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周目的我一定能打出he》岁瑞安

79、许诺

　　织田作之助转移孩子们的时机十分的紧迫。

　　红发的男人在雨夜久违地穿着一身黑色风衣赶回了家。
　　在轻柔而不失迅速地叫醒了已经陷入安睡的孩子们之后，织田作之助在他们惊叹的目光下从各种意想不到的地方拽出了打包好的行李，随即连哄带抱的把家人们都送上了停驻在门口的黑色轿车。

　　深夜被惊醒，从暖和被窝里转移到冰冷空气中的孩子们当然有些许的不适与慌乱，但是生活在横滨这个混乱的城市并对自己出身与自家监护人的工作有所了解的他们呈现出了超越年龄的乖巧懂事。

　　从那以后，孩子们已经蜗居在这个陌生的环境有了一段时间了，久到他们已经把能玩的东西都玩了一个遍。
　　事发紧急他们也并没有带上太多的东西，其中不乏某些心爱之物，但是看着难掩疲色但是仍旧努力安慰他们的织田作之助，哪怕是年纪最小的咲乐也不会对此有所抱怨。

　　因为他们都知道，织田作之助所做的一切举动必定有所原因，他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他们的人。

　　什么是家人？
　　家人就是要互相保护，互相包容的存在，而现在还小的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配合织田作之助的行动。

　　变故发生的时候，咲乐正在堆积木。

　　穿着粉色裙子的小女孩坐在软软的靠垫上，五颜六色的简易积木散落在她的身周。

　　实际上，咲乐最近在学画画，上次他们恶作剧所用的涂在扶手上的蜡笔就是她主动提供的，本来今天她也应该在画画才对，但是因为各种原因，她手边并没有相对应的道具。

　　她努力地尝试用积木搭配出想要的画面，最后还是因为颜色的不匹配和零件的缺失而失败了。
　　扎着有点歪斜的小辫子的女孩失落地放下了手中的积木块。

　　因为想努力地帮上织田作的忙，她今早特地起来得很早，并且自己摸索着扎了辫子，本来是想让织田作高兴一点，但是咲乐总觉得织田作其实没有看上去那么高兴。

　　暗红发色的男人沉默着摸了摸她的头，他没有尝试把那个里出外进的辫子接下来重新绑，而是用温和的语气夸奖了咲乐，并且顺势把已经歪得不行的发型往后调了调。

　　咲乐冥思苦想，距离最近的那次织田作真正高兴地夸奖她好像是自己画了全家福送给对方的那天。
　　因此，她决定重新画一幅新的送给自家奔波忙碌的监护人。在努力地翻找行李无果后，咲乐不甘心地尝试用积木代替，结果还是失败了，因此她难免感受到了沮丧。

　　彻底放弃后，咲乐低下头，伸手去够桌边的积木桶。有被好好教导的女孩子严格遵守“把玩具收拾好再离开”的约定。
　　正当咲乐盘算着整理完就去找因为怕碰到她的积木而转移阵地去走廊另一头的房间商量如何探听消息，从而切身帮上织田作之助的忙的其他孩子的时候，一块红色的积木从桌上滚轮而下，摔落在了她的面前。

　　咲乐抬起头，堆叠的积木块在细微的颤动，很快地，她就意识到不只是面前的东西，整个建筑物都在发生着不妙的震动。

　　她慌忙从塑料凳子上站起身，在摇晃的震感中向房间的出口方向跑去。
　　此时的咲乐已经完全忘记了织田作之助曾经说过的遇到危险就往衣柜旁边的小空间跑的告诫，危机来临时。这个年岁尚幼的孩童本能地寻求和家人团聚，对安心感的渴求充斥了她的脑海。

　　事务所的门廊上铺有减震效果良好的地毯，此刻这片似乎永无尽头的长廊吞下了奔跑其上的女孩子的啜泣与足音。

　　咲乐强忍着眼泪向前跑去，在她模糊的视线里，长廊尽头的门扉打开了。

　　倾斜而出的光亮中，熟悉的身影探出身，向她靠近。

　　奔跑在最前面的是年龄最大的男孩，幸介从门中跃出，几乎是一种不顾一切的气势向咲乐跑去，这让后者在喜悦之余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疑惑。

