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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沉默的花语001(同人志贩售公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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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手机党看不到文案也看不到作者有话说,姑且在正文里也丢个地址=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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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6册套装还剩四套,于是,加上这次的新刊2册,变成了8册套装。依然未完结(啊,你还真有脸说!)
我是觉得非常难为情啦,所以这四套8册套装,附赠本人手抄在书签或明信片上的《金波宫秘史》1份,字很丑的,没有收藏价值,只有群嘲价值,呃……
大结局是《日の昇る家日の沈まない国》(独一册),预定在CC14上推出。草稿版马上开始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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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乐四十九年。
初夏。
落日的余晖在玻璃上闪烁着,跳跃着。
熏风袭人,茶香四溢,三个忙里偷闲的姑娘正在温室里说说笑笑。
朝议后必须处理政务,午餐后则是学习时间,晚宴涉及的繁文缛节格外多,通常还会有应酬。换言之,每天只有在下课后晚饭前,也就是此刻,我们的阳子女王才有空和挚友喝个茶。
“好香!”
“呀,是香石竹开了。”
“香石竹?”
“阳子,过来。”铃笑嘻嘻地站起身,把阳子拉到一丛红花前,“你看,不是什么高贵的花卉,我却特别喜欢。在我老家,一到夏天,那野地里盛开的香石竹啊……”
祥琼轻轻咳嗽一声,打断了粗心的铃。
铃的老家在蓬莱,那里也是阳子出生的地方。
可是,今年是赤乐四十九年,赤乐王朝正处于第二山的要紧关头,凡间的事,故乡的事,实在不该在阳子面前提起。
说起来有点不可思议,无论国君是否英明神武,国家是否欣欣向荣,大多数王朝都会在相同的时间段遭遇灭顶之灾。
这就是所谓的山。
第一山通常是在新建王朝的第十年前后。约有七成王朝在此覆灭。
第二山则在新朝建立后的三五十年间。好不容易越过第一山的王朝,又有九成在此覆灭。
第三山,相传会在国君治世三百年的时候来临。
千万年来,越过第三山的名君总共只有四位,祥琼由衷地希望阳子能成为第五位。
在群臣的协助下,励精图治的阳子早已越过第一山。庆的蓝图已经成形,正在明朗化,城镇和乡村都步上了复兴的正途。然而如今第二山的高峰,即中岛阳子这个“人”寿终正寝的时刻,也迫在眉睫了。
凡间的故人在衰老,在死去。自己本来也到了该死的年纪。
这是一种微妙的精神压力。
阳子会像大部分国君或高官那样,暗自计算着毫无意义的年龄,想象着自己若是凡人会如何……然后陷入深重的负面情绪,越来越消沉抑或越来越暴躁,最终用死亡结束一切吗?
景台辅比自己更不安。
祥琼知道。
无论怎样忧心忡忡,景麒的言行也不会显出丝毫慌乱。事实上他越是焦虑,反应越是木讷。当然,这决不是可以被称赞为“镇定”的美德。
他通晓人语,又有无可挑剔的人形,但本质上毕竟是兽,不是人。芳国前公主曾经和麒麟共同生活过很多年,不打算像一般的臣民那样责备他。有些麒麟不擅长控制人脸的表情,也不擅长控制人语的腔调,惊慌失措的时候尤其不擅长,仅此而已。
“如果主上命我鸣蚀送她返乡……”
不止一次,祥琼听到景麒长吁短叹。
“如果,主上哭着求我送她回家,那么,我一定……”
王的往返会在两个世界造成灾难,慈悲为怀的麒麟自然不能应允。但女王若是下旨,麒麟就不能抗拒。倒行逆施而又不可抗拒的旨意,据说是麒麟最大的悲哀。而祥琼感慨的是,阳子的眼泪居然也能让景麒感到难以抗拒。更可怕的是,紧接在“如果”之后的不是常见的“那我该如何是好”,而是“那么,我一定……”
一定?一定什么?
