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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贫民巴西加 ...

  •   和他的许多巨星前辈一样,加迪尔是个贫民窟里长大的小孩。不过相比于“父亲早逝、母亲含辛茹苦养大好几个孩子”这样的剧本,他的要更简短点,他是个孤儿。

      一个孤儿想要在贫民窟里过日子显然是很不容易的,特别是他还长得很漂亮,长得和大家都不太一样。他被放在孤儿院门口的那天,街区里的人议论了每一个whore,发现没有一个同时拥有这孩子这样漂亮的雪白皮肤和浅蓝眼睛,于是敲定这是个被扔掉的私生子。

      “也许是哪个不要脸的葡萄牙有钱小姐私奔出的小孩。是不是那个酒商家的?听说他最近匆匆带着家眷回欧洲去了,肯定是因为家里出了此等丑事。”有人异想天开。

      “拉倒吧。”这想法被大部分人否定:“有钱人的小孩能扔到这儿来?我看肯定是隔壁区ji院里那个叫玛琳娜的,她也是这么一头金发,迷得那个鞋匠赛诺托都家破人亡了。我看一准是她的货,现在做贼心虚扔在别的地方,呸!”

      “鞋匠的事还真不怪她,她是个最放荡的bz不错,但鞋匠老婆跑了是因为被打得实在受不了了,听说都被揍破相了……”

      “哪有男人不打老婆的?这些j人就是要打、要*才老实——”

      粗野的声音夹杂着哈哈的笑声在街边回荡,路过的少女低着头、端着沉沉的洗衣盆,灰头土脸行色匆匆,小心翼翼地避开所有又脏又臭的男人,在心里狠狠地呸了一声。

      尽管生活在一个繁华的年代,繁华的城市圣保罗,但富裕幸福先进的一切似乎都和加迪尔完全无关,最起码在童年时分是这样。像卡卡这样的孩子从小就背着书包上学、学电脑、踢足球、玩游戏的时候,加迪尔从小学会的是如何应付竹条编织成的扫帚的抽打,如何在屋外枪声响起时躲进床板底下屏住呼吸,如何在夜晚举起蜡烛隔着大门赶走神色凄苦、形容枯槁的吸/毒ji女到孤儿院来扔下那些皱皱巴巴、哭啼不休、像是老鼠般的婴儿。他没有一刻不渴望离开这里,但是谁会在贫民窟领养一个来历不明、无人教养的野种,这里遍地都是贱命,在微弱的哭声中落地,在尖锐的哀嚎中死去,比野草还能疯长,比野草还能破碎。他越长越漂亮,越长越能感受到世界无穷的恶意和眼神,于是他开始像很多漂亮女孩一样在脸上抹上泥巴和灰尘,在早晨喝下带着墙土的水,从而一整天都声音沙哑难听到让人想皱眉把他赶走。

      加迪尔很羡慕做小卖铺生意的劳尔斯,他有一个混帮派的哥哥保护,一个在读书的姐姐和一个弟弟,没有会酗酒抽烟打人的爹,只有一个又胖又温柔的妈妈,还拥有整条街道上唯一的一个足球。尽管破旧,但可是真材实料的橡胶足球,比起易拉罐和报纸卷起的玩意,简直是天堂里才有的上等品。他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孤儿院里的孩子们都这么充满渴慕地分享着。每天傍晚七点刚过,加迪尔匆匆忙忙扫完院子,就会听到墙外传来的口哨声,于是他就爬到大通铺的第二层,扒着窗帘翻出去,踩在嘎吱作响的排水管道上顺着往下爬。

      别的孩子都没有这样的本事,他们会摔断腿。但加迪尔可以,他胳膊有劲,能爬墙,更关键的是打人也又狠又痛,所以他也成为了足球帮里大家都佩服的小孩,是除了劳尔斯以外唯一一个可以举起球选边的人。他踢得也好极了,每天划拳分队时他们就常常为了去加迪尔那边而打起来。在小巷子里踢足球的时光像是把所有痛苦都冻结在了记忆外,这一次踢球结束、该散了回去的时候,加迪尔和劳尔斯并肩走在已经快要彻底陷入黑暗的街道上,劳尔斯向他提到自己明天要去附近的足球队试训了。

      加迪尔站在原地,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哦。”

      “你……你应该和我一起去。你踢得比我更好。”