　　“跑啊！咲乐！快过来，别回头！”
　　这个梦想着成为港口黑手党从而帮助织田作之的男孩子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呼喊，他看着面露茫然的咲乐和楼梯间中走出的灰袍人举起的枪口，无望而渴求地对着自己的妹妹伸出手。

　　下一刻，剧烈的声响和炸裂的烟尘将幸介和他的话语一起淹没了。

　　飞溅的玻璃和砖石将高级事务所的走廊破坏地一塌糊涂，摔倒到地毯上的幸介挣扎着爬起来，优、克己和真嗣追上了他，他们正围在哥哥的身旁试图把他扶起来，焦急而惶恐地和他说着什么。

　　但是幸介什么都听不清，在寂静的世界中，他紧紧地盯着被烟尘遮盖的区域，只能听到一阵难听的凝噎声。

　　理智上知道敌人正在对面，危险完全没有离去，但是直面亲人在面前生死不明，年纪不大的男孩子还是忍不住抽噎着流眼泪。
　　直到此时，幸介才意识到发出声音的人正是他自己。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把咲乐一个人留在那里的…
　　咲乐，咲乐还在那边，织田作……织田作现在在哪里呢，等他回来了要怎么和他说呢……我还能不能再见到织田作了呢……

　　幸介摇晃着站起身，身为年龄最大的哥哥他应该让弟弟们逃走才行，他努力地抑制住抽噎的身体，用力地把仅剩的弟弟往身后推去。

　　“快走……你们快跑……我、我还得去咲乐那边。听好了，你们两个要像练习过的那样从暗道那边出去、出去找织田作——”

　　掩护的烟尘正在散去，渐进的脚步声让挤在一起的孩子们感受到出了更加紧张的气氛。幸介咬紧牙关，从后腰处拔出了一把对他而言有些过大的匕首，银亮的刀刃上闪烁着锋锐的光辉。

　　“等会儿找准机会快点跑，明白了吗！”
　　顾不上观察弟弟们有无应声，幸介颤抖着双手举起了对他而言过于沉重的武器，他微微压低重心，蓄势预备面对来袭之人。

　　虽然平时经常和织田作之助打闹，但是幸介其实也清楚，他们能和监护人玩闹是建立在对方并未动真格的基础上，眼下的场景自己大概率只是在无用地送死而已，但是即使如此、即使如此——

　　他紧盯着烟尘中显露出的高挑身影，以孤注一抛的气势向对方扑击而去。

　　***

　　“来不及了，杰，用咒灵吧。”
　　佐原真依转过身，她抬手拽向了身旁的同伴，在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二楼最东侧的那个走廊，孩子们在那里，直接带我飞上去。”

　　因为能力的过度运用，咒术师的眼底隐约显露出了不妙的色泽，她状若未觉地攀爬上了夏油杰召换而出的鸟形咒灵，抬起手开始吟诵咒文。

　　粘稠涌动的条纹阴影环绕在他们的身侧，夏油杰心领神会，他调整角度，对着二楼中央的防弹窗俯冲而去。
　　顶端镶嵌有赤色眼状条纹的暗影在玻璃的四角同时留下了锤击的痕迹，下一刻，裹挟着庞大咒力流的两人乘着身/下的咒灵从那面墙后直接撞进了建筑内。

　　夏油杰只觉得身后一沉，佐原真依已经借力跃起，不顾烟尘的阻挡，目标明确地向选定的方向冲去。

　　电光石火之间，咒术师完成了扑击——护住咲乐——抬手释放术式的连协动作。

　　驼色风衣被墙边裂口涌入的风吹得飞扬而起，在佐原真依的脚下，断墙的隐蔽之处，赤色的裂缝在涌动的暗影中相继睁开，影子们蔓延流淌而出，随即在靠近目标之后蛇立而起，竞相缠绕于其上。

