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何处安放的青春 ...


  •   医院妇科诊室旁,青兰独自坐着。她已经在这里坐了三个小时。

      起初的不舍,忐忑,害怕,都变成了不忍和绝望。

      旁边坐着一个年轻女人,在男人怀里埋怨他的失误,然后又被男人嘴里的笑话逗得咯咯笑。

      他们刚结婚。年轻的妻子挺着微微隆起的肚子,脸上荡漾着羞涩的笑容。

      她呢,韶华而隽秀,只是面容显得苍白而疲惫,像一朵快要被水浸泡坏的花,没有阳光雨露的
      呵护。

      青兰很害怕身体的变化,甚至曾经一度希望这个小生命自己自动从她的子宫里掉下来。可是他
      是那么顽强,一直用他慢慢长大的身躯抗争着无人疼惜的命运。他会狠狠地踢了一下他母亲的肚
      子。然而却因此迫使他那年轻的母亲下定决心到医院拿掉他。

      他应该早知道,他的母亲是个狠心的人。

      对自己狠心,对自己的骨肉也一样会狠心。

      她毕竟太年轻。她将这个孩子拿走,以后就可以过崭新的生活,她还有做母亲的可能。况且,
      她真的没有办法在照顾一个病人的同时,再照顾一个孩子。

      腹中的这个小生命必将成为她的负担。

      不管是心理还是生理,不管是经济上还是精神上。

      他此刻待在青兰的肚子里,似乎预知了自己的命运,变得安静而乖巧,希冀能讨得母亲的原谅
      和怜悯。

      而青兰一直在发怔。

      她在想,怎样让这个小生命为即将到来的疼痛做好准备?

      她在想,她的母亲如果知道了她有这样的经历,会埋怨她还是心疼她?

      她也在想,如果这个小生命来到世上,或许会像他的父亲一样英俊吧。

      可是,她只是跟他见过三次面。

      那是十一月的一个星期一。天空是黑色的,粘稠的云朵熨帖在身畔,雨丝轻狂地打在身上,寒
      冷极了。

      下起了雨,而她没有伞。

      当她在一间叫卡朋特的酒吧门口停住时,听到里面传来古老唱腔的《close to you》。

      她记得,莫言曾经为她唱过这首歌。她那时还整天围绕着他,叫他小哥哥。

      她没有再迟疑,便走了进去。身上潮湿而阴冷,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进去了,便走入了他的视线。

      那是个英俊地能蛊惑人心的年轻男人,明明穿着简单的卡其裤和格衫,却显得与众不同,似乎
      高人一等。他脸色有些苍白,有着熠熠的目光和成熟深沉的气度,落寞中透着高傲,像是一匹踽踽
      独行的狼。

      在青兰进来的时候,他刚从二楼的贵宾区下来。却没有立刻走,而是坐在灯光暗淡的软椅上抽
      了一根烟。

      有十分钟的时间,他一直在黯淡的角落里看她。

      眼神无所顾忌,似乎从来不知道回避。

      她隐约间预感到,他喜欢她。这样的人,如果看上了什么,就一定会想办法得到。

      果然,他将烟按灭在烟灰缸里,站起来向她走来。

      他的态度深沉而专注,他的眼睛黑而分明,直视她的眼睛时,仿佛能看透她的灵魂。她很想逃
      跑,可终究没有动。

      他一定不知道,那个晚上的她,心里是多么沉重。

      得知莫言的死讯,也是在那天,听到死讯的一瞬间,她也仿佛听到自己脑海里宛若信仰的东西
      轰然倒塌。

      她没想要参加他的葬礼。

      仿佛,这样,他就永远是她的小哥哥,活在她的眼瞳之外。

      那天下午,母亲的病又犯了,絮絮叨叨地说胡话。精神科的医生说需要打一种昂贵的针。而她
      辍学打工,拼了命地拉琴,依然无法支付高昂的医疗费。

      两件事情仿佛两声惊雷将她那颗少不更事的心轰炸地零零碎碎,再也拼不出完整地意识。她便
      在黑夜的城市里游游荡荡,像一只孤魂野鬼。

      她记得她进酒吧的时候穿着一件墨绿色裙子,戴着一顶墨绿色的帽子,又淋了雨,潮气弥漫在
      她的眼睛里,显得她苍白而单薄。

      这样的她,无疑也是寒酸而脆弱的。

      他为什么会看上这样的她,直到现在她也没有懂。

      或许只是因为她年轻,而且也算漂亮吧。

      他来攀谈时,她只告诉了他她的名字青兰,十九岁。他便也告诉她他叫莫。然后微微一笑,很
      神秘的样子,说道:“不,你才十六岁!”

