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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夜闻苦丝弦,朝择彩衣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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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坐在桌旁,细想了起来:那杨爷是七王爷,那滕公子又是什么人呢?王爷叫他三哥,可以他姓氏定不是皇族,那他们是结拜的兄弟么?什么人又能跟王爷攀上这样的交情?又想起明天去王府的事,心里只企盼着:他若是也去才好。幽幽地传来一阵琴声,月儿心道:姐姐今儿这是怎么了?秋儿自跟着飞歌学会了琴,便很少碰,月儿就听到过两次,每次好奇的钻到她房中,不是见她愣愣地望着窗外,就是眼泪盈盈的。今日她弹的本就是个伤心的曲子,偏偏被她把每一声都拖得长长的,似是每拨一根弦,都要费好大的劲儿,听得人心都碎了。月儿正被琴声弄得难过,那琴声却忽的停了。月儿正奇怪,飞歌却推门进来,手里托着个木盘,里面一个瓷碗,月儿凑近一看,黑乎乎的似是药,便对飞歌道:“妈妈,这是什么药啊?月儿没生病呢。”飞歌正要答她,忽听得隔壁瓷碗碎裂的声音,接着听见秋儿满是怒火地斥道:“不是跟她说了么?王爷没碰我,还端这个来作甚麽。”飞歌愣了一愣,倒不是因为秋儿发火,只是因她知道了杨爷身份。
飞歌走到廊上,看见小词站在秋儿屋门口,脸上都是惧怕的神色,给秋儿吓得不轻,便迈步进去,看秋儿坐在桌旁,仍是怒气未消,那碗儿摔得粉碎,药汤也洒在地上。飞歌往地上瞟了一眼,看着秋儿问道:“谁告诉你的?”秋儿冷笑了一笑,道:“王爷自个儿说的。”飞歌将信将疑,也不跟她计较,见小词正准备收了那碎碗去,便道:“小词,你下去罢,让她自己收拾。”小词顿了顿,看飞歌脸上很是平静,也不像是说气话的样子,便退了出去。飞歌仍是盯着秋儿,秋儿看了她一眼,也不想跟她闹下去,这事儿也没谁得理,亦没谁理亏,既然脾气也发了,总不能一直僵着的,便站起身来收拾那碎碗。飞歌见她收拾上了,便道:“你小心些,别又茬着手。”说罢走了出去。过不多时,小词就进来拉了秋儿起来,道:“秋姑娘歇着吧,我来收拾。”
等小词收拾了出去,月儿便进屋来,问道:“姐姐,你没事罢?”“没事,就是又得罪了妈妈。”秋儿苦笑了笑。月儿道:“妈妈什么时候跟我们认过眞?不会记着的。”“但愿罢。”月儿看她又不说话,便玩笑道:“亏得姐姐发火呢,不然我就得冤枉去喝那药了。”秋儿看了看她,道:“那算在账上罢,把这次功劳折成银子,赶明儿还我。”本是句玩笑话,月儿看秋儿那样子,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觉得没趣儿,便道:“那我回屋了,姐姐别记着了,早歇着罢。”“嗯。”月儿刚掩上门,秋儿的泪水已滑了出来。
一大早秋儿便醒了,穿戴妥当,正准备梳头,忽想想小词定不会高兴她自己梳,又把那梳子放了下来。这会儿小词还没起来,秋儿便轻轻踱到月儿房里,蹑手蹑脚地推开门,怕吵醒了她,刚把门一声不响地合上,一回头却见月儿正站在身后。秋儿过去打了她一下,嗔道:“你个死丫头,也不说一声,早知道你醒了,我用得着做贼似的么?”月儿笑道:“我是想看姐姐摸到我房里来想偷什么呀。”“你还说。”秋儿又作势要打,月儿忙拉住她手,道:“好姐姐,我说错了还不成。你来得正好,我还正要过去叫你,想让你帮我出个主意。”“出甚么主意?”秋儿问道。月儿答道:“姐姐你给我看看,我穿什么的好。”“就这事儿?”秋儿盯着她,像盯着个做傻事的小孩儿,道,“你爱穿甚么穿甚么。”“姐姐,你给我看看罢。亲姐姐。”秋儿拗不过她,便道:“穿那件青色的罢,看着素净,也不热。”月儿走去把那裙子拿出来,看了看,道:“太素了,有些显旧。”“那就穿那件紫的罢。”“上次王爷来时,就穿的这个。”“那你就别换了,还穿那淡蓝的罢。”“这怎么行?”秋儿早就没了耐性,转身就要走,被月儿一把拉住,秋儿转头道:“我可是帮不上你忙了,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自己琢磨着办罢。”“姐姐,姐姐最疼月儿了,给拿个主意罢。”秋儿被她弄得没法,只好回来坐下,却再也不发一言,只是看着她在柜子前皱眉细想。好一阵儿,捡了件粉裙换上,秋儿道:“你这是要姐姐出主意么?是姐姐的主意你都不听。”月儿从镜前转过身来,笑道:“姐姐冤枉我了呢,下回姐姐吩咐穿甚么,月儿就穿甚么。”“这辈子是等不到那下回了。”秋儿假装叹道。月儿还要说话,小词端了水推门进来道:“秋姑娘原来在这里,我正纳闷姑娘上哪儿去了呢。”
秋儿和月儿洗了脸,被小词按到妆台前,一个一个给梳头。小词道:“今儿梳髻子罢。”“还是别那么繁复了,绾个环就好。”秋儿道。月儿道:“我听小词的。小词你别理她,让她自己梳去。”秋儿瞪了她一眼,也不再说话,终是让小词给梳了髻,见小词正把一朵绢花插在她头上,拦了道:“别戴花了,还换那根木簪罢。”忽想起簪子已被王爷取了去,又转口道:“依你罢,戴花罢。”小词听了,很是高兴,道:“姑娘戴花好看呢,这花本也素得紧。”月儿在一旁道:“这可真奇了,小词,你转了姐姐的性儿了。”秋儿白了她一眼,道:“懒得跟你斗嘴皮子。”
两姑娘从楼上下来,飞歌坐在后堂,等她们走近了道:“王爷叫你们今儿过府去一趟。”“晓得了,妈妈。”月儿答道,在她身旁坐了。“你们可是比我知道的早罢?”飞歌问道,眼却看着秋儿。秋儿道:“昨儿王爷来时说了。”飞歌也不再问,道:“车子在门口了,你们吃了就过去罢。”说罢,站起身来。“妈妈不吃么?”秋儿问道。“你们自己吃罢。”飞歌答道径自上楼去了。“妈妈生气了。”秋儿看着月儿道。“姐姐你就爱多想。”“你就接着骗我罢。”“怎会是骗姐姐?”秋儿自顾吃饭,不再理她。
“姐姐。”“嗯?”“这王府的车不比滕公子家车好呢。”月儿坐在车里,闲的无聊,寻了个话,凑到秋儿耳边道。“滕公子家可是比王爷有钱呢。”秋儿笑道。“姐姐你就诓我罢。哪有人比皇帝家的人有钱?”秋儿不答,掀了帘子往车外看去。月儿转念想想:王爷是国戚,一举手一投足都被好些人盯着,总不能用王爷的车接两个青楼女子罢。又想起当日滕公子道:“城里太热闹,还是在这里听风观水自在些。”不禁脸红了红,抬眼看秋儿,见她正望着窗外,并没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