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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冷漠 ...

  •   第010章冷漠

      到了后半夜,夜空里又下起了雪,绵绵不断地落在宫墙的琉璃瓦上,簌簌之声不绝。云姝睡不着,又翻了个身。
      “是想家了吗?”对面塌上,比她年长的另一位使女笑问道。
      两人不熟,云姝只好含糊地应了声。
      对方善意劝慰道:“你是尚书府小姐,只是应召入宫,早晚会出去的。且就算叫贵人瞧中,留在宫中当差,也定是有品阶的女官,休沐采办也可以出去会见亲朋。”
      云姝道:“谢谢。”

      到了后半夜,她这才将将有了点睡意,谁知司膳房的小太监周至过来传话:“姐姐们快别睡了,都出来吧,兰姑姑叫我喊你们。”却不说是什么事。
      他似有急事,传了话就匆匆离去。几人对视一眼,不敢耽搁,忙换了宫衣到廊下听候。
      到了外面才发现,庭院里已经站满了人,大抵是针织局和司膳局的宫女。

      待到亥时,前院方传来陆续的脚步之声。云姝抬头,惊讶地看到早就回去的兰姑姑穿戴齐整地迎在前头,赔着笑脸:“李公公,什么风大半夜的把您给吹来了?”

      那李公公三四时许,模样倒还慈祥,只是神色淡淡的,似乎并不把兰韫放在心上,只打眼在一众宫人中逡巡,眉头微锁。

      兰韫却丝毫不觉得怠慢,亦步亦趋跟在他身边:“公公要挑人,只管叫人来传唤一声,我一定把最好的挑拣着送去。哪里需要您亲自来瞧?”

      李全换了换手里的拂尘,道:“这次不一样,这是往御前挑人,怎么能马虎?”

      兰韫道:“那倒也是,只是辛苦公公了。”

      李全笑了笑:“给陛下办差,再小的事那都是头等的大事,谈何辛苦?”

      兰韫连连称是。

      到底是御前的大总管,李全的眼光极高,看来看去都不甚满意。兰韫陪了一路小心,见他一个都没有瞧上的,心里也不免惴惴,小心道:“李公公,您到底要什么样的?是手脚利落的,还是模样出挑的……”

      却见前头的李全忽的刹住了步子。她躲闪不及,差点撞上,连忙跟着刹住脚步,抬头望去。
      李全的目光越过一众宫女,径直落在最后排的一个年幼的宫女身上,略微停顿,竟像是怔住了。

      那是个年约十六七岁的宫女,五官精致,皮肤白皙,眉眼间更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婉约情致,清丽难言,不可方物。
      针织局的婢女模样大都不差,但是,像这样不俗的却还是少数。

      兰韫也是怔了一怔,在脑中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忙道:“这应是新选入宫的宫女,我瞧着面生呢。”
      又对云姝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宫里除了像她一样的普通宫女,但凡有点品阶的都比自己强,云姝不敢怠慢,忙垂首回答:“回姑姑的话,奴婢叫云姝,是新入针织局的婢子。”

      兰韫见她乖巧,倒也喜欢,想着若她有大造化,对自己来说也是好事一桩,便对李全笑道:“我瞧这丫头模样不差,性情也是沉稳,不知公公觉得如何?”

      没有人回应。
      兰韫诧异回头,却看到李全皱眉凝思,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不由一怔。
      却也不敢打扰,只能在一旁默默等着。

      兰韫不知道的是,李全是受人所托,让他到这针织局来寻一个叫“云姝”的小宫女,关照一二。
      而这个嘱托他的人便是御前的首领太监江德福,也就是他的直系上级。自在太子府那时起,江德福就是皇帝的亲信,一直担任内常侍一职,为皇帝司外朝监察之职,这宫内的事情渐渐就放开了手柄。
      虽然现在这宫内的事宜都是他李全在管,可不管是论起在皇帝心里的地位、还是手里的实权,十个他李全也比不上一个江德福。
      江公公让办差,他岂敢推诿?这不,马不停蹄就过来寻人了,只等寻个由头派到御前去。

      一开始,他只当这“云姝”是江公公的亲属侄女之流,没料到,却是这样一个美貌绝伦的小娘子。

      他心里便有了别的想法。

      那江德福生得那副模样,哪有这么漂亮的小侄女?怕不是送进宫来讨陛下欢心的吧?