      接下来,她不多说,他也不多问,只是静静地陪她喝了一杯黑色星期一。

      黑色星期一是一种颜色黯淡的鸡尾酒。酒滑入喉的一瞬间,她突然感到悲观而惆怅,还有一种
      虚幻的充实与慰藉,脑中是莫言苍白空洞的影子,一会儿又是母亲疯疯癫癫的样子。

      她感觉很累。

      很想哭。

      不愿意让别人看到她的眼泪。于是就背对着莫,趴在吧台上。

      有很长时候,她就这样静静地趴着,任眼泪默默地流。

      然后她手把玩着酒杯,使酒杯映出了莫的侧影。

      莫一直是侧身而坐的姿势,并没有看她,这让她心里的尴尬少了几分。

      认真地透过酒杯打量起莫,她突然发现自己心里隐隐有了个小期待,想看下去的期待。

      那似乎是世上最英俊的侧脸,深沉而静谧,不知是不是喝了黑色星期一的缘故,他在她的眼
      中,显得落寞而孤独——-突然,他转过脸来,眼光温柔而忧伤,正从她背后看着她。

      她听到自己的心咯噔——跳了一下。不知怎地,受了他的感染,眼前被泪水浸泡得一片模糊。

      她的手一抖,酒杯啪地倒在台面上。接着酒劲儿泛上来,一阵重重地咳嗽。

      她有些尴尬,跳下旋转椅,没有打招呼,便有些慌乱地在他眼前夺路而逃。

      第二天,她去了B城郊外的水西寺,在一颗菩提树下坐了半天。阳光碎碎地洒落,洒下一地光
      亮。

      佛说,来生相见时,愿心似琉璃。

      直到太阳西斜,她才呼出一口气,洒然离开。

      卡朋特酒吧。

      莫似乎早猜到她会来,在看到她的那一瞬,他没有惊讶,轻轻一笑。

      她便也对他微微一笑,手微微颤抖,她知道,这是因为她紧张。

      她记得那一晚,他们在酒吧里聊了很久,她傻傻地被他掏出好多话来。而她对他依然一无所
      知。

      在她絮絮说话时,她突然发现他一直在看她,眼里是了然的光。在她没有防备的时候,他的手
      轻轻地滑过她的面庞,这让她有一丝惊讶。他手指很凉,是那种温温的淡凉,有些温柔,含着戏
      谑。他明白自己这个动作不会受到抗拒。

      青兰心中防备,紧紧地盯着莫,嘴巴微微张着,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她像只被吓到的小鹿,轻轻地抖着身子。

      而莫却笑了。

      他状似无意地对她简简单单地说,你刚才说你母亲的病,其实是个小问题,我帮你解决。但
      是…………

      他住口不说了,那一刻,他的眼光具有有目的性,霍霍地闪着光。昨日他的温柔,他的忧伤,
      仿佛只是她的错觉,如今只剩下熠熠的目光,决绝而阴郁。这或许才是真实的他,直截了当,无需
      虚与委蛇。像是早已习惯放纵,像是埋伏已久,早已抓住了她的软肋,然后在此刻毫不留情地咬下
      去。

      她想起来了,前一个晚上,她喝了酒,酒精让她糊涂了,让她生出假想的温柔。一瞬间,仿佛
      什么纯白的诸如希望和幻想的东西在眼前摔得粉碎,她心中感到失落而凄凉。

      明天晚上,我等你!莫丢下一句话,已经潇洒离开。

      第三天,她踌躇半晌,明知他想要什么,终究还是去了。因为仔细想想,她需要的东西果然只
      有他才能给她。她在酒吧门口踟蹰着没有进去,偷偷看了他半晌。

      看见他喝了一杯黑色星期一,看见他抽了一包苏烟,看见他在不均匀的灯光下,脸上一半清
      楚,一半朦胧——他和她一个门内,一个门外,时间仿佛都凝固了,只有音乐流淌在空气里,然而
      他的面影如此遥远而模糊,冷静而无情,像是一道白茫茫的河水,仿佛跟她隔了万水千山。

      酒吧里这个晚上响的是fiona feng 的《不做你的情人》。她没有发现,歌手的声音像是她的声
      音,一样是清浅里带着沙哑,像个孩子,有着迷茫而不轻易相信的心。

      她终究是进去了,装作没有看到他的样子。可是她只有十九岁,还不会伪装自己,她的忐忑表
      露无遗。而这毫无疑问地全都入了他的眼。

      他走了过来。

      ……

      将她带出了酒吧。

      在他那简单而又奢华的公寓里,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壁画,墨绿色的颜色仿佛能流淌下来,像
      是她裙子的颜色。

