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娜明的幽灵女友》成斤

18、第十八章 愿望

　　「扭曲现实」的具体效用是创造出一个现实，同已有的现实进行叠加。现实与现实的碰撞必然会造成「扭曲」，而莫奈能从扭曲的无数个现实中挑选出最符合她愿望的那一个。

　　昨天的「扭曲」首先就作用在了七海建人身上，由于莫奈当时在脑海里下了具有指向性的命令，治疗以及「真的是太温柔了，要是有这样的老公就好了」的指令，当前的现实成了她愿望中的现实。

　　所谓的治疗不过是现实叠加时，莫奈选择了七海建人没有受伤这一事实，这也是为什么七海建人胳膊上的伤连同腰侧的伤一并好转的原因。

　　本来在治疗好伤口后她的能力就应当结束了，谁让她治疗的时候还走神，想了些不该想的。

　　这种「扭曲」是一个缓慢的过程，因为莫奈，会从扭曲的点开始一步步向四周辐射，七海建人现在就充当了那个点，率先被改造的，就是他大脑的认知。

　　莫奈是七海建人的妻子。

　　这一认知变成现实之后，开始逐渐改造他身处的环境，并且开始辐射向他人，直到所有的人都认为一切是合情合理的。

　　这是个除了莫奈以外，没有人清醒的事实。

　　简直就是神一样的能力。

　　但与此同时，使用这种能力所要付出的代价更是可怕。

　　代价会在现实彻底扭曲的那一刻被收取，在此期间，莫奈可以随意挑选扭曲的现实，也可以选择加速世界的融合。

　　这种扭曲是不可逆的状态，因为时间是不可逆的。

　　此外，关于代价这一件事，她的失忆就是她滥用能力的代价之一。

　　以上这些，都是太宰治告诉莫奈的，合理的推测。

　　太宰治没有告诉她，他和她的过往有交集，因为就算告诉她，她也只剩下一片空白。没有那些记忆，她就不再是她。他希望有一天，她做好了找回自己记忆的准备以后，再来找他。

　　究竟是拥有这段记忆的人，才是她，还是不管有无记忆，她就是这个人？这真是一个难以讨论的问题。

　　“如果在不遏制，你的能力会波及节点周围的一切，扭曲完成的那一刻，该事实就会成为既定的事实。”如果她是定向且小范围地使用这种能力，那代价还微乎其微，可是她现在在她能力影响下的不只是一个人，一个个体那么简单，而是一个区域，乃至更大的范围。

　　再继续扩散下去，她要连着自己也一起扭曲了。莫奈无言以对，事情的确在朝着他所说的方向发展。

　　“不过......我说过的吧，我的异能力「人间失格」可以使别人的异能无效化，你想要消除这种能力，还是想要任由其发展下去？”

　　莫奈同坐在她对面的七海建人，讲了太宰治的推测，并且向他郑重地道歉。他们自从相遇以来，她一直在给他带来麻烦，各种意义上的麻烦。

　　因为自己的情感问题，而牵扯到他人，她必须为此承担责任。

　　“也就是说......你现在是想要改变当前的这个事实，而我对你的感情......都是因为你的能力？”七海建人松松领带，只觉得莫名的焦躁，试探性地问道，他已经开始混乱了，因为脑海里开始多起来本不该属于他的记忆，连带着他对自己的情感都产生了质疑。

　　虽然莫奈感到悲哀，但还是点点头表示肯定。

　　“那位……得出如此结论的人叫什么名字？”

　　“太宰治。”

　　是那个有着鸢色眸子，穿着米色风衣的青年。七海建人从记忆里调出那个青年相关的信息。那是个非常危险的人，他的直觉告诉他。

　　“不怀疑了吧，这些都是虚假的。”陌生的声音，不，七海建人曾经听过这样的声音，青年略带着丧气的声音有极高的辨识度，只要听过一次就难以忘记。

　　之前不知隐藏在什么地方的青年突然出现，太宰治把手搭在莫奈后颈，那和莫奈过于亲密的动作，使得七海建人瞬间站起，“你怎么在这里？”

　　“受莫奈小姐的委托，我将要消除她的能力对现实的影响，而我的能力，必须要肌肤接触才能发挥作用呢。”太宰治微笑着向七海建人解释道，“为美丽的小姐效劳是我的荣幸。”

　　“太宰先生，对不起，我想好了，请您抹消我对现实的影响吧。”莫奈低下头，恳求到，“这样的现实不是娜娜明想要的，也不是我想要的。”

