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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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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娘满脸惊艳:“仙长是我见过最貌美的新娘了。”
池舟笑了笑,刚坐下,身侧的人却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我去换衣服。”沈离泽拿着另外一套衣服,低着头不敢看池舟,同手同脚走进房间。
因为顾忌着两人的身份,池舟拒绝了喜娘让他们拜天地的提议,往挂满红绸的房间里里一坐守株待兔。
只是等到后半夜,池新娘子都等的不耐烦了,那女鬼还没有来。
他半阖着眼盘腿坐在床上打瞌睡:“这女鬼怎么还不来?她是看不上你还是看不上我?”
难道这样骗不过女鬼,非要拜天地?
沈离泽坐在不远处,腰板挺的直直的,一动也不动,也没有说话。
池舟:“沈少宗?”
沈离泽仍然没回应。
没意思。
池舟啧了声,仰头躺到了床上。
躺下后,觉得咯得慌,池舟伸手一抹,从身下摸出一把花生和大枣。
池舟:“……”
喜娘还真是事无巨细。
被褥和衣服摩擦的声音很清晰地传到沈离泽的耳朵里。
沈离泽的身体更加僵硬,他知道身后的人穿着大红的喜服,躺在大红色的被褥上,这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今夜就是他和池舟大喜的日子。对方也真真切切成为了他的新娘。
可是池舟却不愿意跟他拜天地,沈离泽的眼神黯淡下来。
月儿高挂,身后传来平稳的呼吸声,那人竟然没心没肺睡着了。
沈离泽控制不住地回头。
红盖头被扔在了床下。
烛光下,青年长发铺满了床铺,他肤白胜雪,唇色如樱,平时那双带着笑意的双眼轻轻阖上,仿佛在等待谁亲吻。
沈离泽的心狠狠地颤了一下。
一直到天亮,无事发生。
池舟熬了一个晚上神情颓废地趴在桌子上,虽然小眯了一会但是不够啊。
往常他每晚可是最少要睡够四个时辰的。
再说前一天晚上他就没怎么睡。
沈离泽沉默地看着桌子上的名单,突然腰间的蛟龙鞭动了动,鞭尾直指一个名字。
高庆。
沈离泽看了下那人死亡时间,想到去年他们门下似乎有一个姓高的弟子离世。
池舟不解地靠过来:“这人怎么了?”
沈离泽传音给天衍宗管事,片刻后开口:“高庆是我天衍宗弟子。”
想到县令那句‘筋脉寸断’池舟急忙拿起名单又查了查其他几名受害者。
得出的结论,死去的新郎全都是修道之人。
池舟挠了挠头:“也不对啊,女鬼为何没找我们?”
新郎,修道。
应该还有什么共同特点。
池舟又让衙役调出了往年所有成婚的人,发现其中安稳活下来的也有修士。
女鬼的事似乎陷入了僵局。
今日包子店没什么客人,池舟坐在门口的桌子旁,望着对面的凶宅发呆。
整个包子铺只有喜娘的剁肉声。
池舟:“喜娘你相公叫什么名字?如果以后遇到,说不定还能帮你传个话。”
喜娘手中剁肉的刀一顿,摇了摇头:“他修无情道,只怕早就忘了我。”
沈离泽端到唇边的杯子一顿,冷冷道:“修无情道的人最自私,你还是早日忘了他罢。”
这是池舟听到即阿青之后,对无情道截然不同的另一种态度,他好奇道:“无情道怎么了?“
见对方不回答,池舟又问:“说说嘛,说不定将来我也修无情道。”
厨房里剁肉声徒然加重。
沈离泽抬头:“你还未择道?”
“没啊。”
“别选无情道。”
池舟更奇怪了:“为何?”
选了无情道还怎么成亲?沈离泽动了动唇,又急又怒:“不让你选就别选!”
这话太过霸道,池舟反骨都被他激起来了:“你管的也太宽了吧。若我要偏就选哪?”
他刚说完空气突然冷了下来。池舟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四处看了看:“你的话太片面了,风陵仙尊修也是无情道,最后为天下苍生而死,哪里自私了?”
沈离泽瞥了他一眼:“你不知道他道心不稳?”
池舟徒然一惊:“什么?”
“我也是听我爹提过,说若是风陵仙尊道心稳,根本就不会死。”
池舟拉着小板凳往沈离泽身边挪了挪,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你爹怎么知道的?”
“风陵仙尊到底怎么死的?”
“无情道好修吗?”
池舟对那些辛秘好奇死了,但沈离泽转过头不再搭理他。
当夜,池舟躺在床上,正当他迷迷糊糊要睡着时,突然感受到一股阴冷袭来。
池舟“刷”的一下睁开眼睛就见血红的指甲直抵他的胸口。
池舟急忙闪退。
漂浮在空中,身穿嫁衣的的女鬼再次袭来。
今天他不成婚啊,再说他是新娘!
池舟边躲边喊:“大姐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新郎在隔壁啊啊啊!
“沈离泽!沈离泽救命啊!”
话音刚落,沈离泽破门而入。
红衣女鬼静静地浮在半空中,长长的头发拂盖在脸上一直披散到了地上,血红的指甲往下滴着血。
刺耳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该死!都该死!”
店铺里空间太过狭窄,沈离泽拦着池舟退到大街上。
“女鬼为何找上你。”
池舟喘着气,回想着白天收集到的信息,他的目光变得冷凝:“我大概知道原因,因为无情道。”
被害者共同的特点是,新郎是修无情道的修士。
“该死!”
“都该死!”
“我要杀了你!”
女鬼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街道上,她举着长长的指甲直抵池舟的咽喉。
沈离泽替池舟挡下一击:“小心!”
