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主文野]竹马成双》司非

1、001

　　我叫优，没有姓也不知父母，是游荡在横滨市贫民街挣扎求生的底层孤儿中的一员。

　　1999年7月11日，被政府命名为迦具都陨坑的巨大灾难降临神奈川，七十万人身死，数百万人伤残，失去财产流落街头的更是不计其数。神奈川县原是龙头地位的组织‘炼狱舍’一夕崩塌，伴着经济崩溃社会不稳定，各路极道势力没了压制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起初政府忙于城市重建无暇顾及，谁料未过多久战争打响了，各种抽调资源人力的情况下横滨更是自由发展偏的没了边。‘迦具都事件’后的第六年，战争结束了，日本作为战败国被迫将港口城市横滨划为了租界。随着各种外来势力的涌入，本就不稳定的横滨愈发混乱起来。
　　优短暂的人生中见过两次灾难，一次是未知事时导致失去父母的‘迦具都事件’，一次是尚在儿童养护设施时发生在横滨租界造成直径两千米形如镭钵的大爆炸。其中在后者的深坑之上没有容身之所的人们用废弃的材料建成简易的房屋，慢慢聚集形成了如今的贫民街又称镭钵街。
　　如果说横滨是混乱的那么贫民街就是横滨罪恶的缩影。这里是租界是废墟，没有任何政府部门包括警察会踏足，没有法度奉行丛林法则。在这里生活的人多的是没有财产没有收入的社会底层，又或是因为各种原因没法在明面上出现的黑户，九成九孑然一身的人们为了生存能做出什么事来是地面上生长在平和社会的人所想象不到的。
　　是生存不是生活。
　　贫民街上可没有什么尊老爱幼的说法，弱小就是原罪，抢不到食物、保不住住所、被人欺凌、默默无声的死去。在这里孤身的孩子就像是待宰的羔羊，只有抱团才能勉强有个容身之地。
　　优是某个不知名团体的成员，算上自己有九人的小团体放在贫民街里默默无闻，常年饥寒交迫的未成年两三个也不一定能敌得过一个成年男性，尽管人数多些便于自保，但人多消耗也多，哪怕各种合不合法入不入流的手段都用上了也只能说是勉强生存。
　　贫民街上的各种组织很多，分分合合生生死死，对有今天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的底层而言失去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如果同伴被伤害的话，剩下所有人要一起去复仇」这是处于被虐待、被掠夺的立场上的少年们，为了守护性命无论如何也要活下来而制定的，拼尽全力的自卫之策。

　　大家一起小心的熬过了先代港口黑手党首领最疯狂的时期，熬过了死伤无数的‘龙头战争’，结果却栽在偶然地听见了游荡在贫民街有几人组成的组装组织和他们的母体港口黑手党的交易时间地点上。
　　持有枪械的大人和食不果腹身体瘦削的少年之间的差距不是人数可以弥补的，尽管拼尽全力同伴们还是相继死在了大人们手里。
　　身为最年长的男性，在抗争前列的优眼见着本应撤离的同伴们被围堵后伴着枪响失去生息，比起全军覆没，重伤的优选择拼命拖延让好歹还有行动能力的同伴龙之介跑掉。离开同伴们优是无法独自在贫民街生存下去的，大人们蔑视着芥川龙之介的异能力，但作为同伴的优却很清楚龙之介的能力不可小视。
　　‘如果是龙之介的话哪怕是一个人也能够生存下去的吧’，优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尽管有着那样的约定，但死去的那一刻优却并不觉得有被实现的可能。
　　虽说是同伴，但大家和龙之介却都不算熟悉。不论在坚硬的小巷路上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也好，偶尔找得了美味佳肴的时候也好，或者被大人殴打到爬不起身的时候也好，都几乎在龙之介身上看不到任何感情。只是深不见底的漆黑双瞳，安安定定地注视着虚空而已。
　　如果在普通的幸福的家庭或许会有家人来理解包容他，但在每时每刻都在挣扎求生根本分不出心情来交流的贫民窟，「没有感情的孩子」，同伴们只会这样评论他。
　　做了这么多年同伴，芥川龙之介的情绪总是如一潭死水波澜不惊，优原以为同伴们的离去对芥川的影响可能不会很大。不说龙之介是否会去复仇，拖着重伤起码要养上一个月的身体，没有同伴们相互帮助，在贫民街的生存难度要增加很多。虽然相信着龙之介一个人也能活下去，但就横滨这糟糕的背景下，能不能复仇成功，对方等不等的到龙之介复仇的那一天都是未知数。

