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一心苟命》凌又年

18、第 18 章

　　不出祝莞意料，刚在酒楼雅间坐下，唐母就推给了祝莞一沓银票。

　　她看了看银票，又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的唐母。

　　唐母这么爽快，祝莞是真的没想到。

　　没等她有反应，唐母便道：“这些银子是谢你今天救了蓁蓁。”

　　祝莞伸手，敢摸到银票，就听唐母又道：“如此，蓁蓁就不欠你了。”

　　祝莞动作一顿，抬眼朝唐母看过来。

　　片刻她，她轻轻笑了下。

　　唐母被她这个看透一切的目光盯得有点不太自在。

　　祝莞倒是没太在意她自不自在，只是直接把银票又推了回去。

　　五百两确实不少，再者唐蓁蓁当时的情况也不算危机，说救，其实也只能说是顺手帮了个忙。

　　唐母这是在用银子堵她的嘴——当然这种方式是她最喜欢的！

　　只是她现在还有比银子更重要的事，毕竟她现在也不缺银子了。

　　见她把银票推回来，唐母和唐蓁蓁都变了脸色。

　　尤其是唐母，眉眼间还染上了恼怒。

　　银子不要，她还想要什么，别不是以为如此就能借机提非分要求了吧？

　　还以为她真的转变了，其实本质还是跟以前一样，怪不得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在陈府还心痛祝莞为什么不能一直都如此和睦的唐母，胸腔又堆满了嫌恶。

　　“我不要钱。”

　　听到这话，唐母面色冷极了：“你想要什么？”

　　话落，她又道：“如果是过分的要求，你开口我也不会答应。”

　　祝莞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只觉得好笑。

　　她看了看唐母，又看了看同样警惕的唐蓁蓁，并没有逗她们的心情，只道：“我要素玉的卖身契。”

　　唐母：“？”
　　唐蓁蓁：“……”

　　祝莞：“素玉的卖身契给我，今天的事我和唐大姑娘就算两清了。”

　　将将回神的素玉：“！！！”

　　她没忍住，也顾不得场合，直接开口：“姑娘！”

　　怎么能不要银票，姑娘现在最缺的就是钱了！她算什么啊，那可是五百两银子！足够买一院子她了！

　　祝莞看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开口。

　　素玉很急，又不敢违拗祝莞，嘴巴都快咬出血了。

　　唐母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就这一个要求？”

　　祝莞点头：“对，我不要钱，只要素玉的卖身契。”

　　话落她又道：“我希望今天就能拿到，最好是唐夫人现在就派人回府取了给我，我也好早点安心。”

　　唐母没说话，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身后快哭出来的素玉，半晌，点头：“可以。”

　　话落，她就吩咐柳妈妈回府取卖身契。

　　眼睁睁看着柳妈妈离开，素玉急的没忍住又喊了一声：“姑娘……”

　　这一次，嗓音都在打颤。

　　现在改口还来得及，再等等就来不及了啊！

　　祝莞则是从桌子上端了一盘琼叶糕递给素玉：“早上都没吃什么东西，肯定饿了，先吃点垫垫。”

　　素玉红彤彤的眼睛对上祝莞笑吟吟的眸子。

　　祝莞冲她眨了眨眼睛，给了她一个安心没事的眼神。

　　素玉哭了。

　　她端着琼叶糕，无声落泪。

　　祝莞却是推了她一把，让她往旁边去——离远一些，她一个丫鬟才好吃东西。

　　素玉没再说话，也明白姑娘的意思，离远了些后，她就听话地吃起了琼叶糕。

　　姑娘还记得她喜欢吃琼叶糕呜呜呜……

　　这碟琼叶糕，素玉是拌着泪吃完的。

　　唐母看着这一幕，满是错愕。

　　祝莞倒是如常，还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桃花茶。

　　喝了一盏茶，饭菜就送了过来，祝莞确实饿了，再加上来的就是她原本要来的永祥楼，饭菜很是精致，她也没客气，直接拿起筷子开始吃菜。

　　见唐母和唐蓁蓁都没有要动筷子的打算，她还笑了下：“不吃么？”