女鬼的修为至少也有百年,沈离泽对付起来也颇为吃力。
池舟躲闪不及差点被划伤。
他发现女鬼的目标只是自己,便跑向与沈离泽相反的方向:“我吸引他,你从背后袭击!”
但是池舟低估了女鬼的速度,女鬼转瞬间来到他身前池舟只得调转灵力狠狠向女鬼击去。
画面突然一转,漆黑的夜空变成了白日。
前方的田埂上一个小男孩正在哄一个哭泣的小女孩。
只是池舟却怎么也看不清男孩的脸。
稚嫩的童音真挚而又认真:“阿喜不哭,坏人都被我打跑了。”
池舟这才发觉他貌似闯入了女鬼的记忆里。
而那女孩面容肖似喜娘。
女鬼的记忆时间流逝非常快,除了一些记忆深刻的,其他都是一闪而过。
男孩会背着女孩过河,会为了女孩打架,还会掏鸟蛋给女孩吃。女孩给男孩做鞋子,缝手绢,做荷包,用田埂上的狗尾巴草编兔子。
两个孩子青梅竹马一块长大,转眼十五岁时,两人果然互定终身。
那男孩却要离家求道。
临走时女孩把男孩送到村头。
男孩说:“阿喜等我,等我娶你。”
女孩含着泪目送男孩离去。
这一等就是十年,当初被十里八乡踏破门槛说媒的阿喜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但跟话本子里没有结果抱憾终生的结局不同,阿喜等到了他的情郎。
男子归来了。
他站在阿喜的门前,第一句话却是:“阿喜,你怎么就没成亲呢?”
池舟看不清那人的表情,却能听出那人话里的复杂。
阿喜一愣,但是紧接着男子的话又让她欢喜起来。
他说:“阿喜,我来娶你了。”
只是沉浸在喜悦中的阿喜并未察觉,男子声音里的疏离。
成亲当日,十里红妆,憋屈了十年的阿喜一家扬眉吐气。
邻里都在说阿喜的好日子要来了。
阿喜的相公是个仙人,日后定会让她过上仙人才能过上的日子。
大红灯笼高高挂,喜气笼罩了整个村庄,阿喜盖着红盖头,坐着红轿子被抬进了男子的家。
盖头下,是阿喜幸福的笑。
她想,她定能像她的名字那般每日欢喜。
门口摆放着燃烧的火盆,池舟总觉的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他想去拦,却只是像虚影一样划过。
“一拜高堂。”
阿喜与那男子向前拜去。
男子的双亲早已不在,他们拜的是两副牌位。
“夫妻对拜。”
围观的乡亲们脸上全是对阿喜的艳羡。
“送入洞房!”
随着媒婆的高唱,阿喜被送入了洞房。
下一个场景,池舟到了洞房。
他颇有些尴尬,难不成还看着人家洞房?
池舟想离开,却发现他走不出房间。
这时门吱呀一声,那男子来了。
池舟依然看不清那人的脸。
红烛摇曳,男子用秤杆挑起了阿喜头上的盖头。
阿喜含羞地低下了头。
但她的新婚丈夫却没有温声细语与她诉说情肠,只是疏离地问:“你可知当初我离家修了什么道?”
阿娘还沉浸在幸福中,闻言虽有些疑惑,但仍是摇了摇头。
“为夫修无情道。”
池舟震惊地睁大了双眼,他似乎明白了接下来阿喜的遭遇。
短短六个字是莫大的讽刺,但是单纯的喜娘却并不知这几个字的意义。
男子又问:“你能否助我成道?”
阿喜虽听不懂,但是面对心心念念的人还是懵懂地点了点头。
下一刻一柄长剑贯穿了阿喜的身体。
阿喜怔怔地看着胸口的剑,眼泪滚滚落下。
回忆结束,是女鬼声嘶力竭的声音:“我等了十年,等你来娶我。到头来却是为你证道!“
夜半,万家灯火俱灭。
有人妻妾成群,有人儿孙满堂,有人高堂具在。
但是这些都与阿喜无关。
池舟不知道用阿喜证道那人如今修为如何,师门是否鼎盛。
但只知道有一只可怜的女鬼一直徘徊在这里不肯离开。
空旷的大街上,只有女鬼一会哭一会笑:“凭什么要用我的性命成全你的道?”
“我成全了你,谁来成全我?”
沈离泽扶住池舟:“怎么了?”
刚刚一眨眼的功夫池舟就不见了,沈离泽感觉心都要跟着丢了。
池舟缓缓吐出几个字:“杀妻证道。”
沈离泽一怔:“什么?”
“女鬼未婚夫修无情道,分别十年专门回来与女鬼成婚。”池舟顿了顿,有些不忍,“大婚当日女鬼被杀妻证道。”
沈离泽眉头皱起,陷入了两难。
一方面觉得对方很冤,但是他是修士,修士就要铲除妖邪。
池舟叹了口气:“算了吧。”
她杀的人全是修无情道却还要成婚的修士,她没错。
那些个修士前头刚成亲,后面说不定就要杀妻。
太恶心了。
但是池舟想放过女鬼,女鬼却不想放过他,完全把他当成了修无情道的负心汉紧追不放。
沈离泽握着蛟龙鞭,祭出了天衍宗高阶法器:“可他要杀你!”
不管女鬼有多冤,但是要杀池舟就不能留。
池舟躲开女鬼攻击道:“先找到她的尸骨再说!”
尸骨是鬼的弱点,他在回忆里看到了阿喜的埋尸地了。
他刚要走,手腕被人拉住,池舟转头就见沈离泽定定地望着他宣誓般开口:“我不会修无情道。”
池舟:“???”
“你也别修。”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