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Chapter5 惊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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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宜人，鸟鸣绕枝。
补习班放课后的路上，有很长一段上坡路，牧绅一对已经脚下爬坡的吃力感毫无察觉，只埋首凝视着手中题集里的某一道。
笔记逻辑清晰，字体工整，让人很难不心生赞意。
行在前面的清瘦女生口罩遮脸，鼻梁上的细框眼镜架蒙上了一层雾气，一呼一吸，来了又散，散了又来，她心无旁骛地走着路，不怜旁侧的葱郁与明艳。
在脑内自行推演一遍后，牧把题集合了起来，交还给三波慎子，少女塞回包里，磁扣咔哒作响。
“本月内有和外校的练习赛。”三波突兀地开口，声调一贯的平淡。
“教练有说过吗？”牧记不起来，而现在已至中旬。
“没有，他暂时只告诉了队长和我，还在定时间和人选。”
“这样啊，”他们终于结束上行的漫长坂道，踏入平地，“和哪所学校？”
答案隔着口罩传出：“陵南。”
除了有一个笨重的巨人中锋，这支队伍对于阿牧来说可谓毫无记忆点，不过思绪敏捷的他紧接着想起有人说陵南也有了厉害人物那回事，隐隐升起些期待。
迎着裹挟邪恶花粉的拂面风，他说：“那正好。”
离开了花粉过多的危险地带，三波终于能将口罩摘下，露出清冷秀丽的脸庞。作为球队经理的她不仅和阿牧同班，同队，连一个补习班都上的同一个，不少人都暗暗将二人认作一对，实则他们只是互相欣赏的伙伴而已。
物以类聚，可靠的人也是这样的。
“喂喂，递情书递到这里来了，不愧是明美酱。”
“呀，幸亏教练今天没在，有戏看。”
五大三粗的队长仲村一抹额发，充满自信地半路杀出。
“明美！你终于明白我的心意了吗？我也等你很……”
明美大翻白眼，将他一把推开，径直向人堆里一个白净纤瘦的男孩走去，一扫刚才的娇横，羞涩扭捏起来。
“宗一郎君，这个，请收下……”
粉红色的信笺被递到阿神眼前。
“……”
高砂靠了过来，手搭在阿牧肩膀上在他耳边嘀咕：“知道队长为什么老让阿神打扫卫生了吧，他心心念念的明美酱啊喜欢阿神这一款的。”别看高砂长着张苦脸，其实他是个健谈的人，消息又十分灵通，聊起八卦滔滔不绝。
队长的脸黑得飞快，快要赶上阿牧了。
居然是你小子！
在队长的锋利的眼刀和队员们看热闹的热切注视下，神宗一郎进退维艰，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平时就略带无辜的那双眼睛现在更是无辜到了极点，阿牧不忍心看。
就在无限放慢的短短僵持里，身着紫色运动服的女生走了出来，她把圆珠笔别在领口横在两人中间，向明美酱摊开掌心，像极了让你交出课外书的班主任。
“你干嘛呀！”
“先交给我吧。”
众人大跌眼镜，心里直呼好戏没得看了，唯有神宗一郎的秋水眸中闪过一道灼光。
火爆甜心明美再一百个不愿意，也拗不过面前守门员一样的年级知名冰雕，一边拿圆睁杏眼瞪她，又一边乖乖上交情书。她离开时不忘回头明送秋波，神宗一郎深吸一口气假装没看见，目光重新落到帮他解除危机学姐身上。
啊……有圣光。
三波慎子推了推眼镜，把香香粉粉的信笺夹在指尖同神宗一郎扬了扬：“训练结束后再来找我拿。”
“好，学姐。”
当场失恋的队长气急败坏：“阿神！今天你打扫卫生！”
“是，队长……”
队员们凑完热闹又恢复了训练，由着教练不在，难免叽叽喳喳起来。
“哎，为什么咱们经理要出手阻止啊？”
牧趁着完成两组胯下运球的空隙理会：“大概看不下去了吧。”