最近这几年,祥琼的噩梦总是一成不变,那就是阳子要回故乡去,而景麒柔顺地照办了。
在祥琼心目中,景麒的严肃面容很难和柔顺一词联系起来……正如那个常年不苟言笑的峯麟。
峯麟只在临终,在月溪行凶之前的一瞬间,露出了那样的表情。
“台辅,请您理解百姓对您两次选择昏君的失望之情。”
在月溪郑重而又沉痛的语声中,峯麟柔顺地垂下了眼帘。那是孤高不恭的她,一生唯一的一次低眉顺眼。
祥琼的父亲建立的王朝也曾一度中兴,峯麟也曾得到过幸福,大家曾经那么幸福。可是所有的一切在第二山轰然垮台。个人的痛苦,群体的痛苦,那波涛般汹涌的痛苦,在祥琼心头留下了永不磨灭的伤痕。第二山这个存在本身,就是祥琼的噩梦。
(我必须为阳子做点什么!)
等到年龄远远超越凡人的极限,国君就能建立起新的世界观和人生观。
所以最近这几年,是阳子个人能否持久幸福的节骨眼儿,更是庆国全民能否持久幸福的节骨眼儿,决不能轻率勾起阳子的乡愁。
“好香好香啊,如此甜醇浓郁的气息……”祥琼夸张地抒着情,试图扭转话题的方向。
“康乃馨。”阳子笑了。
“康……馨?”
“康乃馨,是个西洋名。在蓬莱,人们管这种花叫康乃馨。”阳子凑近花朵,深呼吸,“每年五月中旬,大家都会向母亲赠送康乃馨。”
糟糕的是,话题的走向愈发危险了。
“真有意思,同一种植物,在不同的地方就会有不同的叫法呢。你看那边,那萱草,在芳国叫丹棘。”祥琼掏出手帕,擦着汗。天明明不热。
“才国的叫法是一日百合。”
“为什么呀?”祥琼明知故问。
“因为花朵的形状有点像百合吧?”阳子看看铃。
“嗯,而且只开一天就会凋谢。”铃点点头。
“博物志上说,萱草,食之,令人好欢乐,忘忧思。故此又名忘忧草。”
一个柔和的男声插入了姑娘们的茶话会。
语声柔和,语气却很生硬。呵,是景麒来了。
阳子回过头,金发的男子正在躬身施礼。
这天傍晚风和日丽,众人谈论起花草树木的象征意义。
纯洁,庄严,尊贵,执着,乃至心心相印,光是百合,各国就有各种花语。紧接着是梅花,然后是桃木,什么时候起话题集中到了菊上,祥琼已经记不清了。
菊花,象征天道,象征正直,象征高洁的品格。阳子说蓬莱的国民爱菊,阳子还说,在蓬莱,菊的别名是葬礼花。
常世不太流行在葬礼上在扫墓时献花,人们悼念死者的方式是焚香以及焚烧象征性的财物,相信青烟袅袅可以抵达死魂灵的世界。不过,谁也不想和阳子切磋丧葬风俗。
祥琼只记得天色越来越黑,景麒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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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原著的碎碎念:
《月影》刚开始的时候,景麒对不肯跟他走的阳子说过,如果她一定要回家,他一定送她回来。
大家还记得景麒的这个承诺吗?别说你我啦,恐怕连阳子自己都忘了。
毕竟这是怪蜀黍诱拐未成年少女时的常用台词嘛。
除了景麒,大概没人会把这话当承诺看待。
不过景麒可是很认真地记着这个承诺,随时准备兑现呢,所以他比祥琼更害怕啊。
因为景麒是景麒,不是怪蜀黍!
祥琼不知道这个“庄严”的承诺,所以误会了景麒的烦恼。
其实景麒的烦恼和女王的旨意和少女的眼泪都没有太大关系啦。
******
每天,天蒙蒙亮,阳子女王就得沐浴熏香更衣,准备朝议。
比考生还苦,阳子曾经向铃抱怨过。
然而之后不久,她就听说贤臣们,譬如浩瀚,每天都会提早一个时辰起床,为当天的议题做准备功课。于是她几乎是特意的,在某天四更“路过”了广德殿,果不其然,和衣冠楚楚伏案疾书的景麒撞了个正着。
震动之余,阳子的心里产生了深深的失落感。
乙老师也好,青辛也罢,甚至景麒,远在她到常世之前就相遇相识进而相知了。大家一起勤政,却没叫上她。
——你们怎么可以这么见外!
