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时重》影墨苏笙

30、第三十章：踏足社会

　　深圳龙华长途汽车站里，不是节假日，却也挤满了返乡的乘客。

　　“莳萝啊，真是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突然车间主任会带他的老乡出来，而现在厂子里又是淡季，所以……”七婶对厂子里临时决定辞去纪莳这些临时工很感愧疚。

　　港资的手袋厂，每年到了１～３月份属于行业淡季，厂里的订单减少，人手也就不需那么多。

　　而年初的时候，厂里的车间主任带了几个他的老乡下来，于是像纪莳这种没什么背景的就被刷了下来。

　　“七婶，您千万别这么说，您能带我出来进厂子，我就已经很感激了！而且，我也想我爷我奶了。”纪莳说这话时，眼中真诚的光骗不了人。

　　七婶拍了拍她的手说：“都是自己人，别说这些。也好，也难为你过年都跟着大家一起熬，唉，本来是在家撒娇的年纪，却早早要跟着大人出来熬生活，也是辛苦你啦。”

　　纪莳摇头：“不辛苦，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每个月一发工资，我就觉得再累也值得。”

　　打工人，自我安慰也只有工资过得去这回事了。

　　“你是个勤快的！”七婶说。

　　“七婶，你这么夸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纪莳脸微烫笑道。

　　她想起以前在家的时候，每天都要周嘉他们把她从被窝里揪出来的那些过往，只是……长大了好像就没了这样的特权喽。

　　“你这丫头，跟婶子还害羞上了，以后要相人的时候该怎么办呢。”七婶打趣纪莳。

　　纪莳脱口而出：“那我就不相了，我在山沟沟窝一辈子。”

　　“我可告诉你，想都别想。山沟沟里呆那么十几年，你还不腻么？回头婶子帮你找个城里的，不再过山沟沟那种贫苦的日子。”七婶刮了一下纪莳的鼻头道。

　　纪莳不自在地笑了笑。

　　嫁人生子对于纪莳这个年龄来说，还有点过早。

　　“那行吧，车也快开了，你路上看好你的东西，到家给婶子打个电话，婶子的号码你记下来了没？”七婶问。

　　纪莳点头：“嗯，１３５×××……，婶子您看我背得对不对？”

　　“哎，是个聪明的丫头，唉，丫头你脑子这么活，不上大学可惜了。”七婶替纪莳惋惜。

　　纪莳垂头。

　　“哎，瞧我这张嘴。没事的，行行出状元，不上大学也照样有大前途！”七婶安慰她道。

　　“谢谢七婶！”纪莳道谢，抬头看了一下墙上的电子钟，快要到她坐的车验票的时候，她把昨天在商场逛的袋子递过去说，“七婶，谢谢您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这里一点小心意，希望您不嫌弃。”

　　袋子里装的是上次和七婶去逛商场时，七婶试的一件连衣裙，但因为价格有点小贵，七婶没舍得买。

　　纪莳昨天去厂里的财务室结了工资，去商场给家里人选礼物的时候，看见那个专柜在做促销，刚好七婶看中的裙子也在打折，于是她就买下来，打算还七婶带她进厂的人情。

　　纪莳是真心感激七婶平时对她的照顾，否则她一个初出社会的毛丫头，在这个繁华的陌生城市到哪都两眼一摸黑。

　　七婶打开袋子看了一下，心疼得直叫：“哎哟……你这丫头，也不提前打一声招呼，这么贵的东西，你让婶子怎么收得安心啊。要不婶子把钱给你？”

　　“七婶，这是打了折的，买二还送一呢，我还给我周婶也买了一件，她们送了我一件男装外套，我看着质量还不错，我打算给我周叔穿。”纪莳怕七婶硬要把钱塞还给她，也顾不上送礼不露价的礼仪，只得照实说。

　　七婶摇袋子的手顿了一下，不是很相信地问：“真的？莳萝丫头你没骗婶子？”

