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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书中仙1(修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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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阁楼里没有任何的声音。
侍女都不敢进去,甚至压低了嗓音,说话声很轻:“七郎君近几日总是自言自语的,怕不是又被什么脏东西上了身,闹了鬼?”
“这般阴风,我们还是快走。“
深重的暮色里,几人手持着牛油灯,缓缓退下。
夜色浸染着血红的月色,万物寂静。
床榻上躺着一道瘦弱身影,少年翻了个身子,闭着眼,伸手扯去身上的玉带,中规中矩的寝衣滑落至腰间,散发出少年特有的诱人肌肤。
“不想,这世道连鬼都做不成,要做个人了。”
在当今,不管是名门公卿,还是小老百姓都推崇玄门之术,日常辟邪抓鬼保家宅平安,有志向的就是拜入玄门之下求仙问道,可这位路七郎,这人也算得上是个奇男子,此人八字阴,他父亲为他逆天改命,他却一把丹药把自己吃死了。
临死前,路七郎在那三生石上,看到了些场景。
长街十里,状元及第。
路之然自称紫薇星命格,却当场被人揭发夺他人气运,是个顶替他人的冒牌货,最后被人羞辱挖心致死。
那三生石上,阶下囚的画面不断出现,路七郎已经成了个傻子,只会逢人就笑:“哥哥,你要和我玩儿么?”
路七郎自小体弱多病,养在深闺之中,雌雄莫辩,比那花街花魁的胡族人都生得还要美艳,路相落难之后,他的身子就被许多人惦记着,被羞辱。
那手执长剑的人,下颌线冷峻分明:“想死?”
乌发凌乱,那背影勾勒出修长的线条,粗布衣裳也难抵他绝色容颜:“哥哥,来陪我玩儿游戏啊!他们都喜欢和我玩儿。”
这世上再无风采决然的路七郎,他已经手无缚鸡之力,沦落至此。
谢渊凌风一掌打在路之然的胸口:“我奉命来取你心头血。“
路之然看向他:“哥哥,你的眼睛真好看。”
好似,似曾相识。
他就漂浮在半空,看着那三生石上的人,感叹道:“路七郎,你这般苟且的活着,还不如死了。”
受尽屈辱,路七郎不过是一副活死人之躯,不过,方才那一掌,那人已经震碎了他六识,等到他胭脂色的唇瓣苍白,谢渊再以长剑向心口极快的一剜。
路七郎结束了短暂坎坷的一生。
他是一缕魂,显现不出真身,见路七郎面色苍白跌坐在地上,怕已经吓傻了。
路七郎指着那道身影:“本郎君认得他!谢渊!是你害我!”
凡人命数自有天定。
一切都是强求不得的,这回被路七郎勘破,就不甘心:“我自出身就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满天神佛在上,不曾怜悯我半分,那我便不再求神,不管如何,只要为本郎君报仇雪恨,本郎君甘愿付出一切!”
誓词说的信誓旦旦。
其实死也没什么不好的,他就很相死上一遍,入轮回,可惜啊,也不知道,飘散在这世上多少年头。
他凝视是三生石上的人影:”这人的眼冷如月光,却是有温度的呢。“
一道金光闪过。
“七郎!你整整睡了三日,可总算是醒来了!”
当再次醒来,他入了这病恹恹的身体,摇身一变,就成了这位大卫国最扶不上墙的烂泥,路之然道:“既然,我占了你的身子,作为交换为你复仇。”
今日是个大晴天,酒楼里分外的热闹,此次春日宴大热的两人物,酒楼里做了庄,都在赌今年春日宴的头甲。
“谢郎是何人,迟早是要飞升上仙,普度众生的,岂是路相之子可以比的?”
这一年,谢渊十八岁,还不曾飞升。
却也是,清风明月,名门士族推崇的人物。
“这般的人物,也只有那位可以比肩了。”
却不想一阵唏嘘:“别提,提了就是阴八字的晦气!”
他们嘴里的紫微星,便是那诸天神佛里,最性情乖张的一位,紫微大帝,天降福星,少年飞升,曾经是如何的信徒满天下,却落得一个众叛亲离,不得好死的下场。
这世人,只拜帝君殿,早已经没有了紫薇大帝的信徒。
“飞升上仙?做仙人,就这般好么?”有个少年的声音问道。
众人奇怪的看着那马车,狐疑:“仙人可延年益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有什么不好的?“
便是那不懂事的小孩儿,摇头晃脑的,也跟着叫嚷:”我以后长大,就要做玄渊帝君那样的大英雄!”