      在这一瞬间,加迪尔的心里划过几乎是快被饿死的人看到面包时同样的那种渴望。很多卑鄙的念头在他的脑子里飞过,他知道如果自己恳求,或者威胁,或者用别的什么办法……劳尔斯会想办法把他带上的,甚至把自己的机会让给他。他就是这么一个懦弱又糊涂的男孩,因为家人对他太好而对贫民窟的环境、人和感情都抱有奇怪又可悲的天真。

      但他咬住嘴唇克制住了这份冲动,故作轻松地说道:“如果不是那个秃头神父活得久,还长着这张白皮,我连字都不认得,别提去念书了。算啦,哥们,再见。”

      他叹了口气,没再理会伙伴的目光,沉默着爬窗户回去了。劳尔斯抱着足球仰起头看他,看加迪尔趴在窗户那儿冲着他招手,脏得一塌糊涂,眼睛却漂亮得像名贵的蓝宝石,在夜幕里微弱地一闪一闪,不由得哭了起来。

      今夜木仓声又来了,而且似乎格外近,但加迪尔没有躲进床底的动力。他躺着,想到等到再过一年,他年满十岁,再过一年十一岁,再过一年十二岁,最迟十二岁,孤儿院一定会为了腾出位置而把他赶走,那他该去哪里呢?力气活当然不会要小孩子,工厂里帮厨都会被人嫌弃,工匠铺的学童得有关系才能当上,文员工作想都不要想。许多和他境遇相同的孤儿要么是加入帮派去偷抢卖货,要么是流入了ji院,一整晚发出尖细可怜的嚎叫,换一顿早餐。

      加迪尔实在是想不到人如何才能在这里正当地活下去,孤儿院每天教他们读圣经,可圣经里没有说过人间是这样子。他又一次意识到自己必须要离开这里。但一种痛苦和委屈第一次打倒了他,他想到劳尔斯哪里都不如他,只是因为命好,也许很快就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了,过上那些杂志里画的那种生活:房子,小轿车,电视和电脑,沙发,自己的房间,微波炉里转着热腾腾的饭……而他想过上这样的生活,也许只剩下了擦干净脸到街上去,试图找个有特殊癖好的大佬,赌在被他玩死前对方不会先因为fz而丢命。

      他睡着了。他被久违的警笛声吵醒。睡在他上铺的达沃甩着吐沫星子分享:“我昨晚什么都看到了,是劳尔斯一家倒霉了。本来木仓响完了,我以为没事了,就想睡了。结果我看到先是一辆面包车停了下来,然后好像是三个男的架着另一个,估计是他哥……他妈妈,他姐姐,都在叫,他也是,叫得像只耗子一样可怜,但只有那么一两声,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然后就真的没有声音了。”

      加迪尔默默地听着。

      “怎么可能,没有木仓声了吗?那他们怎么都死了……”

      “送报纸的人说他看到了,是被吊死的。”

      “他哥肯定犯了事,连累了他一家。”

      “好久没看到警车了,警察会管吗?”

      “这怎么管?警察是来收回他们家商铺的。”

      加迪尔默默听着,感觉血液在倒流。尽管这是他最好的朋友,可是,在这个地方,好像没人有资格谈论朋友。毕竟朋友是留给人的,感情也是留给人的,而他们过得并不像人。他站起来,浑身发麻发抖,使不上力气,却看起来十分冷静地走到了水盆旁边,就着发黄的旧水,许多天来第一次擦干净自己的脸,并拿出另一套从不穿的衣服。

      “我|草,你疯啦。”有人一扭头看到他这样,惊叫:“你是想出去卖了吗?”

      加迪尔没有理会。他连一天一顿的午餐都没吃,趁着所有人都聚在一起的时间从墙外爬进神父的房间里,找到他冬日里的毛绒外套和大帽子,把自己挡了起来。他打听着路标,在下午三点多走进了劳尔斯说的这家俱乐部,从前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俱乐部。他脱掉衣服,在炎炎烈日中抬起头来告诉门卫:“我是劳尔斯,我来试训。”

      尽管很狐疑这么个大夏天裹厚衣服,看起来精神不正常的小子是哪来的,但在打电话确认了几遍确实有这个孩子后他还是选择了放行。给劳尔斯提供了这次机会的青训教练带着不爽的心情走到场上,询问大家那个迟到的混蛋表现得怎么样,另几个教练的表情都很梦幻:

      “毫无疑问,是个天才。他光着脚都踢得比别人穿鞋好。那些比他大三四岁的家伙都像蠢猪一样——哈!你看,又进了一个。”

      教练纳闷地抖了抖胡子:“你们在说什么啊?啊——这不是劳尔斯啊!劳尔斯是个黑头发的小伙子!”

