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禅心——五鼠的另一种结局》水月轩主

4、 相见——中

　　公堂之上，包拯依律判沙千里铡刀之刑。九尾狐不敢面对铡刀之刑咬舌自尽，沙千里死于狗头铡下。正所谓‘善恶到头终有报，无情因果有情天’——满身罪业的两个人到头来难逃法网恢恢。
　　府衙后院展昭房中，孟春妮、五鼠皆是心情沉重的望着床上的那个人……
　　春妮坐在床边紧握着展昭的手不肯放下，而展昭虽是静静地躺在床上，面上却呈现出一副难得的平静和安详。
　　或许就此睡去对展昭而言不失为一种解脱——没有了官场的险恶，没有江湖的腥风血雨，没有种种矛盾的抉择……就这样睡着……静静地睡着……
　　“五弟，起来吧”卢方轻叹了口气言。
　　白玉堂抬头望了一眼卢方摇头说：“大哥，展昭把唯一的解药给了我……”
　　“展昭才是真正的大侠，侠不在武而在心，在南侠面前五鼠有愧……”
　　“八王爷到”随着门外衙役的通报声，一个贵气十足的中年男子手持紫檀镶金木盒走了进来。“叩见八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跪拜道。
　　屋内众人皆俯身跪拜，独有一人坐在桌旁，径自垂目慢饮着手中茶水……
　　“平身”八王爷抬手示意众人起身。
　　“谢八王爷”众人齐声叩谢。
　　“孟姑娘，快将此珠拿去磨成粉给展护卫服下”八王爷看了一眼床上的展昭，关切地对孟春妮说。
　　“明珠……”
　　“太后明珠……”
　　“展昭舍命，太后舍珠……”
　　“．．．．．．”
　　白衣女子依旧垂目静静地听着众人的对话，却不觉手中茶碗微微抖动……
　　“好一句展昭舍命，太后舍珠”白衣女子冷哼了一声又说：“区区一颗明珠对当今太后来说又算得了什么？而明珠的主人为了一句承诺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又有谁知道……”女子强忍心中悲愤一字一句地说着。
　　是啊，当年往事对于某些人来说或许已如晴空掠浮云，早就忘记了；对于自己来说却是锥心之痛，今生今世都无法忘怀。渐渐地眼前视线变得模糊了，眼泪像断线珍珠般滚落而下，打湿了衣襟，也打碎了那颗心……
　　若说当年得见是机缘巧合的话，那么如今再见便是一种自讽。堂堂水月山庄庄主，就连异国之君见了都会礼让有嘉的人物，又为何不顾生死千里迢迢的来到开封？难道仅仅是为了拿回那件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或者还是……
　　这些盘绕在心里的问题，就在听到那句‘太后舍珠’后皆化作一把把利刃刺向那原本破碎的心，直到碎得不能再碎，痛得不能在痛……
　　自八王爷进屋以来直道快些救人，并未注意屋内除孟春妮和五鼠外还有其他人。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八王爷充满了疑惑地问。
　　“她是九尾狐的师妹”徐庆不带好气的回了一句。
　　“三弟，八王爷面前不可放肆”卢方沉声怪道，随即恭敬的对八王爷言：“回禀王爷，这位姑娘确是九尾狐的师妹，但此番沙千里和九尾狐落网，多亏这位姑娘出手，个中缘由草民等也不甚清楚，还请王爷明鉴。”
　　八王爷带着疑惑轻点了点头，将目光转向白衣女子——那女子眉宇间透着一种清秀，双目中泪光闪动，紧抿着双唇……那种神情似曾相识，一时间又难以记起。
　　“我是何人，八王爷当然不会记得”白衣女子极力克制着自己尽量保持平静地说：“高高在上的王爷又怎会记得一个黄毛丫头呢，而这明珠的来历八王爷该不会忘记吧？”虽然极力克制，但声音难免哽咽。
　　“二十二年前……西夏边关……山中茅舍……”白衣女子悠悠而言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你……你究竟是何人？当年之事又是从何得知？”八王爷听着那断断续续的言语，不禁心中一凛，仿佛脑海深处那段最不想记起的记忆又被唤起。
　　正在此时，包拯、公孙策、晴儿也来到了展昭房中。
　　“包拯参见王爷……”包拯掀起衣摆正要跪拜，就被八王爷抬手止住：“好了……不必多礼…..不必多礼…..”八王爷心事重重的看着桌旁的女子。
　　包拯顿感八王爷的情绪有所不妥，目光扫过屋内众人最后落在了那名白衣女子身上。清澈的双眸点点泪光闪动，紧闭着这双唇却微微颤动，难掩心中那份悲痛。脸上湿润未干，眼泪却又悄然滑落。白衣女子和八王爷就那样相互对视着……
　　“不知王爷为何匆匆赶至开封府”包拯的一句话终于打破屋内沉重的气息。
　　“阿……哦……太后有旨特命本王速将明珠送至开封府以解展护卫之毒。”
　　“哼”白衣女子哼了一声漠然说道：“今日明珠的主人要将它收回”女子迟疑了一下继续说：“……至于解毒……还请各位另寻它法”此言一出屋内众人齐刷刷看向白衣女子，目光中仿佛在质问着什么。
　　‘唰’地一道白光闪过，已将孟春妮手中的明珠卷带到白衣女子手中。打开木盒，轻拂着盒内明珠，‘嗒……嗒……’眼泪滴在明珠上，又滚落到盒中……
