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梦里不知身是客》问竹人

5、 第5章

　　贾敬书房内，琳琅满目的书堆放在书架上，墙上还挂着关仝的秋山晚翠图。灯光熠熠生辉。贾珩见到贾敬眉头紧紧的缩着，便知道此时他心里有装着事。
　　贾敬见到贾珩看着自己，便开口说事：“最近祖父教导你，我是最放心的，只是最近的身体越发的不好了，我才疏学浅怕是不能好好的教导你，为父想着还需要为你寻一名先生来好好教导你。”
　　贾珩料定了也是此事，读书的道路早走晚走终究都是要走一遭，便连忙应声：“听父亲的。”
　　贾敬又说道：“你觉得你林姑父如何？”
　　贾珩不假思索的回答：“林姑夫是探花出生，学问自然是极好的。若是能在林姑父门下学习，必定能受益匪浅。”
　　想必一个小孩的答案并不重要，只是问问小孩子对姑父的感受罢了。
　　“好，此事我同你林姑父商议商议。想来他也不会拒绝你这样的好苗子的。你且退下吧。”贾敬拿起手中的公文，便赶了贾珩出去。
　　从书房出来，贾珩走到松涛堂，由于贾珩和贾蓉最近都是在松涛堂学习，索性就住在这边。最近春来鸟儿也多了起来，廊下燕子衔泥筑新窝，想着也是无聊，不如叫上贾蓉，在院子里的一棵松树底下架起了桌子练字。没办法，毛笔字太丑了，得重新一笔一划的写，贾珩虽说对经济仕途不大感兴趣，但科举的过程还是要走一遭的，毕竟自己有着一位进士老爹。
　　次日，贾敬带着贾珩去府上拜见林如海。
　　“拜见林姑父。”
　　“侄儿免礼。世兄侄儿快入座。”
　　贾敬入座之后，先是抿了一口刚上的热茶。便道：“如海兄果然是好茶，此茶精选嫩芽制成，香气高爽，其味甘醇，汤色深色鲜亮，香馥味浓应该是福建产的老君眉。”
　　“世兄果然好眼力，这是我刚得的好茶，倒是你俩有缘了。”林如海客气道。现在黛玉才满三岁，林如海还没有调出京城，等大概黛玉三四岁时才出京上任。
　　“如海兄，今日我前来确是有一件要事与你商议。我便直言了，我这二儿子是个早慧的，刚开始开蒙不久，现下已然熟读《论语》《孟子》《大学》，缺一良师指导，今日前来正是想要拜入你的门下。不知如海兄意下如何？”
　　“世兄，我平时公务繁忙，怕是不好耽误珩儿。若是世兄不嫌弃，我自当尽力。”
　　“如海兄我是最放心不过的。原想着放在老太爷身边教导，只是老爷子到底是上了年纪，对孙子百般溺爱怕从小误了珩儿，便作罢。”贾敬说道。
　　“老太爷疼孙子是难免的，只是一条，我教导严厉，还请世兄见谅则个。”林如海笑着说道。
　　“这孽子脑袋瓜里的想法常与常人不同，如有冒犯的，不必手下留情。”
　　贾珩很是无语的看着，心想着我这想法不过不是你们这个世纪的想法而已，自己已经活了两世了，加起来都三十几岁了，都快赶上林如海大了，还拿我当小屁孩。
　　“怎么说你还不服气是吧，等会家去我就打你板子。”贾敬看着这小人脸上的表情，便知道他在心里在憋着什么坏主意。
　　“不敢父亲，儿子定会好生听父亲和姑父的话。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好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哈哈哈哈，从你这小嘴里说出来的话倒是有趣。”林如海摸了摸嘴边的一簇胡须道，不等旁的回答，便又开口：“今日我便考校你一番，看看你是否如真的熟读了四书了。”林如海还是有疑问的，毕竟这三岁小儿才认识不久怎么可能熟读四书呢。但是还是不了解贾珩，毕竟他生下来便有着三十多岁的灵魂，开蒙时贾珩便想着，还不如直接用四书开蒙认识一些自己不认识的繁体字，再提前背背理解理解，将来好科举做官。
　　“姑父请问。”贾珩行了个礼道。