      皇帝虽然已经及冠,后宫却空无一人。

      他心念急转,面上已不动声色地拾掇好了情绪,问那兰韫:“是针织局的?”

      “是。”

      李全笑道,“倒是好颜色。”

      兰姑姑笑道:“那是尚书府的,为着公主出嫁的绣品赶工进的宫,福姑姑亲自挑的人,还能有错?进宫那日,太后还夸了她。这次进宫,只为负责永嘉公主的嫁衣,别的粗活我还不敢指派她呢。”
      “哦?”李全道,“她的针工很出色?”
      “确实算上乘。别看年纪小,一双手灵巧着呢。”
      “既如此,这差事也不必指派他人了。”

      兰姑姑连忙称是。

      ……

      云姝要到御前去侍奉的消息,一下子就传遍了针织局。她往日待人真诚,经常帮着做些针织活,人缘不错。这样一来,这几日大家却像是商量好了似的,隐隐有孤立她的意思。
      “甭理她们,她们这是嫉妒你呢。”冬卉跟她一道捧着脚盆回来,愤愤道,“你以后飞黄腾达,看她们不上赶着过来巴结!”

      “你别胡说了,到哪里不是伺候。”云姝道,低头就着纱灯绣花,将一件褂子的破口慢慢修补完全。

      “当然不一样,那可是御前!”冬卉揪着自己的辫子,目露向往,“别的不说,光是那多出三倍的月例,就叫旁人羡煞了。”

      她圆圆的眼睛里满是渴望,就差没流口水了。

      雁芙拿线板敲她脑袋,笑骂:“快把口水擦擦,丢人现眼!”

      冬卉不依,追着她打闹。却见门帘被人一挑,兰韫从外面进来,没好气道:“闹什么呢?大晚上的不睡觉?!”

      两人忙停下来,垂着头乖乖站到了一边。

      兰韫瞪了她们一眼,目光落到云姝身上时,才缓和几分:“怎么还做这些活儿?去御前侍奉可不比别的差事,你也该提前熟悉些。”

      云姝忙将手里的绣活放下,站起来道:“请姑姑指教。”

      兰韫笑道:“指教不敢当,你跟我来。”

      云姝跟着她出了寝房,绕过廊下,七拐八拐到了一处直房里。进门后,却见一个年长些的宫女站在那,见了她,目光循着她的面孔稍稍往下,带了几分审度。
      云姝更加小心,垂着头站那边听训。

      半晌才听得对方笑道:“这孩子模样挺周正,人倒也稳重,就先让她试着吧。”

      兰韫介绍:“这是御前侍奉的景安姑姑,过些日子就要放出宫了。这段时间,你跟着她多学着点,才能不出差错。时间匆忙,你先跟几位姑姑挤挤,等上面指派下来,再换新的住处。”

      云姝连忙给景安欠了欠身:“多谢姑姑,这段时日,给几位姑姑添麻烦了。”

      景安笑道:“麻烦什么?我们那屋子敞亮着呢,多一个你,还多个伴儿。”然后说起她的差事,道,“目前司衣上倒是不缺人手,你便学着司膳和伺候茶水吧。”

      云姝连忙应是。

      见她低眉敛目,似乎有些紧张,景安又道:“不用害怕,陛下虽然治下极严,对身边人却向来宽宥,只要你不犯大错,不会有事的。”

      云姝喏喏点头,心里却丝毫没有放松一些。

      伴君如伴虎,御前侍奉哪有那么简单?而且,那个人……想到要跟他朝夕相对,她心里不免踌躇。

      ……

      “妹妹,对不起,我也喜欢明德哥哥,你可以把他让给我吗?”许翘低垂着秀眉,泫然欲泣,葱白的手指绞着手里的一方帕子,端的是我见犹怜。

      梦里场景一换,竟到了许蔚高中的日子。她熬了两天两夜,绣了一个荷包,因为早上起晚了,赶到城外只瞧见马车远去的背影。许翘竟然也在马车上,正将一个荷包递给许蔚。
      隔得太远了,她瞧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却见许翘满面春风,而许蔚笑了笑,将那个荷包收了下来。

