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太宰治消失以后》金麦麦

2、第 2 章

　　太宰治拿到了织田作之助还没出版的小说初稿。

　　无法形容的激动。

　　他在跳楼前，唯一的不甘就是没有看到织田作出版的小说。

　　现在这个世界织田作依旧没有出版过小说。
　　但现在就在他手中，已经有了能完成他遗愿的雏形。

　　他怀着难以抑制的雀跃，回到了港口黑手党。

　　高耸挺立的港/黑大楼在横滨的哪一个角落都能看见。
　　太宰治自从接替森鸥外坐上首领位置后，四年的时间内，他几乎都被困在楼层最高最宽敞的那间属于首领的办公室内。

　　明明是属于自己的办公室，但他真的几乎是被“困”在了里面。不是他不想出去，而是不能出去。
　　为了实现自己的计划，为了布置好格局，他作为首领的四年间将手伸向一切可以渗入的势力当中。
　　兵力已经到达与国家机关匹敌的地步。

　　与之相对的，他的仇家也在无孔不入希望他死。

　　窗户玻璃能防爆防弹，特殊处理过的外墙能防御。
　　通电后能变得透明的墙壁，能一览横滨的风景，他在上位的四年中也一次都没用过。*
　　建筑内一定会有异能者常驻。*
　　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太宰治。*

　　太宰治在必须出门的情况下，那就必须是中原中也担任护卫的职责，毕竟他可是最强的异能者。

　　但现在与以前都不相同了。同样是作为黑手党首领，他必须连风景都不能欣赏，窝在黑漆漆的办公室里。中原中也却可以自由出入。
　　可恶，真的是人比人气死人。

　　所以才说他早就觉得异能无效化这个异能太鸡肋了。

　　太宰治借着中原中也的威风，大摇大摆走进了港/黑。
　　他特嚣张的回来没躲到办公室里，直接去了宽阔的花园，打算借着风吹来的花香，读完织田作的小说。

　　即便是未完成，没有经过雕琢的初稿，他内心也有些忐忑。
　　除了完成自己的遗愿外，他还怕自己会再次消失。

　　毕竟太宰治这个人已经死了。
　　现在之所以会出现这里，说不定是因为完不成愿望，怨念汇聚成的怨灵也说不一定。

　　而他唯一留有的遗憾，只是没看到织田作写的小说。
　　看完了，就没有可以延长痛苦人生的理由了。

　　青年一边在雀跃着，一边在心中再一次决定了去死。

　　在花园里，他看到尾崎红叶站在花树下一直盯着死去湖面发呆。

　　美人平时颇具攻击性的美貌，此时不知在想什么，黯淡了下来。

　　太宰治没有过去打扰她。因为森首领的事情，红叶并不怎么喜欢他。
　　他只顾自己盘腿坐在花园内的石桌上，静下心，翻开了织田作已经蹂躏得不成样子小说初稿第一页。

　　他第一行字还没看完，之前在发呆的红叶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她的声音似乎十分疲惫，低低道：“中也。”

　　手上捧着书的太宰治愣了一下。很快反应了过来，红叶是在叫他。
　　我是中原中也。
　　他在心里给自己默念了一句。

　　于是，抬头道：“怎么了吗？”

　　说实话，太宰治并没有故意学中也的说话语气。
　　他只不过是打算面对任何人都不主动坦诚自己是谁，用自己原本的方式去面对故人。

　　红叶没有在意他轻飘飘的说话语气。
　　她伸出手，摸向“中原中也”的脸。

　　涂满鲜艳红色的指甲油在脸上轻柔地摩挲，似是在安慰他。
　　中原中也刚进组织时，是尾崎红叶的直属部下。

　　两个人之间感情好点，也是可以理解。

　　太宰治冷淡接受了红叶的安慰性质的抚摸。

　　就是不动，也没回应她。

　　红叶眼里，“中原中也”表现出的冷淡，就有了一层另外的意思。
　　“我还以为你今天好点了。”
　　她的声音里满是化不开担忧的哀愁。

　　黑手党的首领中原中也，或许在她眼里，还是刚进组织，被［羊］组织背叛的中原中也。

　　森鸥外当上首领时，同意红叶可以离开组织，红叶为了横滨，没走。
　　太宰治当上当上首领时，也同意红叶可以离开组织，红叶拒绝了，没走。

　　中原中也当上首领，想必他这种会在感情上细腻的老好人，也跟红叶说过她可以走。
　　尾崎红叶这次没走，又是为了什么理由呢？

　　其实理由已经很明显了吧。

　　第一次如此被红叶关心，披着中也壳的太宰治想道。
　　肯定是为了中也，想不到这个蛞蝓还是有女人缘的嘛。
　　虽然是偏亲情方向的。

　　红叶眼中的担忧完全没有掩饰，看着“中原中也”。

　　“就算你身体再好，也要好好吃饭。敦因为太宰……前首领去世了，就没有吃过一口饭，前段时间还失踪了。”她满是愁苦的叹气，“中也，你现在是首领，不可以跟他一样任性。”

