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若被困于无风之地（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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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黑漆漆的，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只有一片在这个时候显得黑压压的云彩，似乎就连黑漆漆的乌鸦也在这个夜晚选择回家睡觉了。
望不到边际的黑太过于容易联想到灰烬，从而让某些特殊人群再联想到烬寂海，那个没有风的地方。些许闷热的天气让‘斯坦利’挽了挽胳膊上的袖子，拿起了手边盛满啤酒液的杯子。
这样的天气，他觉得自己喝多少杯都不能够完完全全的沉沦在酒精带来的虚假幸福感中。喝下去的液体一遍遍的灼烧着喉咙，呼出的酒气、脸颊温度逐渐攀升，唯有意识存留着清醒之意。
“斯坦利...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斯坦利’想到曾经他也和他一起坐在这个位置上痛快的饮酒，如今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左手重重的锤在木桌上，橙黄色的液体晕染出涟漪。
“咦?他怎么在喊自己的名字啊?”派蒙躲在不远处的松树边，推了推身边的荧。“莫非有什么隐情?该不会，还有其他叫斯坦利的人?”
只有这样才能够行得通，毕竟没有人会喝醉了酒之后一边又一边的重复自己的名字。甚至连日常生活中把名字时时刻刻都挂在嘴边——就像一次次的刻意强调怕被遗忘一样。
“呜呜!呜呃...斯坦利...当年在烬寂海死的..为什么不是我啊!”‘斯坦利’握紧的拳头在掌心上留下了月牙形的痕迹，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就像是要宣泄出所有难过的感情：“为什么我冒用你的名字，你的灵魂都不来阻止我?斯坦利!要不是为了保护我这个新人，你也不会死在那个无风的地方！”
‘斯坦利’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冷风吹凉了他额头上的汗液，颓然的又坐了下来，声音带着哽咽：“明明你已经有了大冒险家的名号，可，可就为了我这种废物，你再也不能变成传奇了... ”
他无数次的想过，如果斯坦利能够平安的从烬寂海回来该有多好。如果他能够把那里的风景带回蒙德、能把自己和他一起冒险的事迹穿到提瓦特的角角落落，而不是为了救自己永远的停留在无风之地该有多好。
就算是他回不来也可以。
因为那是身为新人的自己，能力不足、不自量力却又硬要到那么危险的地方，而导致的咎由自取。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派蒙抓了抓诗人白色的袖口。
“我想，当年他确实找到了烬寂海。在那里遇到的危机，也是真的吧。”温迪注视着‘斯坦利’眼角的水光，神明的视线能够让他轻而易举的看清里面包含的感情——怀念、歉疚、自责、痛苦。
握着酒杯仰头闷下去的液体顺着衣领流到了马甲上，将杯子重重的发出“碰”的敲击声。有着胡渣的冒险家没有白天意气风发的样子，甚至于暗地里红了眼眶。
温迪按了按自己的帽子，这让荧看不到他的神情，余光的视野只能见到吟游诗人白色的塞西莉亚花随风轻轻的飘荡。
“只不过，那个和他起探险的同伴，才是真正的「大冒险家斯坦利」。真正的斯坦利，是为了救我们认识的这个「斯坦利」而死的吧。”
“啊，那这个「斯坦利J之所以叫斯坦利。是因为他「偷」了别人的名字咯?”派蒙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恐怕就是这么回事。”
这和温迪想的内容一模一样。
“斯坦利，我害怕了这么多年，我怕蒙德城里的人把你忘得一一干二净，所以到处说你的冒险故事...我要让蒙德人都记住，抵达过烬寂海的斯坦利不会死！！”‘斯坦利’把头埋入了自己的臂弯里，想要掩盖自己狼狈的样子，“因为....我就是!..... 因为我就是..斯坦利....对不起.....斯坦利...连我也老了，我也老了啊...唉...”
这么多年来都是这么过来的，如今把这些话倾诉出去而像松了口气。但这不能在蒙德城流传出去！！
他猛的抬头，犀利的看向灌木丛里大叫到：“你们几个，还想偷听到什么时候?”
“斯坦利先生————我的爸妈同意我成为冒险家去旅行了！！多亏了您！！十分感激不尽！！”杰克远远的跑向天使的馈赠，向他汇报了这份喜悦。惊讶的发现旅行者和温迪也在一起。激动的握住荧的手：“也谢谢你们！！还有斯坦利先生！我爸妈同意我去冒险了！而且，我还想再听听斯坦利先生的故事。嘿嘿....毕竟，他是我梦想的起点。”
这才发现斯坦利趴在桌子上的身影，放低了分贝：“斯坦利先...啊，他又喝醉了...那明天见，先生。等你酒醒了，再给我讲点故事好吗？”
温迪笑嘻嘻得对荧说：我认为斯坦利挺喜欢这孩子，你觉得呢?”
毕竟他本来以为还要和斯坦利对峙一番再能够打开他的心结。杰克的出现让他一顿、飞速的趴在桌面上装着睡着的样子，这是个好地切入点！
“杰克?杰克!”
