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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轻易地完成任务后,一看表:差10分钟就到12:00。想到回家还需两个小时的路程,悠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随便找家饭店解决肚子问题。经过重重筛选,悠捡定了一家以异国风味闻名的小酒馆。虽然满足不了悠高要求的饮食品味,但在当前情况下能果腹就好,最多回家后再哄哄白琉做几样美味的小菜。打定主意后,悠正欲大步迈进酒馆,突然被人一把抓住手臂,拦在门口。
      悠困惑地别转身,只见刚才监视自己的灰衣人正笑吟吟地站在身边,一手紧紧握住自己的手臂不放。悠不悦地甩开男人,臭着一张死鱼脸准备开骂,灰衣人却满腔热情地邀请悠去高级料理店吃饭。纵然悠虎视眈眈的眼神好像随时会把男人吞下去,灰衣人却并不在意,只是一味摆出一副“工作用”的僵硬笑脸解释自己有“工作”委托“寻梦者”。

      酒过三巡,虽然悠依然脸不红心不跳,那位大后年才年过半百却已头顶稀疏、自称某大公司总经理助理的“巽风先生”已经红光满面、吐字不清了。悠斜睨着桌对面的男人头顶上屈指可数的几根粗短的黄发,心里暗暗发怵,不无担心地猜测着自己40多岁时的样子。
      那位巽风先生丝毫没有注意到悠的心思摆在哪里,只是不住地夸耀公司的业绩和名望。滔滔不绝的废话在悠粗暴的抗议下总算得到些微的缓解。上甜点的时候,巽风先生终于道出了“请”悠的原因。原来公司总裁的儿子本应在今年年初顺利地代替其父的位置管理公司。可偏偏事情在节骨眼上出了问题。总裁之子大学其间曾有一段不良的日子,成天花天酒地、醉生梦死。虽然现在已脱离了当时的“玩伴”,可当初结识的一个女人却不依不挠地纠缠不清,非要总裁的儿子娶她不可,否则就把他做过的丑事全部嚗光。
      “那女人吸过毒,还有犯罪被捕的前科。总裁的儿子怎么能娶这种女人呢?”巽风先生说到伤心处,开始接二连三地灌葡萄酒,时不时地打着饱嗝。
      悠挥手避开从男人口中散发出来的酒臭味,强忍住厌恶,皱着眉问:“你要我做些什么?”
      巽风先生听到悠的话,顿时精神抖擞。他谨慎地左右张望,确定没人注意自己的谈话时才伸长脖子企图凑在悠的耳边。悠一手托腮,暗自好笑:这种动作反而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巽风先生见悠冲自己不住地挥手,才发现自己的行为太过引人注目,立即正襟危坐,同时小心地做了一个“杀”的手势。
      悠两手一摊,故做无奈道:“不是我不想帮你。但‘寻梦者’也不是随便就能杀人的。任何事都应该按规矩办,我可不想为了一个什么‘总裁的儿子’进监狱。”
      “这不是问题。那女人根本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巽风先生把空了不知几次的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她不仅坐过牢、吸毒贩毒,还参与过车辆走私……简直是社会的渣滓!”
      “哦……”悠意味深长地随口应道,“她坏成这样,干嘛不直接告她得了?”