　　唐母和唐蓁蓁都没说话，只沉默看着她旁若无人地品尝各式菜品。

　　见她们确实没有动筷子的打算，祝莞稍稍有些遗憾，不吃不如坐一边去，她还能给素玉分一分，现在就坐在那儿，她也不好让素玉来吃。

　　欸？

　　祝莞想到了什么，端起一盘糖醋鱼，对素玉道：“我觉得这个鱼做得还不错，你尝一尝，回头学着做一做。”

　　素玉还没反应过来，祝莞就已经拿起一双干净的筷子放到盘子上，并皱着眉头对素玉道：“快接着！”

　　素玉忙接过盘子。

　　祝莞看了眼正在盯着自己看的唐母和唐蓁蓁，笑着道：“唐夫人和唐大姑娘若是喜欢，可以再要一份。”

　　唐母绷着脸：“不用。”

　　她并没有吃饭的打算，没想到祝莞却是真的吃起了饭。

　　听她这么说祝莞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再说什么。

　　在陈府吃了太多点心，刚刚又喝了些水，导致祝莞没怎么吃就饱了。

　　见素玉一盘糖醋鱼也吃了个七七八八，她在心里笑了笑，素玉机灵了不少。

　　正要放下筷子，回府取身契的柳妈妈回来了。

　　唐母看都没看，就让柳妈妈直接给祝莞。

　　祝莞接过来仔细查看了后，又小心收起来，心情不错，连带着跟唐母说话，语气都真切不少：“唐夫人打算什么时间对外公布，最好提前让人去告知我一声，我觉得不必拖太久。”

　　见她对个丫鬟都比对自己这个她曾经喊了十几年的母亲还要上心，唐母寒心至极，开口时，语气也甚是冷淡：“你觉得多久公布合适？”

　　祝莞：“一个月，两个月，都行。”

　　唐母猛地握紧了拳头，她很想问问她，就这么急着离开唐家，同他们一刀两断？

　　但最后她还是忍住了。

　　良久，她才寒着脸，从胸腔挤出一句：“好，那就一个月后。”

　　祝莞却觉得她很莫名其妙。

　　这不是他们最想要的结果吗？她主动提出来了，又摆出这样一幅样子？

　　搞不懂，祝莞也不在乎，更不想去搞懂，她下午事多得很，也没功夫在这儿耗着，便直接起身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还有事，必须得走了。”

　　说着，就示意素玉跟着她：“你们自便。”

　　说完，直接离开。

　　唐母：“………………”

　　好半天，等祝莞带着素玉出了永祥楼老远，唐母这才锤了下桌子。

　　柳妈妈不敢说话，只拿眼睛看唐蓁蓁，希望唐蓁蓁稍稍劝一劝。

　　唐蓁蓁接收到了柳妈妈的信号，但她正满心疑问，见母亲这般，犹豫再三，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抬头看向祝莞离开的方向。

　　她像是，变了个人。

　　祝莞并不关心唐母和唐蓁蓁会是什么心情，一出了永祥楼，她就对素玉道：“我们先去衙门给你办手续。”

　　素玉又开始红眼睛：“姑娘不应该要我的身契，该要银子的！”

　　她被府里买来时，才花了八两银子，哪里值五百两了啊！

　　祝莞笑了：“我现在不缺钱，倒是缺个真心实意的帮手。”

　　素玉眼泪又落了下来，哭得说不出话。

　　祝莞好笑又无奈地看着她，等她情绪稳定下来这才道：“还哭吗？不哭我们就赶紧去衙门，等会儿该来不及了。”

　　素玉又感动又懊恼，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只能重重点头。

　　祝莞便拉着她往衙门走。

　　现在唐家还没对外公开她已经脱离了唐家，是以，‘唐家二姑娘’的身份还是给她带来了极大的便利，素玉的户籍手续办得非常顺利。

　　直到从衙门出来，又走了一条街，素玉这才从自己已经是个自由人的惊喜中回过神来。

　　“姑娘，”素玉喃喃道：“我现在，自由了？”

　　手里有钱打算盘个铺子的祝莞正在心里盘算先去哪条街实地考察，听到这话，乐了：“是啊，你自由了。”

　　说着她还伸手捏了捏素玉的脸：“疼吧？不是做梦，是真的。”