      唱机里放着一首奇怪却空灵的歌,满是声色和寂寞,她听得出歌手的嗓子恰到好处地诠释了空
      洞和坎坷。

      大玻璃窗外是深沉的夜空和城市里闪烁的霓虹灯。她从没有站得这么高过,耳边仿佛能听见风
      声穿透玻璃。她心里兴奋莫名,完全没有意识到身边的莫,一边喝着酒,一边正悄无声息地看着
      她。

      当她语无伦次地表达自己感受时,莫起身向她走过来,轻轻地将她肩膀扳过来,静静看着她。

      他看她的眼光是寂静的,黯淡的,是遥远的,却又是贴近的。一瞬间,她感觉他的眼光透过
      她,仿佛看到了什么,他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恍惚而迷惑。

      突然,他将她按到玻璃窗上,有些狂乱地吻她,酒气扑面。她推拒了他一下,他却按住了她的
      手。

      我只是有些心疼你,就像哀怜着我自己,他说,人生太寂寞,夜晚太凄凉,总该找个人来陪—
      —他低沉的声音简短而有诱惑地响在她耳畔——不停地袭击她。他说这话的时候,就像对待一个相
      交多年,刻骨铭心的老朋友。

      她有些惶惑了。

      如果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可是没有后悔,因为她感到自己别无选择。

      该来的总会来。

      只剩下意乱情迷。

      细微的光线里,莫,她说,你真像是吸血鬼,拯救了我,却又让我堕落。

      没有回答,他只是吻她的唇,她的脖颈——手抚摸过她的身体的每一寸,而她脑中混沌一片,
      心中充塞着一种悲哀而无奈,空灵而流离的心情,仿佛在水中行走,双脚点着水面,潮气侵袭着她
      的面庞,再也落不到实地。她甚至预感到,一生都无法摆脱这种奇情和绝望的束缚。

      他似乎不经意间就进入了她的生命。她的心便沉到了水里,再也找不回完整纯粹的重量。她才
      见他三次,现在离她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只不过才三天。

      她想叫嚷,然而却被蒙住了嘴巴。莫那温凉的手掌摩挲过她的唇,抚过她的脸庞,脖颈,肩
      头,按住了她的胳膊,那是一种掌控的力量——戏谑的,温柔的,霸道的,难以抗拒的,陌生的—
      —之后,他们头挨着头躺在床上。有些冷寂和陌生的样子,即使有了最亲密的关系。

      他的温凉的手掌轻轻地抚摸她的脸庞,她的脸上都是泪水。

      “……不要哭。”他说。他的声音温柔而痛苦,仿佛真得是在怜惜她。可是突然又瑟瑟发抖,
      有些躁狂,仿佛在噩梦中呓语:“为什么你不哭,你哭出来给我看!哭!”

      她心里一跳,有些害怕,便闭上眼睛。

      半晌。

      我很冷,你不爱我!他可怜兮兮地说。胳膊伸过来,搂住了她,将头贴在她的胸口上。

      他听到了她的心跳,怦……砰然后他闭上眼睛,像个小兽似的汲取着她怀里的温暖。

      她试探地问道,还……还冷么……声音有些哽咽和沙哑。

      冷。拥抱我吧。他的声音竟然满是脆弱和依赖。

      她不知为什么,没有推开他。

      半晌,隐隐约约听到莫说道,wala,你就是一瞬而逝的精灵,披着墨绿色的披肩,消失了,记
      住了——我叫青兰。青兰轻轻地纠正着。

      “wala……”他依旧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名字。

      当莫在青兰身边沉沉睡去的时候,青兰听到了他平缓均匀的呼吸,他的面影深沉而静谧,就像
      是喝黑色星期一那晚见到他时的样子,更像是堕入了一个甜蜜的梦乡。她手轻轻地描摹他的眉眼,
      长而密的睫毛——她不知道他是谁,只是,他总是眉间淡淡,一身骄傲的样子——她还知道他叫
      莫……他在睡梦里喃喃叫着别的女人的名字……这让她心底涌起一股不安来。

      那来源于无定宿命的绝望。他们不是一个世界,她终究会消失在他的世界——她也似乎听到窗
      外沙沙的雨声。感到自己体内有朵纯白的小花被撕碎了,烂在身体里,同时,又孕育了一颗墨绿色
      的种子。

      十一月了,秋意很浓了。

      ------------

      青兰不得不承认,这个孩子,是一夜情的产物。而她得到的不仅有这个孩子,还有一笔钱。想
      起来真是极大的侮辱。那天早上醒来,莫已经离开,那是个云气沉沉的阴暗的白天,可是,在她睁
      开眼睛之前,耳中却先听到窗外教堂的钟声荡荡而来,安宁而平和。

      她还看到了莫的留言:十点钟给你叫的外卖。

      他不像是个细心的男人。然而青兰依然感觉很甜蜜。虚幻的不似真实。

      十点钟,果然送外卖的来了。可是那小伙子看她的眼神怪怪的。走之前喃喃自语的话全传到青
      兰耳中:“像,真是像……”

      青兰喊住他,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那小伙子有些不好意思,想了想,说道:“我以为您是这间公寓以前的房主呢,不过好像您是
      新搬来的吧,仔细看看,虽然长得像,可您可比她年轻一点!”

