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时重》影墨苏笙

68、第六十八章：庆祝庆祝

　　“有你真好！”纪莳满眼的怜惜与感恩。

　　“妈妈也是最好的！”丁圆圆咧牙一乐，然后把户口本小心翼翼地合上，慢慢装回纪莳的小方包里层，再三确保它不会掉出来，才拉上外面的拉链，珍重的样子让人看着有些想发笑但更多的是心酸。

　　“妈妈，我今天可以买一瓶橙汁吗？”丁圆圆问道，晶亮的眼中写满了渴望。

　　纪莳心底一软，柔声说：“想喝就去买吧。”

　　平时纪莳怕丁圆圆会长蛀牙，一般晚上都不给她吃甜食。

　　而丁圆圆也十分听话，从来不闹着要吃喝。

　　难得她主动向自己讨要，纪莳觉得可以破例一次，顶多睡觉前监督她认真一点刷牙。

　　“太好了，妈妈我们把欧阳姨姨也叫到我们家吃饭吧，感谢她这个星期天天接送我上下学。”

　　“好，不过咱们得先问问你欧阳姨姨有没约会先。”纪莳笑道。

　　丁圆圆伸手：“那我们快点给欧阳姨姨打个电话吧，别让她给别个抢走啦。”

　　纪莳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这个时间点欧阳应该已经忙完，拨了号码将手机递给丁圆圆。

　　“莳姐？”

　　丁圆圆举着手机喊道：“是我，不是莳姐。”

　　“哈哈哈……是小圆圆啊，怎么啦？你妈妈没去接你放学……不对，这是你妈妈的号码，你妈妈接到你了是吧？”

　　“对的，欧阳姨姨好聪明！欧阳姨姨，我的名字打印在我妈妈的户口本子上啦，我们今晚庆祝庆祝，欧阳姨姨也一起过来！”丁圆圆迫不及待向对方分享着自己的小确幸。

　　“圆圆啊，你得先问问你姨姨有没空，也许她有更紧要的事呢。”在孩子的教育上，纪莳原则不可丢的。

　　丁圆圆眼巴巴的向电话那一头的人确认：“欧阳姨姨，你今晚要和小李叔叔约会吗？”

　　“啊，我现在是和他在一起，怎么啦？”

　　“欧阳姨姨，你能把你们约会地点改为我们家吗？人多热闹一点，也好玩一点的。”

　　小孩子有什么坏心眼呢，她只是喜欢人多一点热闹一点，想让有多一些的人陪陪刚离婚的妈妈。

　　电话开的是免提，电话另一头的欧阳听着无忌的童言乐得不成，她说：“小圆圆你等着，姨姨这就开足马力往你家赶，我们半个小时后见。”

　　“你开车慢点。”纪莳劝道。

　　电话那头的欧阳已把电话挂了。

　　纪莳无奈，轻点了一下丁圆圆：“你啊。”

　　丁圆圆吐了吐小舌头，可爱极了。

　　“妈妈，你真的开心的吗？”在回家的路上，丁圆圆突然冒出这一么句。

　　纪莳脚步顿了一下，她紧了紧手中稚嫩的小手回应她：“跟圆圆在一起，妈妈就开心的。”

　　她没有说谎，每当见到丁圆圆肖像自己的小脸，她觉得再苦再累也值得。

　　“那我会一直陪着妈妈。”

　　“真乖。”

　　“妈妈，我终于成为妈妈户口本上的人儿，我想了很多年啦，有种梦想成真的感觉，真好！”

　　“就这么喜欢跟妈妈一个户口本子？”

　　“嗯，因为这样我就只归妈妈管了，谁再嫌弃我是个女娃儿，我可以怼他们是不是修下水道的，管那么宽。”

　　“哈哈哈……都跟谁学的这些话。”

　　“是周火火教我的。”

　　夕阳下一高一矮相携前行的影子越拉越长，如同温情长流。

　　“周阿姨好！”

　　在公寓的电梯里遇到邻居带着小婴儿外出归来，丁圆圆主动问好。

　　“哎，圆圆放学啦？”邻居回应着，又问纪莳，“这周都没见你们在家，是回老家了么？”

