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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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裹着扯絮般的雪花扑面而来，砸得人面皮生疼。
向榕呼出一口白气，小声哔哔：“这什么鬼地方……”
“她这是说的什么话，这可是思道之境！”有暴脾气的长老看见烟幕上飘过这样一条弹幕，气得吹胡子瞪眼。
“呃，咱们当初试炼之前也没人告诉咱们该怎么通过试炼，玉壶她应当是还没感知到此境玄妙之处吧？”
“她能过了第一关，我本以为她还真有点什么悟性，看来也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的向榕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问系统：“因纽特人的屋子怎么造？”
仿佛在用百度。
系统一边疑惑她究竟是把自己当Siri还是当百度，一边向她展示检索结果。
因纽特人的雪屋就是个圆溜溜的半球形建筑，三视图没用。向榕又转去看剖面图。
看了一阵，她左手搭在右手掌心一敲——会了。
手：不，你不会。
大概半小时后，一坨形状极其糟糕的“雪屋”正式完工。
向榕不太自信地伸手戳了戳……便便，啊不，“雪屋”，一秒倒塌。
向榕：“……”
系统：“……”
幻境外的长老们：“……”
年纪大的血压都下不来了。
不行，冷得受不了了！向榕捏了段剑光在手中，向下连划几道，挖出一坨四四方方的冰块，给自己掏了个冰屋。
打开冰门，人进去，门关上，完成。
系统语气越发迷惑：“宿主你这是在做什么？”
向榕比它还诧异：“避风保暖啊，还能干嘛？”
她的语气过于理所当然，目的过于正当，噎得系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向榕：“不是我说你，你和这个幻境一样跟考试沾边的正经事一件不干，不干也就算了，你还成天质疑我，大家都不知道标准答案，你说说你凭什么质疑我？”
系统挽尊：“本系统是基于大数据合理提出质疑。”
“你的大数据推断的只是一个概率，而我是站在已经通过第一关的既定事实上批评你。”
事实胜于雄辩。
系统委屈：“好的，对不起，亲爱的宿主。”
向榕宽宏大量地一摆手：“行了，你反思去吧，没事别打扰我，我想会儿答案。”
于是系统就去反思了……才怪！
上一关她不还说她进入不了考试状态尽力了吗？通过一关对她的激励这么大的吗？而且，重点是为什么她会“宽宏大量”？
这才是最不科学的！
穿书主系统在和每个穿书者签订契约的时候都会充分尊重穿书者意愿选择执行任务时可以展示给子系统的基本信息。163号子系统自出厂起已经带过上百名穿书者，在它带过的所有人里，向榕的可展示信息是最少的。
但即便如此，系统也很快结合向榕的表现粗略推断出她是一个脾气不好、不善于听取他人（主要是它）的意见、看啥啥不顺眼、极度抗拒展现自我内心世界的人。
根据它所搜集到的数据显示，拥有这些特质的人一般兼具自负与自卑并且有很强的掌控欲和攻击性，一般情况下宽容之类的词和这种人类根本不搭边。
所以……
向榕：Zzz……
她睡着了。
系统“心中”一片悲凉——这人怕不是主要来玩儿顺便做做任务的。
败北是它这个“资本家”的败北。
向榕实在是太困了。自从她在原世界猝死后，她就再没合眼睡过觉，通关虚拟世界后就直接被送来《神魔蔽天》，一下子从不唯物的阿飘变回唯物的人，全身上下都不舒服，尤其是脑袋，头真的很疼。
疼过之后，积攒了不知多久的困意汹涌而来，尤其是在她徒步跋涉之后。
至于考试什么的，等她睡醒再说吧，管不了了。
“咦？”
向榕睡着，对外界发生的一切无甚察觉，而通过烟幕观察她试炼情况的长老们却发现了那一片仿佛无边无际的雪原变了——浓稠的黑暗像墨汁浸染一张生宣一样，逐渐将整个雪原吞噬得一干二净。
“她这是通过第二关了？”
