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杏仁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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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家的人来得倒是很快，盛雷刚走没多久就来了，为首的那位打量了盛霜一番，笑道：“盛姑娘，我是老爷手底下的管事，也姓曹。”
盛霜会意，立刻道：“曹先生。”
“诶，先生不敢当。”曹管家笑眯眯地开口道：“盛姑娘叫我曹叔就好。”
盛霜也学着他的样子道：“那曹叔也不要喊我姑娘了，就叫我霜妮子吧，李大哥他们都这么叫。我就是去给夫人照顾几日的饮食，过些时候还要回家的。”
盛霜别的不怕，就怕自己照顾久了，被曹家忽悠地卖了身，签了什么卖身契，那可就亏了……曹家毕竟是商人，做生意发家，盛霜也不想和他们玩心眼。
曹管家的笑容更加和煦，道：“霜妮子放心，李老板和你怎么说的，就按照那个来。”他指了指外面，道：“轿子已经给盛姑娘安排好了，我们走吧。”
盛霜倒是没想到曹家还有这种准备，赶紧道：“我怎么好坐轿子……”
“老爷亲口所说，‘盛姑娘是曹家的客人，理应以礼相待’，霜妮子可就不要推辞了。”
盛霜见状也就不再推辞了，看来这位曹老爷也明白自己在担心什么，所以才给了她一个“客人”的身份，这样盛霜也不必担忧自己不明不白成了曹家的仆从，毕竟这年头想要恢复自由身可是十分麻烦的。
李泉将盛霜送到门口，笑道：“这也好，等到再过一段日子要做点心了，霜妮子你也不必一早就启程出发来我这里，既方便又安全。”
上了轿子之后，约莫着过了一刻便到了曹家，盛霜下轿后跟着曹管家进了府中，忍不住偷偷打量一番，发觉曹家竟然比代王府看着还要阔绰些。
不过仔细想想，代王府是洪武时就修建的，虽然之后可能会有扩建，但毕竟藩王经费有限，当然比不得曹家这样的商户。
只是盛霜记得明朝应该也是注重重农抑商的，尤其是太.祖朱元璋还曾经把沈万三狠狠整了一顿，按理说曹家应该是不能住这么豪华的府邸才对。
也许是她的疑惑太过明显，曹管家笑眯眯地开口道：“咱们大同是军事重镇，老爷是咱们大同有名的大商人，时常给大同的防卫工程捐钱，都是熟人了。”
盛霜了然地点点头。
有钱，和官老爷们关系好，简单来说是地方有名企业，所以不必担心家里装潢太过富丽堂皇而被狠狠地薅羊毛。
盛霜跟在曹管家身后进了曹家的大厅，只见曹老爷正在主位上坐着，她微微鞠躬，道：“盛霜见过曹老爷。”
“盛姑娘快起来吧，不必这么客气。”曹老爷抬起肉乎乎的手捋了捋胡须，笑眯眯地开口道：“你来了我就放心了啊！”
他说到这里又想起什么，询问道：“我听说盛姑娘还有个弟弟，怎么没有跟着来呢？”
盛霜笑了笑，道：“家里的生意虽然能丢下，不过我阿弟还在跟着村子里的长辈读书学习，功课总不能落下。”
曹老爷称赞道：“不错不错，小小年纪就知道跟着读书识字，这可是天下最好的大好事啊！”
“老爷过奖了。”盛霜眨眨眼，随后问道：“怎么不见夫人呢？”
说起妻子的事情，曹老爷忍不住长叹一声，随后道：“她这个身体本就是时好时坏的，今天又不大好了，我女儿正陪着她呢。”说罢他又对身边的人吩咐一声，让人带盛霜去拜见曹夫人。
曹府是典型的四合院布局，只不过要更加豪华一些。盛霜跟着曹府的丫鬟绕过穿山回廊等等，这才到了曹夫人的后院。
丫鬟领着盛霜去向门口的婆子通报一声，得了曹夫人的允许，这才带着盛霜进了屋内。
曹夫人屋内虽然不如院外奢华靡丽，但也是清秀雅致，颇有几分江南气韵。