　　几乎是在与之对视的下一刻，敌人就克制不住地调转枪口，但是他仍旧毫无反抗之力地被强制静音。

　　“别害怕，别害怕，你已经安全了。”
　　佐原真依没有理会仍旧被影子们缠绕的mimic士兵，只是用一种轻柔的语调低声地哄着怀中已经吓到哭不出声了的咲乐：“已经不用再感到担忧了，我就在这里。”

　　孩童稚嫩的合声在她的脑海里回荡，目之所及全都是赤色与青色相交的频闪，说实话佐原真依几乎有点分不清怀中所抱着的咲乐的身上的红色是再度浸染上的幻觉还是真实存在的血/迹。

　　她眨了眨眼睛，有些迟缓地感受到了有温热的感觉从脸颊划过，佐原真依抬手抹掉咲乐脸上的粉色水珠，确认了那抹赤色是介于两者之间的存在。

　　“幸介、克己、优、还有真嗣。”
　　佐原真依抬起头，平稳地报出剩下四个孩子的名字。
　　她望向烟尘隔断的另一头，准备站起身把咲乐抱过去让他们团聚，毕竟这种时候只有家人才能帮得上忙，而且这里的绝望和悲伤真的已经足够多了。

　　“没关系，你先安抚一下这孩子，我去接他们吧。”
　　夏油杰看着在目之所及铺张开来的涌动暗影，他抬步迈入其中，红色眼状花纹的影子如蛇群般窜动，灵活地避让开了他：“一共是四名男孩对吧，我了解了。”

　　“要小心一点，他们可能会把你判定为敌人并且反应过激。”
　　佐原真依伸手探向手中孩子的背部，从脊柱向下抚按协助她顺气。在短暂的思索之后，她十分清醒地说道：“接下来或许还会有紧随目标而来的敌人，我们大概需要做好撤退或者突围的准备。”

　　说实话，听到佐原真依主动提议撤退，夏油杰完全没有像之前一样感受到被小瞧的感觉，反而确实是送了一口气。
　　他在某个时刻还以为这位经常会给五条悟的奇思妙想提供有力支持的搭档会提出“我们驻守在这里，敢来冒犯的人就都干掉”之类的作战方针。

　　这起码说明已经濒临失控边缘的佐原真依仍然保持着头脑冷静思考的能力，相比于强烈的攻击欲望，孩子们的安全才是她目前优先考虑的条件。

　　那么接下来，只要远离刺激源，她就不会在混乱地状态下彻底地跨过那条危险的边界——

　　夏油杰低垂眼眸，他抬手接住了手持匕首直扑而来的男孩，并且召唤咒灵轻柔地格挡住了从另外两个方向传来的攻击。
　　在低声解释来意之后，他引导着仍旧坚持握紧匕首的男孩看向烟尘散去的地方。

　　驼色的风衣下，少女温柔地轻拍着怀中的孩童，轻轻地哼唱着未知的曲调，而在她们的身侧，有着猩红花纹的暗影盘曲环绕，整个场面呈现出一种诡异而让人安心的奇妙氛围。

　　“太好了，咲乐、咲乐！”
　　幸介颤抖着松开手，匕首掉落带砖石之上，发出了金石相击的脆响，男孩小声地喃喃，带着弟弟们一起向家人的方向跑去。他们如同巢中的稚鸟一样紧密地贴在一起，努力地在风雨的侵袭中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彼此。

　　佐原真依目光柔和地注视着他们，与此同时，猩红花纹的阴影如同被侵扰到了领地的蛇类一般直立昂首，向被砖石遮掩住的楼梯口的方向窜射而出。
　　在同一时间，鳞片有着奇特色彩的长龙俯卧而下，遮挡在了佐原真依的面前。

　　“乖，松一下手，咲乐。”
　　咒术师少女扬起一个笑，她站起身，试图把咲乐送到已经伸手欲接的幸介那边，窜动的影子群传递来了新的讯息，来者似乎是闭着眼睛在楼梯口和眷属们搏斗，枪法准到不可思议。