      尽管当场被拆穿了造假,加迪尔还是成功留了下来,因为他光脚都比别人穿鞋踢得好,好太多太多,反正多养一个他就像养一只流浪猫一样简单。他住进了青训营的宿舍,几个好心的教练出资帮他把户口迁到了这里、分担了他的生活费,于是他终于可以去读普通的公立小学,穿着普通的衣服,就像每一个普通的小孩一样。

      但他知道自己不是普通的小孩。他没有退路,如果过了半年、一年留不下来的话,离开这里和离开孤儿院没什么区别,外面的世界对他来说依然是无望的地狱。他开始灿烂地笑,把金发梳得卷卷的,含情脉脉地望着每个人,让所有人都为这张漂亮脸蛋而心软。他开始甜言蜜语,谁讨厌他,他就在半夜偷偷爬到他的床上去,用床单勒住他的脖子,告诉他别再说自己坏话。他在学校里拼命学习,讨好老师,做校园工作,换来的零花钱全部买成礼物送给教练。不过即使在这些事情上已足够努力,加迪尔最大的力气还是花在了训练场上。他必须留下来,踢足球能谋生,这是他唯一会的谋生手段。

      “他踢得像野狗一样疯!”很多人带着伤口,气得要死地朝教练告状。

      “他本来就是野狗啊。踢不过狗是你没用,小子。”教练们往往是不在意地刻薄笑笑。

      但是逐渐的,这些告状的声音就都消失了。因为加迪尔很有办法,他总是能让所有人都为他着迷,听他的话。在孩子们秘密的语境里,他逐渐成为最高的话事人。不为他着迷的人,他总有办法让他们闭嘴甚至是离开。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他第一次两头撒谎,向学校请了足球假,像青训营请了补课假,然后像他离开孤儿院那样走了两个小时的路,走回了贫瘠的街区,走进劳尔斯念的学校,询问他们有没有他的照片。

      “他?”

      老师甚至过了三四分钟才想起来。毕竟在这里,因为各种原因消失的学生实在是多到数不清,每一个都要付出感情的话实在是不切实际。终于想起来后,他冷漠又狐疑地打量着独自前来、看起来很像个中产家庭小孩的加迪尔:“你是哪里来的?怎么会认识他?你要他的照片做什么?没有,他都没毕业,所以档案都扔掉了,没有留下来。”

      加迪尔没法回答,只是礼貌地把带来的一小袋水果放在桌子上,向他告别:“谢谢您。”

      还没走出办公室五六米,他又被叫住了。

      “你是不是叫加迪尔?”老师迟疑地扒着门框问:“我想起来我在哪里见过你了。劳尔斯会画画,他总是画你。我问他:你画的是天使吗?他说:不,我画的是加迪尔。原来真有个你。我还留着他的画册,当时有个记者来拍的,后来也没下文了。总之——那封皮上可能贴了一他的照片。”

      加迪尔带着这张小小的、褶皱的一寸照回到了青训营里。夕阳西下,窗外都是同龄人的笑声,他坐在散发着皂角清香的床铺上,把黑色眼睛黑色头发的劳尔斯放在手里看了很久很久,看到很久以来第一次流下眼泪。他想到在那个和劳尔斯永别的夜晚,他在嫉妒他,故意没有和他拥抱告别。但这不是让他落泪的原因。他流眼泪,是因为他发现自己并没有像想象中那么悲痛和惋惜。正是劳尔斯的死换来了他今天所有所有的一切,他太清楚这一点了。

      原来我是这么彻底坏透了的一个人啊。加迪尔站了起来,找出抽屉里的打火机,把这张照片烧掉了。

      这天晚上,他破天荒地说冷,在一众争前恐后报名和他一起睡的小弟里挑了最漂亮、头发最黑的那一个,把头放在他的肩膀上窝着。

      越踢越好的加迪尔在十六岁那年被选进了圣保罗足球俱乐部。而且和需要教练投资养他的情况不同,他开始拿工资了。足球运动员的收入是如此惊人,尽管只是大球队的二队球员,加迪尔的周薪依然超越了大部分工薪阶级,富裕到足够让他租下一个漂亮的小公寓,买到小时候杂志里看到的那些电器和家具,床甚至软到让他不习惯,耳边没有同龄人聒噪的呼声和翻s情杂志的声音也奇怪地影响到了睡眠。不过他很快就习惯了这种舒适的新生活。他的朋友似乎也升级了,在上一家小球会里的孩子最多是能念得起初中、不至于没吃没喝,但到了圣保罗,不要说生活阔绰的球员了,连青训里的小孩都像一群公子哥,穿着簇新的衣服和球鞋,背着阿迪达斯的书包,下了训就有开着奥迪的父母来接送。