曹夫人坐在上首，她眉毛极细，眼睛狭长，看着十分娴静优雅，而她旁边正坐着个比盛霜年龄稍小的女孩子，生得粉雕玉琢，灵巧可爱。
而盛霜尽管衣着整齐，但在这母女二人面前还是有些相形见拙。
不过盛霜并不在意这一点，反而落落大方地开口道：“盛霜见过曹夫人、曹小姐。”
曹夫人还未说话，曹小姐已经开口道：“你就是那个盛霜？”
曹夫人训斥道：“梦华，不许无礼！”
曹梦华撇撇嘴，没有说话。
盛霜毫不介意，脸上不见一丝怒意，只是带着微笑，道：“没想到曹小姐也认识我，真是不胜荣幸。”
到底这曹小姐年纪还小，又是娇生惯养的小姐，盛霜也不介意她没礼貌。
曹夫人见她虽然衣着朴素，但一言一行都十分得体，又听丈夫说她是小小年纪带着弟弟出来谋生，不由生出怜爱之心，道：“盛姑娘，我已经着人安排你平日的生活了，再指派这个叫露水的丫头照顾你生活，你平日里不用管其他，只需忙碌我这里后厨的点心就是了。”
盛霜见她指了个怯生生的丫鬟出来，估摸着曹家也不可能完全信任她这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叫个人盯着也很正常。
如此，她便开口道：“我听夫人吩咐。”
露水领着盛霜下去，到了曹夫人院子附近一个小院的侧院，与曹府而花园毗邻，风景很是好看。
露水这才怯怯开口道：“盛姑娘，你的院子就在这里了，平日里都是我为姑娘去取饭菜和一应用物，姑娘有什么缺的和我说就是。”
盛霜冲着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要是去厨房，你就把我一起叫上吧，我也好熟悉一下。”
露水闻言有些犹豫，盛霜接着道：“我是来做厨子的，不知道厨房在哪里可不行。”
露水这才点头应下。
毕竟身在别人家，盛霜也没什么心思去做别的，索性在院子里绕了一圈。
这院子虽然不大，但因着靠近小花园，环境十分清幽，最重要的是院子内有一块空地，看着就让说让盛霜有些心痒——要是能在上面种点瓜菜就好了……
除此之外，其他花池都有些许枯草，等到天气暖和起来了应该会生出不少好看的花草来，只不过现在要被未消的积雪埋住了。
盛霜转了一圈，问道：“对了，露水，夫人最近是哪里不舒服？”
露水有些疑惑地问道：“盛姑娘问这个干嘛？”
盛霜见她脸上还有些许防备之意，但并不生气，只是笑道：“这厨子做饭和大夫看诊还是有几分相似的，最重要的当然就是‘对症下药’了，我得先知道夫人的忌口才好，免得夫人吃了不开心，或者与夫人正在用的药冲突了。”
露水想了想，似乎也觉得是这个道理，这才开口道：“夫人不喜辛辣，口味清淡，这些时候，夫人的咳症很厉害，便多食汤粥。夫人喜甜、鲜的食物，尤其爱吃鱼、虾这些河鲜，不爱面食，更爱稻米。”
盛霜闻言思索片刻，这位曹夫人是个南方人，口味相对清淡，而且刚才看她身形瘦削，盛霜猜测她身体恐怕不是很好，如此下来，估计这位曹夫人需要温补类型的。
而北方这边因为天气寒冷，喜欢辛辣食物不说，做菜下手都比较重，调料诸多，口感更加浓厚，都说“民以食为天”，一个人要是吃不好了，身体就更不会好了。
不过现如今盛霜不过是个聘来的点心师傅，自然管不了太多，手中最重要的自然是做几道曹夫人喜欢的点心，之后再慢慢开发曹府的菜谱。
要说口感较为软糯而不会因此干柴的，盛霜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豌豆黄和山药糕，不过前者还是夏日的时候吃起来口感最佳，而山药糕性平味甘，又是冬日成熟的应季蔬菜，用来做一道《红楼梦》经典点心山药枣泥糕的复刻再合适不过了。
除此之外，再加一道温软的汤品做帮着一起克化再好不过，盛霜想想，不如做一碗同样经典的杏仁茶。