      “你就别开玩笑了,先生。就是因为不能让公子的丑事传出去,我才来找你。要是我们告她,岂不是主动招了公子的事吗?那我们又何必为这种女人的纠缠痛苦呢?”巽风先生半是抱怨地说。
      悠将那个女人的情况和“寻梦者”可以杀的人所需具备的条件两相对照,发现并没有什么重大出入。看来工作是能接,但怕麻烦的悠还是不太愿意接受杀人的工作,因为善后工作总是冗长拖曳,有时甚至会影响到之后的工作进程。
      看到悠迟迟不开口,一副踌躇不前的样子,巽风先生又劝说道:“这半年来我一直观察你,觉得你的确是做这项工作最好的人选。无论是手法、办事效率绝对是一流的!只要你愿意替我们做这件事,一旦成功了,价钱随你开。当然……”巽风先生顿了一下,伺机窥探悠的反应,补充说:“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们也只有公开你‘寻梦者’的身份。反正一样是要出糗,干脆大家一起不好过。”
      “你倒是软硬兼施啊!”悠的声音难得地降到了0度。
      巽风先生得意洋洋地“嘿嘿”笑着:“这就看你怎么做了,先生。”男人起身拿起灰色大衣,戴上帽子,招呼服务生结账。付过钱后,巽风先生一改先前老实巴交的公务员模样,与年龄不符的苍老面孔上挂着生意人特有的精干笑容,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份资料递给悠:“那个女人叫‘秋叶’,红发,个子不高。是个在‘费底恩大道’上四处乱逛的小混混。详细的资料纸上写得很清楚。如果在下个星期一前我们还受不到她的死讯的话,你就等着自己的照片出现在各大报纸的头条上吧!还有,别说我没提醒你,今天可是星期六喔!请你一定要抓紧时间。”

      地铁里几乎没什么人。每到一站,总是稀稀拉拉地上来一两个乘客,仿佛作为交换下去的乘客却比上来的要多上一倍。已经足够宽敞的地铁现在更是显得宽阔凄清,空旷得让人悲哀。早就不太灵光的照明灯毫无节奏感地忽明忽暗,最后痛苦地闪了几下后终于没有再亮起来。车厢陷入一片漆黑之后,仅有的几个乘客带着沉重的叹息和无奈跑去其它明亮的车厢,唯有悠独自一人承受着无穷尽的黑暗。
      估计周围的人完全离开后,悠寻思着身份暴露后将要面临的种种麻烦。凡是尝过“寻梦者”苦头的人将蜂拥而来把自己作为发泄的对象;总部必定会对自己的失误做出处理——开除之外也许还会有更糟的处罚;新的工作也不好找。最糟糕的是,一旦自己不再是“寻梦者”,白琉也就没有理由再住在自己家里。一个12岁的孩子又能去什么地方呢?即便另找一个“寻梦者”,又有几个人愿意留一个小鬼在家?
      悠在黑暗中摸索着耳边的通讯器,联络到与自己合作了近一年之久的情报所的艾曼达。
      艾曼达依然故我,在知道对方是悠后情绪激动地大声打着招呼。相反悠的声音则郁郁寡欢、有气无力。
      “你怎么了?最近你的工作完成得不错,我还以为你精神很好呢。是不是工作过度太累了?”
      “没有。只是心情不太好罢了。”悠说的是实话。接什么工作并不重要,但巽风胁迫自己的手法令悠气不打一处来。安慰了艾曼达几句,证明自己真的没事后,悠切入了正题:“艾曼达,替我查一下一个叫‘秋叶’的女人。就是老在费迪恩大道上晃荡的那个。只要知道她是不是符合被杀的条件就可以了。”
      艾曼达爽快地答应下来,但很快问道:“最近没有什么工作和她有关吧?……老实说,悠,我并不支持你总是接额外的委托,既不正规危险性也大,而且容易暴露身份。上次那个女孩也一样,根本就不存在叫‘白琉’的黑发黑眼的女孩的档案,可见她并不完全信任你——连真名也不说。你呀,还是小心点的好。”
      “换了是我的话也不会告诉一个不知该不该信任的人自己的真名的。她只是有所保留而已,是自我保护的一种形式。我不觉得有什么可小心的。”这些句子像吐气般缓缓地从悠的唇边滑出,故做轻松的口吻轻巧得没有力度。
      “你就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通讯器那头传来艾曼达无力的叹息。劈劈啪啪的击键声响起,由电波维系的两人都没有再说什么。短短的2分钟对于身处黑暗的悠而言显得怪异得无聊漫长。
      “找到了,悠。你在听吗?”得到悠的回答后,艾曼达一字不漏对着电脑照本宣读,“秋叶,女,21岁。身高157公分,体重,算了……嗯——在这里,15岁因故意伤人罪被判1年监禁,17岁入戒毒所戒毒,同年离开戒毒所。18岁又被送进戒毒所。有贩毒记录。曾涉嫌参与‘5·23’汽车走私案,因证据不足释放……还真是劣迹斑斑!放心吧!我用我16年的工作经验保证:符合被杀要求。”
      “这样啊……”
      听到悠郁闷的口气,艾曼达不解地问:“怎么了?你似乎不太高兴。这可真不像你,出了什么事?”