　　“真的，如果七婶您要是不相信，我找一下我箱里的小票，给您瞧瞧。”纪莳说着要去翻脚边的大行李箱。

　　七婶赶紧拦着：“停停停，婶子就问这么一嘴，没有不相信你。别忙活，等下把东西弄得到处都是，又难得收拾。婶子就想问清楚，如果真这么便宜，回头婶子也去给你七叔逛几件像样的衣裳，不然你七叔那人一年到头也舍不得换身皮。”

　　“嗯，他们活动好像是做一个星期，到后天就不再促销了，七婶您要去逛得抓紧。”纪莳提醒道。

　　“那行，你的心意婶子就收下啦。你赶紧去检票吧，别误的车子。”七婶催促道。

　　纪莳拉起脚边的行李箱和提起纸箱，嘴上和七婶道别：“七婶，再见！”

　　“再见，路上注意安全啊……”

　　“我知道了。”

　　纪莳拿着身份证和票进了检票口，检票员在她的票上撕了回执联，让她把行李箱过安检口，就指着左边那辆大巴车告诉她，上那辆车。

　　纪莳向检票员道了谢，拉着行李走向大巴，结束了她在深圳为期半年的临时工生涯。

　　应该是七婶提前通知了家里的男人，纪莳在城里长途汽车站一下车，就看见守在出口的七叔。

　　“莳萝，这里。”七叔对她挥手。

　　纪莳从车底的行李放置箱里把自己的行李拉下来，匆匆往出口走去。

　　“哎，莳萝别急，慢慢来，七叔不赶时间。”七叔看纪莳趔趄着要摔倒，赶紧出声道。

　　纪莳走得急，被道上的小石头绊了一下，她不好意思地朝七叔笑了笑，到了跟前，她说：“又要麻烦七叔了。”

　　“傻丫头，回家也不知要跟家里说声，如果不是你七婶提前跟我说了，那你不得自己拉着这么重的箱子去挤汽车？你是咱们这些人看着长大的，咱们早已把你当成自家的了，以后别这么傻，有事要往家里讲，知道么？”七叔板起脸来训话。

　　但句句都暖进了纪莳微凉的心里。

　　“嗯，我知道了，谢谢七叔。”纪莳谢道。

　　“走吧，箱子都给七叔，你替七叔在前头开路，车子就停在外面那棵芒果树下。”七叔说着上前接过纪莳手里的纸箱和拉箱，一提，好家伙，沉着呢，“这傻丫头，也不知道喊七叔过去帮你提着。”

　　纪莳腼腆笑了笑。

　　虽然七叔也常帮家里的忙。

　　但她对这位叔的感情没有周一凡的深，毕竟她曾经是在周家吃住过的，周家还负责了她高中三年的生活费，处久的感情自然是别家的无法比。

　　对七叔的感情是感激，而对周叔除了感激又多了一份亲昵。

　　所以能不麻烦尽量不麻烦人家，人情难还。

　　“婆，坐着呢。”

　　“嗯，老七今儿这么早就回来喽。”

　　“是啊，婆，我接莳萝去了。”

　　“哎，莳萝丫头回来喽，都成了大姑娘喽。”

　　“太婆好！”

　　“好好好，赶紧回去吧，你爷你奶都盼着见你好几个月了都，赶紧回去让他们仔细瞧瞧。”

　　“谢谢太婆，太婆来家里坐。”

　　入村的时候，遇到在村头大树下闲坐的老人，七叔放缓了车速，开窗问候老人。

　　素来尊老守礼的纪莳，也与老人打招呼。

　　很快车子就到了纪家老屋前。

　　“爷爷，奶奶～”纪莳一下车，像蝴蝶一样扑到了俩老的跟前。

　　“哎哎～莳萝回来啦。”纪立军坐在躺椅上，激动地抹着眼。

　　朱佐芳捧着纪莳的脸说：“怎么都吃不胖了呢，外头很辛苦吧。”

