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时重》影墨苏笙

32、第三十二章：细心的老男人

　　当晚丁复元看着纪莳喝完粥，就很识相地离开了，并没有多打扰，临出门时叮嘱她晚上早点睡，别玩手机玩到太晚。

　　纪莳以为丁复元这种温情，会是三分钟热度。

　　但是让纪莳意想不到的是，砂仁白术瘦肉粥，只是个开始。

　　在第二天媛媛都还没出门去工厂时，丁复元又来敲门了。

　　这次他端来的是薏米山药粥，连带媛媛那一份也煮了。

　　第三天，南瓜胡萝卜小米粥。

　　第四天，杏仁红豆粥。

　　第四天的晚上，纪莳不得不开口：“你别再送粥来了，我明晚不加班，自己买菜煮。”

　　总觉得吃人嘴软。

　　“哦，那行。”李复元应得爽快。

　　纪莳还以为要费些口舌才说服这人呢。

　　“嗯，那……你早点休息吧。”纪莳说完，转身回了自己的宿舍，关上了门。

　　李复元看着纪莳的门关上，他才转身回了对面的屋子。

　　周五，又逢上加班了很久没遇上的双休，纪莳决定去菜市场买些菜回来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虽然这些天，天天有人送药膳粥，但她从小吃馒头面条长大的娃，天天喝粥还是有点不习惯的。

　　媛媛的父母在另外一个小区里做卖猪肉的生意，她一到假期就会坐两块钱的公交车去和父母团聚。

　　因此，这个周末她都不在宿舍。

　　小洁前天刚离职，现在宿舍只剩下纪莳和媛媛两个人住着，一人一间，比之前三人住着的时候更有活动空间。

　　纪莳想些有的没的，一不小心菜买得有点多，她想着回去就弄一半吧，剩下的放进冰箱里，明天再做就是了。

　　夏天的夜晚来得迟，晚六点下班，逛了半个小时的菜市场，现在天还是亮着的。

　　纪莳回到宿舍，将菜放下，去饮水机倒了一杯水，正想休息一下然后再开始做饭。

　　门又被敲响。

　　纪莳按着额头，想假装不在家。

　　下一刻，她的电话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李复元来电”。

　　纪莳没得办法，只得打开厅门。

　　“啊？阿莳你在家啊？我还以为你没回来呢。”丁复元桃花眼里闪着狐狸一样的精光。

　　这人肯定是故意的，两家住得这么近，她前脚一回来，他后脚就找上门，说不定在门后不知道伏了多久呢。

　　不过纪莳没拆穿他。

　　问他：“有事？”

　　“没事，想来问问阿莳你吃饭了没，如果没吃，我想请你吃饭。”丁复元说。

　　纪莳有些无语，感情昨晚她的话，他都当耳边风了。

　　于是她没好气道：“你自己出去吃吧，我买了菜。”

　　“咦？是吗？巧了，我也没吃呢。你买菜也累了吧，你先休息着，我先帮你煮好，我等下再出去吃。”李复元似乎很认真。

　　纪莳只得败下阵来：“你平时吃几碗饭？我下米去煮。”

　　“我啊，吃得不多，就三四碗这样吧。”丁复元笑道。

　　“饭桶。”

　　“什么？阿莳，你刚才转过身的时候是不是骂我了？”丁复元靠过来对着纪莳放电。

　　纪莳洗着电饭锅内胆，否认道：“没有，你耳朵出问题了。”

　　“是吗？我好像听到什么桶，难道真是我听错了么？”丁复元说，说完他又从纪莳手中将锅胆抢过去，“你出去看会电视，交给我就好。”