如果这样直率地嚷嚷起来,阳子就不是阳子了(那是尚隆)。
阳子生性拘谨,所以只和景麒寒暄了几句。
如果景麒察觉到阳子的心思,温言宽慰,那就不是景麒了(那是乐俊)。
阳子已经入了神籍,废寝忘食也不会危及性命,但贤臣们,至少景麒,并不希望她过于操劳。
这个温情脉脉的理由,阳子听了一定会高兴吧,可惜如你所知,爱唠叨的庆国宰辅永远不懂哪些话不该说,哪些话不能不说。
“唉,那家伙……”
每天上午,景麒都会陪阳子处理政务,接见官员。
初来乍到时,阳子不怎么识字,缺乏常识更不懂规矩,奏折和面谈都让她一筹莫展。当时他俩还比较隔膜,阳子觉得景麒是个不近人情的人,很难向他敞开心扉;而景麒还没从人生观第二次被否定的打击中恢复过来。换言之,协助办公是相敬如宾(冰?)的主从亲近的唯一理由。
或许正是因此,天性恋主的麒麟无视国君的进步,不顾国君的抗议,近乎执拗地坚持到了现在。当然了,现在他俩的关系已经有所改善,景麒天天来积翠台伴君只是惯性使然罢了。
“那家伙怎么还没来……”
这天上午,阳子收起了案头的最后一份文书。
看看水时计,离晌午还远。难得清闲的阳子信步走入庭园,正想着若是姗姗来迟的景麒发觉她已外出,会有什么不妥……就遥遥望见了他的身影。他正站在昨天傍晚众人聚首的凉亭里,对着花丛出神。
阳子并没有刻意放轻脚步,可他一点也没有察觉。
“你啊,不来也该打个招呼!”
阳子想说。
……却没能说出口。
景麒的脸苍白如纸,眉宇间尽是哀戚。
“出什么事了?”她不急不徐地转到他身前,温和地问。
即便如此,他还是露出了受惊的神色。
“出什么事了吗?”
“没。”深深垂首的景麒只挤出了一个字。
“你好像很难过。”
“……”
“为什么这么难过?”阳子努力沟通着。
“这些萱草花……”他突然扭过脸去,“都谢了。”
“要不怎么叫一日百合呢。”阳子松了口气,又叹了口气,“景麒,面对我。”
她感到景麒会头也不回地走开。不过,短暂的犹疑之后,景麒顺从地把脸扭了回来。
“抬头,正视我。”
这一回,抗拒得比较久。
“这是诏命。”
又来了!沟通障碍!
他终于抬起了头,奉命正视。那眼里血丝密布,仿佛随时都会涌出泪水。阳子看着他想掩饰又无法抗命的困窘模样,多少有点歉疚,但更多的是纳闷。
他拙于表达,又似乎不屑表达,常常拒绝表达。偶尔对她吐露了什么,她又往往无法理解。譬如此时此刻,他这番哀戚真的只是为了花谢了?如果是真的,这家伙也未免太奇怪了。
可她不能放弃,不能知难而退。哪怕只是为了庆国的百姓,也要硬起头皮和他磨合。
磨合不了的夫妇可以离婚,格格不入的兄妹可以一刀两断,王和麒麟若是关系破裂,却只有死路一条。
“景麒……”
“是。”
“萱草花很重要?”
“唔……”
压抑着的哭腔,好像说了是,又好像说不是。
珠晶大姐的暴行在某些场合真是理所当然啊,而骁宗老兄最令人同情——阳子的心声。
“明年还会开,年年都会开,不是吗?”
“……”
“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
“景麒,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请主上……亲手赐我萱草花。”
不近人情固然是个缺点,多愁善感也让人无语凝噎。
阳子只好顶着晌午的大太阳在御苑里到处找萱草,找得满头大汗,哭笑不得。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