      不过公认最公子的还是一线队的卡卡。一开始这是嘲讽,嘲讽他像个小白脸,但很快这评价里就只剩下艳羡和夸赞了。他长得活像个电视剧里走出来的富少,反正加迪尔学校里的女同学都是这么激动议论的。这是新世纪的第二年,加迪尔在下一级联赛大杀四方的时候,光辉完全被卡卡掩盖:一整个赛季,他代表圣保罗出场27次,打进17球。年底他就被评为了2001年巴西联赛最佳球员和2001年度南美洲最佳新人,这一年他才19岁。

      没关系,明年记录就会被打破的。加迪尔漫不经心地想,明年,大家就会见证十八岁的联赛最佳、南美洲最佳新人,因为他已经得到了被调往一线队的征召。

      加迪尔很喜欢卡卡。他不嫉妒他,他也不害怕和他的竞争关系。正相反,卡卡看起来如此完美又柔软,像一颗在呐喊着“快来拥有我”的美丽水晶。上一个会用如此无暇眼光看着加迪尔的人还是变成一寸照的劳尔斯。这是一种纯粹的善和纯粹的爱才能养出的纯粹心灵,让加迪尔在和他对视的第一眼就在心里听到了“想要”。而且从功利的角度来看,和对方搞好关系显然对他百利无一害。

      请喜欢我吧,请把你自己送给我吧。加迪尔看着卡卡,无声地想。

      他对着卡卡露出自己练习很多年的迷人微笑,进球时动情不已的含着水光的眼神,就是圣人来了也要在加迪尔柔软红艳的嘴唇下怀疑人生的。所以卡卡也没有办法免俗,没有办法例外。当他托着小队友的大腿、感受到对方像只会抽取生命力的菟丝子一样紧紧缠绕自己时,几乎要在加迪尔热烈的亲吻和爱语中停止呼吸;但下一秒对方就非常平常地跳了下去,羞涩纯洁得宛如一只小鹿,又立刻让他开始懊恼刚刚所有的心跳都来自他自己的错觉。

      开柜门时按在自己手上的手是故意的示好还是意外?一起喝酒时下意识放在他胳膊上的手是故意的示好还是意外?加迪尔背着书包满脸苦恼地跑来请求他帮忙辅导高中毕业考时,无知无觉趴在他的胳膊上睡着了、手还要握着他的手,是故意的示好还是意外?卡卡每一次都告诉自己是意外,每一次都告诉自己,所有的接触、亲吻和紧密相贴的呼吸都是错觉。但是他的心脏并不听话,我行我素地越发激烈跳动,把过多的激|情和过多的渴望注入全身。他开始在梦里回到聚餐时的场景,小美人仰起头大笑着靠在他身上,脸喝得红红的,眼睛泛着水光,眼角下不知道什么时候粘到了一粒芝麻,像颗妩媚的泪痣。于是他伸出手来想帮他把芝麻弄掉,可梦里的身体那么不听使唤,那么毫无缘由地低下头深深地亲吻下去。

      他快被折磨疯了。可他依然觉得这是单相思,加迪尔才没有那样的意思。他天生就是这样的,对别人好像也有一样的笑,一样的眼神和一样的脸颊吻。真的是一样的吗?卡卡又怎么看都还是觉得他对自己更特殊一点,更亲昵一点,喝醉了的时候,他会委屈地皱着眉头,撒娇般问“里卡多在哪里呀”……

      这份挣扎截止于他被米兰签下的那个夏天。加迪尔带着给他的临别礼物来帮他一起收拾东西,收拾着收拾着,他们就收拾到了床上去。如果是三十岁的卡卡,他会苦恼地把加迪尔推开让他冷静冷静;如果是四十岁的卡卡,他会把小美人锁进屋里自己站在外面和他说话。可这是二十一岁的卡卡,不比高中生成熟到哪里去的卡卡,他在自己熟悉的床铺和气味里下陷,几乎使不上力气,看着加迪尔坐在他的肚子上脱衣服,身体金光闪闪,漂亮的脸依然无辜无瑕。他抱紧对方,把自己送进去,那种感觉和溺亡也差不了多少。

