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时重》影墨苏笙

104、第一百零四章：要钱

　　“妈妈，是不是桐桐他们没给够钱？”丁圆圆担心地问。

　　纪莳回过神来，揉了揉她的发顶笑道：“没有，他们是按市价付的款，嗯，怎么这么问呢？”

　　“我看你这几天都闷闷不乐。”丁圆圆说。

　　“妈妈没事，你别瞎想。”纪莳知道丁圆圆生性敏感，又道，“妈妈最近可能有点累，没事的，歇歇就好。”

　　丁圆圆却半个字也不信，当初山货公司刚开业，妈妈白天要忙庄园这边的事，晚上还要跑到公司那边去做账，经常到半夜才躺下，也没见像这几天一样提不起兴致，肯定是心里有事！

　　而纪莳则想，自己已经那么明显了吗？看来要真正做到忧不形于色，还是得向周嘉多学学。

　　母女俩各怀心事。

　　“莳萝，小兰那边在季报的时候遇到了难题，给你打电话和发信息都不见你回，电话打我这里来了，让我问问你能不能抽时间过去一趟。”周吉上来喊人。

　　“哦，我手机在充电，我现在过去吧。”纪莳说着起身。

　　“妈妈，我也去行吗？”

　　“当然可以。”

　　纪莳回房间拿了手机，带着丁圆圆去厂里。

　　“圆圆，你自己玩儿去。”纪莳说完敲门进财务室，“哪里有问题，我来看看。”

　　丁圆圆在办公室转了一圈，出门上了三楼。

　　“圆圆，听说你找我？”商景刚从一场直播下来，听助理说丁圆圆在找，就来到三楼的天台找到正坐在天台的椅子上喝果汁的人。

　　去年年底三楼天台商景找人来做了雨棚，雨棚下面放了一些藤桌藤椅，改造成为茶水间。

　　“商叔叔，这几天你和我妈妈经常在一起，你知道她为什么不开心吗？”

　　商景对上少女纯净的双眸，额间小汗一把，“呃……你说的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注意到，要不回头我帮你问问？”

　　丁圆圆眼里的光暗下来。

　　看来商叔叔也不行，他还不如她了解妈妈呢。

　　商景不知道自己就这样被丁圆圆在纪莳的择偶名单里删除了，他脑子里想的全是订单和转化率，于是他说：“你别担心，你妈现在就在厂里吧？我去和她聊聊看。”

　　丁圆圆咬了咬唇，“那你别告诉妈妈我是来找你的。”

　　“放心，我懂！”商景说完起身向楼下走。

　　丁圆圆看着商景高大的背影，又有些纠结，好像也还是不错啊。

　　“商总。”二楼前台起身打招呼。

　　商景颔首：“纪总还在这边吗？”

　　“在的，二十分钟前进去还没见出来。”

　　“好，谢谢你！”

　　商景先回办公室将从三楼拿下来的样品放到自己办公室里，然后走到隔壁敲开门问道：“你们好了吗？纪总，可以借我几分钟吗？”

　　“你先过去等我一下。”纪莳抬头说完，又转头对张心兰说，“先前报的，你明天带上资料上税局办一下退税手续，以后就按我刚才和你讲的一样去申报，如果不是很确定，你先跟我讲我帮你看看。”

　　“好，谢谢莳姐！”

　　“没事，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等会我跟商总商量一下让他再找个人来协助一下你这边。”据纪莳所知，张心兰已经连续三个星期没有休息日了。

　　“谢谢莳姐，我加班没事，反正商总也给了我加班费，有钱赚我不怕辛苦！”

　　“嗯，今天弄完这个，可以早点下班。”纪莳拍拍她的肩膀，然后出门找商景。

　　“找我什么事？”纪莳找了个舒服的位子窝在沙发上。

　　“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可以说说吗？”商景放下手上的工作，问道。

　　纪莳一愣，突然想明白了，笑道：“圆圆刚才找你了？”

　　商景摊摊手道：“我答应了不说的，你别为难我。”

　　纪莳失笑。

　　“需要我给你提供纸巾或者肩膀吗？”

　　“老娘不需要！”嘴里说着霸气的话，眼眶却不可自控地红了。

　　“说说看我能不能帮忙？”商景坐过对面的沙发上。

　　纪莳扭头望着窗边的窗纱，好一会儿突然问商景：“如果有人从你的人生中消失了二十几年，再找上门来，你会不会认他？”

　　商景瞬间想到了纪云志，就问：“你爸回来找你了？”

　　纪莳的身世，在厂里那些想替纪莳与商景拉红线的大婶，早将纪莳的老底全部不剩给商景透个了遍。

　　因此，商景是知道纪云志的。

　　“嗯，他来找过我好几次。”

　　“他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无非就是打听我们近年的一些事。”纪莳现在想想也觉得可笑，昨天那人过来的时候还给她带了一包糖枣，说是她小时候最爱吃的，可惜他不清楚的是自从嫁人之后，她对枣的食欲也没小时那么强了。

