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沫之夏续——泡沫辰光》流年弯月

3、正文CHAPTER 3

　　晚上，欧辰很晚才从公司回家。
　　佣人们已经打点好一切并跟沈管家打了招呼。看着佣人们陆陆续续地离开欧宅，沈管家在客厅将一天的工作仔仔细细地记在本子上，跟尹夏沫和欧辰道了晚安，就回自己的房间。
　　听到门口传来一贯沉重的脚步声，尹夏沫收好报纸从沙发中站起。看到欧辰，她淡然一笑，迎了上去。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尹夏沫虽然嘴上在抱怨着，但她轻柔地为欧辰脱下西装外套的动作还是泄露了她的关心。
　　“公司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所以晚了点回来。”
　　“哦，原来是处理公事。”尹夏沫仰头，微笑着看着欧辰，“每天的公事要认真地办好，即使再晚，我都会等你的。”
　　欧辰的深绿色双眸对上了尹夏沫的琥珀色双眸，心底顿时柔软一片。
　　“澄澄呢？”
　　“他已经睡了。我为你准备了宵夜。工作那么忙，你一定没有好好吃东西吧。”
　　“嗯，好的。”
　　吃完宵夜，已经凌晨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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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夏沫躺在床上，任由欧辰轻柔地为她掖上被角。他在尹夏沫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了一个吻。
　　转身离开之际，尹夏沫的声音在欧辰身后轻轻响起。
　　“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欧辰回过头。尹夏沫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她倚在床头，凝视欧辰，眼神十分平静。
　　原本想要隐瞒她的，没想到，还是让聪明的她猜到了……

　　尹夏沫看着欧辰，心中隐隐担忧起来。
　　他还是喜欢这样，任何不愉快都是独自承受，从来不让她知道。今天晚上，欧辰的眼底总是闪过一丝犹豫，每次也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怎能不发现端倪？
　　沉默了许久。
　　这件事情隐瞒了又有什么意义？不是本来就应该让她知道的吗？
　　“夏英柏要求我并购星点经纪公司。”

　　第二天，在巨大棉布窗帘全部拉起的黑暗房间里，尹夏沫挂下电话，一脸怅然。

　　******

　　轻缓柔美的钢琴曲，伴随着客人们切割牛排时刀叉碰撞的“叮当”声，这里是本市最豪华的西餐厅。
　　服务生恭敬地站在餐桌一旁，随时准备为眼前两位尊贵的客人服务。

　　尹夏沫优雅地端起咖啡，轻轻呷了一口。
　　随后抬眼看着眼前的人。
　　“尹小姐，”夏英柏的声音如一贯的沉稳，“这次你约我来，究竟为了何事？”
　　尹夏沫放下咖啡杯，淡淡一笑。
　　没错，今天她拒绝了欧辰派出的保镖的随同，带着诚意，她只想来问夏老板一个问题。
　　餐桌的正上方有一盏光线微弱的小灯，映照着尹夏沫的脸显得有些苍白。
　　“请问，”尹夏沫的声音很静，“您，为什么要转让星点公司？”
　　没想到，夏英柏听到这话，像是早就意料到了，他不但没有惊讶，反而抬头看着尹夏沫，很是宁静。
　　“不为了什么，只是因为小澄。”

　　“……小澄？”这个回答让尹夏沫感到心情蓦然复杂起来。
　　“您都知道了？”
　　夏英柏看着她，略显苍老的双眼幽深。
　　“是的，我都知道了，并且是在两年前。”
　　尹夏沫发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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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年前，在天鹅城堡举行的周年庆典，”夏英柏很平静地叙述着，完全没有往常的令人望而生畏的霸气，“欧辰带着你来到我面前，当他提及我患有肾炎之时，你的脸色惨白。”夏英柏喝了一口咖啡，“我当时就发觉了你的失态，我很惊讶同时也感到迷惑，便派人去调查你的身世。谁知这一调查竟是半年。”
　　“那时您已经知道小澄与您的关系了？”尹夏沫心情有些激动，不由得抓住了手边的餐巾纸。
　　“是的，”夏英柏闭上了眼睛，“又过了半年，在颁奖晚会，我问起半年前的庆典上你究竟要问我什么，你却不回答。过了很久我才明白，你是想向我要一颗肾吧，不管什么条件。”
　　尹夏沫苦涩一笑：“是，您说得没错。虽然后来没有您的帮助，小澄换上了与他血型相匹配的新肾，但他……还是走了。”
　　“换给小澄的是欧辰的肾吧。”夏英柏问道，不过听起来语气更像是肯定。
　　尹夏沫点头，心底却蓦然一阵黯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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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的一年，我都在忏悔。”夏英柏的声音愧疚起来，“相比之下，我这个做父亲的实在是不负责任。小澄自小最需要的就是父爱，而我从来没有带给他一丝一毫的父爱的温暖。相反，都是你和露娜，努力给他塑造一个快乐的童年。”
　　尹夏沫心里暗潮涌动，往日和小澄的欢笑泪水快乐悲伤都在脑海中如闪电般飞快闪过。
　　“所以，虽然已经晚了，但我还是选择悔悟并偿还他。”夏英柏的嘴角有些抽动，脸上的苍老和些许疲惫愈发明显，“欧辰是小澄的姐夫，我将星点转让给欧氏，就等于给了小澄吧。我能做到的，就只有这么多了。尹小姐，请原谅我。”