玄渊帝君的信徒,遍布四方,帝君殿,香火极盛。
只是,这名字,路之然在嘴里念了几遍,摇头笑了,这些人怕不是话本看多了,都是些白日做梦的,玄渊帝君,他们对这位帝君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路之然笑了两声:“这么多凡人祈福,也不知道帝君他管不管的过来。”
这世上之凡人,只有去帝君殿祈福的,心诚则灵,心不诚则不灵,这般大逆不道的,还真不曾想过,那可是天上的神仙,哪有凡人插手神仙的事情的?
“这看着马车是相府的,怕不是那个傻子出来了!”
议论声更大了。
路之然皱眉。
管家恼羞成怒,拿了鞭子就要去抽路人,往地上啐了一口:“乱嚼舌根!打死你们这群部长眼睛的刁民!”
对相符的恶霸之名,百姓早就苦不堪言那马鞭子,缓缓就要落下,车帘被挑开,那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慢。”
众人看去。
好一个,病怏怏的美人!
还未到寒冬腊月,马车内却早早的摆了炭盆,铺了厚厚的皮毛,以供路之然取暖,少年一头乌黑的长发被一丝不苟的束起,衣袍上十六瓣白色莲花章纹,黑色的眸子,似笑非笑,柔美的下颌随着动作转过来:“管家,你别忘我们出来是为了什么。”
管家道:“七郎君放心,奴记得!”
路之然捂着心口,咳嗽道:“我看你是早忘记了正事,那谢渊的筹码,都要高过我去了。”
管家道:”怎么会!“
路七郎争强好胜,什么都要压谢渊一头,这才有了此出,管家拿了两百金出门,一百金押了出去,还有一百金进了自己的口袋。
蔚蓝天空,主仆的对话传进酒楼里,无人打扰的厢房,还坐着一个少年郎,自始至终,安安安静的坐着,手指拨开窗。
路之然却轻轻巧巧道:”这次若输了,我就要你的眼珠子和我得药炉作伴。”
如此的美人,确实个蛇蝎心肠!
路七郎此话一出。
那少年拿起茶壶的手一顿,不紧不慢的自顾自斟茶:“路七郎?”
路七郎不但贪婪成性,夺他人气运,还这般心狠手辣。
管家这下可着急了:“这还没有到最后呢,莫非,七郎君不想赢?奴这就去再押注!我们怎么会输!奴可是带了两百两!”
路之然一针见血:“原来,管家还另有打算。”
这声音并不重,分量却不轻,刁仆的帽子死死扣着。
“不是的!奴只是先看看。”
路之然垂着眼,道:“嗯,我也觉得管家对相府忠心。”
还没等路之然接着说第二句话,管家就把藏起来的金拿了出来,他拍胸脯再三保证:“七郎君!我对相府那是绝对的忠心!”
这话都放出来了,再不拿钱,他就是不中用的,管家掏空了口袋,把自己的私房钱都拿了出来,全部押了路之然。
管家嗓子眼都冒了火:“我可是把棺材本都输进去了!”
锣鼓敲了一声:“路七郎!三百金!”
路人却愤愤不平:“路七郎好胜心极重!也是好生不要脸。”
一个侍女模样的人掏出一颗浑圆的夜明珠,她站在那儿清清脆脆道:“我家郎君说了,他穷,只有一颗赤诚之心,祝谢郎繁华似锦!”
锣鼓响:“谢郎,一夜明珠,价值一千金!”
天啊!
锣鼓敲得震天响,酒楼上的人纷纷跟着押注:“我也押谢郎胜……”
不多会儿,谢渊和路之然的赌局就分出了胜负。
夜明珠,可是价值一千金呢!如此的出手阔绰,完全可以自己下场,却没有,他只想谢渊赢,没想到还有这样淡泊名利的人物。
“主公这位路七郎,还真爱出风头。”
众人看着那远去的马车之人,气运极佳,可惜是路相之子,而他是谢氏的主公,注定和路七郎,不是同道中人。
“主公身怀凶煞,若要修仙,必要有紫微星在侧。”
谢渊白衣若雪,好似仙人下凡:“修仙?这世上早就没有仙人。”
相府。
路相下了朝就匆匆的回了府,冷眼问道:“七郎,他在何处?”
这管家他本是路相门下客卿,擅长算数,为人圆滑老道,对路相又衷心耿耿,一直呆在附上多年,与其他府中其他奴才不同。
管家的声音里带着谄媚,汇报道:“相爷,奴这次可是把所有的钱都押了七郎,哪里知道,七郎好端端的发病了。”
管家轻巧的几个字,就做实了路之然的不战而败。
路相走过正厅走向后院,房门关的死死的,这番景象,他已经很是不满道:“七郎人呢?”
管家也觉得路之然今日做派,和往日里很不同。屋内这是又古怪的声音。
管家一脸骇然:“主公!七郎君怕不是被鬼上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