　　“认与不认，我说了不算，血缘就摆在那，你自己也说不算，但是如果是换作是我，我更不会让这些烦恼占用我太多时间和心神，法律上的关系我认，但生而不养，抱歉，我再大度也做不到不介意，所以我会直接问明对方的来意，如果对方只是无收入来源揭不开锅的情况下，我会适量给予资助，毕竟法律上我欠他的，如果对方是来为他其他的家庭成员来敲竹竿，我会一毛不拔……”

　　是的，人生苦短，何必被无关的人无谓的事牵绊住脚步呢。

　　“谢谢你，我觉得如果你不做企业，改行做心理辅导也很有生意。”纪莳打趣道。

　　商景知道她这是想开了，于是摊摊手，十分不要脸道：“哎，有啥办法呢，天赋是天给的。”

　　“得，懒得看你耍宝，我先回去了，那边还一堆的事等着。”纪莳起身，突然想到小兰，就问，“岚岚现在适应得怎么样？”

　　“挺不错的，已经能自行处理厂里一些事了。”

　　“你问问她有没意愿继续再往财务方向发展，如果她想，让她辅助小兰。”

　　商景为难道：“可能不行，她昨天刚跟我聊过网络客服工作比财务更适合她，毕竟不用线下接触太多的人。”

　　“行，那你留意一下谁想往财务这方面发展的吧，如果厂里没人愿意干，我再找飞哥帮我物色。”纪莳这次是决定要走了。

　　商景送至门口处，眼看纪莳要打开办公室的门，他突然道：“真不试试看？”

　　纪莳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就说：“友情万岁。”

　　这算是再次婉拒。

　　纪莳回应完，打开门头也不回离开。

　　商景插着兜倚在椅背上神色莫测。

　　“不是挺虎的么，还知道找帮手，这会怎么怂啦？”纪莳揪了一下丁圆圆的小耳朵。

　　丁圆圆往后退捂住耳朵不打自招：“妈妈，你都知道啦？是商叔叔告诉你的吗？”

　　“他什么也没说。”纪莳在丁圆圆松了一口气的时道，“但你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你翘起屁股我就知道你要干嘛，就你那点小心思能瞒得过我？”

　　“那是妈妈火眼金星，那妈妈心情好些了吗？”丁圆圆上前挽住纪莳的胳膊问。

　　“好多了，谢谢你小管事儿！”纪莳点了点她的小鼻头，牵她的手道，“走吧，为了庆祝我生了件小棉袄，回去做芒果千层吃吃。”

　　“妈妈，真好！”母女俩手牵着手，说着小话就回到庄园。

　　却在庄园门口遇上这辈子也不想见到的人。

　　“莳萝。”对方非常谄媚地赔着笑。

　　“妈妈……”丁圆圆有些紧张地虎视着瞬间的人，她记得，就是眼前这人来找妈妈，妈妈这几天心情才不好。

　　纪莳拍了拍丁圆圆：“你先进去。”

　　“我要看着。”丁圆圆不放心，死死抓住纪莳的手，任由纪莳扒拉也不松开。

　　“乖，妈妈跟他聊聊就回，你先回去让你二舅给你留两三个好些的芒果。”纪莳哄道，见丁圆圆仍不放手，耐着性子道，“圆圆，妈妈的私事，妈妈希望由妈妈自己解决，如果你非得参与进来，妈妈可能不能专心去解决这些事。”

　　“那……给你们五分钟……”丁圆圆见纪莳露出不赞同的神色，改口道，“二十分钟，不能再久了，如果二十分钟你不回来，我就要来找你。”

　　“知道了，赶紧进去吧。”跟自己一个倔强的脾气，纪莳也拿她没办法。

　　“回老屋去坐坐吧。”丁圆圆离开之后，纪莳对纪云志说。

　　纪云志这是第五回来找纪莳了，前几回都是聊不到几句就被纪莳找借口打发走，这回纪莳却主动邀请他回老屋坐，纪云志有些受宠若惊，也在心底给自己打气，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将来意说出来，不能再空手回去了。

　　其实完全是他想多了，纪莳只是不想和他在庄园门口耗着，万一被朱佐芳出来碰见，又伤了老人的心。

　　朱佐芳现在也还不知道纪云志摔断了条腿。

　　老屋前几天刚装修好，一打开门一股的胶水混杂着油漆的味，也正是这味重，所以纪莳才没让朱佐芳回来住，等着味散了再让老人回来住。

　　“里头刚装修好，味重，先去屋外坐着吧，我去给你煮茶。”

　　“哦哦……好。”纪云志踏进门槛的脚收了回去，转身拄着拐一高一低地走向了屋外的竹棚下坐着。

　　纪莳用电水炉烧了一壶水，随便丢了一小把茶叶进水壶里，然后提着水壶拿了一个玻璃杯就出门。

　　“很少有人上门来，家里不备什么好茶，你凑合着吧。”纪莳倒了一杯茶在纪云志跟前。

　　“啊？哦……没事，我近年来也很少喝茶。”纪云志虚扶了扶杯子，应道。

　　“你是打车上来的？”纪莳问他。

　　“不是，我是坐云浩的顺风车来的。”