　　厨房的地方很窄小，两人在里头确实是活动不开来，此时她的手臂已经接触到他的胸膛，隔着衬衫，她都能感受到那一方的灼热感。

　　纪莳脸上一热，不敢再呆在那个小空间，赶紧转身出了厨房。

　　丁复元端着个锅胆，笑得跟只偷腥成功的狐狸似的。

　　一个人会不会下厨，可以从他做菜的姿势就可以看得出来。

　　如果他是手忙脚乱的，顾得了东顾不了西，又惧开火又怕油溅，这种不是初学者也是不经常下厨的人。

　　如果从前菜准备到下锅翻炒，他都做得有条有理，那这人厨艺不是十分精也算是会做菜的人。

　　显然丁复元属于后者。

　　先时纪莳有些担心她宿舍的厨房会被丁复元炸了，但看他还挺有模有样的，纪莳就不再管他了。

　　中途丁复元还过隔壁拎了个袋子过来，估计是纪莳的调味料没买齐，他到隔壁去拿来。

　　不一会儿，厨房里便传来了扑鼻而来的香味。

　　随着锅铲敲击锅的声响，以及四下飘散的食物的香味，纪莳的肚子里唱起了空城计。

　　她再也看不下电视，站起来走到厨房的门口，倚在门边看着丁复元那只半挽起袖子的手来回挥动。

　　“饿了？等等，马上可以吃，我再打个蛋汤。”丁复元嘴上说着话，手上翻炒的速度半没有慢下半拍。

　　这人似乎天生就适厨，又或者已经练习了很多年。

　　大概又过了十几分钟，纪莳终于等到了饭菜上桌。

　　她原本只买了一小块五花肉，买了一个西兰花，和一把通菜，几两河虾干，一小扎韭菜，本来想随便做个河虾炒韭菜，其他的菜就放进冰箱里，明天再煮。

　　这会儿，丁复元给她做出了三菜一汤来。

　　河虾炒韭菜、五花肉炒西兰花、黄豆酱炒通菜、紫菜蛋花汤。

　　黄豆酱、紫菜和蛋纪莳没买过，这些不用说肯定是丁复元刚才从对面拿过来的。

　　丁复元给纪莳装了一碗饭一碗汤。

　　“谢谢你。”纪莳道谢完，在他期待的眼神下喝了一口汤。

　　“味道还行吧？”丁复元问。

　　纪莳不想让他太得意，就说：“还行吧，比我强那么一丢丢。”

　　“那就好，也不愧是比你吃多八年的米。”丁复元笑道。

　　这间接说明他比她大８岁。

　　开始纪莳有些好奇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年龄的，但想到有媛媛这个小媒婆在，估计她的事情很难瞒得住他。

　　“嗯，老男人，挺自豪的。”纪莳回了句。

　　丁复元哭脸：“不会吧，也才大你八岁，就成了老男人了？不过也对，对于你这种刚成年的小豆丁来讲，我确实有点过老了。唉，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不过如此。”

　　纪莳没再理他。

　　纪莳向来吃饭都安静，不爱说话，除非桌上的人提到她，否则她一顿饭下来可以说很遵守老祖宗的名训“食不言”。

　　偏偏丁复元不打算放任她安静吃下去。

　　没一会儿，他又开口了：“阿莳，你明天想吃什么？我再做给你吃。你放心地点，哥走南闯北，八大菜系都会整。”

　　“我明天出门，不在宿舍吃。”纪莳想起和欧阳约好的，有双休就去她家的约定。

　　丁复元不死心：“那后天呢？”

　　“我会在朋友家住到周一，到时直接去厂里上班。”纪莳说。

　　她原本打算去欧阳家只住一天，但临时改变了主意。

　　“阿莳，你不会是故意躲我的吧？”丁复元问。

　　纪莳盯了他半晌，才说：“没有。”

　　有也不让你知道。

　　老男人太粘人！

　　接下来丁复元没有再找话聊，纪莳终于得以安静地吃饭。

　　不可否认，丁复元的厨艺不错。

　　而且他也很细心，所有的调料避开了刺激肠胃的调料，他记得纪莳胃不好这个事。

　　饭后，纪莳准备动手收拾，丁复元去按住她，将她拉离桌子，他说：“让我来，这种粗活让男人做，你们女生手嫩，不适合做这种粗活。”

　　纪莳盯着刚才被握过的手发呆，她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以前在山沟沟的时候，老一辈的长辈都跟孙女们说过最多的话是：【女孩子要勤快点，可以成绩不好，可以不会赚钱，但一定要做家务活，会伺候丈夫和公婆。】

　　虽然纪莳爷奶从来没灌输她这种思想，但从小还是教会了她洗衣做饭，他们说可以不伺候人，至少要学会自立。

　　“我帮你把垃圾带下去，你把门反锁了，早点休息吧。”

　　大概是刚才纪莳的反应有点伤丁复元的元气，这次他没有留到纪莳撵他，收拾完残局就主动离开。

　　但他还是希望纪莳能开口留他一会。

　　当然，这也仅是他的希望。

　　纪莳由始至终都没开口。

　　唉，丁复元提着垃圾出了门，顺便反手将铁门关上。

　　她刚才真的过分了？纪莳反思了一下，然后觉得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就没再想这些事了，她反锁了门，看了一会儿电视，就洗洗睡下。

　　连林文文她们在Ｑ群里喊她，她也没看到。

　　到了第二天早上，她才看到信息。

　　林文文问她大概什么时候回山沟沟，林文文说今年会去周家拜年，会在周家住几天，让纪莳回去提前跟她说一声。

　　纪莳回复道：【至少得腊月二十六七才能放假。】

　　这个放假时间是她刚进厂时，向厂里的老员工打听的，现在才刚过年中，工厂不可以这么快就发布过年放假通知的。

　　信息发出去，群里并没有回复，估计是太早了，她们三个还没起床。

　　纪莳放下手机，又睡了个回笼觉。

　　她是被欧阳的电话吵醒的。

　　“莳姐，你什么时候过来？要让我哥去接你吗？”欧阳在电话那头说。

　　纪莳说：“不用了，今天周六车多，市里过来肯定会堵得不行，我做公交就可以了。我十五分钟后出门，中午之前能到，如果堵得厉害，你们不用等我吃饭，让芳姨给我留点就好。”

