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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小牙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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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闻言,付望屿讷讷的眼神瞅向斜对面的顾衡。
好巧不巧,顾衡这时也抬眸,就见付望屿对他挤眉弄眼,以为是刚才问“是不是兄弟”这件事。
-顾衡:以后少在阿烈面前提高考的事情。
-付望屿忽地翻了个白眼,真是对顾衡这书呆子的脑回路大无语,他浓眉上下挤弄:兄弟,你知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清醒点,顾衡!
“……”
顾衡性子属于慢热,反射弧长,慢半拍,就像是一只无欲无求的树懒。
付望屿又开始唯恐天下不乱了,朝迟烈方向偏了偏头,抬了下巴。
-顾衡,你快赶紧问问。
-顾衡:???
顾衡余光落在迟烈那白T沾上的沙拉酱上,说:“阿烈,你衣服脏了,不回去换一件?”
迟烈嗯了声。
他有轻度洁癖。
听到这话,坐在对面的付望屿直接给顾衡竖起大拇指点赞,然后捶胸仰头吐血,顾衡这反射弧真是够长。
迟烈收起手机,冷眸一抬:“吃饱了?”说话时,不忘瞥了眼瘫在沙发上的付望屿。
顾衡也抽了张纸巾擦嘴:“差不多了。”
这时,付望屿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嚷嚷两句:“我才刚开始,没吃饱呢!”
“……”
迟烈捏捏眉心,原本就兴致缺缺,现在正好回住宿去。
他起身,唇角扯了个弧度,懒得等他,对顾衡说:“我去换衣服,你等他。”
“行,一会儿我和付望屿出去转悠一圈儿。”
顾衡知道迟烈心情欠佳,让他一个人安安静静待一会儿。
这会儿,付望屿一口冷饮呛在喉咙,一脸嫌弃地对顾衡说:“谁要跟矮子出去转悠啊!”
付望屿性格就是咋咋唬唬,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
顾衡说话板正:“我有178。”
付望屿的嘴都翘上天,抱着手臂,轻哼一声:“我有180。”
快要走到门口的迟烈听见两人的争执,无奈抚抚额,俩高中幼稚鬼。
“一会儿回来,要给你带饭不?”顾衡回头问。
迟烈摆手:“不用。”
落榜了,连饭都不吃了?
02
知意小院东面住宿的二楼房间。
“我靠,顾衡,你羊癫疯啊,别松手啊,坚持住,等我先过去,你再过来!”
付望屿盯着正前方投影的“双人成行”的蓝头发小梅女角色,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他对顾衡大吼。
“你玩小梅。”顾衡直接把手柄递到付望屿眼前。
付望屿浑身上下都在拒绝:“不要,我有180,你178就该玩儿小梅。”
原本顾衡说是千里迢迢跑来云南旅游散心,出去转悠,结果半路上付望屿嫌热,活生生又把他给拽迟烈房间打游戏了。
然后玩了快一个小时了,耳边全是付望屿大嗓门儿的瞎嚷嚷和嫌弃,幸好知意小院东面就住了他们三个,不然就该有人来投诉了。
顾衡实在是不想玩了,他后仰背,直接把手柄扔到慵懒坐在窗户边的迟烈腿边:“阿烈,你陪付望屿玩两把,我累了。”
感受到手柄砸在飘窗台上,少年低下眼睑,盯了半秒,移开寡淡的目光。
付望屿和顾衡面面相觑。
-付望屿:兄弟入定了?
-顾衡:感觉无欲无求的阿烈要出家了。
戴着Beats耳机的迟烈浑然不知两兄弟正在演绎一出内心戏。
从回到住宿,他换上干净衣服后,坐在不到一米飘窗台上,慵懒放松的背依靠着柔软的抱枕上,右腿屈成塔尖状,骨节分明的右手随意搭在上面,另一条腿抻直了,深邃明眸飘向窗外,处于一种放空状态。
长花村的天一如既往的湛蓝。
远眺,古道马帮,青瓦禅房,视线拉近,一片绿油油的田野,风荡着金黄的麦穗,有小孩在追逐嬉戏。
在长花村住的这两天里,完完全全不同于以往城市里忙碌生活。
一日三餐,饱腹就好,闲暇时可以坐在矮墙头看落日余晖。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看,就不在了。
迟烈心猛烈地颤了下,酸涩苦闷一下子涌上头,他收回眼,两腿并拢蜷缩成塔状,把脸深深地埋在臂弯里,耳机里流淌出一段沧桑却温柔的话:“我们阿烈啊,一直都是个幸福的孩子。”
他,真的幸福吗?