　　“在上位，不陵下；在下位，不援上；正己而不求于人则无怨。上不怨天，下不尤人。这句话你是如何理解的？”林如海问道。
　　“这句话学生是这样理解的：居于上位的人，不欺负在下位的人；在下位的人不攀援（过分地讨好）在上位的人；自己身正、心正，不求人，对他人没有抱怨，上不怨天，下不尤人。所谓怨天尤人，是生活中出现了不顺心的事，这是学习最好的机会；但是如果怨天尤人，那就失去了这个学习的机会。怨别人怨习惯之后，我们的心胸就越来越狭隘了。再举一个例子教导孩子也是，如果孩子没教导好，有的家长会说，这是教导之人的原因；老师会说，孩子没教好是家长的原因。——我们不能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不怨天，不尤人，需要在生活中细细体察，慢慢磨练，需要的是反求诸己的功夫。”
　　林如海听了这番解答后，点了点头，脸上浮现了难得的笑容，小小年纪能有这样的一番解答实属不易，对将来这名弟子甚是满意。
　　“这打的取巧，不过你年岁还小，这番解答也是难得。择个良道吉日来行拜师礼吧。”林如海笑着说道。
　　“珩儿，还不跪谢先生。”贾敬脸上笑开了花。
　　“谢先生。”贾珩跪下磕了三个头。贾珩现在也是跪多了，这里真的动不动就要跪。
　　“起来吧，地上凉，待回去好好做学问，待拜完师后我还要考校你一番。”林如海说道。
　　林如海本是要留饭的，却不成想东府派来人说贾代化有要事商议，贾敬和贾珩推辞了林如海就回家去了。
　　回到府中，贾敬直奔松涛堂。贾珩则是去往集福堂找徐氏，不成想在门口看到院子里绿柳匆忙的带着太医进屋，贾珩心里一吓，便一路小跑进入正厅。徐氏坐在炕上，太医诊着脉看起来并无异样，脸上还挂着的笑容。
　　“夫人这是有喜了，眼下三个月了胎已坐稳，并无大碍，但是夫人年岁已大，恐得好好保养才是，并且饮食上要清淡，不可再多操劳。等会我开几个养胎的药膳，夫人好好保养着就是了。”太医说道。
　　“如此还有劳太医了，绿柳去库里把那小珊瑚拿来送与太医。”徐氏道。
　　“夫人，这是在下的职责，不需要如此贵重的礼物。”太医脸上惊恐道。
　　“太医这是我家的谢礼，一则谢太医多年照顾我家，二则我这年岁怀了这孩子，将来还需要多多麻烦太医。”徐氏说道。
　　“既然如此，太医还是收下吧。”贾珩在一旁也帮着说道。
　　“既然如此我便收下了，只是以后夫人万不可在如此了。”太医说道。
　　徐氏身边的秋夕带着太医去写药膳房子，贾珩便向徐氏说道；“母亲，这次是个妹妹吗。”其实贾珩心里清楚，是自己的妹妹惜春来了，自己这个妹妹要好好保护，不能让西府抢了去和贾珍如此糟蹋。自己家好好的房子不住，偏要被迫住西府。爹不疼，娘又没了，贾珍这个做大哥的又混账，以后还是得自己好好保护着他。
　　“你怎的就知道是个妹妹，不过这胎怀着不闹腾，想来也是个女孩，不然也不会如此体恤为娘，想当年怀你和你大哥的时候，闹腾得不像样。”徐氏说道。
　　“可我现在不是懂事嘛，娘你有这么个好儿子就知足吧。”贾珩笑道。
　　“你个短促鬼。”徐氏听了这话，顿时开怀大笑。旁边的绿柳看见自家的这位爷这般脸皮厚，也再旁边附和着徐氏打趣：“二爷向来是稳重的，平时里丫鬟小厮也不带在身边，之前被老太爷在水禽池里养的几只鹅追着咬，也没有叫出声，恰巧老太爷身边的小厮看见了才把鹅给赶走。”
　　“这没有的事，绿柳再说等下仔细你二爷我捶你。”贾珩威胁道。
　　徐氏一听便知道确有此事，便更高兴了：“都说你平时野惯了，那水禽池里的鹅连我都不敢惹，你自己却独自去招惹他，不追着你咬追谁咬。”徐氏自是知道这个儿子最是不喜欢丫鬟跟在身边，一岁刚刚说话的时候便自己打发了自己的奶娘，惊的徐氏还以为什么鬼怪上身了呢。自此，徐氏便隔三差五的带着贾珩去各种大师处算命。直到各个大师都说贾珩是个有早慧的才作罢。自此，徐氏观察了一段时间贾珩发现果真如此，便由着贾珩性子来。