　　贫民街的孩子少有信仰，更别说相信魂灵的存在。人世已如炼狱，却从没见过有所谓的神来救赎。可想而知当变成了‘鬼’跟在龙之介身后的优当时有多惊讶。
　　优眼看着龙之介独自站在约定好的地点，从黄昏等到天黑。
　　雨淅淅沥沥的临在身上，放在往日里，天生体弱又总是咳嗽的龙之介总是第一个被大家塞到能够遮挡的地方的，可现在会来拉住他的人一个也没能回来。
　　一整天都在疲于奔逃，早已经过了进食的时间，虽说大家向来是什么时候能弄到吃的什么时候进食没有固定的时间，但体力所剩无几的龙之介仍没有行动的迹象。
　　尽管自己才是丢了性命的那一个，明明还是那个一潭死水般的龙之介，但此时优却不免产生对方才是需要安慰的人的想法。
　　‘该吃饭了’
　　‘要去避雨啊’
　　‘伤口还在流血，会发炎的吧’
　　无人看到的优一个‘鬼’在旁边叙叙念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这片区域越发死寂起来。
　　猛然间，龙之介站起身。
　　起初只是一瘸一拐的向前走着，然后速度越来越快开始奔跑起来。
　　并没有自主行动的优仍被不知名的能量拽着在龙之介身旁很小的一块距离移动着。
　　那既不是同伴们的据点也不是这个年纪的孩子们惯常能够活动的地方，随着目的地越来越近优的脸上渐渐出现慌乱的神色，这是那个害的大家失去性命的消息中提到的地点，那个港口黑手党下属组织准备进行交易的地点。
　　‘停下’，优大声的叫喊着，‘不要去，龙之介’。
　　相处这么多年，优第一次看到芥川龙之介这样的眼神，仿佛燃尽了一切的火焰，绝望而疯狂。
　　‘说好了会复仇’，优徒劳的一次次尝试抓住龙之介，‘可不是让你去送死啊’。
　　不论优还是龙之介，攀升至顶端的情绪都在冲出树林的瞬间戛然而止。
　　等待他们的不是全副武装的仇人，而是面带惊恐的六具敌人的尸体，以及那个坐在林中道路树桩上的细瘦少年。
　　那个披着黑西装，有着卷曲的头发和茶褐色眼瞳的家伙上演了一出教科书级的精彩诱拐，不说是刚刚失去同伴看到敌人死去情绪最脆弱时的芥川龙之介，就连优也被那个人的风采震慑。
　　尽管生活经历几乎复刻，但优和龙之介不同没什么追求哲学的生存意义之类的想法，只是单线条的不想死就活着，人生已经这么艰难了干嘛还要想的太透给自己添堵呢。
　　除了被忽悠瘸了的当事人，单以性格来说这世界上九成九的人都不会认为太宰治是个值得崇敬的人，同为港口Mafia的人员这种感觉尤甚。以暂时充做当事人芥川龙之介身后灵的优所见，龙之介比起尊敬信赖之类的正面情绪反而更多的是将其当做了与世界联系的锚点。被太宰治所认同，被赋予生存的意义，是迷茫的龙之介活下去的最初动力。

　　每个人都有追逐未来的权利，但身边的亲友也有阻止那些不靠谱想法的权利。可以龙之介唯一尚存的妹妹银是个更加顺从哥哥意愿的孩子，而身为前同伴的优只能一个人在背后摸摸抓狂。
　　优看着龙之介孤注一掷的去复仇，看着他被黑泥精拐走，看着他为一句认可一头扎进黑手党。
　　看着他被那人抛在身后，看着他伤痕累累，看他成长看他死亡。
　　时隔六七年，优独自站在龙之介的墓前。
　　从日暮等到天黑，雨淅沥沥的穿过身影掉落在地上。
　　这一次换作优谁也等不到了。

　　看着缓缓走来的某只黑泥精，优积攒了数年的恶意汹涌而出。
　　曾经离不开龙之介身边，现在离不开龙之介尸骨身边的优猛然突破了范围。
　　本无人可见的魂灵第一次出现在人间。
　　伴着随身的匕首插入腹中，优看着鸢色的眼瞳里倒映着自己逐渐消失的身影。
　　‘请你’，优微笑着旋转手腕，‘在这宛如地狱的痛苦世界长久的活着吧’

作者有话说

　　HE，不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