　　叮咚，电梯从楼上到达二楼平台。

　　纪莳守着电梯门口，先等邻居推着婴儿车进了电梯，又看着丁圆圆安全进入电梯里，她才后脚跟着入了电梯，按了楼层按键。

　　厚重的电梯门缓缓关紧，电梯上升。

　　“是啊，回去办点事儿，把圆圆放朋友家住了几天，这才接她回来。”纪莳笑道。

　　邻居面露羡慕：“还是你家圆圆省心，我家里这两个，白天要操心大的晚上小的闹腾，我和他们爸爸轮流照顾着一步也离不开。”

　　“为人父母总得经历这些，再过两年他们稍大些，你们也能省心了。”纪莳安慰她说。

　　邻居苦巴着脸：“但愿吧，就怕还没熬大他们，我们就先撑不住了。”

　　“周阿姨，范正斌不愿吃饭你们甭搭理他，让他饿两顿他肯定就乖啦。”丁圆圆给邻居出主意。

　　邻居家的大儿子范正斌正读小学一年级，与丁圆圆同一个学校。

　　范正斌不好好吃饭这事，几乎整栋公寓都知道的事。

　　经常在饭点，都会看到范正斌的爸爸端着饭菜追着范正斌在楼下的广场来回哄着。

　　丁圆圆的话逗乐了电梯里的人。

　　邻居给她面子：“好，阿姨就听圆圆的，回头饿他几顿让他自己求着找吃的。”

　　叮咚，电梯到达了所住楼层。

　　纪莳同样守在电梯门口按着上面的开门键，让电梯里的人都出来。

　　“周姐，你等我一下。”

　　纪莳说完手脚麻利地开自己那边的门进去。

　　不一会儿拎着一大包东西过来交给邻居：“回家匆忙，也没来得及去逛，这些是家里自家种的，周姐你拿回去尝尝。”

　　临出发时，张喻将他哥家里的存货塞了半箱给纪莳带过来。

　　周姐的老公是在水果批发市场开店，平时回来都会给丁圆圆带些超市里也买不到的水果。

　　人情往来，讲究的是你往我来。

　　所以，纪莳每次回家也会给邻居带些特产什么的。

　　“哇，好漂亮的山核桃，这玩意可稀罕喽，还给我这么一大包，这怎么好意思呢？要不我让范正斌他爹把钱给……”

　　纪莳将她推回对屋里：“说什么傻话，这么说那我们家圆圆得你们补多少水果钱啊。”

　　“那个不同，那些水果自家店里的也不值什么钱。”

　　“一样的，我这些也是自家种的，你们那些水果还要本钱收购回来，我这个直接上树摘下来弄好就是了。”

　　邻居还想推托，就听到屋里的范正斌又开始作妖了。

　　“去看看吧，我也回去做饭了，晚上有朋友要过来。”纪莳说完，赶紧帮她关上了大门，带着丁圆圆回了自己屋里。

　　“这周老师布置的作业多吗？如果多的话，你先写作业。”

　　丁圆圆将书包放到椅子上，跑过来粘着纪莳：“作业不多，我下午在学校就写完啦，我们老师说让我们回家要多帮家里做些家务活儿，妈妈，我帮你一起煮晚吧。”

　　“好，那你先帮我把这些菜拎进洗菜池里，注意点别弄到校服上。”

　　由于欧阳和小李要过来吃饭，纪莳又去市场买了些海鱼和花蛤。

　　未处理过的海货类都比较重腥，稍有洁癖的丁圆圆一边捏着鼻子一边提拎着袋子往厨房跑。

　　纪莳看着好笑，就这样还要求帮厨呢。

　　“圆啊，你帮我摘菜吧，像这样把菜摘成一段一段的，见有黄叶就丢掉。”纪莳找了个最轻松的话给坚持着要帮厨的小孩儿做。

　　“好啊，妈妈你瞧我的，我很快就给你办妥。”丁圆圆抱着小蘑菇胶凳跑进来，坐在菜袋子前，随手拿起一根开干，摘完一根问纪莳，“妈妈，是这样子吗？”

　　“是的，圆圆真棒！”纪莳夸她。

　　丁圆圆脸上微热，她不大好意思道：“妈妈你别羞我啦，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我们班上有些同学才上一年级就帮家里洗衣做饭了，我都五年级了，我还要被妈妈伺候着。”

　　“妈妈，以后你多让我干些家务活吧，这样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丁圆圆一边摘菜一边跟纪莳说着心里话。