迟烈未抬头,而是颓然地抬手将耳机摘掉。
这时,正玩游戏的顾衡听到响动,突然回头,见到了这一幕。
可知他这一眼,是看到了迟烈的傲骨被人硬生生给打碎了,拼凑不起来。
高冷傲娇的京圈大少爷不该是这样的啊。
顾衡叹了口气,继续和付望屿这二货通关。
“花婶儿,我在这儿!”
一道脆生生的软话入耳,迟烈脑海忽地浮现一张乖得不得了的脸蛋儿,他猛然抬起头,惊诧地目光转向窗外,循声望去。
知意小院住宿分成四个区域:东西南北。
而他住的地方是唯一带着小院儿的。
这得感谢付望屿那张花言巧语的嘴。
他房间的窗户正对着小院儿。
迟烈视线下落。
院正中央的石桌边,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一抹白色的身影上。
这会儿快五点了,阳光不那么刺,偶尔还会起阵凉风。
森系长裙裙摆随之起伏,一双长腿白得腻人,女孩侧着身,弯腰低头摆弄着桌上的东西。
随后,女孩脖颈处一缕头发似乎刺得她皮肤痒,她抬手抽掉了发簪,一席乌黑的头发猝不及防洒落在肩膀和背上。
女孩重新撩起那缕发丝,低头将头发绾好,重新插上发簪。
不知道什么东西触碰到她。
女孩往后退了半步,低着头伸手捋了捋头顶头发。
瞬息间,迟烈似乎又听到了一道东西碰撞的声音。
耳畔仿若又想起了那道声音。
-我们阿烈啊,一直都是个幸福的孩子。
迟烈不自觉地嘴角勾起好看浅笑。
他知道,他是该下楼了。
03
覃芽见赵栀花慢悠悠走过来,故意板正脸:“花婶儿,喊了半天才来。”
“忙死了嘛,这会儿才得空呢。”
赵栀花慈目浅浅,解下围裙放到石桌上,坐下,端过石桌上那杯名叫[紫噜噜]的冷饮。
清透的玻璃杯中一道梦幻紫分层,底层是柠檬茶,上层则是蓝花楹,还特意加了纯白的奶油冰,上面撒了一层葡萄干和花生碎,毫无违和。
靠近鼻尖时,能闻到一股清新柠檬香气。
正如它广告所言:宛如坠入在蓝紫色的花海。
覃芽就喜欢捣鼓一些喝的冷饮。
长花村比不上城中心,好喝的冷饮也没开到乡镇,都在一些繁华中心,所以覃芽就照着网上资料介绍去尝试着做,偶尔也会增加小心意。
覃芽的心随着赵栀花捏着玻璃杯靠近嘴边逐渐升起。
都快到嗓子眼,忽然赵栀花停下,以一种拧巴的表情看向覃芽,犹疑半秒:“不会和上次一样拉肚子吧?”
覃芽心砰一下坠落,她眨眨眼,幽怨一屁股坐下,手掌撑着小脸,歪着头,“花婶儿,上次是个意外。”
赵栀花最是见不得别人傲娇卖萌,尤其是覃芽。
乖巧模样都不忍让她伤心难过。
“我可喝了啊。”
覃芽笑着点头:“嗯嗯。”
赵栀花浅尝了一小口,冰凉的柠檬茶混着蓝花楹入喉。
她皱了下眉。
覃芽往她身边凑了凑,两眼满是期待,问:“花婶,味道怎么样?”