      “没有。”悠仰面靠在地铁的座位上,“我只是不太喜欢这次的委托人。”
      “听着,悠。既然你已经承诺别人,那就应该按照自己的承诺去做,而不是去想对方是多么得讨人厌;如果你没有能力做到的话,就不该随便答应别人。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应该可以……”确认了悠的想法后,艾曼达不再多说什么。简洁的祝福、告别结束后,悠再次悄无声息地沉没在黑暗中。

      另一方面,白琉正徘徊在“说或不说”的悬崖边缘。
      白琉了解悠对自己抱着纯粹的真诚和信赖。但悠越是体贴入微,白琉的矛盾和痛苦也越激烈地在胸中冲突。她无意背叛“先生”,但她并不希望悠亲手毁在自己的手中。至今她也无法理解悠的存在对“先生”的计划究竟会有什么重大影响,以至于“先生”狠不能杀之而后快。可无论怎么看,悠都只是个普通的上班族而已,至多职业的选择比较特殊。但由莱尼万有这么多“寻梦者”,为何“先生”惟独对悠忿狠不已呢?这恐怕是白琉费劲一生心力也无法猜透的。
      话说回来,如果悠知道自己接近他的目的后,又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愤怒?悲痛?抑或包容?无法预测的不稳定未来带给白琉的恐惧与犹豫阻碍了计划的正常行进。与其告诉悠真相,白琉宁愿蜷缩在理想的泡沫里。然而“先生”与日俱增的焦躁与愤怒却时时真切地提醒着白琉现实的残酷。
      经过长时间的思想斗争后,白琉还是决定说出一切。被讨厌也好,被接受也罢,只要悠平平安安的,怎样都没关系。
      终于,大门外响起沉重的脚步声。紧随其后的是开门时机械转动的声音。白琉四肢僵硬地躺在悠的大床上,战战兢兢地捕捉着空气中每一丝细微的声响,猜测着悠的动作:关门、进屋、脱大衣、到处乱晃……最后伴随着“噗”的一声,一切归于平静。白琉鼓足勇气推开房门,只见悠已经斜倚在沙发上睡着了。
      淡泊的月光撒满少年恬静的脸庞,映出他圆润的额头和细长的双眼。白琉轻盈地走近悠的身边,仔细端详着他平日不轻易示人的可爱表情。看着他沉沉睡去的样子,肯定是出于对自己的信任吧。想到这儿,白琉胸中涌起一阵酸痛。不知何时,悠已抬起眼睑,深棕色的目光一直射进女孩最深处的痛楚。悠看上去不太愉快,沙哑的声音夹带着浓浓的睡意:
      “我不是说过别老是盯着我看了吗?连睡觉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对不起……”女孩被吓了一跳,立刻习惯性地道歉。
      “算了,没关系。”悠坐起身,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关切地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还是我刚才进门的时候吵醒了你……”
      白琉马上纠正:“没有的事;我一直没睡,等你回来。”
      “我不是说不用等我了吗?”悠抬腕瞄了手表一眼,“已经快12:00了。小孩子应该在9:00准时上床睡觉。”
      “我不是小孩子!我都已经12岁了,而且……”白琉的声音越来越轻,后半句话似是卡在嗓子里,半天没有吐出来。
      悠神态自若地闭上眼,做了个“回去睡觉”的手势。白琉见状,立马慌了神,语无伦次地大声吼道:“我、我是来害你的!”
      “是啊,害惨我了。明天我还要工作,你却不让我睡觉。”悠顺口附和,语尾轻得几乎听不见。白琉不甘心地连叫了几次悠的名字,却没得到应有的回答。当女孩几乎放弃地转身离去时,身后传来悠梦呓般的声音:“有话明天再说。我一定会好好听你讲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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