　　“娘，你们再取笑我，我就走了。哼”
　　徐氏和一屋子丫鬟还在咯咯的笑着。
　　不一会，便有丫鬟翠儿进来回话，“太太，老爷说今日老太爷心得了些吃食，晚饭要太太，大爷二爷蓉少爷一起去松涛堂用饭。”
　　“我知道了，等会就过去。通知大爷没有。”徐氏问道，这贾珍最近除了躲在自己的院子里和小老婆鬼混，平时里出去会会几个猪朋狗友，存在感极低。
　　“已经派人去通知了。”翠儿说道。
　　“好了，你且去忙吧。”徐氏说着，翠儿便退了下去。
　　“娘，太医说您最近都不宜操劳，大嫂生下蓉儿就去了，大哥是不顶用的，家里没有人能帮你分忧。明日还是将管家之事交给我吧，娘的身体和妹妹要紧。”贾珩道。
　　“还是我的儿心疼我，但是我听你父亲说你最近要拜师了，学业要紧，哪能让你囿于这内宅之事上。”徐氏担忧道。
　　“学习之事孩儿能应付的过来，先生平时也是忙的，只是得空了才教导我，平时都是留着课业给我，我自己能够完成，管家之事我也能够兼顾，再者平时又不是事事都要请教我，按照惯例想来我也不忙的。”贾珩坚定的说道。
　　“好吧，便依你。若有不懂之处来问我。”徐氏见这个儿子如此坚定，平时里也素有章法，便依了。
　　“娘，我们去祖父那里吧。待会祖父要等急了。”
　　说着，徐氏便拉着贾珩去松涛堂。
　　到了松涛堂，贾蓉已在正厅了坐着，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贾代化和贾敬应该是还在书房里商量事情，还没有出来，贾珍却不见踪影。徐氏和贾珩落座，贾蓉才发觉有人来了。便连忙起来行了个礼，道：“祖母二叔勿怪，刚才想事情出神了。”
　　“坐吧。”徐氏慈爱的说道。
　　“想啥呢，这么入迷。”贾珩问道。
　　“刚才曾祖父和父亲留下许多课业给我，说是他们这些时日要出去。我刚在想曾祖和祖父要去哪呢？”
　　“应该是去春猎吧，之前有告诉过我。”
　　说着，贾代化和贾敬便从书房里出来，到了正厅。徐氏和贾珩贾蓉起来行李问安。
　　“都坐下吧，今天庄子上运来了一头獐子，明儿敬儿还要带着珩儿去拜师，再者，过几日我和敬儿便随驾去春猎，想着临行前一家子好好吃顿饭。有些话我也要好好嘱咐你们。”
　　“祖父回来记得带我礼物给我。”贾珩说道。
　　“好好好，带一头猎物给你如何。”贾代化笑着说道。
　　“那孙儿等着祖父凯旋归来了。”贾珩跑到贾代化跟前，抱着贾代化说道。撒娇卖萌啥的对隔代的才有效，要是对贾敬这样，大概的后果就是被打被锤吧。
　　贾敬心里还是希望自己的儿子也能够亲近亲近自己的，但是看到贾珩这般，脑门的青筋凸起，刚想开口，便被贾代化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祖父，过不久我便再有一个妹妹了，太医说了娘亲的饮食要清淡，不可大鱼大肉的。”贾珩想来徐氏还未报喜，就说了出来。
　　“可是真的儿媳？”贾代化更加高兴了，想来家里还没有女孩，瞅着西府人丁兴旺自己家就几个，心里很郁闷。古代的人都希望多子多福的。
　　“老太爷，太医刚诊完脉，千真万确。至于是不是女孩，还不知道。”徐氏说道。
　　“如此说来，还是再叫厨房做一份清淡的膳食来吧。”贾敬说道，脸上早已笑出了朵花。
　　这时，贾珍才姗姗来迟，刚踏进门口，贾代化，贾敬刚刚的喜色又转换成一阵不快，贾珍行了礼问安便自顾的坐入了坐，又开口道：
　　“祖父，父亲母亲近来可好？”
　　“嗯。”贾代化简单的哼出了一个字便再也不说话了，脸上的喜色消失的一干二净。贾敬现在还在憋住自己的情绪，家里的门楣是指望不上了贾珍了，只要是不出格的事，贾敬都能忍着。