“味道还可以。”
赵栀花也用不了华丽的词藻,总而言之,比上次有进步。
覃芽收到了好评,眼尾都是笑意。
她也端起另外一杯紫噜噜,喝了一大口。
而赵栀花喝了一口就放下了,见覃芽一直喝,眉头不展:“太凉了,芽囡囡,别喝太多啊,不然,一会儿你真该闹肚子疼了,你阿奶该担心了。”
覃芽甜甜地应下:“嗯,我就喝一半儿。”
赵栀花眉眼弯弯,顺着覃芽都头发,摸了摸,道:“我们芽囡囡最懂事了。”
“嘿嘿。”覃芽又喝了小口。
沙冰加入口即化的奶油,真不错。
过会儿,赵栀花从衣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唉哟,五点半了,我得去帮你欢姐姐收拾了啊。”
覃芽点头:“好,那我再坐一会儿就回家给阿奶做饭。”
赵栀花拿过桌上的围裙,“好,对了,明天你在家好好写作业,回头我跟你阿奶说说,就不用过来小馆帮忙了啊。”
覃芽这丫头还在念高二,下半年都高三了,一年后就要高考了,每周末都过来,都没法学习,可别把她给耽误了。
“不成。”覃芽站起来,挽住赵栀花的手,脑袋靠在她肩膀上,来回蹭了蹭,桃花眼眼巴巴地看着她,娇软的语气:“花婶儿,我作业早做完了,我明天还来。”
赵栀花实在是抵不住她的娇嗔。
“行,来来来。”
“谢谢花婶儿。”
赵栀花笑道:“跟妞妞似的,粘人。”
04
玩得正起劲儿的付望屿瞅见迟烈单膝磕在地上穿鞋。
他不由地问:“阿烈,这么早要去吃晚饭了?”
迟烈眼睫一动,斜睨过去:“你中午吃的还不够多?”
他穿好鞋,站起来。
付望屿继续追问:“那你干嘛去?”
迟烈将左手上的黑色卡西欧石英腕表掰正,“散步,要一起?”
“......”
付望屿一整个无语住了。
他非常怀疑迟烈这家伙成心和他们反着来。
他们散步,他休息,他们休息,他散步。
是在逃避现实么?
“喵~”
赵栀花前脚刚出小院儿,一阵猫叫声吸引住了覃芽。
她疑惑地朝斜左方的栀子花丛望去。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
蓦地,一只银渐层的猫猫从里面“喵呜”着缓缓走出来,端正地坐在地上,前脚抻直。
时不时地抬起前脚到嘴边,舔舔爪爪的小软肉。
覃芽定睛一看,是黎麟麟养到2个月大的猫咪,叫妞妞。
覃芽放下玻璃杯,走过去,蹲下,用手轻轻捏了捏它小耳朵,它没抗拒。
耳朵薄薄一层,毛里隐隐约约藏着浅粉色。
妞妞身为银渐层,身体底色是白色的,而毛尖尖是灰色的,额头和后脖颈的颜色要更深一些,它还有着圆溜溜的大萌眼,眼眶一圈是黑色眼线,包着一对儿黄绿的瞳孔,脖子上还戴着浅黄色毛线花勾边的围巾。
软萌到覃芽想要撸猫了。
说做就做,覃芽伸出手兜住它的小肚皮,盈笑道:“哎呀,妞妞真乖,过来过来,让姐姐和你贴贴。”
猫猫在怀,她微微弯腰低头,笑着凑过去想要贴妞妞。
可妞妞竟然伸出爪爪,好巧不巧搭在她鼻尖上,表示婉拒。
呃。
覃芽愣住了,盯着妞妞那双充满好奇的圆鼓鼓猫眼睛。
几秒后,她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妞妞是个灵性的猫猫呢。
覃芽直起身,继续抚摸它身上的毛毛,故意委屈:“不让姐姐贴贴啊,那姐姐可就去找别的猫猫了哟。”
“喵~”
覃芽笑着,两颗小小的虎牙又露出来了。
不知什么时候,迟烈已经站在覃芽身后,没打扰到女孩的安逸时间。
迟烈静静地站着她身后观察了很久,唇角的笑就没有压下去过。
迟烈自己都没觉察出他已经像是着魔似的愣在原地。
生命中总有那么一个人,初见惊欢,那么温暖的笑容,就该一直都在。
他想,他似乎可以自私点,他可以来永久保存她灿烂的笑。
覃芽沉迷于吸猫,脸上一直挂着甜甜的笑,将猫抱在怀里,轻抚它的柔顺的猫。
她忍不住额头凑过去,蹭了蹭它额头上软呼呼的灰毛,妞妞这次没拒绝。
覃芽满意地笑了,抱着它往小院儿门口走。
迟烈脚步竟然鬼使神差地跟上去。
他看清了,也恍若明白那道清脆的叮铛声从何而来。
快走近的时候,迟烈能感觉到自己抄在裤兜里的手心在冒汗。
是......紧张?
他干嘛要紧张?
眼看着女孩儿要离开,迟烈没多想,直接伸手搭在女孩肩膀上,同时,硬生生喊了句。
“喂!”
下一瞬,是他这辈子做梦都没办法梦到的。
“啊呀——”
“喵呜——”
人和猫都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