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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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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家伙,原来在这等着呢。
岑若黎腹诽。
说了半天,不还是为了世子之位吗?倒给她扣个灾星的黑锅,这分明是不想给她活路了!
果然,侯夫人一听就炸了。
“不可能!”
“哎呀大嫂,我们也舍不得明彦啊。可琛儿这身体……您也得为侯府的大局考虑啊!”二夫人不阴不阳地接话道。
“再说,明彦到了大房,便是大嫂的儿子,侯爷与您便是彦儿的父母,咱们还是一家人啊!”
“哼!”侯夫人冷笑:“儿子我自己有,更没有替别人养儿子的癖好!”
“……”
这句话一出口,整个屋子立时鸦雀无声。
总觉得,这话有哪里不太对劲儿的样子。
老夫人自打被老侯爷夺了掌家权后,最在意的就是她在府里的权威,也最恨侯夫人不把她放在眼里。
因此,夺走谢明琛的世子之位,让她最疼爱的孙子谢明彦袭爵,是老夫人一直以来的执念。
“冯氏,此时由不得你。待侯爷回来,我自会与他说明。”
“那母亲便与他去说吧!”侯夫人反击道。
在这一点上,侯夫人还是了解谢书淮的。他是断不可能答应把世子之位交到谢明彦手上的。
侯夫人说完就要走,岑若黎便赶忙来扶。
“母亲息怒,咱们先回去看看世子如何了。”岑若黎低声安抚着。
侯夫人顺了口气,这才平复下不停起伏的胸口。
“岑氏,这就是你的礼数?”老夫人却没打算放过她。
“就是啊,世子夫人也未免太不懂礼了。进得屋来,不曾见礼,更不发一言,如今一个字不说就要走,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二夫人顺着老夫人的话就指责了起来。
“都说世子夫人出身书香门第,难道林家的礼数,与我们的不一样不成?”
便是岑若黎一向不欲与人纷争的性子,此时此刻也忍不住了。
刚回府便收到了谢明琛发病的消息,她的心思此刻早就飞回了揽枫榭,哪有时间与这帮人周旋?
可老夫人突然插进来把他们叫来不说,诛心的话是一句又一句,巴不得谢明琛就死在今日,好给谢明彦让位一般。
如今她只想赶快回去看看谢明琛的景况,却偏偏又被她们拦住,当真是烦死人了!
想也不想,岑若黎脱口而出,回身道:“二婶娘的礼数确实与我惯常见的不太一样,我也是进了侯府,才觉大开眼界!”
“你!”二夫人一噎,随即反应过来:“好你个岑氏啊,果真是个不敬长辈的逆妇!”
“二弟妹可要慎言。当日陛下赐婚,圣旨上清清楚楚地写着若黎恭孝贤淑,二弟妹这是在质疑圣上吗?”侯夫人反手就是一个帽子扣了回去。
动辄便上纲上线一向是二夫人的拿手好戏,她哪里能想到今日却被侯夫人给堵了回来。
另一边,岑若黎紧跟着便道:“自打母亲与我进了院子,祖母与二婶娘可曾予我言语的机会?如今却来指责我的不是,倒教我捉摸不透了!”
“世子病况不明,祖母与二婶娘却没有半分关心,反而尽是诛心之言。如此长辈,不仁不慈,若黎怕是无从孝顺!”
“好啊,反了,真的反了!”老夫人气急败坏。
“冯氏,这就是你的好儿媳!真是跟你如出一辙!”
侯夫人还想出言护着岑若黎,却被岑若黎悄悄扯了扯袖子,止住了。
“对了,好叫祖母知道,改立世子,事关重大,母亲虽做不了主,换您也是一样。便是父亲怕是也难以决断。”岑若黎微扬起头,掷地有声地说道。
“世子之位关乎重大,只有陛下才能圣裁。祖母还是莫要过火,以免惹恼了圣上,也有违忠君之道!”
再次扣了一顶大帽子的岑若黎,搀着侯夫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侯府这帮人,规矩礼数一塌糊涂,扣帽子的手段倒是一个又一个。岑若黎这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出了院门,岑若黎本要带着侯夫人去揽枫榭看望谢明琛,可半道却被茯苓拦住了。
“夫人,侯爷现在清音阁中,似是……带了些酒气,说是要见您。”
侯夫人一愣,随即便是一怒。
琛儿发病,身为人父却去喝酒?她心中立时生出一股怨怒,多年来的积怨与郁气一时之间尽数涌上心头。
“若黎,你先回去照看琛儿。”侯夫人吩咐道。
岑若黎心中暗叹,深知这些陈年旧事旁人难以置喙,闻言便点点头:“母亲放心,我定会好生照看世子。”
回到揽枫榭,岑若黎放轻脚步,朝床边走去。
此时的谢明琛,正无声无息地躺在床上,说是睡着,可却又好像了无生气。
往日里本就苍白的肤色,如今愈发惨淡,满是病容。
岑若黎心中一酸,眼泪便落了下来。
她实在看不得谢明琛这幅样子。
明明早上还好好的人,眼里有着光,会笑,会揶揄她,还……能触碰她的手。
手腕上的玉镯好似还留着他手心的温度,可他却躺在这里,独自痛苦着。
“世子……”岑若黎轻叹一声,坐在床边,感觉自己的心口,有些闷闷地疼。
“谢明琛,你到底是怎么了呢,为什么,总是这般无缘无故地病发,明明……早上还好好的嘛!”