      “以前的房主?叫什么?”

      那小伙子想了半天,却想不起来。

      “wala?”

      “对对,是叫wa什么拉的,听说是个作家,她喜欢我们店的外卖。我来送过很多次外卖,真是
      个奇怪的女人,整日地把自己关在屋里,抽烟喝酒,把屋子搞得乌烟瘴气的……”他神色满是不
      解,摇着头走了。

      青兰感觉很冷,室内只有她一个人,窗帘的缝隙里透出昏暗的光线,她哆嗦着将窗帘全拉开,
      看到天幕上飘过一抹儿流云,黯淡而饱和,仿佛能挤出水来——她突然看见鞋柜上,搁着一张纸,
      那是莫留给她的支票,很大一笔钱。支票没放在床头,反而放在门边,说明主人出门时才想起给青
      兰一笔钱。支票撕坏了一角,说明当时主人心情很糟糕,很慌乱。

      果然,在鞋柜下,青兰发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作为补偿,你母亲的医疗费。”

      青兰握着莫给她的支票想,原来这是一笔交易。

      莫有的是钱,而她有的是青春,甚至是有着他需要的相貌。

      可是她不得不毫无怨言。她的确需要钱去治母亲的病哪。

      似乎正是因此,作为交换,他才会把她带到他的公寓。然后,天明后,他立刻后悔了。他给了
      她钱,让她拿着钱就滚!

      她记得那天上午,她将莫和wala曾经的公寓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在走之前,她合衣躺
      在那张有着白色床单的床上,似乎闻到房顶上印着的淡绿色小花淡淡的芳香。

      她就这么躺着,时而虚构着关于莫和wala的故事,时而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也不想。她听到
      钟声渐渐消失,看到天空越来越阴郁而阴霾,觉得有些冷,然后她起身将床单上自己身体压出的褶
      皱抚平,仿佛自己从来没有来过。

      她只取走了支票里一半的数目。刚好够母亲的医疗费。不想让他以为她贪婪。

      这是她最后的自尊了,虽然看起来毫无意义。

      ------

      三个月后,她坐在了医院的走廊里。身边人来人往,有人会鄙夷地看她一眼,因为她的面容苍
      白而年轻,太年轻了,不像是该怀孕的少妇。

      她将帽子拉下来一点,遮住自己的眼睛。那眼睛里满是恐惧和尴尬。

      护士喊着她的名字,轮到她了,泪水无声而下,她终于彻底绝望了。

      ------

      仿佛一夜成人。只是自此之后,再也不想看到小孩子。

      ----------

      她记得她在来医院前,突然疯狂地想见莫,那个拯救她出困境,却又让她堕入罪恶的男人。她
      果真跑到他的楼下,等着他,只不过对他说一声,我怀孕了,现在我要把他拿掉。没有你的事。你
      无需负责。

      或者什么都不说。

      可是,她在楼下站了两个小时,却没有看到他。他那公寓的窗户一直是黑暗的。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再出现的理由。

      他也应该很忙,不会记得她。

      他应该会在孤寂的时候,去某一个酒吧,遇到一个漂亮的女孩儿,搭讪,然后带她回他那简单
      却奢华的公寓——她只是这样女孩儿中的一个,换来的不过是他一夜风流和迅速遗忘。她年龄不
      大,但是她还算理性。

      她记得那是春天的夜晚,万物复苏,她听到一两声短促的鸟鸣,预感到她腹中的孩子快要死去
      了。

      离开之前,再次望了一眼二十三层的那扇大落地窗,那后面有一片神秘而空洞的黑暗,风温柔
      地像情人的呼吸,吹动着她墨绿色的裙子,她的脸凄美得就像风中落花,红唇像海棠花一般倔强而
      脆弱,有些零落的苍白,她的眼睛里有一丝微红,轻轻地说了一句,莫,再见了——

      没有人记得在城市的夜晚,有个女孩将爱情遗落在某个隐秘的角落,像一朵盛开的火焰,寂寂
      燃放,悄然熄灭,就像无处安放,偶尔放纵的青春。

      (全文完)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