　　素玉被逗得又哭又笑，最后她什么都没说，只紧紧抱了祝莞一下。

　　“好了好了，”祝莞拍了拍她的背：“我们得赶紧去寻摸合适的铺子，等会儿天就黑了。”

　　感恩的话没必要翻来覆去重复说，素玉把姑娘对自己的好全都记在心里，她抹掉眼泪：“好！”

　　当初是姑娘可怜她，买下她带回府，现在姑娘又还了她自由身，反正这辈子，她这条命就是姑娘的。

　　祝莞想好了，虽说她与唐母说定了，一个月后就对外公开和唐家脱离关系，但她毕竟做了唐家姑娘这么多年，铺子直接放到自己名下，日后怕是会有争议，左右素玉现在已经自由身，铺子买了就放她名下，最是稳妥。

　　她把自己的想法跟素玉说了。

　　素玉只是惊讶了片刻，便点头赞同——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祝莞心情很好地掰着手指头盘算：“等以后，咱们买个院子，在城外也置办个庄子，闲暇时巡巡田，赏赏景，如何？”

　　素玉当然说好。

　　主仆二人一边打量街道两旁的铺子，一边幻想着日后的美好生活，

　　快到西街的时候，一队俨然与常人不同的铁骑极速驶过。

　　祝莞和躲避的路人一样，纷纷抬头去看刚刚过去的队伍。

　　她没看出来什么。

　　但人群里有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行商，很快就认出来这队人马。

　　“是镇国公南家的铁骑！”
　　“京城的镇国公府？”有人追问。
　　“不是京城那个还能是哪个镇国公府？”那行商道。
　　又有人好奇：“镇国公府的铁骑怎么出现在咱们这儿？”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百姓什么都不知道，就容易慌。

　　行商想了片刻，突然笑起来：“我知道了，肯定是国公世子又出来游玩不肯回家，国公派人来拿人回京的。”

　　他这么一说，其他有耳闻的百姓也纷纷附和。

　　这种事虽然他们没见过，但听过啊。

　　镇国公府的这位南世子的名头，谁没听过？

　　那可是位与众不同的主儿。

　　听着众人对‘贵人’的议论，祝莞心道，那位确实是个很与众不同的主儿。

　　至于镇国公府派出的铁骑能不能拿到人，祝莞并不关心，听了会儿热闹就带着素玉继续查看铺子。

　　今天时间有限，只查看了两条街道，就不得不停下。

　　祝莞看了眼日头：“先去西珠坊买点缎子和丝线，明日再过来继续考察。”

　　等买好了刺绣原料，又去旁边的百货铺买了些日用品和零嘴，主仆二人这才准备出城回庄子。

　　以后进城频繁，祝莞直接租了一辆马车，让新车夫驾车跟在她们后面认路。

　　唐府的车夫还有随从，应该是得了吩咐，没一个人觉得奇怪，但也没人怠慢她。

　　对此祝莞还算满意。

　　唐母或者别的谁，若这个时候跳出来恶心她，她肯定不会善了。

　　庄子其实离城里不远，祝莞直接靠在车厢上给今天看的几家铺子排序。

　　刚盘算的到一半，马车骤然停了下，祝莞刚睁开眼就听到车夫的提醒：“二姑娘，前头有打斗，不要露面，我们从旁边绕过去。”

　　打斗？

　　祝莞心道，这才刚出城没多远，平州的治安一向很好，怎么会在离城门这么近的地方有人……

　　正疑惑不解，一道熟悉的嗓音从外面传来。

　　“好哥哥，你们今天就当没看到我，好不好？”

　　南慕风？

　　但很快祝莞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道嗓音，笑嘻嘻的，还很讨喜，让人听了都不忍心拒绝的甜，跟上午时遇到的那位说话的语气腔调，天差地别。

　　她听错了？

　　绕的路有些不好走，她身子跟着晃了晃，这一晃就瞧见了几道模糊的黑影，有点像下午在城里遇到的那队铁骑。

　　祝莞到底没忍住，还是把窗帘掀起了一丝缝，只用一只眼睛，偷偷摸摸朝外看。

　　然后，她就跟南慕风看了个正着。

　　祝莞：“……”

　　正笑嘻嘻卖乖的南慕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