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小时》水磷

1、第 1 章

　　此时此刻Severus Snape并不恰当却又不可避免的想起了Lily Evans，当然她在生命中的最后几年被人称为Lily Potter。
　　他想起她火红的、火吻而生的头发，绿莹莹的、祖母绿般的眼睛，姣好的、百合花一样的面庞。
　　无疑她是美的，人人都爱那姑娘，包括Severus Snape。
　　只不过，如果有可能，Snape更会爱她老去时脸上的皱纹以及逐渐黯淡的头发，那意味着她日渐衰老，那意味着她是活生生的，这胜过他爱她的貌美、她的智慧、她的慈善、她的胆气。
　　他希望她是活着的，在他看到THE MIRROR OF ERISED之前，他一直以为这是他注定不会太长久的余生中最大的愿望。
　　那是好几年前，准确来说就是Potter男孩入学的那一年。
　　他从图书馆追寻着夜游神Potter的隐秘足迹来到摆放镜子的那个房间，他和所有人一样看到了自己渴望的东西。
　　Lily。
　　手拿长梗百合花的Lily深嗅一下然后抬起百合花一样洁白的脸微笑着说：“Sev，I love you。”
　　Snape简直是跌跌撞撞的逃离那房间和镜子。
　　它唤起了一个他多年以来的小心保藏的设想。
　　如果他没有用黑魔法代替爱人，如果她没有嫁给James Potter，如果他没有投靠食死徒，如果他没有听到预言，如果他没有把预言告诉黑魔头来求得他的荣宠，如果黑魔头相信并选择了另一个同是七月底出生的孩子，那她就不会死。
　　如果他够勇敢，如果当初他肯承认自己爱慕Lily，如果他曾表白，如果她能回应，如果他们结婚，那她现在依旧还活着，他们的孩子将长得比她本人还高。
　　一切都是如果。无法实践的如果。Severus Snape留给自己自我折磨的如果。
　　在被痛苦蛰噬后的Snape这样问自己，Lily为什么要爱我？Lily为什么要接受我？Lily为什么要嫁给我？他想不出任何理由。
　　为他油腻腻的头发？为他惨白的脸孔？为他透不进光的深色眼睛？为他被倒吊露出的破旧内裤？为他的口不择言？为他可怕强烈的自尊心？为他肯定纯血而自己身为混血的自卑？为他对黑魔法不可抑制的痴迷？为他从精神到行事都是个Slytherin？为他加入食死徒？为他跟着黑魔头为非作歹？
　　什么样的女人会以此作为择偶标准？疯女人。
　　所以他对Lily选择Potter丝毫不感到怨愤——毕竟他们在天性上就不相容，她被爱培养，他则被暴力和憎恨灌溉。尽管Potter自大、傲慢、随意、不守规矩、靠欺辱他来突显自己差点儿害死他，但他英俊、强壮、乐天派、对他认准的人肯两肋插刀、肚子里还有点儿真货。
　　他不会打老婆，他不会高声咒骂她，他不会苛责孩子。
　　他不会逼死她，相反她会在他的深爱之下持久绽放。
　　Severus Snape自认做不到这一点，但这不代表他不想和她共度一生。他曾幻想他们的小家是什么样子，他曾幻想他们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他曾幻想他们的孩子是什么样子——他甚至可以容忍她教孩子唱麻瓜们傻乎乎的“我们要去见奥兹大法师”。
　　Lily。Lily。Lily。
　　他把这名字刻在了每一个细胞里。
　　Lily她高贵。Lily她坚定。Lily她勇敢。Lily她善良。LILy她好打报不平。Lily她死了。
　　经由他的手，缔造她的死亡。
　　诅咒他自己。
　　这是他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的事。
　　那美丽的百合花呀，他爱她。即便这感情微弱的好似沙漠里的一滴雨、冰原里的一朵花，哪怕这感情稀薄的向死者吐如空气中的最后一口叹息，但它确实存在，弥足珍贵，是他干涸生命中所能及其汇集的最雄壮的洪流。
　　所以Dumbledo让他做的事他都照做了，虽然那些事危险，对他残忍而过分。
　　Dumbledo在最后对他讲：“我感激你。你所有的牺牲都将值得，所有人都会赞扬你的英勇，你我用我们的命换得所有人的福祉。所有人都错看你，Sev，现在是时候了，这是你染指宝贵荣誉的唯一机会，想想看。”
　　Snape看着Dumbledo突然哈哈大笑，他说我任何要求过任何狗屁荣誉，Potter男孩是Lily生命的延续，而我不能杀他两次。所有人，任何人，不过是顺带手的添头，我用不着他们感谢我。我只要Potter活着，我要让Lily的那部分永远活下去，我要让她绿眼睛的子孙生生不息。
　　正义是红色的，Albus，只有鲜血能使它彰显。
　　用你的血——旁观者的血，用我的血——帮凶的血，用黑魔头的血——凶手的血。
　　“到那时没有人再会称我为懦夫。”
　　“是的，Sev。”Dumbledo哀伤的说，“他们会永世传唱你的英勇。”
　　可这依旧不是他想要的。
　　17岁的Lily Evans哪儿都没有了。

　　黑魔头轻声软语的打断了他的思绪，Snape麻木的把他说过几十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他用他那张蛇脸向他微笑：“Severus，我最忠诚的仆人，来日我会用最高的荣誉加冕你。”
　　荣誉？
　　Dumbledo的话语在耳边响起：Sev，现在是时候了，这是你染指宝贵荣誉的唯一机会，想想看。
　　荣誉，操【测】他妈的荣誉。
　　他面无表情的笑了起来。他所做的一切也许只为Potter男孩多挣出几秒钟的活头，也许她的血仇永不得报。
　　不过他不在乎了。
　　没有什么可以在乎的了。
　　大蛇尖利的牙齿把毒液注进他体内，他感到烧灼、疼痛、抽搐、血肉融化。
　　痛苦，短暂却又无尽头的痛苦。
　　“啊啊……”想想我为爱所做的一切，来吧，结束吧，所有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那双绿莹莹的杏核眼就在他眼前，从中清楚的映照出他的影子。他望着它们艰难吐出了三个字：“Look……at……me……”
　　然后。
　　他死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