      画面再一转,到了她和许蔚大婚的日子。可那盖头下,新娘分明不是她,而是他义妹许翘。
      她拼命地声嘶力竭,却无人理会,更无人听到,只听得媒婆高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云姝猛地睁开眼睛,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她四下里看一看,几位姑姑早就进入了梦乡,屋内只有她一人坐在那边。
      发了会儿呆,云姝才觉得腹中空荡荡的,竟是唱起了空城计。无奈之下,她只好偷偷摸去膳房,随便摸了点吃食。

      吃完后,云姝沿着夹道去到河边洗手。

      凛冬时节,万物凋零,夹道边本该花木葳蕤的园林内而今只剩光秃秃的枝丫,狞恶地伸向天际。
      月华如水,安静地洒照在雪色的地面上,如此美景,却只映照出惨淡的光芒。

      云姝觉得可惜,脑中灵光一闪,从衣襟内掏出了一块白色的帕子。只见她皙白细长的手指灵巧地翻动了几下,那块帕子就变成了一朵白色的梅花。
      她将这朵“梅花”提起来,放在眼前瞧了瞧,又抬手将之搁到了树枝上,唇边才有一丝笑意。
      俄而冷风袭来,吹得她紧了紧衣衫。
      她唇边的笑容又落了。

      心道:哪有这么大的梅花呀?

      正要离去,忽听得前面传来脚步声。她心里一惊,踯躅着要不要避开,那脚步声已经到了近前。
      透过枝叶罅隙,云姝打眼一瞧,月色下一道磊落修长的身影,竟是许久未见的皇帝。他正静静望着她,一双淡漠的眸子黑而深邃,如潭水一般。
      她此前毫无准备,没想到在这种情境下再见皇帝。

      目光对上他冷漠的视线,不知为何,竟有些陌生,也下意识地拘谨了几分。

      “陛下。”她忙躬身行礼。

      “你怎么会在这儿?”皇帝的声音冰冷沉静,听在耳中,让人莫名战栗。

      云姝不敢不答,喏喏道:“公主即将出嫁,宫里需要绣娘,我是征兆入宫的,这次也在随行之列,过来洗一下碗碟。”

      他低头瞧一眼她手中,云姝这才想起,除了碗碟,她手里还捏着一朵帕子叠着的梅花,也不知道刚刚那傻里傻气的模样有没有被他瞧见,此刻已是窘迫难当,忙将帕子胡乱塞到了袖子中。

      他不说话,气氛就更加凝滞。

      云姝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听得他冷淡道:“退下吧。”

      云姝如蒙大赦,飞快告罪离开。

      回到院内,她才拍着胸口悄悄松一口气。却见冬卉低头就着纱灯在绣什么,弯腰凑近:“这是什么?”
      因着人手不足,李全那日次日便将冬卉也一并调过来了,说是给她做个伴。现下里,两人正住一个院子。

      “雍王的褂子。”冬卉道,“李公公送来的,说是这襟口有些单调,让我给绣些章纹。”

      云姝看一眼,发现她绣的是火龙纹,因规制所限,便是四爪,笑了笑说:“可别绣错了,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冬卉撇嘴:“我还没有那么傻!”

      云姝便也只是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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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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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有一日开始,小姑娘再也不来找他了。
    他忍了几日,终于按捺不住微服出巡,却见她满眼希冀地看着新任大理寺少卿,目光与之前看他时一般无二:“多谢尊驾救我父兄。日后,您就是我兄长了!”
    卫循面无表情,身侧的拳头早已捏紧。
    原来如此,原来她从未喜欢过他,只要谁能救她父兄,她管谁都能叫“兄长”。
    他轻轻地笑起来:既如此,那他就把她关起来,让她只能管他一个人叫“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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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主前期高冷,实则偏执,后期黑化强取豪夺;
    ★古灵精怪落魄大小姐X清冷狠绝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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