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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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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来说,听到小孩说这种话,觉得他在撒谎才是正常的吧,这种超乎于现实之外的事情是没有人愿意去相信的。
她又看了眼走廊,但是那儿依旧空无一人。恍惚间,她仿佛又看到了弟弟踩着小凳子挂上袜子,祈祷圣诞老人来送礼物的情景,可是再一眨眼,那儿依旧只有枯萎的缄默。
直觉告诉飞鸟,伏黑惠说的是实话。
在经历过一些灵异事件后,她对这方面的事情变得有些敏感。
她似乎从他的目光中读出三分期望,但是她却承受不住这份信任。
她不想给自己惹上麻烦,光是自己的事情就已经处理不过来了,她突然有些后悔将这个孩子迎接到家里来。
梅暮飞鸟想的出神。
她的手机突然奏起音乐,是之前号码的回电。
因为过来的路上遇上了事件,所以来接她们的车稍微有些延迟。梅暮飞鸟挂掉电话的时候,伏黑惠就意识到了什么,他气鼓鼓的对飞鸟表示抗议,飞鸟不理。
即便伏黑惠有多少不情愿,该来的还是会来。
很快,他们被接到了警察厅,在调查了信息后,梅暮飞鸟站在一边等待处理。
警官正在做笔录,头也没抬噌噌几下就拟好了框架,之后让飞鸟在一堆纸上签字:“你签好后就可以走了。”
梅暮飞鸟压低了声音问警官,这个孩子之后怎么办。
“比较麻烦。他不知道父母名字也不知道家庭住址,能找得到父母的话当然最好了,如果一直没人来认领的话,只能先送去福利院里过段时间了。“
飞鸟点点头,期间她又回头看了眼伏黑惠,他还盯着天花板发呆,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刚才她和警官说的话。
做完了简单的笔录,梅暮飞鸟和警官鞠躬告别。这里已经没有需要她的事情了,等下就可以收拾好随身携带的物品离开警察厅。
她回头看了眼乖巧的坐在角落里的小男孩,他黑蓝色头发桀骜不驯的竖起来,竖起全身的倒刺全副武装,像是一只对世界不报信任的小刺猬,他紧紧的抱着小书包,看过来的眼神却是淡淡的,不带着任何感情。
见梅暮飞鸟跟他挥手打招呼,下一秒就别过脑袋,对她不理不睬,这个时候,梅暮飞鸟头次觉得他果然还是个孩子。
她不着急走,走到伏黑惠身边。她想问他关于“看得见”的事情,有太多的问题盘旋在口,压得她不知从何开始捋清。突然,梅暮飞鸟感觉到有股力量拉住她衣服下摆,是伏黑惠。
“你要走了吗?”
“怎么了。”
“你可以带我走吗。”
他紧紧攥着衣服,纤长下垂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眼睛,飞鸟似乎听到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低着头,只能看见他的脑袋瓜。
“我本来就没打算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她指了指坐在后边的警察,对伏黑惠说,”我已经跟那边打好招呼了,在收到你监护人联络信息前,你可以暂时先住在我家里。”
伏黑惠不可置信的猛然抬头,左脸写着真的吗,右脸写着我不信。
“你不是不信我吗?”
“这个问题等以后再说,出于私人感情,我有一些事情想要问你,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先回家吧。”
梅暮飞鸟朝伏黑惠伸出手。伏黑惠盯着面前的手,良久才把自己的手放上:“好。”
伏黑惠对她表示出了信任。看着手中和自己差了半截的小手掌,飞鸟的心有些忐忑,那困扰了她将近一年的事情,终于在今天有了突破口。
回到家里的时候,梅暮飞鸟看了下手机,显示已经十点多,经过这一晚的来回奔波,伏黑惠面显疲惫,不停的打着哈欠。梅暮飞鸟想让他先去睡觉,但是他仍然强撑着眼皮,不让自己入睡。
他左右张望着,像是在寻找着什么,梅暮飞鸟也跟着他寻找:“你在看什么?”
“你弟弟不在这里了。”伏黑惠说,“之前来的时候他还站在门口。”
梅暮飞鸟这下顾不得让他睡觉这回事情了,她着急的问他:“你真的看到我弟弟了吗。但是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他明明还在医院里啊?“说完,她连忙掏出手机,给在医院看护的妈妈拨了个电话,可是一直没人接听,最后嘟嘟两声电话被切断了。没有办法,她只好先发了条简讯过去。
一连串的问题让伏黑惠的头脑更加困乏,但他还是耐心的给飞鸟一一解答:“之前说过的,我可以看到诅咒一类的事物,你弟弟不是诅咒,但也是接近灵体一类的也就是所谓的灵魂出窍。他说因为担心一个人在家的你,所以特意从医院里过来看看。”
梅暮飞鸟的世界观正在重建中。
伏黑惠的解释让梅暮飞鸟感觉不可思议,感觉明白了什么,又感觉稀里糊涂的,她在一个晚上接受了太多非正常的信息,她对此还是秉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伏黑惠似乎也不抱有期望让她完全信任,只是简单介绍了一些事情。
诅咒是类似于妖怪的存在,由人类溢出的负面情绪中诞生,而斩除这些诅咒的人叫诅咒师,跟阴阳师除妖师是一路子的人。听起来就是非常危险的一项职业,那之前伏黑说的双亲不在,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逝世的吗?