　　中岛敦是港口黑手党有“白色死神”之称，能化身成白虎的异能者。

　　太宰治用着中原中也的身体，无神地望着红叶，没有说话。

　　“中原中也”平时摄人的钴蓝色眼瞳中没有一丝神采。此时，就像毫无机质的蓝色宝石，虽然漂亮，但已然没了收藏价值。

　　红叶更加哀痛。

　　太宰治死去的黑手党，没有精神振作的中原中也，现在只能她扛起一切。
　　“现在我可以帮你，但不会一直这样下去的。”红叶没有多说什么，转身撑伞离去，“我会等你走出来，中也。”

　　独留太宰治一个人在香气四溢的花园中。

　　以前在这个生机勃勃的花园里，有调皮捣蛋的爱丽丝，追着幼女跑的森鸥外，欣赏美景的红叶，与太宰拌嘴的中也，温柔陪伴镜花的中岛敦。

　　形形色色的人，最后都走了。

　　花园里只剩下一个真正的死人。

　　真是太好笑了。

　　想到这里，太宰治真的在现实中自嘲的笑了笑。
　　一个像是在哭的笑脸。

　　已经是最后了。

　　看完这本小说，我就消失。

　　占用他人身体的青年暗暗道。

　　他再一次翻开了这本小说，又有闯入者到这个静谧的花园，打破了他的“自杀”计划。

　　闯入者是一名少女。
　　少女虽然五官可爱，但脸上的表情十分冰冷。仿佛她不会使用自己面部肌肉一样，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多余表情。

　　太宰治又合上了期待已久二度想打开的书。

　　“中也先生。”泉镜花神情冷漠，脖子上不知为何挂着一部老式翻盖手机，“我想离开组织。”

　　虽然自己已经不想管黑手党了，太宰治还是顺着话题问下去。

　　“理由？”

　　泉镜花声音毫无起伏：“我要去找敦。”

　　太宰治没说什么，很快就轻飘飘应道：“去吧，别回来了。去外面光明的世界，走属于自己的路。”

　　泉镜花原本就没期待回答，毫无凝滞就走的步伐一顿，回头仔细看了一眼现任的黑手党首领。

　　中原中也的实力在［羊之王］时期就是有目共睹。硬是靠自己强悍的实力，让一群毫无脑子的未成年武装团体在擂钵街闯出了名声。
　　15岁的青涩到22岁的成熟，中原中也这8年内经历了很多，不变的是他一直暴躁的脾气。

　　直到前首领太宰治从楼顶跳了下去，中原中也一反常态，安静了下来。
　　他带着□□首领标志的红围巾，沉默地坐在太宰治跳下去的楼顶，俯视下面的风景。

　　中原中也直接从楼顶跳下去过几次。
　　是的，几次。
　　因为他是操控重力使，根本就摔不死。

　　泉镜花看着眼前身材变得瘦弱，皮肤白皙到近乎透明的中原中也。
　　什么都没想，突兀的将脑内想法说了出来。

　　“我讨厌太宰先生。”

　　对面的太宰治：“诶～”
　　随即，他露出一个浅笑，“我也讨厌他。”

　　泉镜花使劲摇了摇头，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裂缝。

　　“不是的，中也先生。”

　　她越说下去，冷淡的表情就更加松动。

　　“我讨厌太宰先生，是因为他一声都不吭，没和我们任何一个人好好的说过话，就只管一个人走了。”

　　以这一句话为裂口，心中感情宣泄的口子越撕越大。

　　泉镜花再次说话，已经带上了哽咽。

　　“我讨厌太宰先生。为什么什么事情都不跟我们说。”

　　“对敦也是……对中也先生也是……为什么太宰先生什么都不肯说……”

　　“为什么……难道太宰先生是讨厌我们吗？”

　　泉镜花伸手用袖子擦去泪花。

　　她上一次哭，还是厌恶自己，打算自/尽的时候，那次是中岛敦救了她。
　　她才接受了自己。
　　负担了黑手党中“三十五人斩”称号的少女杀手。

　　太宰治面对少女的恸哭。

　　还是露出来一个没什么大不了的笑容。

　　他上前温柔的拭去她眼中的泪水。
　　“别哭了，小镜花。”

　　不管是轻柔的擦拭眼泪，还是亲昵的“小镜花”，都不是中原中也会采取的行动。

　　泉镜花眼中带了震惊与怀疑人的戒备。

　　太宰治遇到织田作之助没主动说自己是谁。
　　遇到尾崎红叶没主动说出来。

　　遇到说“讨厌他”的泉镜花，他笑着说出来了。

　　“我就是小镜花你讨厌的太宰治。”

　　他听到自己说道。
　　他的声音与中也差别很大，他自己听也有些不习惯。他的声音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定定道：“小镜花，是我。”

　　泉镜花的脸上露出如同被人贯穿脑袋的错愕。

　　“骗人，如果你真的是太宰先生的话。”
　　“那中也先生又去了哪里？”

　　是啊，他附身在中原中也身上。
　　那中原中也的灵魂又去了哪里？

　　为什么，他一直避开去想这件事了呢？

　　“我陪你一起去找敦。”
　　“我想，我应该知道他在哪。”
　　“我之前拜托一位认识的人去照顾他了。”

　　太宰治站在刚刚红叶所站的地方，望着她刚刚呆愣所望的湖面。
　　他在平静的湖面上，能看到黑色大厦的楼顶。

　　“相应的，你陪我一起去找中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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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带*的是文野小说原文提到的设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