　　纪莳还没来得及回答，朱佐芳就放开她，朝小车走去：“七仔啊，又麻烦你啦，进屋坐坐，吃了饭再回去哈。”

　　纪莳也跟着朱佐芳走过去。

　　七叔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纪莳的行李，他先把大行李箱拿下来，又去提绑结实的纸箱。

　　纪莳赶紧上前阻止：“七叔，那箱是七婶让我帮她带回来的，是给您的。”

　　“哎，她自个儿不会带么，竟然让莳萝带这么重的箱子。”七叔嘴里说着七婶，手里又把箱子放回了后备箱。

　　“这不是下车就让你接到家来么，带这点东西也不是个事。”朱佐芳出言道。

　　七叔：“这东西可重了，莳萝人小，我心疼她被压伤了。哎，不带也带了，莳萝啊，下回你婶要是让你再带这么重的东西，你可别理她喽。”

　　“七叔，没事的，我能提得起来，不怕。”纪莳说。

　　七叔假装伤心道：“哎，我这不是心疼你么，你这小姑娘还不领情，算是叔瞎操心啦。”

　　“没有。”纪莳说。

　　“你七叔是跟你开玩笑的，怎么就红了眼呢。”朱佐芳拍了拍纪莳的手背笑道，然后转头去七叔说，“七仔，进屋来歇歇吧。”

　　“不了，我还得去接一凡去呢，外头日大，你们赶紧进屋吧。”七叔说完关上后尾箱，转身上了车，一脚油车子驶了出去。

　　“我叔怎么啦？”纪莳问的是周一凡。

　　朱佐芳：“没大事，就是常规的检查。一凡现在除了还不能自个儿走，其他的方面，文怡把他照顾得不错，红光满面的，看着比前几年还要年轻呢。”

　　纪莳的心才放下来。

　　她把行李拉进屋里，和老人们聊了会天，梳洗了一下，她就去了周家。

　　“婶～”

　　苏文怡在院子里洗菜，刚开始以为自己幻听了，但直觉让她抬头，一眼就看见了立在大门处那个双手拎满了东西，半长的发笑得眼眉弯弯的大姑娘。

　　“莳萝？”苏文怡手中的菜掉回到了水盆中。

　　纪莳走了进院子，把手里的东西都放地下，走过来，蹲在苏文怡跟前作伤心状：“婶子这是不记得我了么？”

　　“你这丫头！”苏文怡轻捶了纪莳一下，伸手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瞬间就湿了眼眶，“都大半年了，还知道要来看婶子啊。”

　　“知道的，我在外边每天都有想你们，想到心窝窝都痛了，受不了我就躲在被窝里偷偷地哭，有时候被宿舍的人发现，她们还以为我出了什么事呢，都跑来安慰我。”纪莳在久违的怀抱里，不自觉地撒娇。

　　苏文怡的心，瞬间就被虏获，哪还会追究纪莳不说一声就跑深圳去打工的事。

　　“婶子也想咱们的莳萝想得紧，快让我瞧瞧。”苏文怡放开对纪莳的搂抱。

　　纪莳从苏文怡的怀里退出来，一抬眼就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对面的周嘉。

　　再见周嘉，纪莳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上次见周嘉是在爷爷重病那时，她也还没参加高考，但当时兵荒马乱的时候，两人并没能走心地说上几句。

　　后来纪莳住院，周嘉回学校，他们就再也没见过。

　　此时再见，纪莳发现周嘉的变化又大了些。

　　岁月的沉淀，让周嘉身上那层阳光被其他的替代，书读得少的纪莳，此时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周嘉给她的感觉。

　　她只知道，这哥哥是真的长大了，成她更看不透的人。

　　“嘉哥。”纪莳喃喃。

　　周嘉点了点头，说了句：“回来了。”