　　“唉，莳姐你说，你要是再大点，就可以做我的嫂子啦，都怪我哥没事生那么早干什么。”欧阳旧事重提。

　　自从她得知纪莳到深圳来上班之后，她就一直想让纪莳做她的嫂子，可惜她哥比纪莳大了足足一轮。

　　用她哥的话来说，想想都觉得犯罪。

　　“你哥下次再要把你丢出门，我就不帮你了，你总提这些他不爱听的。你要是操心他的婚事，让叔叔阿姨在他们的合作伙伴的子女中找，还靠谱点。”纪莳笑她，然后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就跟欧阳说，“先不聊，我准备一下然后过去了。”

　　“好，我等你哦～”

　　挂了电话后，纪莳起床洗漱完，换了衣服，往脸上抹了点润肤露和防晒霜就出门。

　　纪莳的底子好，又是个刚成年不久的十八岁小姑娘，没化妆出门也能吊打很多职场美女。

　　接着纪莳和欧阳度过一个美好的周末。

　　周一下班的时候，纪莳怕丁复元缠着，她在厂里食堂吃了饭，又呆在办公室加了会班。

　　到晚上九点，她回到宿舍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对面门边倚着的可怜兮兮的老男人。

　　“阿莳，你终于回来了。”丁复元说。

　　纪莳从包里找出钥匙开门，她问：“你不进屋，在这呆着干嘛？”

　　“钥匙锁屋里了，我就出门倒了个垃圾，就被关在门外了，我堂哥不知道要加到几点。”丁复元可怜巴巴的。

　　纪莳却不卖他的账：“你不是知道我们厂子在哪么，你与其在这干等着，不如去找腾哥拿钥匙。”

　　“我去过了，我堂哥他在跟经理开会。”丁复元说。

　　纪莳叹了口气说：“那你先进来坐着等他吧。”

　　丁复元弯腰去捡地上的东西。

　　“你不会是没吃晚饭吧？”纪莳望着他手里的大袋小袋。

　　丁复元点头。

　　那苦巴巴的表情，让人于心难忍。

　　纪莳心软了：“厨房在那，你自己去弄吧，不要预我的，我还饱着。”

　　丁复元进屋，听了听动静问：“媛媛呢，她还没下班吗？”

　　“她请假了，她大姐结婚，她请了三天假。”纪莳说。

　　丁复元眼睛一亮，望着纪莳说：“啊，结婚啊，我也想结婚呢。”

　　纪莳瞄了他一眼，毛病：“想结婚你就结啊，又没人不准你结。”

　　“可是我喜欢的人，她还没答应我。”丁复元眼光灼灼。

　　纪莳被眼里的光灼得有些要瞎眼，就说：“那你换一个啊。”

　　“我不，我非她不娶。”丁复元深情道。

　　纪莳转身：“随便你。”

　　回房把门锁上，不打算再跟他扯这些有的没的。

　　但此时她的心并不平静。

　　以前懵懂的年龄，她以为周嘉是她所追求的，但后来她发现她离周嘉很远很远。

　　后来青春期，她卑微地暗慕着林子豪，结果却还没勇气表白，就自我放弃了。

　　而如今主动追求她的丁复元是个复合体。

　　同桌吃饭的丁复元，知她底细，能避开一切她不能吃的食物，在饭桌上照顾得很周到，这一点他跟周嘉小时候照顾她时很相像。

　　相处的时候，时不时撩人，过分的关怀，这一点的丁复元又跟林子豪很像。

　　突然纪莳耳边又响起昨天欧阳吐槽她哥的：【老男人一把年纪还不谈恋爱，一定有毛病！】

　　是啊，丁复元今年好像二十六了吧，老男人！

　　这么一想，纪莳心里起的那点火苗又熄了下去。

　　她打开手机，在Ｑ上随便和欧阳聊了几句，时间就打发了过去。

　　等她听到铁门由外关闭的声音，她才从床上爬起来，打开房门走出厅里。

　　厅里已经没了那道高瘦的身影，厨房的油烟味已散，如果不是桌子上罩着一盘她从没舍得买过的草莓，她都以为今晚把丁复元捡回来是个幻觉。

　　【不想吃饭，就吃点水果，我听说你们最近的伙食不是很好－等着你答应的丁复元留】

　　纪莳厂子里原来的煮饭阿姨家里有事，请了几个月假，要到年后才能回来上班。这几个月请的是临时的阿姨做饭，新来的阿姨做的饭菜味道不是很合大伙的胃口。但是因为给阿姨开的工资不高，好的阿姨又很难请来，只有凑合着了。

　　“老男人。”

　　纪莳轻骂道，把纸条揉成一团，最后还是将它铺平夹进了正在看的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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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林子豪：“欧耶，我终于也有出场的戏了，虽然只是一笔带过，也算是正名了。”
周嘉：“只是被提个名，有什么好兴奋的，出息。”
丁复元：“唉，一想到接下来要和我阿莳一起走过十几个年头，好像有点甜得发腻。”
林子豪＆周嘉：“……”
观众：“凡尔赛最佳得奖者，丁复元大猪蹄子！”
丁复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