　　“家里就咱俩，也没多少活等着你干，你别操心那么多，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好好学习，只要你考上Ｌ城中学，就是帮了妈妈最大的忙。”

　　“可是妈妈，我们老师说你们会老的，我们如果连自理能力都没有，那以后怎么照顾你们？”丁圆圆大眼睛里闪烁着真诚的光，努力表达着自己的想法，“妈妈，我想学会独立，我愿意替你分担，我不希望我长大后成为别人口中那个高分低能，又或者成为啃老族的一员。”

　　丁圆圆的话让纪莳再次反思。

　　她曾经也很反对对孩子溺爱。

　　不是因为她从小是干着粗活长大，而是生活的磨练让她意识到有自理能力对于活在这个世界上有多重要。

　　孩子娇嫩，吃不得苦头。

　　夏天让孩子进厨房怕热着孩子，冬天又怕水冻着孩子。

　　提个重物又怕伤了孩子的手腕，走个远路又怕坏了孩子的脚。

　　她是什么时候跟这些家长的思想同化了的？

　　山沟沟里一起长大的那些被家长娇养成的同龄人，长大后似乎真的都成了无所事事的啃老族。

　　“妈妈？”

　　纪莳回过神来，蹲下来与孩子视线保持水平，她道歉：“对不起，是妈妈没考虑周全，以后只要你想学什么妈妈都会教你，关于学习……你量力而为就可以了，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妈妈，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放心我会好好学习的，我们老师班会上跟我们做个思想工作，我们这些外地户口的学生，如果学习不努力考不上分数线，就上不了公办的初中，上不了公办的初中要么要回户口所在地的学校继续上学，要么就要去民办的初中上学，而民办学校的学费很贵！妈妈，我不会让你花冤枉钱的！”丁圆圆信誓旦旦。

　　“好孩子，其实你不必这么懂事。”纪莳给丁圆圆一个拥抱，心早已软成一团。

　　纪莳未婚以前曾设想过上百条育儿良方，但后来她与女儿相遇了，突然觉得在不违法背德的前提下，让孩子活成他们想要个样子才是最好的良方。

　　“哎，莳姐你一定要教教我怎么才能生出小圆圆这么乖巧的孩子来。”一声打趣打断了母女之间的温情时刻。

　　“欧阳姨姨好，小李叔叔好！”丁圆圆红着小脸向来者打招呼。

　　纪莳站起来，接过欧阳手上的东西，嗔道：“让你们上来吃饭，又不让你们把超市搬上来，买这么多东西上来做什么？”

　　“别叨我，都是某人皮薄，说不带点东西都没脸上来蹭饭。”欧阳出卖男朋友。

　　小李，大名叫李小梨，是欧阳大学同学。

　　毕业后与欧阳同进一家公司，自然而然就发展为男女朋友的关系。

　　他和欧阳的感情进入了稳定期，就差两本证和一场摆酒了。

　　除了上班时间，其余时间小两口子处于公不离婆的状态。

　　“也没值几个钱，眼入快要年末了，今年我和欧阳应该会回老家过年，到时也不一定有时间上来拜年，就提前给圆圆买了两身衣服。”小李提着两个精致的购物袋站在厨房门口，一米九的大个子，拘束得像个孩子。

　　明明上来一起吃过好几顿饭，每一回这小伙子都如同是新女婿上门，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放合适。

　　“噗……欧阳没告诉你吗？她老家离我老家只有二十分钟的车程，我们约好了过年就坐她的车一起回山城的呢。又让你破费啦，圆圆赶紧谢谢小李叔叔。”纪莳笑道。

　　圆圆十分有礼貌地站起来，对李小梨道谢：“谢谢小李叔叔。”

　　“啊？原来你们也是山城的啊？欧阳没提起过，我不晓得。”大个子挠头的样子有点傻。

　　“傻相，你赶紧把东西放沙发上，自己找地玩儿去，我帮莳姐做晚饭没空招呼你。”欧阳赶人。

　　纪莳洗干净手想出来招呼人：“我给你泡杯茶吧。”

　　“不不不……不用麻烦，莳姐您忙您的，我我……我自个儿找地方呆着就可以了。”李小梨的脑袋晃动像摆动的拨浪鼓。

　　欧阳将纪莳拉住：“得了，莳姐你就别理他，他这人皮薄得很，你越对他客气他就越没脸见人，由他自个儿去吧，不然我怕饭还没熟，他倒是把自己给羞熟了。”