　　纪莳：“嗯。”

　　“老大你起啦？来，帮莳萝把东西拿进屋里。”苏文怡吩咐着周嘉干活，又对纪莳说，“你先进屋坐着，我这马上就好，一会儿咱娘俩好好唠唠。”

　　“好。”纪莳乖巧地应了声，起身走进了许久没来的屋子。

　　半年没来屋里也没多大变化，还是照样被苏文怡收拾得干干净净，只是增添了一些物品，比如大厅中央的电视机，又如电视柜旁边的电话机……

　　电话机的上方……

　　纪莳被那张放大的合照吸引。

　　她已经忘记什么时候跟周家人拍了这么一张照片，她的造型有点像杂技演员。

　　照片上小小个的她，那会儿应该还很小。一左一右绑着小啾啾，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鼓囊着，里头肯定是藏着吃食，脸上还有几道不是很明显的抓痕，单脚站在凳子上面，另一只脚搭在站立的那只脚的膝盖上，左手里抓着一把枣子不舍得松手，右手紧紧扯着旁边周嘉的毛衣马甲，力道不小，把周嘉的毛衣马甲都扯得变了型……

　　“还记得这张照片吗？那会你五岁。”提着东西进门的周嘉见她一直盯着合照看，就提醒道。

　　这么一说，纪莳就想起来了。

　　那年她５岁，周嘉８岁。

　　那会儿她的父母还没离婚，但家里已经开始了水深火热的日子，她再一次受不了父母两人的争吵跑来周家避难。

　　碰巧遇上了周家在拍全家福。

　　“拍全家福啊，我也来，我也是家人，不能少了我。”当时人小小个，脸皮却不薄的她，硬是替自己争取到周家全家福的一席之地。

　　无忌的年纪勇气可嘉，把周家的人都逗得乐开了颜，她却成了整张照片里最认真的人。

　　照完相的时候，苏文怡又往她口袋里装了半袋子花生糖。

　　当时她就在想，她怎么就不是苏文怡生的呢？

　　如果她生在周家多好啊！

　　这里没有争吵，只有欢乐和宠爱。

　　“嗯，记得的。”纪莳低低说了声，并收回了心神。

　　久违的再见，彼此之间多了些拘束。

　　一时间陷入了略为尴尬的沉默。

　　好像周嘉的话更少了，纪莳心想。

　　于是她想打破这种冷场，她就问：“你……吃饭了么？”

　　本来纪莳想问，听说你实习了，公司待遇还不错，这样问又怕周嘉会误以为她有所图，于是到嘴的话成为一句好像更冷场子的话。

　　“没，我昨晚回来得晚，刚起来，还没来得及吃。”周嘉说。

　　纪莳也想不通，他是为了让她不尴尬这么一板一眼作答，还是他本身就是这种一板一眼的性格。

　　“哦，那你去看看有什么吃的没。”纪莳说。

　　周嘉：“嗯。”

　　两人又冷场了。

　　“你……”

　　“你后悔吗？”

　　“啊？”

　　“高考故意考砸，你后悔过吗？”

　　纪莳的眼，瞬间就红了。

　　后悔，怎么能不后悔，她还没走出考场她就后悔了。

　　但又怎么样呢？爷爷后期的医药费，一次比一次难向纪云志伸手。如果她考上了一本，就算申请了补助，大学四年下来在经济上的压力也只增不减。

　　她也想像林文文她们那样，坐在宽敞的教室里，做着即将成年的梦。

　　但现实却不允许，她的出身注定了她得背负着这一切。

　　周家是有说过，可以负担她上学的费用。可是别当她不知道，周吉为什么每个月都要去一趟市里，因为他要去强制让周嘉休息。

　　周吉去市里第一次，就是周嘉因为过度劳累晕倒在医院的时候。

　　大人都瞒着她，却忘记了她还有林文文这个被她策反的小奸细。

　　“纪莳萝。”

