长的绿蕾丝有些旧了，但花纹依然繁复，欧辰系着它，已经有七年了。
　　思绪翻飞回七年前，那时他们都还很年轻：
　　…………
　　…… 　　
　　月光中。 　　
　　盒子里有一条绿色的蕾丝花边，长长的、华丽的花纹，被夜风一吹，轻轻飞舞出来。 　　
　　尹夏沫惊奇地将绿蕾丝缠绕在指间，“咦，居然是蕾丝呢！” 　　
　　“喜欢吗？” 　　
　　“可是，这个要做什么用呢？” 　　
　　欧辰从她手中拿过蕾丝，俯下身，手指穿过她海藻般的长发，绿色的蕾丝，繁复美丽的花纹，扎在她的头发上。 　　
　　“以后，每天扎着它。” 　　
　　他对她说。 　　
　　尹夏沫怔住，“为什么？” 　　
　　“只有在我面前，你才可以散下头发。”他的手指滑到她的脸颊，声音很低。 　　
　　“喂，你真的很霸道啊……”她轻叹，“每天不管多晚都要听你电话，每天都让老江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我，现在连头发也要管我了吗?” 　　 　　
　　欧辰的下巴有倨傲的线条，“你是我的。” 　　
　　……
　　…………

　　似乎注意到了夏沫的失神，欧辰唤道：“夏沫？”
　　尹夏沫怔怔地抬起头，看到了欧辰深绿色的眼瞳。
　　心底突然柔肠百结。
　　当年那个倨傲霸道的少年，今天，已经成了一切都对她好的丈夫了……
　　尹夏沫轻笑，拉起欧辰的手，从他的手腕上慢慢解下绿蕾丝。
　　欧辰覆住了尹夏沫的手。
　　尹夏沫抬头对他微笑，绿蕾丝飞舞在白皙修长的指间。“欧辰，这条绿蕾丝，是你亲手编织出来的吧。”
　　欧辰发怔，“你怎么知道？”
　　“这不是非常明显吗？”尹夏沫说，“你会用这条绿蕾丝束起我的头发；婚礼上，你用绿蕾丝代替结婚戒指；你会系着这条绿蕾丝系上七年，或者更久，都说明了绿蕾丝对你的重要。”
　　“本来，这条绿蕾丝是你送给我的，可是，”尹夏沫有些愧疚，“我从来没有好好系在手上。”
　　欧辰的眼神温柔起来，“没关系，你现在就可以系着它。”
　　尹夏沫摇头，“不。”
　　“……为什么？”
　　尹夏沫抱住欧辰的手臂，“这条绿蕾丝，它对你有着重要意义，还是你替我保管吧。”她抬手看着掌中的绿蕾丝，“况且，你是我的丈夫，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欧辰一怔，心底就像被缓缓灌进了温热的蜂蜜水。温暖的幸福。

　　“夏沫。”欧辰吻上了尹夏沫的额头。
　　尹夏沫轻柔地将绿蕾丝一圈一圈地环绕在欧辰的手腕上，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然后，在欧辰的手腕上印下了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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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夏沫打了一个哈欠，“呵，有些累了呢。”
　　欧辰轻轻扳过尹夏沫的头，让她躺在自己的大腿上。
　　尹夏沫抬眼静静地看他。没有理由，不像以前一样害怕面对他炽热坚定的眼神，现在的尹夏沫，是他的妻子。她需要无条件地去接受他。
　　抬眼望向星空，尹夏沫打了最后一个呵欠，渐渐闭上了双眼。
　　晚风拂过。
　　欧辰伸出手，为夏沫拨去蹭在她脸上的发丝。他的手指在尹夏沫的脸上轻轻摩挲着，舍不得放开。欧辰低下头，在尹夏沫的侧脸印下了一个轻如薄雾的吻。
　　睡梦中的尹夏沫，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睡容安详得像个孩子。
　　…………
　　……
　　盛满阳光的林荫道。
　　夏日的阳光从如水晶般从繁茂的树叶间筛落。
　　道路两旁依旧是笔直茂密的水杉树，高耸入云，天空蔚蓝蔚蓝，空气中混合着树木的清香，氤氲而湿润。
　　刚刚放学的孩童们依旧在路旁玩耍。
　　他们笑闹着吹出肥皂泡泡，无数的泡沫在空中漂浮着，轻盈地向天空飞去，阳光在泡沫上折射出七彩光芒，晶莹剔透，绚烂夺目．
　　或许是愈美愈是脆弱，飞着飞着，有的泡沫”波”地碎掉了，剩下的泡沫依旧向蔚蓝的天空飞着，或许这些泡沫也终将会破碎，然而不断地有新的泡沫轻轻地飘飞出来，执拗地飞向美丽的天空．

　　“夏沫！”
　　长椅中的尹夏沫回头。
　　不远处，可以隐隐约约地看见，有几个人站在那里呼唤着她。定睛一看，原来是妈妈、小澄、尹爸爸、尹妈妈，还有洛熙。
　　啊，妈妈怀里抱着的，不就是澄澄吗！
　　小小的澄澄滴溜着绿色的眼瞳，天真而无邪地看着尹夏沫这边的方向，妈妈身边的小澄，正举起澄澄的手，让他做出与尹夏沫打招呼的姿势。
　　尹爸爸双手拢在嘴边：“夏沫，快来——我们在这儿等你——”
　　洛熙站在尹爸爸的身边，静静地凝望着尹夏沫，笑容平静而幸福。
　　尹夏沫心里一动，幸福地笑了，笑容中竟泛起点点泪光。
　　她也将双手拢在嘴边：“妈妈——小澄——尹爸爸——尹妈妈——洛熙——我来了——”
　　尹夏沫回过头，握住了一只腕上飞舞着绿蕾丝的手。
　　是欧辰。
　　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欧辰微笑着看着尹夏沫，刚毅的面部线条显得更加温柔。
　　尹夏沫紧紧拉起欧辰的手，向小澄他们跑去。
　　“妈妈——小澄——我们来了——”
　　…………
　　……

　　尹夏沫静静地躺在欧辰的腿上，呼吸均匀而有节奏。
　　欧辰轻轻将尹夏沫的头搬开，双臂打横将长椅上的尹夏沫抱起。
　　夜风吹动，长长的绿蕾丝飞舞在欧辰的手腕上，不经意间蹭到了尹夏沫白皙的脸颊。
　　似乎是绿蕾丝弄痒了尹夏沫，她半睁着眼睛，呓语着，将脸转向欧辰的胸膛。
　　“妈妈……小澄……”
　　欧辰看着怀里像个孩子般熟睡的夏沫，心忽然变得很轻。他抿抿唇，眼睛像春天的湖面般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