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荞麦锅巴》轮回树1228

1、第一章

　　周日下午写完作业，于晴在窗前看着一封信发呆。犹豫过后，她想着笑得阳光灿烂的俊秀少年，抿了抿嘴，打开了这封信。

　　夏日午后，空气滚烫。
　　操场后边那块废弃的土地越来越让人难以忍受。大部分的土干裂开来，而雨季里积的雨水却还留在凹下去的沟和坑里。废地上滋生着各种虫子，呜呜泱泱，随处可见。偶尔路过的一届又一届的学生们不断地抱怨，可在一批又一批逐渐变得听之任之、冷嘲热讽的学生离开以后，那片废地依旧那样让人讨厌的存在着——一同不爱卫生的门卫大爷那治不好的癞痢头那样让人反感却又无可奈何。
　　不发臭就好。大家这样想。

　　大扫除总是在突击考试前来临。
　　负责倒垃圾的同学要经常的穿过那片废地才能到焚烧处，这段路是所有学生所讨厌的。每次大扫除，卫生委员在全班一致同意下，负责倒垃圾。
　　虫子飞进他的头发，地面的裂隙里看得到大大小小的飞虫。
　　好恶心啊，为什么总是我？他一次又一次问自己，好像自己不知道答案一样。
　　把垃圾倒进焚烧处，他总是呆呆地望着学校后墙外的景色。晴朗的日子里，他能看见河对岸的树后面淡淡的山的轮廓，印着白云。那景色还挺好看的，有时还能带给他难得的消遣，打发他在来回穿过废地里的度过那一个个漫长的下午。
　　“啧，装什么深沉，丑八怪一个……”周围同样被迫来倒垃圾的底层学生们总是有嘲弄他的声音。
　　戴着像厚酒瓶底一样的眼镜，头发长长的盖过眼睛，微胖的身材，总是遭到周围人的耻笑。
　　我就是校园食物链底层中的底层吧？

　　他的名字是胡飞，不喜欢看武侠小说，尤其是《飞狐外传》。
　　胡飞，虽音同胡斐，却不像金庸小说《飞狐外传》中的男主角胡斐那样，英姿飒爽、才貌兼备，也自然没有巧笑嫣然的袁紫衣来爱恋，没有并不美丽但拥有灵心慧质的程灵素来奉献，没有拥有高贵脱俗的世外仙姝气质的苗若兰来互相爱慕。
　　但他不在乎，他不是那种进入青春期就春心萌动的少年。

　　‘赵梦涵宽大的校服下，纤腰削肩，宛似弱不禁风，很有古典美人的气质。’这是胡飞无意间看到自己的同桌的日记里写的。当时他还想，自己的同桌还挺有文采。
　　赵梦涵是初二三班的班花，隐隐有校花的潜质。她自诩文学少女，最爱看武侠小说。
　　按自己心仪的女神的标准来投票选班花时，胡飞谁也没投。他并不想引起谁的注意，但现实就是很戏剧性。

　　“胡飞，你的名字和飞狐外传的主角好像哦。”少女笑得很甜美，可胡飞只觉得发寒。

　　果然，一场针对他霸凌开始了。
　　在同桌的日记被班花的哥哥赵孟虎发现后，胡飞还替同桌有些担心。因为他知道同桌暗恋班花的秘密。
　　但赵孟虎夸张的读出少年日记里隐秘的心思后，赵梦涵当着全班同学说：“小说里的胡斐有多美好，你就有多恶心。”
　　胡飞不知道自己是震惊还是该无语，同桌刘斌在日记里竟然用自己来表达对班花的喜欢，用词十分粘腻。而在刘斌的有意引导下，赵孟虎把刘斌的日记当成了胡飞的日记。
　　胡飞想解释，可没有人相信他。
　　从那以后，同学们都说胡飞是个假冒伪劣的丑陋东西。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以为自己是王子变野兽吗？哈哈”
　　“长得挺丑，想得挺美啊。”
　　……
　　座位上被乱涂乱画，书包背扔进垃圾桶，作业本被撕碎已经成为日常。
　　胡飞越反抗，第二天迎接他的是更残酷的手段。
　　告诉家长？单亲家庭长大的他，不想让母亲担心。
　　找老师帮忙？新上任的年轻班主任，根本管不了这群青春期的孩子。口头上敲打的越厉害，同学们背后的霸凌动作越过分。尤其在班霸还是教导主任的侄子的情况下，胡飞显得孤立无援。
　　从嘲弄到辱骂，再到推搡，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胡飞成了班级里人人可以踩一脚的尘土。