　　“……”

　　“如果这种扭曲消失了，娜娜明，你会讨厌我吗？”

　　“不会。”

　　“可是我做了那么过分的事。”

　　“你没有做过分的事，那只是一个意外，我说过不会再让你走了，安心留下。”七海建人认真地说道。

　　就是这种温柔，让她如何割舍？可是这种虚假感情是错误的，必须剔除。

　　莫奈认命般闭上眼睛。

　　“「人间失格」。”青年的声音异常的轻，仿佛从云间飘落，如雪落一般轻飘飘。

　　一切变了，一切好像又没变。

　　房间依然是那个房间，但是处在这里的人却有了不同，七海建人眼中的几乎可以满溢的温柔消散，剩下的是深深懊悔。

　　他一个成年人，竟然对一个小姑娘说出那种暧昧不清的话，还有早晨那令人羞耻的反应，以及那个亲昵的吻，还有厨房那个情不自禁的拥抱。

　　没错，扭曲的现实就算被消除了，他还拥有着那些记忆。

　　他清楚地记得一切。

　　靠谱的成年男性陷入了深深地自我怀疑之中。

　　“另外告诉你一件事，莫奈小姐已经成年了哦。”太宰治仿佛害怕他受的打击不够大似的，轻飘飘地补上一句，“古老的中国有一门技术，名叫摸骨......”

　　他牵起莫奈的手，“莫奈小姐的骨龄已经超过十八岁了哦。”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七海建人额上崩起青筋，明明是因为他认识失忆前的莫奈，所以才知道她的年龄好吧，而且，两个人交握的手看着异常地碍眼。

　　莫奈则一脸惊奇，“这么神奇，你是怎么看出来我成年了的？只要摸一下骨头就能知道吗？”好奇宝宝又翻起了她的十万个问什么。

　　还没等太宰治继续满嘴跑火车，七海建人就毫不留情地扣住他的握着莫奈的手的手腕，出言送客，“太宰先生，这里似乎没有你什么事了。”

　　“用完就扔，还真是残忍呢，娜娜明......”太宰治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这一景象，表情像是偷了腥的猫一样，异常满意，“那么，我的任务到这里就结束了，你们继续吧，毕竟接下来就是你们的家事了。”

　　太宰治施施然走了，走时也不走寻常路，打开阳台的玻璃门，然后站在栏杆上向下纵身一跳。那动作熟练的好像做过千遍万遍一样。

　　七海建人的公寓并不高，就在二层而已，所以他们也不担心这位奇怪的太宰先生的安危。

　　太宰治离开后，有一种奇怪的氛围在两人之间逐渐形成。

　　莫奈实在是受不住这种沉闷的空气，率先出声，没想到七海建人仿佛和她心有灵犀一样，同时出声。

　　“我......”

　　“你......”

　　异口同声。

　　“娜娜明，你先说......”

　　“莫奈......你先说。”

　　再次异口同声。

　　“我想要去咒术高专。”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再那般无力，我也有特殊的能力，去高专学习就可以控制了，也就能保护娜娜明了。”

　　七海建人一直充当着保护他人的角色，永远地站在一线，直面最骇人的东西，那些来自人们内心的诅咒。

　　从来没有人说过要保护他，因为没人觉得强大的咒术师需要他人的保护。

　　他的心脏好像漏了一拍，莫奈的能力效果已经消失，可是这种心动的感觉不会骗人，他恍然间知道了，莫奈扭曲的现实是可能会发生的现实，而他的动心就是其中会出现的一个现实。

　　可是这样不对。

　　他的人生计划里并不包括遇到一个看上去像是个未成年的女孩。

　　七海建人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我想说的是......那位名为太宰治的青年，认识过去的你。”

　　我是谁？

　　莫奈一直陷于这个问题，她没有过去，现在只是像个幽灵一样缠在七海建人身边，未来也是模糊的未知。

　　因为不清楚自己的过往，所以她拼尽全力要留在七海建人身边，除了他的身边，她无处可去。

　　可是现在知道自己可以找回记忆了，她又陷入了犹疑，纠结，以及胆怯。

　　她喜欢的人，会接纳她的同时，接纳她的过去吗？无论她变成何种模样也能心里毫无芥蒂地接受她吗？她不确定，也不敢去赌。

　　“娜娜明，我不想恢复记忆，我能留在你的身边吗？”莫奈拽着他的袖子，带着可怜巴巴的表情。

　　七海建人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如果你想恢复记忆，我可以随时联系那位太宰治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