      和几乎失神、完全是在灵魂震荡的卡卡不一样,完事了加迪尔抱着他的脖子喘气,体会对方的温热与强壮,只感到了无与伦比的美妙和舒服。他真的好喜欢身体接触,小时候因为恐惧被带走当鸭,他才连带着厌恶和所有人触碰。但现在完全不同,原来这就是普通人的特权,和另一个普通人享受这一切,无关金钱和暴力,仅仅是因为舒服。

      当然啦,还有“爱”。

      “我爱你。”他有模有样地抬起头亲吻卡卡漂亮端正的嘴唇,学着电影主角那么千回百转的叹息。和他含情脉脉的眼睛不同,加迪尔的心并不比终于拥有了一个渴望很久的玩具更复杂。

      但是卡卡又不懂他。他看到的加迪尔一直是那个镜子里的加迪尔,那个加迪尔捧着他的脸含着泪说爱他。他恨不得把自己的心也挖出来证明爱意,证明忠诚,证明大西洋不会隔开任何东西。他立刻就把自己摆上了爱的祭品坛,从此再也没有下来过。

      太相信爱情成为了卡卡人生里犯过最大的错。加迪尔在足球事业上如何成为他最好的伙伴,在情感上就如何千百遍地击穿他的底线。

      内马尔在进入巴萨前就被爸爸带着去跟加迪尔先见了面,颇有种“拜山头”的感觉。他原本也见了卡卡,可谁知道和皇马的事告吹了呢。既然加迪尔和卡卡的关系那么好,他应该能帮我说两句好话,别让我以后在国家队里没人罩着吧,内马尔在心里傻傻嘀咕。他们原本在去年的世俱杯比赛里就该见过的,可当时加迪尔正好在养伤,就错过了,内马尔一整场都在充满怨念地盯着梅西看,年少轻狂的心没了,变成了年少抓狂。他开始怀疑人生,怀疑自己的贝利奖是不是被发错人了。要知道加迪尔当年都没拿到这个天才奖,可他的表现可是每年在队内和梅西争光辉的啊。

      在现实里见到电视上才能看见的加迪尔是一种非常奇妙的体验,奇妙到内马尔连自己什么时候出来的都不知道,满脑子都还是前辈的漂亮大腿和含笑的眼睛。世界上怎么真的会有这么好的人啊,他还给我围了围巾,让我小心点别冻着。

      “不错,长进了儿子,今天老老实实没说废话。”他爹还挺喜的:“给人家留个好印象,以后有什么事情国家队的大哥能不帮你吗?他可还远不如你呢,从小没爹没妈,一个人到现在……”

      他爹倒也没说错,加迪尔确实很好心地帮助着内马尔,就像他刚到巴塞罗那时小罗对他那样,甚至更进一步,帮到了床上去。内马尔就是小心思藏都藏不起来的类型,加迪尔一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他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赢了球,借着酒劲假装认错人了来搂搂抱抱的,加迪尔在心里使劲发笑,面上却越发能演,满是关切地摸着他的额头,一副心疼样:“我不是女孩啊。天啊,怎么醉成这样了呀,连我都不认得了。我送你上去休息好不好?好。”

      内马尔脸都要烧起来了,按捺着狂喜的心继续胡言乱语装酒醉,脚下却都快要比加迪尔还快了。队友被他们甩在身后,刚进了门加迪尔就被他压倒在地毯上,内马尔像小狗一样把他从头到尾t了一遍,恨不得把肉都咬下去。

      加迪尔爽死了。寻欢作乐,活着不就是为了这个。除此以外还有什么呢?他曾经有多厌恶自己的美丽,现在就有多熟稔于利用它。利用它带来快乐,利用它带来享受,利用它带来爱。

      “有点疼……轻点好不好?乖……”他明明是爽哭的,还要一副梨花带雨相,仿佛自己被欺负了似的可怜极了地摸着小狗的脖子,雪白的指尖实则在一寸寸巡视领地。

      这花招果然刺|激得小年轻更用力了。

      他们俩搞在一起的事情在队内完全遮不住,属于是单向公开透明,只有内马尔个傻小子一直嘿嘿嘿嘿嘿地以为自己独享和前辈的关系,然后在国家德比后两队狂欢暴虐的“更衣室party”上才后知后觉,痛彻心扉。

      “加迪尔一直是主办人,他想办的时候就办。”梅西平淡地和他解释:“可惜你今天没进球,内,不然你也可以一起玩。”

      卡卡一看就明白发生了什么,追到了迎风奔跑的内马尔安慰他。

      “可是我以为他喜欢我。”小狗眼眶完全红了,哭得不能自已。

      这句话让卡卡在这一瞬间也有被刺痛到,但他很快就遮掩住了这份心情。

      “他是喜欢你的,只是也喜欢别人。”他劝慰内马尔:“就当弄错了,然后忘掉吧,好不好?”