　　就在胡飞觉得自己受不了了的时候，他的母亲突然去世了。他被父亲接走了，转了学。
　　曾经他很怨恨的那个出轨成性迫使母亲提出离婚的父亲，成了他唯一的依靠。

　　在胡飞还叫唐飞时，那个叫唐璜的英俊男人便是他的父亲。彼时，唐飞还是个可爱的小正太。唐飞的母亲胡玉还是个温柔贤淑的妻子。
　　直到唐璜借着出差的由头找了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和数不清的女人后，胡玉爆发了。唐璜也从最初的写保证书、下跪道歉再到默许胡玉拿走孩子的抚养权。

　　毕竟在父母离婚的十年里，胡飞鲜少和父亲联系。父子感情稀薄得厉害。也是被接走后，他才得知父亲已经重新组建家庭，有了一个快要出世的孩子。
　　父亲和阿姨商量后，决定让他住在胡飞爷爷奶奶留下的房子。
　　在父亲放养式的默许下，胡飞放下了厚厚的眼镜，做了激光手术，修剪了时尚的发型，花了很多时间健身，改了名字——不是改为唐飞，而是胡斐。

　　如果你还想了解我，请开开门。

　　信到这里就结束了。于晴摸了摸湿润的眼角。
　　太狡猾了。
　　这时候门铃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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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月前的一个周五。
　　正值下午最后一节课前的课间空，高一二十九班的教室里，各科课代表在黑板上写下老师布置的作业，第一排的同学忙着分发试卷。有的同学在打闹，有的同学在聊周末去哪里玩，有的已经偷偷在教室后面打着王者。
　　坐在最后一排的于晴无视着耳边的“First blood”，一边记着作业，一边提前做着历史选择题。
　　“安静一下！”班主任姜维走进教室，敲了一下讲台。教室里渐渐安静下来。
　　“后边的那几个男生，刘一都，别藏了就是你！今天先放过你，把手机给我放到桌面上！”班主任推了推眼镜，然后指挥着几个男生搬了一套桌椅。
　　就在于晴旁边。因为十九班共三十九人，于晴是自己坐的。
　　？？？
　　于晴还没有搞清楚什么情况，周围的同学大胆猜测要来新同学。
　　不是吧。于晴心里也有些好奇。
　　接着班主任就出去了。不一会，就领着一个高高的男生走了进来。
　　目测那个男生得一米九，长手长脚的占地面积大。本来独占一方领地的于晴瞬间就忧伤了。
　　“胡斐同学以后就是我们班的新同学了，大家要好好相处。”在上课铃声中班主任回到了讲台，开始了“安全主题”的班会——这是一中的特色，每个放假回家的周五，都有特色班会。
　　于晴看着新同学坐到自己旁边，不知道怎么就脸红了。
　　“你好，我是胡斐。”新同学帅帅的脸庞洋溢着青春的微笑。
　　“啊，你好。”无视周围的打量目光，于晴僵硬的笑了笑，握紧了手里的笔——身高是个猛攻，长相是个俊受，声音还是个池面，完了，最怕的组合。
　　……
　　新同学的到来没有给于晴带来多大波动。她还是赶公交回家，戴着耳机，把自己隔离起来，听着熟悉的音乐。

　　旁边的房子住进了新邻居，于晴看到邻居家半掩着门旁边是大大小小的箱子。门里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邻居唐奶奶和唐爷爷也去世好多年了。于晴漫不经心地打开家门。

　　咚咚，有人在敲门。
　　“你好，我是刚搬到这里的胡斐，能借一下剪刀吗？”门外的人不好意思的挠挠脸。
　　于晴木着脸递给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言情小说的开场。

　　在胡斐可怜兮兮的表情下，于晴帮着胡斐收拾起了新家。
　　“好巧啊，于晴同学，我们竟然是邻居。”胡斐满脸点惊讶的样子。
　　“我也没想到，你是唐奶奶和唐爷爷的孙子。”于晴看着胡斐修长的手指，觉得他应该会弹钢琴。
　　“我记得爷爷奶奶去世前我来这里住过一段时间，你就是当时捏我脸的小女孩吧？”胡斐回忆着，他也没想到自己还记得。
　　尴尬得是于晴想忘记这么羞耻的事了。
　　“你的牙好齐。”于晴看着胡斐薄薄的嘴唇，突兀的说了出来。
　　于晴说完就脸红了。完了，这不是更尴尬了。
　　“你的虎牙也很可爱。”胡斐怔了怔，笑着回应道。
　　“是吗，”于晴顿了一下，不在意地笑了笑，她发现胡斐是桃花眼，“谢谢。”

　　第一天见面的两人相谈甚欢，还一起吃了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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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晴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穿着白大褂的牙医正准备给她的蛀牙钻一个孔。而她动弹不得。随着钻头离自己越来越近，于晴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