“那明美……这就怕她了？”高砂开始做训练动作，但嘴也停不下地追问。
“三波还是风纪委员。”
说完，阿牧在膝盖以上的位置比划了一下。把裙摆提到膝盖以上，似乎在女生之间格外流行。
上个月某清晨例行风纪检查时，三波于最后时刻选择装作没看见放了快要迟到着装又不合规的明美一马。
是标准的好学生，大多时候都按规矩办事，看着死正经的人也会通情达理，或者说，恩威并施。
高砂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竖起大拇指。
当好学生代表也不是没有坏处的，在老师眼皮底下晃悠多了，被老师抓去跑腿这种事时常发生，女生当男生使，男生不当人使。
一大摞资料压在三波慎子纤细的手臂上，顶部与下巴相抵，她清楚感知自己的后槽牙紧紧抵在了一起，现在一口气也不能松。胳膊上被压出了竖痕，小臂不知不觉间开始颤抖，她还是面不改色。
高砂曾经说过，如果篮球馆着火了，那提水灭火的一定是三波和阿牧。
走廊好像变得很长，而她的鼻梁并不是那么高挺，眼镜正从秀气的鼻子上往下滑，在她到达资料室之前，不允许任何东西掉到地上。
一样都不要。
“三波学姐。”
纤长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即将转弯的拐角处，她动了动嘴唇欲做应答。
“给我吧，要搬去哪里？”宗一郎反应很快，箭步迎上前接，厚厚一摞资料向他那一边倾斜，在必然的手臂触碰中，他感受到她更低的体温。
三波终于腾出手来扶好眼镜，给他指明了地点，并道了谢。
“那就麻烦你了。”
她仍在原地捏着胳膊，目光追随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面上波澜不惊。
“阿牧，刚才有没有一年级的后辈来找过你？”
“没有，怎么了？”
慎子摇头，把下节课的课本放在照射进来的阳光下。
“只是随便问问。”声音很轻，和书页翻动的声音一起融化在了阳光下。
「没想到那孩子一点也不沮丧呢。」
连高头教练也略带惊讶地说。
他就像一棵韧性挺立的树，不畏风，不惧雨，只着意茁壮。自改位置那天起，阿神就默默开始了加练，来到她面前支支吾吾，大而可爱的招风耳浮现一抹粉色，声音柔柔的，却让人不能忽视其内心的坚定。
他率先鞠了躬，直起身子盯着她。
「请学姐放心，我一定会保管好……」
少年的话还没说完，钥匙已经被抛到了他手里。
「啊、谢谢！」
「加油。」
她很少单独对人说这个词。
思绪像蜻蜓一样在荷尖停了一会儿，上课铃响了，教室内恢复秩序，起立敬礼声中，阳光追了进来，又肆虐了几分。
课程过半，隔列的阿牧打起了呵欠，趁老师背身写板书之际，偷偷阖了一下眼。
星星降临的昨夜，阿牧停留在了窗边，头颅为顶上的燦燦光点而吸引，手里托着书架角落许久未翻阅观星指南，这么平静而开阔的夜晚，他却做了奇怪的梦，早早醒来，觉没睡够。
再一睁眼，已经是一黑板的板书了，他捏捏鼻梁，赶紧把笔拾起来落下油墨。
一周后，教练宣布了去陵南打训练赛的事，主要给二三年级安排了上场机会，目前尚未担当正选的高砂和武藤名列其中，脸上掩饰不住喜悦，毕竟这意味着他们有很大机会成为之后的正选，连在去往陵南的电车上也兴奋不已，仿若此趟小小出征的胜利已是囊中之物。
真的会是这样吗？
阿牧的余光飘在越来越小的海鸟身上，眼底泛着晴光。
有一些惊喜对于一些人是确定的，有一些未知的惊喜则是另一个人的豪赌。
下一块巧克力是什么味道？
须藤松子马上要打开盒子了。
松子不是偏向于靠直觉行进的生物，那种东西不好使，思考和判断的刀叉更加趁手，但今天她往体育馆走的每一步都感觉不一样，不对，是用跑的，一个人。
她换好衣服后匆匆出现在场馆内，呼吸依然平稳，心脏依然砰砰跳个不停。