　　“大哥怎么来这么晚，都准备开饭了。”贾珩实在是想出口讽刺几下，忍不住道。
　　“现下哪有二弟你这么闲，为兄还忙着在外应酬，这个家还是得靠我。”贾珍不要脸说道。
　　“靠你？我还没死呢。”贾敬暴喝道。
　　“父亲，我不是这个意思。”贾珍看着贾敬暴怒，有点害怕，声音都颤颤抖抖的。
　　“好了，快摆饭吧。”贾代化说道。
　　饭毕，贾代化又留下贾敬在书房议事，贾珩想着些许是关于春猎的事，贾代化手里有禁军，想着皇上春猎出游是得靠他来部署的。
　　晚间，贾珩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雨墨和桃红走了出来。
　　“二爷回来啦。”
　　“雨墨，去叫平安和得福给我准备一下热水，我要沐浴。桃红你便进屋把我的头发给松开，真是烦死人了，这么长头发。”
　　雨墨和桃红咯咯直笑，虽然最近才服侍二爷，但是在太太身边也是经常听说这位爷特例独行，对身边伺候的人是极好的，犯错了也只是呵斥几声，不会太为难人。
　　“是二爷。”
　　“想到以后还要束发真是难受，而且我是感觉我最近这头皮快要痒死了。”
　　“二爷，需不需要我给你篦头。”
　　“不需要，你快把我头发解开。难受，天天头发勒那么紧我感觉我都快要秃了。”
　　桃红连忙加快速度，贾珩此时心里却是郁闷，为什么连个洗发水都没有啊，我的头发的油都可以炒菜了。
　　梳洗完毕，天色也彻底的昏暗起来了，贾珩便叫得福把院子里的灯点上。得福是之前从陈管事那里叫来的，最近用着甚是管用，晚上由于贾珩一个人睡在这偌大的房间里实在是害怕，每夜都得叫得福把慎德堂点蜡烛点的灯火通明，得福则是睡在床边的一个小床上。
　　一夜好眠，贾珩早早起来准备今天的拜师礼仪，随着贾敬到林府，林府一切早已准备妥当，高堂上坐着林如海和贾敏，一个是先生一个是师娘，都应该受贾珩的跪拜。
　　一顿操作倒是没累着贾珩，急不可耐的跑去内院里看林黛玉，看完又被林如海揪出来训话留了课业就随贾敬回府去了。
　　次日，贾代化和贾敬去春猎的场所铁线山去了。贾代化负责皇上的安危自然是要先去安排妥当。待整理妥当，半个宫廷都随君出行，浩浩荡荡，排场真是大，就像是现代跨年时那么热闹，只不过，现下的队伍是井然有序的，而跨年则是乱哄哄的。
　　这几日，林如海也随君出行，但是贾珩课业也不曾漏下，每日学习练字之余，帮着处理一些内宅之事。现下府上被治理的井井有条，但是在贾珩查账之下，还是发现了几条大虫，内噬着东府。但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间，等家里做主的都回来才好发落。
　　贾珩想着，赖二总管跑进来回话。
　　“二爷，老太爷救驾重伤，现已回到大同，皇上身边的张太医说无能为力，但是谁知林大人说京城有一神医，在京郊处外的一座庙里，或许还有些许希望。”
　　贾珩手里的茶哐当的一声跌碎在地上，一时悲伤不能自拔。随后用尽了力气说道：
　　“得福，拿着名帖请，不还是我亲自去请。”
　　“雨墨，你去告诉娘一声，叫娘安心养胎，家里一切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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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想了想，还是重新写了这章，前面写的无奈不好展开。所以我删除了重新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