　　纪莳并没在作声。

　　但周嘉知道她在听，他说：“复读一年吧。”

　　纪莳摇了摇头，在临走前说：“嘉哥，别跟大人讲。”

　　是别跟大人讲她考试时故意填错答题卡，还是别提复读的事。

　　周嘉还没问清楚，纪莳萝跟以前一样，跑得比兔子还要快。

　　“老大，你又欺负莳萝啦？”苏文怡擦着手进来。

　　周嘉：“没有，有人翅膀硬了。”

　　他说完转身上了楼。

　　苏文怡想了半天，没想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吃饭的时候，纪莳才扶着纪立军又来了周家。

　　去城里医院做检查的周一凡和周乐也回来了。

　　两人拉着纪莳问了半天她在深圳这半年的情况。

　　“纪莳萝，你这半年长成了大人了。”最后周乐下定义道。

　　饭桌时，气氛很温馨，似乎又回到了纪莳初中那时。

　　纪莳回家的第二天，周嘉来找她说：“你给你在城里报了个培训班，你明天开始去上课。”

　　纪莳还没拒绝。

　　他又说：“不去，我就把你不好好高考地事情告诉我妈。”

　　“周嘉，你这人怎么这样，都这么老了，还告家长。”纪莳气呼呼的。

　　周嘉说：“但对你来说，再老也有效，不是吗？”

　　纪莳不理他了。

　　周嘉继续威胁道：“去不去？不去，我再跟你奶说复读就有机会再上大学的。”

　　“去去去，我去，讨厌鬼！”纪莳冲周嘉大喊，却转过身去悄悄抹眼睛。

　　周嘉似乎没看见她这举动，满意了：“乖，女孩子不上大学，总得学点其他的。”

　　纪莳转身跑上了楼。

　　周嘉望着她的背影在原地伫立，眼里尽是复杂的情绪。

　　第二天，纪莳按照周嘉给的的报名表，找到了在城里的一间培训班。

　　周嘉给她报的是一门叫“高级文秘培训”的课程，其实说白了就是各种公办软件的学习。

　　从打字到制表到最后的写公函，纪莳用了一个月时间通过了培训班老师的考试，圆满结课。

　　课程结束后，纪莳有点替周嘉交的一千多块钱不值得，因为电脑操作方面，大部分她高中的时候在多媒体课上有学过，这次的培训班只是炒个冷饭而已。

　　高级文秘，她连文秘的日常工作都没摸清楚。

　　不过，纪莳没机会跟周嘉吐槽。

　　因为周嘉在家里只呆了三天，就回实习的公司去了。

　　临走前，他让纪莳好好学习，学完了找工作的时候要注意安全，别被骗子骗去替人家数钱了。

　　你少瞧不起人，纪莳反驳回去。

　　但是周嘉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也没跟大人那样阻止她再去深圳找工作。

　　他甚至还劝大人们，小鸟长翅了，总有一天要飞向更远的未来的。

　　纪莳学完电脑课程之后，又在家里陪爷爷奶奶一个月，正式踏上了她找工作之旅。

　　这次她还是去的深圳。

　　但这次她没有再去找七婶，她去找最近通过林文文又联系上的欧阳春梅。

　　她这次到深圳就先暂时借住在欧阳的家里。

　　欧阳爸爸近年来生意越做越大，在深圳各区都买了房，欧阳小小年纪就成为了包租婆。

　　“你先在我家住下，等明天我没课了，我再带你到周围转转。”欧阳把纪莳安置在自己的房间里。

　　原本她家还有好几个空房，但她这么久没见纪莳了，想跟她多说说话。

　　下午欧阳去上课，纪莳在欧阳的电脑前开始写简历。

　　在培训班的时候，老师说过，简历是办公室员工入职的敲门砖，要想被ＨＲ相中，就应该有一份让ＨＲ感兴趣的简历。

　　纪莳在网上搜着模板，对照着自己的信息往模板上套，她刚出社会没有任何工作经验，她就把做临时工的时候的经验套上去，着重列出她在学校的各种获奖经历。

　　晚上欧阳下课的时候，帮她把这份简历拿给她在上市公司当高管的哥哥看，欧阳哥哥帮纪莳做了两处小修改，就告诉她如果找一般的办公室文员，只要面试的时候胆子放大点，很多公司要求不高，而且进去都有人带着的，所以不用太担心。