　　尹夏沫闭起眼睛。
　　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着。
　　手指收紧，指甲陷入掌心，生疼。
　　可是，掌心，怎么会比心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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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久，尹夏沫睁开眼睛。
　　“夏老板，以前的事情就让它们过去吧。”尹夏沫尽力压下心底哽咽的痛楚，“那些恩恩怨怨，谁对谁错，又有谁说得清楚。”
　　尹夏沫站起来。
　　“感谢您，夏老板。您做的一切，小澄在天之灵会感到欣慰的。您的悔悟，您的偿还，都不晚。”
　　说完，她对着夏英柏深深地鞠躬。
　　“一切都让它过去吧。”
　　之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餐厅。

　　如水夜色中，尹夏沫的脸颊划过一滴泪，内心暗潮在痛楚和欣慰中翻滚着。
　　小澄，你……
　　看到了吗……

　　******

　　将近午夜，尹夏沫回到家。
　　欧宅里静悄悄的。仆人们都回去休息了，每天忙碌到很晚的沈管家今天似乎也难得较早地休息了。
　　可是，欧辰呢……
　　也许今天他又要在公司熬夜了吧。
　　轻叹一声，尹夏沫突然觉得胸口一片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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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夏沫来到别空中花园吹风。空中花园足有一百五十平米，从别墅的第三层兀突出来，有种高调的华丽。
　　夜风中，尹夏沫的长发被轻轻扬起。目光转移，竟发现空中花园里还有一个人。
　　长长的绿蕾丝随风飘舞。
　　尹夏沫怔忡，心底却悄然涌上安心的感觉。
　　她悄悄地走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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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辰倚靠着镂空镶金的围栏，眉头紧锁。夜色揉着月光洒在欧辰的周围，他身材修长容貌俊美，此时的他愈发像意外降临在夜晚的太阳神。
　　眺望欧宅周围方圆三百里的景色，欧辰的下巴有倨傲的线条。
　　突然，他的腰被人用双手环住。
　　欧辰一怔，随即一股熟悉的清香从背后袭来。
　　“夏沫？”
　　欧辰迟疑地喊。感觉背后一片温暖，却没有听见回答。他想要转身，却感到来人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自己紧紧地箍住了。
　　“不要动，就让我这样抱着你。”
　　声音很轻，就像夜色中静静飘舞的绿蕾丝。但仔细听起来，仿佛轻轻触碰就会悄然破碎。
　　欧辰抿了抿唇，握住了尹夏沫环住他腰的手。
　　他握得很紧，很紧。就像多年前，他害怕一松手，她就会离他而去。
　　尹夏沫的手指有些冰凉。

　　“欧辰，你说，如果远在天国的小澄，知道了他素未谋面的父亲，原来是那么在乎他，他会开心吗……”
　　尹夏沫的声音里似乎有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
　　欧辰的心里有些难过，他终于转过身，紧紧拥住了尹夏沫。
　　尹夏沫在欧辰的胸口喃喃低语：
　　“辰，小澄他在天国，会幸福吧……”
　　欧辰的眼瞳黯绿黯绿，他的下巴抵住尹夏沫的头。
　　声音很沉，却异常坚定：
　　“夏沫，如果是那样，小澄一定会幸福的。因为，除了他的姐姐，他还拥有一个爱他的人。”
　　“那就好……”
　　“可是，”欧辰吻住了尹夏沫的长发，“你知道吗，或许，能够让小澄更加幸福的事情，就是你幸福。”
　　尹夏沫微怔。欧辰轻轻推开尹夏沫，握紧她的肩膀，眼神转烈。
　　“夏沫，你现在……很幸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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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夏沫望着欧辰，慢慢地笑了起来。
　　慢慢地凑近他。
　　“欧辰，有你和澄澄在，我真的很幸福……”
　　眼睛淡静如海，双唇微微有些发烫，尹夏沫轻轻吻住了欧辰。
　　欧辰全身过电般轻轻颤抖了一下。
　　他伸出双臂，环住了怀里娇小的尹夏沫。

　　夏沫。
　　只要你幸福，那就是我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