　　“少主”不知何时晴儿已来到身边：“少主，很少流泪……这是晴儿第二次见少主落泪”说着晴儿已取出丝帕轻轻拭去白衣女子面上的泪痕。
　　自从那件事以后，印象中似乎没有哭过，即使是日日练功，再苦再累自己也没有哭过。满脑子的国仇家恨，满心怨气，满目孤独。从那时起，自己已不再是那个天真可爱的‘灵儿’了，而是无名居士的弟子。那意味着平凡而恬静的生活渐渐地离自己远去，取而代之的是江湖险恶……
　　现如今，一心一意要找的那个人近在咫尺，明珠就在自己手中，而此时此刻却没有相见的喜悦和寻得至宝的惊喜，有的只是无尽的伤痛。五味杂陈，百感交集，终化作一把无形的利刃，无情地刺在那最为柔软的地方，那种痛痛得让人窒息……
　　“八王爷，既然不愿记起当年之事，我也不敢勉强，明珠就此收回”白衣女子一脸坚定：“晴儿，我们走”说罢便要转身离开。
　　“姑娘请留步”身后突然响起孟春妮孟姑娘的声音。
　　白衣女子停住了脚步：“不知孟姑娘还有何事？”
　　“师兄命在旦夕，若无明珠……只怕……”孟春妮实在不敢再往下说了。
　　“孟姑娘跟她废话什么，我们一起动手抢回明珠……”
　　“对啊，我就不信她一小女子能有多大本事……”
　　“大哥……还等什么……”白玉堂也按耐不住了。
　　说着徐庆和蒋平满不在乎地便要上前出手……
　　那白衣女子缓缓转过半个脸，轻蔑的哼了一声：“是吗？如此也好，‘御猫’的功夫我已见过，再见识一下陷空岛五鼠的功夫倒也无妨。”白衣女子转过身，冷眼看过屋内众人：“只是……我怕你们没有这个机会……都出来吧……”
　　说着，房门外传来几名男子的声音：“属下来迟，望少主赎罪。”
　　“好……你们来的正好，都起来吧”白衣女子看着五鼠冷冷地说：“五位可还要一试？”“你……”白玉堂正要拔剑却被卢方抬手拦住了：“五弟,不可鲁莽。”
　　有谁能想到前一刻还是满目悲怨，后一刻却又如此冷漠。
　　白衣女子定定地望着床上的展昭——‘他是南侠，是四品护卫，更是守护那一片青天的人。他不能死，他肩负的责任让他不能轻易死去……救他，为了一方百姓，为了那片青天，不能不救他……’
　　白衣女子轻叹一声，话锋一转：“要解苗疆尸毒，除了明珠，只要数大高手联手驱毒，也可奏效。”
　　“我兄弟也曾试过此法，可五弟虽服解药，但功力尚未恢复，无法驱毒。”卢方面带难色而言。
　　白衣女子紧闭双眸深深吸了口气，似是做了决定：“明珠……我要定了……人……我来救……”缓缓睁开的双眸再一次泪光闪动。
　　“不可以”晴儿摇着头，一把拽住了白衣女子的手：“少主……不可以……你的伤……”说着晴儿的眼泪已夺眶而出，哽咽的喉咙让她断断续续的说出这几个字，便再也无法说下去了。看着眼前的晴儿，无尽酸楚盘绕心头，百转千回，抬手拭去晴儿面颊上的泪水。
　　“到紫竹苑去，将琴、箫取来……好久没有听你吹箫了……等你回来我们再琴箫合奏……好不好……”
　　“少主，说话算数，一定要等我回来……等我回来……”
　　白衣女子淡然笑了笑：“去吧……我等你……”望着渐渐远去的身影心中默默而言——‘原谅我……原谅我……’
　　“少主，请三思……”四名男子齐身跪言。
　　“够了，不要再说了，我意已决，不必多言”
　　“少住，我四人纵然一死也要……”一名青衫男子抬头望着白衣女子。
　　“也要做什么……”白衣女子转头看着青衫男子。
　　“纵然……纵然一死也要阻止少主”
　　青衫男子坚定的眼神使白衣女子不禁为之呆住。眼前四人皆是跟随自己多年，有的甚至从师傅在位时便已追随左右。多年相处，岂能无情，那一份份遵从与关切，又怎会不知？人生要面对太多的抉择——情与法，爱与恨，生与死，相聚与别离……
　　眼下自己要面对怎样的抉择又岂会不知？‘生与死’——我不得不选择后者，不得不抛弃追随多年的属下。也许对于一个早已心碎之人‘死’又算得了什么……
　　包拯等人正为眼前女子的来历身份疑惑时，只见那女子从袖中取出一块令牌，朝四名男子正色言道：“四君子听命，我以‘金箭令’命尔等速与我联手为南侠驱毒，尔等还不接令？”
　　‘隐世四君子’、‘金箭令’终于惊醒了五鼠。对于屋内旁人或许不知，但对于他们来说怎会不知？
　　近二十年来，江湖之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三道‘金箭令’乃是水月山庄庄主的象征亦是山庄的至尊令牌，此令一出山庄各路高手无不听命；‘隐世四君子’正是水月山庄四大掌苑。四人武功皆属江湖一流，虽然如此但四人仅听命于水月山庄，很少在江湖出现。
　　十年前，江湖传言，水月山庄庄主无名居士将庄主之位传于一名十八九岁的少女，便退隐江湖。却未曾想到眼前女子居然会是那个江湖最大，高手如云，分部甚广的第一密探组织——水月山庄的庄主——水玲珑。
　　就在五鼠仿若神游般呆立其中时，耳边响起水玲珑柔声：“运功驱毒时最忌搅扰，还请诸位暂时回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