      内马尔做不到。他报复性地喝酒,报复性地逛夜店,报复性地找别的美人睡,做一切加迪尔会不喜欢的事情,做一切和看起来那么完美无瑕的加迪尔完全不一样的事情。但他的脑子,他的心乃至他的勾八都在无趣地呐喊这是在干嘛,问他怎么还不回加迪尔身边去。在球场上,仅仅是对方的一个眼神,一个和别人亲密的悄悄话,都会让他妒火中烧,烧到半夜在家里连输十把FIFA气得直踹游戏机。加迪尔没有冷落他,没有欺负他,就像卡卡说的那样,他不愿意接受的话就忘掉、然后假装无事发生就好。可是他做不到呀,曾经把对方按在房子里那面玻璃墙上狂*,再对比现在的生活,内马尔感觉要忘了只有把他脑子给切了。

      于是他像一条因为心气高和嫉妒而离家出走,后又狼狈不堪的狗一样又回到加迪尔的身边去,可怜又伤心地趴在他的胸口听心跳,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真的有如此美好又残忍的活人。

      “你可不可以只爱我一个啊。”内马尔嘟哝着,亲了一下加迪尔,又亲了一下:“我很好的。”

      加迪尔笑着抚摸他的头发,亲亲他的额头:“当然可以呀。我现在不就只和你在一起吗?”

      好吧,他不能。内马尔死心了。但很快在加迪尔温柔的服/务里,他的心又活了,毕竟如果人能乐观点,把爱分段看的话,那么这一段时间里的加迪尔是爱他的,下一段时间里的加迪尔是爱他的,明天还有一段时间里,加迪尔也是爱他的。哇,加迪尔好爱他啊。

      “我也爱你。”他幸福地眯起眼睛,开始学着在剧痛的关系里自己找糖吃。这种自我解决的性格显然很适合与加迪尔来往,等到14年巴西世界杯开始的时候,他已经和加迪尔黏糊到会让人有点嫉妒的程度了。卡卡从来不参与多人活动,但这不意味着他一个人就不能把加迪尔弄得投降喊累。加迪尔推着他的肩膀埋怨腿没劲了夹不动你的平板腰了,还要撒娇卡卡不像十几年前那么疼他,现在越*越凶,被对方堵住了嘴。

      “十几年前你只有我一个。”卡卡低声说,棕色的粉丝上垂下一滴汗水,落在加迪尔的额头上。

      “吃醋了呀。”加迪尔恍然大悟,坐起来抱住他亲吻侧脸:“现在你也还是独一无二的。我最喜欢里卡多了,你是最好的……”

      明知道他是在说谎,可卡卡还是放任自己又一次上当,来缓和心底沉钝的痛。当一个人既是毒药又是解毒剂的时候,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离开才不会死去。他沉默着把加迪尔裹进被子里防止他冻着,抚摸他柔软发烫的皮肤,轻轻吻在艳丽的眼角,尽力去填明知填不满的沟壑,爱一个明知不会爱的人。他无力责怪十九岁的自己,那个他站在阳台上看着下面的加迪尔在冲着自己蹦蹦跳跳地挥手笑,就是真的很认真很认真地在喜欢啊。他无力责怪二十三岁的自己,那个他在米兰大教堂的钟声下被加迪尔抱着脖子亲吻,就是真的很认真很认真地想要一辈子都好下去啊。他无力责怪二十八岁的自己,那个他明明已经发现了一切,想好要一刀两断,但在养伤的剧痛里看着加迪尔在南非世界杯的镜头前掀起衣服,白t上印着“耶稣,把卡卡还给我”,就是真的很认真很认真地想要原谅啊。他也无力责备现在的自己,责备他为什么不去逃离。也许这就是我这辈子注定要受的罪,因为我在没有认清他前就已经爱上了他。卡卡看着加迪尔随着自己的动作唔了一声,眼睛里又罩上了惹人怜爱的眼泪,抿着嘴看着他,像是在无声地问他怎么还不亲他。

      是的,他天生就这样,赤果又迷人,占有所有能占有的,玩弄所有能玩弄的。天生无情的。

      我的刑罚。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03章 贫民巴西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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