　　纪莳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放弃了要亲自招待李小梨的打算。

　　“那行，如果需要什么你别客气尽管开口。”纪莳说完，围上围裙开始处理荤菜。

　　“莳姐，我来帮你吧。”欧阳撸起袖子报名成为第二名帮厨。

　　纪莳看了一眼欧阳买过来的食材，问她：“螃蟹想怎么吃？”

　　“清蒸吧，最近上火比较严重，不适合吃大辣。”欧阳说。

　　纪莳：“那你帮我刷一下螃蟹吧。”

　　欧阳往旁边缩去：“那个……莳姐我想你是高估我对食材的接受能力了，那活物，我怕。”

　　纪莳瞄了一眼被绑得不能动弹的螃蟹摇摇头，拎出一袋长豆角给她：“那你帮我摘豆角吧。”

　　“这个活我会。”欧阳开心了，接过豆角的袋子，蹲在丁圆圆对面就开始摘起来。

　　丁圆圆抬头看了一眼跟豆角较劲的欧阳，起身走到厅里搬来一张小圆凳子：“欧阳姨姨，蹲久了脚会麻掉的，坐着来摘。”

　　“哎哟，还是我家小圆圆会疼人，谢谢你。”

　　丁圆圆微微一笑：“欧阳姨姨，不谢。”

　　说完丁圆圆坐回原来的地方继续摘通心菜。

　　纪莳望着认真的丁圆圆，思绪飘回丁圆圆小时候，想到那些趣事不自觉乐出声来。

　　“莳姐这是想到什么好事啦？这么乐呵，说出来分享分享么。”欧阳满脸的小八卦样。

　　纪莳将丁圆圆小时候帮她摘菜护食的事情说了出来。

　　欧阳听了也跟着拍腿乐，直呼小圆圆太可爱了，又是想生女儿的一天。

　　“妈妈，你说的是真的吗？我小时候这么傻的么？”丁圆圆不愿意相信自己小时候的萌蠢。

　　纪莳眼里有光，她说：“那不叫傻，那些年多亏圆圆陪着妈妈，让妈妈熬过了那些低谷的日子。”

　　“我会陪妈妈一辈子。”

　　欧阳叫嚷着：“啊，真是羡慕死隔壁，莳姐你让圆圆认我干亲吧，我也想要有圆圆这么贴心的小棉袄。”

　　纪莳拿着螃蟹吓唬她：“不给，你要小棉袄你找小李生去，再打我家圆圆主意我就让你把这些玩意提回去当宠物。”

　　“啊啊啊……你别过来啊，李小梨快来护驾，莳姐要持蟹伤人啦！”

　　厨房里的动静太大了，在厅里看电影的李小梨走进来看了一眼，见她们在闹着玩就不顾欧阳的威胁闪身回了客厅。

　　莳姐他是不敢得罪的。

　　自从他上次见识过纪莳空手掰开他都掰不开的苹果之后，他直觉告诉他莳姐是非等闲之辈。

　　“胆小鬼！”欧阳低骂了一句，见纪莳朝她不怀好意思地笑，赶紧认怂，“对不起，莳姐，我错了，姐姐求放过！”

　　“妈妈，我们什么时候能吃饭啊？我肚子有点饿了。”丁圆圆给了欧阳逃跑的下台阶。

　　“要先喝瓶牛奶吗？还得好一会儿才能开饭。”纪莳一听不再逗弄欧阳，赶紧加快手中的速度处理螃蟹上锅蒸上。

　　“也不是很饿，我还可以等的。”丁圆圆说。

　　欧阳背着纪莳朝丁圆圆竖了下大拇指，表示夸丁圆圆够意思。

　　丁圆圆回她一个微笑。

　　纪莳假装看不到两人的小动作，但她扬起的嘴角一直放不下。

　　热热闹闹吃完晚饭后，欧阳和小李又坐了一会。

　　由于欧阳和小李公司最近要为圣诞做促销活动，周末也要加班，纪莳也没久留他们。

　　送欧阳他们出门时，欧阳悄悄拉着纪莳指了指纪莳又指了指卫生间说：“莳姐，恭喜重生，加油！”

　　卫生间里关着的门也隔绝不断丁圆圆那五音不全的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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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丁圆圆兴奋脸：我终于只属于妈妈一个人啦！
周火火在家猛打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