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草妖姬》暖暖泪

18、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董秘书从林一平办公室出来后，快步走到欧阳海身边，柔言道：“请跟我来。”又想起来小声提醒道，“最近林总心情不好，你注意一点。”欧阳海抬头温雅一笑，以示感谢。董秘书晃了晃神，这少年温雅一笑，真是有如冰川之雪初溶，宛若潺潺清泉从心间划过般。
　　林一平头还埋在电脑前股市曲线图之间，只随口问道，“什么事？”
　　欧阳海转过身走到落地窗前，看街上车水马龙，淡淡道，“我来讲讲苏月的事。”
　　林一平从电脑前抬起头来，静静地看他。
　　欧阳海扯出个极淡的笑容，“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或许是见她这段日子难过还硬逞强的样子难过吧。”
　　苏月家和欧阳海家原本都是一个村子里面的。他们从来都是好邻居，好玩伴。还记得小时候他们经常一起跑去凉亭里摔泥巴，看谁摔的响；经常一起跑到山里面采补知名的野果吃；经常一起玩过家家。那时候苏月和欧阳雪玩的最好，欧阳海还小，就像个跟屁虫一样。欧阳雪脾气不好，嫌他麻烦，反倒是苏月更像他姐姐，整天牵着他的手晃啊晃的。
　　事情发生在欧阳海上小学二年级时。现在想起来像梦一样，本来的一切全变了。苏月的爸爸找到欧阳爸爸，两人拳脚相向，最终苏月爸爸一时失手，欧阳爸爸倒下时头磕在门前的石阶上，再也没有醒来。当欧阳海回到家的时候，见到的只是石阶上一大滩一大滩的暗红色血液，铺在地上，像一个张牙舞爪的魔兽对他嘶吼。妈妈早已哭瘫在地，姐姐的双眼充满仇恨的光芒，她一遍一遍重复，“坏女人！坏女人！”
　　后来他才知道，苏月妈妈和欧阳爸爸因为一次意外，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一直秘密延续下去，直到苏月爸爸发现，怒不可竭。听说苏月妈妈最后还说，我对不起欧阳，让我跟他一起死了吧。彼时，苏月爸爸还在监狱里等待判决，苏月听到这句话，气得一手砸向玻璃，顿时鲜血如注。她只对她妈妈说，“你真是个任性自私的女人，我以你为耻。”
　　从那以后，苏月变了个人。突然变得沉静，冷漠。她除了读书，其他时间都用来挣钱。小小年纪，捡垃圾，卖废品，后来在餐馆打工，做小买卖。她把赚来的零钱攒好，攒多了就一起交给欧阳妈妈。不管欧阳家怎样打骂，她照旧如此。欧阳雪见到她就骂，她只是听着，她不在牵欧阳海的手，可还是一样关心他们。多年过去，当他们都长大，仇恨一点一点淡化的时候，欧阳海忽然发现，自己已经被苏月落了好远，怎样走都无法与她比肩。当欧阳雪牵着孙涛的手，站在他面前时，他感觉到他的心为苏月狠狠地痛了。他没有告诉过他，其实他从来不恨她，那是上辈子的恩怨，为什么要我们去背负？但是他又不敢说，他怕若说了，苏月对他的愧疚消失，还会不会这样呵护他，这样温暖地望着他?假意嗔怒地吃他点的菜？他从来都有自知之名，他明白他从来都不是他的良人，那么，就让她幸福一点吧。
　　欧阳海缓缓地叙述当年的这段恩怨，当然他没有讲出他对苏月的这段感情，他只要默默地站在她身边，看她幸福，这样，就够了。他只是想林一平明白，苏月并不是一个冷漠无情的人，她有她的心结，有她的苦楚。扪心自问，若换他是苏月，他也未必能原谅苏月母亲的做法。爱情固然重要，但当一个人结婚生子，有了责任的时候，是不是先考虑一下爱你的人或者你爱的人？
　　林一平半响没有做声，办公室里静得只有呼吸声。最终，他终于开口，“原来，我并不懂月月。”声音微哑。说完，自嘲一笑。
　　欧阳海亦笑笑，他放了心，知道这趟他没有白来。又听林一平叹道，“我算遇到个难缠的主，什么事都憋在肚子里，人家误会了也不解释，也从来不知道诉苦。她怎么就这么倔呢？”
　　欧阳海温言道，“希望你能对她好。”
　　林一平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听说你和我妹妹玩的不错，也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欧阳海离去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那也是她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