岑若黎一边说着,眼泪一边啪嗒啪嗒地掉。
带着些许温热的眼泪滴落在谢明琛露在被角外的手背上,惹得那清瘦的手指不自觉的轻颤。
昏睡中的谢明琛似是极为不安稳,身子来回扭动着,鼻腔中发出轻微地哼鸣。
一股如同当年失去母亲一般的恐惧陡然袭来,岑若黎情不自禁地扑向谢明琛,抚摸着他的脸颊与发丝,试图安抚他睡梦中不安的情绪。
突然,她察觉到谢明琛似乎有翻身的意图,却因为昏迷中无法操控力度,而双腿无力也不能做到。
岑若黎赶紧跪坐在床榻上,支撑着谢明琛的半边身子,帮助他翻身。
就在把谢明琛的身体翻过去的同时,岑若黎的目光无意地落在了谢明琛的脖颈处。
就在发根与脖颈的分界之处,一个不起眼的猩红色小点引起了她的注意。
起初,她还以为是谢明琛的身上长了疹子,吓了一跳之余,赶紧定睛细看。
可等看仔细了却发现,那却不是什么疹子,倒像是——
一个针眼?!
岑若黎掏出袖中的手帕,轻轻在小点上抹了一下,雪白的丝帕上出现了半干未干的一点血迹。
岑若黎手指下意识就是一紧,将帕子攥紧了收在手里,脑中嗡嗡作响。
她甚至都不用思考,就瞬间将这针眼与谢明琛的发病联系在了一起,而当初那遍寻无踪朱砂,也在第一时间进入了脑海。
“林妈妈!”岑若黎小心翼翼地离开内室,叫来了在外间侍奉着的林妈妈。
“姑娘,可是有什么事?”林妈妈一眼看出了岑若黎凝重的神色。
“今日我不在的时候,世子在做什么?”岑若黎问道。
林妈妈回想了一下,答道:“世子以往都会到书房去,可今日却是没去,一直在屋里。老奴偶尔进去送茶水,便见世子一时在看什么书,一时……又在写些什么东西。”
写东西?
“世子写的东西在何处?”
林妈妈指了指外间的桌案:“世子发病很是突然,当时屋中一片混乱。老奴怕弄丢了,之后世子找不到,便顺手给收到那里去了。”
岑若黎快步走过去,便见桌案上放着一沓宣纸。
她掀开最上面一张空白的纸,放在下面的一幅未完成的小像一下子映入眼帘。
那上面,画的是一个美人的笑颜。
美人一手持团扇,一手还拿着一块儿糕点,脸上不知是遇到了什么开心事,正笑得开怀。
而这梦幻又美丽的一瞬间,仿佛被一双温柔而深情的眼眸定格了下来,再一点点重现于纸上,每一笔,都勾勒着深刻的眷恋。
岑若黎眼圈刹那间就红了。
她便是再迟钝,也认得出来,谢明琛这画上的人,正是她自己!
“姑娘?怎么了?”林妈妈见岑若黎突然红了眼,还以为她发现了什么,忙慌张问道。
岑若黎定了定心绪,摇摇头:“没什么。”
“对了,林妈妈,今日都有什么人来见过世子?”
林妈妈沉吟片刻:“世子发病,揽枫榭里的丫环婆子们都来了,还有侯夫人院里的,也来过。”
“那发病前呢?”
“之前……?”林妈妈努力回想着:“老奴来送过两次茶水,绿琴进来整理过内室……”
“哦,还有世子跟前的小厮来送过一回纸笔,说是世子用惯的。”
岑若黎一边听,一边思索,却想不出到底谁会在谢明琛的身上留下那个针眼。
针眼血迹未干,只能是今天留下的啊……
而且,谢明琛虽然双腿有疾,但毕竟曾身怀武艺,感觉依然非常灵敏,就算有人想要刺中他的后脖颈处,他也不该毫无防备!
“哎呀!差点忘了!”林妈妈突然一声轻呼。
“午膳后老奴从外头回来,正瞧见陈嬷嬷慌里慌张的往门外走。我跟她打招呼,她连正眼儿都不瞧我一眼就走了,却是不知她见过世子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