　　接下来两天欧阳带着纪莳熟悉周围的环境，也带她去了一趟人才市场。

　　后来欧阳要上学，纪莳就自己去跑人才市场。

　　当地人才市场工作时间是每天早上九点到中午十二点。

　　进场单场三块钱一次，月卡三十块一张，三十天之内无限次数进场。

　　纪莳没有听前台的人劝办月卡，她抱着资料袋花三块钱买了一次进场，进去看见招办公室文员的公司不少，但大多数是要求是要有工作经验的。

　　最后在小角落里，纪莳找到一家上面没有备注要工作经验的，于是她上前递了简历。

　　这是一家做风管子的外资在大陆的加工厂，本来招聘要求是需要粤语的，但因为这小厂子环境一般，待遇在当时也不算高，经理的小姨子亲自蹲人才市场蹲了半个月都没人愿意到厂里上班。

　　就放宽了会粤语这个条件，只要能吃苦耐劳就要。

　　经理的小姨子姓黄，她让纪莳喊她珍姐。

　　珍姐也算是实诚的人，没有隐瞒厂里的情况，把厂子里的情况跟纪莳说。

　　她见纪莳是吃得了苦的人，就问她有没兴趣来厂里上班。

　　纪莳没有一口答应，说下午去厂里看看。

　　她还记得周嘉说的，找工作的时候，别傻呼呼跟人走，先查清楚公司情况，自己去考察一下环境，再决定做不做。

　　珍姐也能理解刚出社会的小女生的谨慎，当场写下地址和电话，让她有空过去看看。

　　纪莳回欧阳家在电脑上查了这家厂子，确实是在深圳工商上有注册的工厂。

　　于是她在没有打电话的情况下，悄悄坐车去工厂看了情况。

　　发现珍姐所说的都属实。

　　就这样，纪莳的第一份工作有了着落。

　　按当时深圳的基本工资九百块钱一个月，２２天制，正班８个小时，超出８小时外算加班，平时加班１.５倍工资，周六加班双倍工资，节假日加班三倍工资，全勤奖五十块钱一个月。包吃包住，每个月免费发放一次生活用品。

　　勤快点，多加点班，一个月能拿两千五左右的工资。

　　对一个刚出社会的高中生来讲，这个待遇算是不错的。

　　但对一个有经验的人来讲，这点工资是偏低的，因为一人多岗身兼数职。

　　纪莳入职的时候合同签着是办公室文员的职位，说好听点是文员，其实就是打杂的主。

　　整个加工厂子包括经理在内，还不满五十人。

　　从人事到行政，到仓务员，到跟单，到采购，到出纳她都要兼任。

　　每天虽然很累，下班回到宿舍，整个人都累得马上能秒睡的状态。

　　但她过得很充实。

　　经理是珍姐的姐夫，姓张，厂里的人都叫他张生。

　　张生是个要求十分严格的人，但他又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严格。

　　一开始，纪莳一份合同至少得改七八次，到后来摸清了张生的思路，她很多工作能一次到底。

　　张生喜欢的态度很明显：汇报工作说结果，请示工作说方案。

　　纪莳跟着张生学习到不少在学校学不到的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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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周嘉：“好不容易有出场的机会，让这样收场了？”
影墨：“这一环节你是个跑龙套的啊，能有台词就不错了，你看阿林，他连名字都没出现。”
被深埋的阿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