既然订下了菜谱，盛霜自然要提前准备起来，免得到时候缺少这么原料，来不及准备了。
吃过午饭休息了一阵子后，露水带着盛霜去了厨房，曹家的厨房倒是不小，不过如今还不到晚膳的点上，因此厨子们都在歇息，厨房内除了一两个留守的丫鬟之外，别无他人。
露水对厨房似乎还算熟络，很快便搭上了话，笑嘻嘻的，没了刚开始见盛霜的拘谨样子，不一会儿就说服了看守厨房的丫鬟们，让盛霜借厨房一用。
盛霜对于曹家的厨房还不算熟悉，因此又请了她们为自己找来山药、干枣、杏仁等食材，将山药和枣上锅蒸熟，杏仁煮熟剥皮，才又将其和糯米一起放在摆在灶台上的小磨里，兑了水磨成白浆，这一步尤其费工夫，因为是精细小磨，所以研磨的时候速度要更慢一些，磨了两次之后就过去了一个时辰左右。
盛霜将杏仁糯米浆过滤一番，把剩下的渣子放到一边，把过滤后的杏仁浆放入锅中兑糖熬煮，煮开后再加入牛奶，冲成一碗热乎乎的杏仁茶，散发着淡淡香气。
原本守在门口的小丫鬟们闻到这股香气，忍不住凑了过来，感慨道：“热乎乎的，闻着也香。”
盛霜笑而不语，又将笼屉内整好的山药和红枣拿了出来，将山药交给露水帮忙剥皮，自己则三下五除二地去了枣皮，将糖加油炒化，再倒入枣泥，最后稍稍兑一点牛奶，便让卖相略有些干燥的枣泥看着软糯许多。
那边露水将山药剥好，盛霜在碗中加入糯米粉和少量的水搅拌成了面团状，捏出好几个小团子，将牛奶枣泥放入包好，用筷子微微挤压，制成一朵粗糙的五瓣花样式，在上面摆一颗枸杞，便有了鲜亮之意。
这么忙完就已经到了晚膳的时候，曹家晚膳一向用得早，因此盛霜做完这两道甜点得时候刚好赶上了晚膳过后，便托人送了过去，她则将剩下的杏仁糯米渣中的水分挤干，加了一些细糖粉和糯米粉，按压成片、分别切开，放入锅中焙熟，又是另一样脆口小吃了。
不一会儿就有个曹夫人身边的小丫鬟过来请盛霜去前厅，盛霜便端着盛了杏仁糯米脆片的盘子去了。
曹老爷一见她便笑了，道：“今日的点心是真不错，夫人竟然也吃了不少，还饮了一碗……”
盛霜接话道：“杏仁茶。”
“对对对——”曹老爷连连点头，抬手捋了捋胡子，笑道：“这个杏仁茶不错，真是不错！盛姑娘，你的手艺很好啊！”
曹夫人并未说话，嘴角却始终噙着一丝笑意。
盛霜不由也勾起嘴角，果然看到曹夫人面前的点心用了不少，随后道：“山药性平，加上枣泥这样对女子身体有益的食物，软糯下肚，极好消化，再配一碗热乎乎的杏仁茶，对于夫人来说应该是克化得动的。”
曹老爷有些惊讶，道：“盛姑娘，你还懂得药理？”
盛霜摇摇头，道：“让我去看诊是不行的，不过这些吃食的道理我还是略通一二的。”说罢，她将手中的盘子递过去，道：“这一样杏仁糯米脆是给曹小姐的，香脆可口，小姐一定喜欢。”
曹梦华有些犹豫，看了一眼爹娘，见他们都微笑看向自己，这才捻起一片尝了一口，这才明白什么叫做香脆可口，不由瞪大了眼睛，问道：“这是什么做成的？”
盛霜解释道：“是做过杏仁茶剩下的料子做出的，加了糯米粉与糖粉，放在锅中焙干。”
曹梦华忍不住拉住曹夫人的胳膊晃了晃，道：“娘也尝尝这个。”
曹夫人虽然不大喜欢这类脆口的点心，但见女儿撒娇，只好也尝了一片，察觉到其中的酥脆口感，不由更加佩服盛霜。
按她所说，这杏仁糯米脆是杏仁茶剩下的料子做出来的，味道却丝毫不差，足以看出盛霜的手艺精湛，而她年纪尚小，便有如此技艺，怎能不让人佩服？如此倒是真让她想要留人了……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杏仁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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