　　纪云浩是纪莳三叔公家的小儿子，也是纪莳的幺叔。

　　“嗯。”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说话。

　　纪云志三翻两次欲言又止，但一对上纪莳与记忆中某人那双重叠的清冷的眸子，到喉咙的话就吐不出口，怂怂地低头盯着玻璃杯里飘浮着的茶叶出神，酝酿着怎么将来意说出来。

　　纪莳等了好一会儿，见对方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她直接打破沉默：“你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一个人近三十年没见面，突然放低身段频繁出现，肯定是有所求。

　　“啊？哦，佑熙你还记得吧，是我和你玲姨的孩子，你同父的弟弟，你玲姨是职工，我们也只有这一支香火……”

　　纪莳打断他道：“有事直说，别再绕弯子了，那些无关之人我听着脑瓜疼。”

　　“唉……你玲姨也是爸爸明媒正娶的妻子，怎么是无关……”纪云志反应过来纪莳是真不想听这些，就改口道，“行，你不想听这些，我不说就是了，我过来想找你借点钱。”

　　“借钱？你的腿要重装义肢？”纪莳问他。

　　纪云志下意识摇头，否认道：“不装，都这么久了，已经习惯了。”

　　“那借钱做什么？借多少？”纪莳这时想起上一段时间听周嘉说在市里遇过纪佑熙和曾依依两人，心里有些底，但她仍然想听一下纪云志是怎么开的口。

　　“依依说要买了市里那套间才愿意嫁过来，佑熙小时也不爱学，出来之后也挣不到几个钱，所以爸爸来求你，你给爸爸借九十万给你弟应应急。”

　　“市里哪里的房子要这么多钱？”纪莳皱眉道。

　　“春兰花园那地。”

　　也难怪，正当市中心的春兰花园都是精装的大套间，一套实打实的实用面积都有一百五十平起，住进去每个月的物业管理费都比周边的小区要贵上三成，看来两口子为了纪佑熙娶这门亲也搭了不少钱进去。

　　“你先坐着等我一下，我回去一下。”

　　“哎，爸爸等你。”纪云志心花怒放，他甚至还在后悔钱说少了，早知莳萝能赚这么多钱，又这么爽快，他就把屋子全款给说了，这样他两口子余下的钱可以留着给佑熙办婚礼。

　　纪云志心里的小九九纪莳是不知道的，她只知道既然他都拉下脸来上门求她，于情于理她也有点表示。

　　“张喻，这两万块我先借用一下，等晚上我再在别的卡转回去。”纪莳拿了钱跟管账的张喻说了一声。

　　“咳，这钱不都是你的，你要怎么支配是你自己的事。”张喻笑道，然后又反应过来，“不是，你这突然拿这么多现金，不是厂子那边有什么问题吧？”

　　也不怪张喻怀疑，平时纪莳要用钱从来不从庄园的钱柜子里拿，而且他们现在用现金的时候也少。

　　“不是厂子里的事，等下回来再跟你们说，我先走了。”

　　“周吉，你要不要跟着去瞅一眼，我怎么有点不放心呢。”张喻担心道。

　　周吉想了想，甩下汗巾，悄摸尾随上去。

　　“莳萝啊，你给我支票或者卡就行了，怎么还给我带礼物呢。”纪云志站起来，不大好意思道。

　　纪莳将手里的黑胶袋放到他跟前，说：“钱我没得多，前边全投山货店里现在还没回本，这里是两万块，算我给纪佑熙结婚随礼，你们不用还。”

　　“这……纪莳萝，你这是打发乞丐呢！”纪云志眼前一黑，怒火中烧。

　　“我对乞丐可没这份慈心。”纪莳冷眼看过来，她说：“按理今天这两万块我都不该掏出来，如果你嫌少找别人借去。”

　　“纪莳萝，我是你老子！”纪云志一掌下去桌上的玻璃杯被拍飞在地，碎了一地。

　　“不用你提醒，我记着！小时候我上门讨生活费和学费不但钱没要到还被你俩口子一边提一个胳膊丢出来，爷爷生病之后要我辍学打工赚药费，爷爷临终的时候你人又在哪？奶奶中风住院的时候用的是周家的钱，照顾奶奶的也是周家，你又在哪？生而不养！现在回来在我面前称耍老子威风，对你所做那些不负责任的事，我都记着，但想我帮你养你和王小三的倒霉孩子，你配吗！”

　　“你！”纪云志的尊严严重被纪莳撕裂，本能反应一大巴掌不留力气扇向纪莳。

　　“你敢动她试试？”一声冷喝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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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坏人变老了，也改变不了坏人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