“杰克已经回去了。”温迪拍了拍‘斯坦利’的后背，当时他没错看对方听到杰克声音时，整个身体都打了个激灵，接下来装醉的反应可快了，一气呵成。
“是吗，那，谢谢你们没把我的秘密说出去。”‘斯坦利’的声音里充满了苦涩。
“欸?突然直视现实了吗?这可不像之前的你哦。”
刚刚可是气势汹汹的准备找我们封嘴的哦？
“我.....刚才我都不敢看他的眼睛。他对冒险的真心不带一点杂质...”‘斯坦利’叹了口气，他听到杰克声音时甚至想要原地消失，他愧对于那样满怀期待的眼神。
“我只是是个疲惫、没用的骗子，但那孩子还是个闪闪发亮的新人，可不能毁灭了他的梦想啊。”
“也不能那么说，毕竟「斯坦利」的冒险故事和经历，都是真的啊。”派蒙安慰道。
“故事？经历？”‘斯坦利’闭了闭眼睛，想要把眼泪挤回去，却发现那些泪水不听使唤的划过面颊，自嘲道：“呵，算了吧。其实，事到如今，我对冒险、对斯坦利的记忆...都已经模糊了。”
“这才是我最大的秘密、最大的恐惧....这些年，我为他的故事而活。但他的性格、他的生活，我都已经记不清了。哈哈哈...”
“我唯一 不能忘记的，是他死在了无风的烬寂海，风带不走他的灵魂啊，他再也回不到蒙德这座自由的城邦了....冒险家不能以那种方式死去..不能...”
“连杰克少年都会为了在生命短暂的光阴里而怀着希望，努力的奔赴梦想。”温迪轻巧的靠在小圆桌上，望着蒙头小幅度抖动肩膀的，放柔了声音：“冒险家，所以，你还记得你的梦想吗？”
斯坦利不做回答。
他的梦想难道不就是成为一个冒险家吗？像斯坦利那个样子、最后在冒险中的哪一站死去。或许会有诗人吟诵自己的事迹，或许会和同伴逃离险境，或许....
哪有那么多或许，呵。
“如果你说自己冒用了斯坦利的名声。”温迪用指关节敲了敲桌面，吸引他的注意，漫不经心的说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和你约定在提瓦特大陆冒险却失约了的斯坦利也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呢。”
什....什么？
‘斯坦利’半响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的声音干涩的厉害，压抑着内心的愤怒甚至于有些嘶，他手提起诗人少年的精致的宝石领结：“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混话！！”
「温迪！！」荧想要拉开‘斯坦利’的手臂，却发现他胳膊上的力道大的惊人。
温迪摊了摊手，好似完全不在意被提到快脱离地面的姿势。自说自话的把话题接了下去：“你别急啊.....我可不是侮辱他的名声。”
他踮起脚尖抬头注视着‘斯坦利’。碧绿色的眼睛好像有很多话想要诉说的话语，在那一瞬间埋藏着担忧、悲哀，又好像在透过面前哭泣的冒险家注视着遥远的另一个灵魂。
最后他的神情停留在安抚上，悦耳的嗓音发出了一声轻笑，拍了拍紧紧攥住自己衣服的粗糙大手：“而是....我想、斯坦利在那一瞬间，或许抓住了他认为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存在。”
“最好的体现，就在于你用了一生的时间去铭记他的故事、歌颂他的传奇，守护了杰克梦想的种子。这难道不是一种传承吗？——”
“嗯，我说的是冒险家的精神。”
“你说不对吗？「汉斯.亚齐博尔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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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斯坦利的灵魂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沉默的可怕。
荧觉得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看懂过面前的神明。就算是手握电脑看过的剧本，也一样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抵达蒙德城的城门楼了，旅行者应该在城里好好的去休息，恢复精神好完成明日里的委托。而温迪他自己，需要去风起地逛一逛。
波尔奇估计还在那里吹凉风等自己。
说不准都风里吹了一天了，咳。
他察觉到身边少女几次想要开口却又咽回的话语，温迪叹了口气，他站住了脚步。“咳咳，嗯——那么旅行者，你还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有很多事情，都不能告诉身为外来者的她。
荧张了张口，总不能说是因为和剧情不一样就能又死缠烂打的追问一下对方过往的伤疤想要开导一下吧？那样也太过分了。
「你..真的是那么想的吗？」
听到荧的问题，温迪不免在心里暗暗窃喜一下这个问题真好答：“哦？旅行者指的是汉斯能够找回自我的这件事？”
“别装傻。”荧不满到。
温迪转头看向荧，四目相对、看到少女执拗要一个答案的表情，他闭了闭眼睛，这才缓缓的收起笑容：“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啊....才不是。”
“他啊，是个英雄但也就是个失约的骗子，这可是我的真心想法哦。”温迪抬头望向星空，顺着他的视线，荧能看到满天繁星也能看到天空岛的位置。
这是在暗示点什么吗？
“斯坦利拯救了汉斯的生命，却将他的灵魂困拘在无风之地一遍又一遍地兑现着他们一起冒险的约定。终究...让活下来的那个人独自被遗忘在了过去。”
「温迪....」
“这场旅途，很早就在静寂中消逝殆尽。”
“自然而然，这份约定将不复存在。不过单方面的赴约，总是会显得有些可怜，不是吗？所以故事里独身一人的英雄，才会具有悲凉色彩。”
“也正因为斯坦利是英雄，汉斯才不愿意去思考他是个骗子的可能性。”温迪轻轻的抬手，让不知何时飞舞的风晶蝶停留在白皙的指尖上，“但这却让他选择了去纪念斯坦利的做法，将真正最真实的自己陪葬在了灰烬原野里。”
“这或许是他对斯坦利的敬意与怀念吧。”温迪起身坚定的走向风起地，身躯渐渐隐入黑暗中。
荧想要伸手挽留他在蒙德成内住一晚上，却听懂了神明话语间的温柔：“你就当这一切....是被汉斯误解了的传承吧。说不定....斯坦利只是单纯的想要让后辈活着回到有风的地方、过的比现在欢快一点罢了，仅此而已。”
“毕竟星星和清风，可都是会引路的啊。”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若被困于无风之地（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