梅暮飞鸟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些事情,她组织着措辞,想着如何委婉的问出口。
“伏黑,你是一个人住吗?”
“我有一个姐姐。”伏黑惠察觉到了飞鸟的欲言又止,也明白她问这句话的意思,无非是在想如果双亲不在,那为什么还要执着回去,“如果我突然失踪的话她会很担心我的,所以我一定要回去。”
“那我应该怎么帮你回去呢。”
“我不知道。”
伏黑惠摇摇头,其实说到底他连自己怎么过来的都不清楚,没有任何征兆,只是一瞬间空间便进行了转换,他就出现在了这里。
既然没有头绪,那就走一步算一步。
梅暮飞鸟看伏黑接二连三打过哈欠,连忙给他带去房间里。家里没有其他人住,客房也经常有人来打扫,所以只要稍微收拾一下就可以入住了。
“那我先睡了,晚安。”伏黑惠道别后合上了门。
梅暮飞鸟也回了自己房间。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没有办法正常入眠,先前发给妈妈的简讯得到了回复,信息上说弟弟还在医院勘察,在忙着照顾弟弟所以没有及时收到电话通知。
得知弟弟还在医院里,没有生命危险。梅暮飞鸟这才有心思去想伏黑惠的事情。她的弟弟半个月前生了一场大病,卧床不起,整天都在睡眠中,身体一切数据都非常健康。医生诊断弟弟是得了睡美人症候群,可是只有梅暮飞鸟知道,弟弟是被诅咒了——被那个黑色的怪物侵占了身体,所以才导致一睡不起。
她知道这个世界存在鬼怪,同班夏目同学偶尔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或者是在空荡的走廊上突然腾空飞起,就连身上也总是有大大小小的淤青。可是当梅暮飞鸟去问他的时候,他总会顾左右而言他。
没有大人相信她,也没有人去理解她。
如果这个孩子说的是实话,那她是不是可以稍微向他倾诉一下,向他寻求帮助呢?
想了不知多久,迷迷糊糊的飞鸟就睡着了。
梅暮飞鸟是被电话吵醒的,对面深知飞鸟的脾性,在飞鸟掐掉电话后仍持续的拨电话。无奈之下,被吵的毫无睡意的飞鸟只好拖着困倦的身子,捞过手机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
等听明白了电话里讲的事情后,飞鸟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
是警官打来的电话的,他说找到伏黑惠的监护人了。
她眨巴眼,窗帘遮不住刺眼的日光,直直的照进房里,整个人都傻了。
好像一晚上的心理建设都白瞎了,这小孩就是骗她的。
梅暮飞鸟拨通了警方留给她的号码,嘟的一声电话就接通了。
“您好?我是梅暮飞鸟。”
“哎呀,是小姑娘呀。我是伏黑惠的养父哦。我是五条悟。“
飞鸟愣了愣,倒是没有想到伏黑惠这样性子的孩子,监护人的语气会这么的,额,年轻?
梅暮飞鸟不是不相信警方的办事能力,既然给了她这个号码,那就说明这个人肯定是伏黑惠的监护人。但是保险起见,她还是简单的盘问了几句。
闲聊了俩句,对面清楚的说出伏黑惠的名字身高等信息,甚至还告诉飞鸟伏黑惠的后脖子上有颗痣。几个回合下来,飞鸟放下戒心,五条悟问她伏黑惠的状态。
伏黑惠很听话,很聪明,也没有跟外人乱跑。梅暮飞鸟尽可能的夸奖这个孩子,五条悟在那边哈哈直笑:”我知道这孩子性格很闷,他有没有跟你说奇怪的话?“
梅暮飞鸟尴尬的笑起来:“他说他是从过去过来的,不过我觉得这个可能是小孩子的异想天开吧。”
“他说的是真的。”
飞鸟愣住。
“能跟伏黑惠说几句话吗?”
“好的,稍等一下。”
梅暮飞鸟下床跑出去找伏黑,连睡衣都来不及换,踩着拖鞋啪叽啪叽开门就出去了。伏黑惠的房间门敞开着,里面没人,客厅里也没人。她喊了几声,最后从书房里探出一颗头来。
“不好意思,我起来有点无聊,就进来看了会儿书。”伏黑惠举起手里的书。
梅暮飞鸟把手机递给他,在他略显疑惑的眼神中解释:“是你的监护人来的电话。”
伏黑惠深感奇怪,他来自过去,照理说是没有人会认识他的。他把手机放到耳边,也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肉眼可见下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僵硬,变得一言难尽。
怎么回事,怎么跟耶屎了一样?飞鸟小小的脑袋装满大大的疑惑。
伏黑惠烫手般把手机送回飞鸟手里,把脸埋进手里,做鸵鸟状。
飞鸟一头雾水,她按下扩音键,从手机里立刻传出来一道声音——“莫西莫西?小小惠还在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