　　“姐姐要去处理一下新的客人，咲乐先和幸介一起在这里等一下，好不好呀。”
　　艳丽的赤色绽放在佐原真依的眼底，她一边加大了咒力的输出，一边面不改色地轻声哄诱拽着自己衣袖的小女孩：“别害怕，你是要找织田作先生吗？我能感觉到他就在不远处，正在往这里赶来，你们马上就可以见面了。”

　　阴影穿梭缠绕，虹龙俯卧咆哮，枪支轰击的炸响声声入耳，孩童的哭泣与尖叫声在脑海中萦绕。
　　可是咲乐的声音仍旧跨越一切，异常清晰地传递到了佐原真依的耳畔。

　　“那么姐姐，你该怎么办呢？”
　　咲乐抬起头，她终于发出了除了抽噎以外的声响，女孩用一种快要哭出来的眼神看向面前的少女，又惶急地望了一旁的夏油杰一眼。

　　咲乐用力地拽着那块布料，好像这就能阻止佐原真依前往未知的战场一样：“求你，求求你们了，和我们一起走吧！姐姐，让我们一起去安全的地方——”

　　[别这样、别这样做！不要丢下我，只留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求求你了，求求你们了！把我一起带走吧——]

　　印象里，似乎同样有谁同样如此不抱希望，又万分渴求地对着空茫而孤寂的世界发出呼喊。

　　“…好的、好的。”
　　佐原真依伸出手，她有些茫然地叠声重复，像是在对面前的女孩许下承诺，又像是在回应久远过去中的那个身影，“我们一起，我们可以一起去……安全的地方。”

　　咒术师少女不再试图让咲乐离开，而是反握住了小女孩的手，不知从何而来的絮语伴随着低沉的心跳声在开始在众人的耳边回荡。

　　猩红花纹的带状阴影们不再追逐攀咬突闯而入的入侵者，影蛇群们回溯到主人的身侧，两两成对拼凑出赤色的四目纹样，血色的洪流在规律地收缩之后向外剧烈扩张。

　　“好的，好的，真依姐姐！”
　　孩童的应和声在领域主人的耳旁响起，佐原真依低下头，怀中的咲乐对着她笑起来。

　　昏红的色彩下，女孩子的面容正在发生着改变。
　　温热的躯体变得冰冷，粉色的裙裾变为了白色的襁褓，赤色的系带从她的手臂中蜿蜒地滑落，婴儿的面容显露而出。

　　在佐原真依的注视下，四目的孩童睁开了眼睛。

　　“一个…安全的、不会被打扰的地方…”
　　怀抱中的婴儿咿呀地重复着佐原真依的话语，祂挥舞着手臂，努力地显露出了一个笑容的弧度，“我、我们听到了！”

　　但是这两句话似乎就已经是这位年龄停驻在幼年时期的存在所能竭力模仿的全部了，很快的，童声合唱的纷杂声音就又响了起来。

　　“终于、终于，终于回来了……”
　　“欢迎、欢迎…我们睡了好久……”
　　“……是有坏人吗？呜呜……好可怕、好可怕……我不想死……”

　　“嗯、嗯，我知道的，大家都做得很好。”
　　佐原真依收拢手臂，赤色的手印出现在了她的身上，她抱住怀中的四目神，过载的大脑让咒术师无力再多撑一会儿，“记住我曾经说过的话，不要触碰我的同伴…拜托了，好孩子们。”

　　她的呼吸变得平缓，她的气息开始沉寂，最后的最后，领域的主人陷入了无梦的沉眠之中。

　　“睡着了、睡着了，那么到了我们活动的时间了……”

　　“有外来的孩子，是新人吗？可是，还有讨厌的、刀刃的气息……”

　　“呜呜，好可怕，我不想、我不要靠近那些人……”

　　“妈妈，妈妈也醒过来了，我们要不要去找她……”

　　在佐原真依沉睡之后，不再被压制和安抚的神明从梦中醒来，孩童们的低语细细地传出，伴随着声响，赤色的光辉所及之处，彼岸花次叠绽放。

　　在黄昏的余晖下，伴随着一声尖锐的枪鸣，神域中的战斗正式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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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进度比我想象中要慢一点（挠头）
下一章就可以真正地正式团建打架了（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