赌对了。
先是呆滞的巧克力很快露出了意外又欣喜的表情。
“这还真是巧呢。”
是很巧，其实又没那么巧，她低头含笑，深深凝视了一眼自己的影子，在他人眼里恰似娇羞。
命运也是可以人为推动的。
陵南的经理和海南的王牌在众目睽睽下寒暄起来，而且并非只是刚认识的摸样，具体什么情况在场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唯独有一点松子看不顺眼，依照往常她是绝对不会当众对别人这样做的，但今天是今天，她示意牧低头，后者根本没多想就照做了。
“太老气横秋了……还是这样看起来比较青春范。”
是的，她当着众多人的面把阿牧的大背头抓散了恢复成中分的摸样，而阿牧什么也没说，纵容地看看她，单单抬手稍微整理了一下。
天哪，狮子变大猫。
所有目睹这一幕后瞠目结舌的观众里只有海南的队长恨自己没梳个大背头，他搞不明白现在的女生怎么不是喜欢嫩得长不齐毛的就是喜欢和教练一样成熟的，折中一点的人就不够引人注目了吗？
高砂试图通过把人摇晕的方式让阿牧坦白从宽，武藤则笑眯眯地插着兜吹起口哨，陵南一方射来道道寒光，燃起了雄雄战意。
我们好不容易盼来的经理诶！你个海南的别来沾边！
被越野奉旨捉来所以一直在列的仙道若有所思地撑住下巴：“哇哦，罗密欧与朱丽叶。”
保持着十几年连胜纪录的海南附高，无疑是神奈川县内高校的最大劲敌，自家的经理和劲敌的王牌，无论是有着什么样的关系，都足以令人津津乐道。
人群散开，中场清空，该来的观众也三五扎堆找好了合适的位置，区区一场训练赛，因为有了那个人的加入，今年的人气却不知比去年翻了几番，比赛还没开始，应援声便已此起彼伏。
松子落坐在一旁负责计分，还有个不用首发的前辈待在她辅佐，她学东西一向很快，居然还要安排个人来帮衬她，松子朝着田冈的背影浅浅翻了个白眼。
比赛开始，双方中锋进行跳球。
巨人鱼住率先为队伍争得球权，王牌新人持球启动，灵活的球风宛若变魔术，攻防交错几个来回后，海南队员们互相交换眼神，迅速改变策略，改由阿牧对位仙道，仙道也早已认出谁是真正的大将，不断调整着进攻的方式，但终归还是在这个长相过分成熟的前辈手下吃了瘪。
这也是来到神奈川念书后的头一次吃瘪。
仙道扶着膝盖眯起眼，下半张脸笑意游荡，掌心因兴奋而灼热。
很快，仙道展开锐不可当的反攻，突破阿牧篮下的防御灌了进去，回敬阿牧时的眼神明明有在挑衅，却又令人讨厌不起来。
“原来他有这么厉害……”观赛姗姗来迟的白滨步正唏嘘，在松子旁边伸长脖子看比赛，嘴里说的不知道是谁。
“是啊……”松子托着下巴附和道。
说完之后，两个人展开了许久的深情对视，甚至因此错过了一个引爆全场的后仰三分球，在满场尖叫中默不作声。
……
“你说谁？”
“松子，快计分啦。”前辈发挥作用，低声提醒道。
有双极其细长的眼睛看得认真，始终追逐着仙道彰的身影，他却未随着人群而热烈。
归去的电车上人影摇摇晃晃，一副连人带车都昏昏欲睡的摸样，明明还有座位，牧却选择抓住扶手站着，脑海里闪回过前不久在陵南的所见所闻，若说能在陵南见到松子已有十分的惊喜，那么今天真正令他喜出望外的人是小步提起过的厉害人物仙道彰，连临走前可视作为前者对后者实力认可的一次握手，仙道也表现得如此淡然。
很好，终于出现藤真以外那么实力非凡的选手了，未来会否和他旗鼓相当，他很期待。
小步还真没有跟他乱吹呀，他计划着回家吃完饭后向她去个电话。
“你还笑？队长说要让你打扫卫生耶。”高砂这么告诉他。
阿牧：“？”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Chapter5 惊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