“她做了什么？”
“不，不止是通过第二关，她已经开始‘触碰’天道了！”
“这怎么可能？！”
在长老们的争论声中，负责释放结界的龙泉长老看着自己跟前悬空的线香，突然笑了。
殿中渐渐安静下来。
与苍老外貌不符的，龙泉长老的声音年轻得近乎稚嫩：“天道之下，诸道百舸争流，以求长生不死与道同存。古往今来，与道同存者众，长生者众，不死者却一个也无。为何？世人之道，无一能与天道相提并论，自然不能同天道之生生不尽……如此，倒不如无道。”
宗主笑着垂眼望他：“龙泉，恭喜晋升渡劫。”
闻言，殿中长老神色各异。
大乘以上的修士晋升境界时并不会像低于大乘的修士那样控制不住威势，无声无息的就完成了，唯有比晋升修士修为高的人才能有所察觉。既然宗主开口，那肯定错不了。
可龙泉长老因未能在悟道上更进一步已经卡在大乘巅峰近千年，如今就因为看玉壶在试炼中胡来一通就顺利跨入渡劫了？！
是他们太肤浅看不穿玉壶肆意妄为背后的所谓“无道”？
长老们纷纷陷入自我怀疑、自我反思、自我检讨中。
幻境中的人对长老们曲折的心路历程一无所知，她只知道自己睡了一觉，醒来天都黑了。
她的“房子”也不翼而飞。
一个声音3D环绕式亲切地说：“你醒了。”
不是系统！
向榕一秒警觉起身，用意念呼唤系统。
那个讨厌的电子音没有回应。
不仅没有回应，就连除了她没人能看到的虚拟面板也消失了。
她这是被活活冻死了？还是因为消极考试被取消考试资格，被迫脱离世界了？总不可能是睡了一觉就过关了吧？
向榕下意识地压低呼吸，盯着空无一物的前方，掌中藏着两道法咒。
那个声音的主人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紧绷，安抚道：“这里与外界隔绝，你我之间的谈话不会被别人发觉，放心。”
放心……个鬼啊！与外界隔绝才要担心你会不会做什么坏事好吧？！
她不说话，那个声音也不强求，自顾自地说：“你的道很有意思，像一张白纸，又好像连白纸都没有，我自随这方世界诞生之后从未见过你这样的道。妖物也好，具象的道也好，都无法动摇你分毫、吸引你分毫，你很奇怪，像是独立于世外。”
“独立于世外”五个字让向榕多了点防备与抵触之外的神情。穿书契约的第一条就是禁止让书中的一切角色察觉到穿书者非书内角色的身份，若违反，当场自动中止契约，穿书者抽离角色，并被系统抛弃在书中世界。
那个声音：“年轻人，你能和我说说你的道吗？”
黑暗里，一片沉默，向榕看不见祂的所在，祂却能看清向榕的表情。
良久，她才说：“不知道。”
祂：？？？不知道是什么道？
祂沉思许久，肯定道：“我明白了，‘无’便是什么都没有，无动于心是‘无’，无所作为是‘无’，不知亦是一种‘无’，因此你的道乃是与一切皆有的我相对而生，可称之为‘无道’。”
向榕：？？？这是在说啥？
心里疑惑归疑惑，但她还是保持着面瘫般的表情管理，不泄露一丝情绪。
祂微微地笑了：“此前我从未想过能有人创出与我相比的道，没想到还是我小瞧了人。”
黑暗中缓缓升起星星点点的白光，分明温暖柔和却让向榕有些睁不开眼睛，一只手轻轻拂过她的发顶：“赠你一份机缘，来日你圆道后，我们会再相见的。”
白烟飞回香炉，线香也随之散去。
龙泉长老摇头笑道：“境中百年，境外一日，如此迅速通过试炼，真是后生可畏呐！”
宗主也笑：“不知玉壶最后‘触碰’天道时都看到了什么，竟用了这么久。”
殿中七八十个长老，除了他俩还能说笑，其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
二十年前灵潭秘境出事后，淮舟长老的尸体和玉壶由七位执事长老出山亲自带回，安葬完淮舟长老后，玉壶与宗主曾单独进行过一次面谈，面谈内容除了他们俩，谁也不知道。众人只看到因灵潭秘境一事为千夫所指的玉壶真人闭关二十年，而宗主出面为其作保，并且让玉壶洞天长老之位空悬二十年。
空悬为何，无需多言。
淮舟长老还活着的时候直接给她取道号为玉壶，意在以后把长老之位传给自己这二弟子。可宗主没有淮舟长老这样的偏爱，为何要将这一长老之位留给她？
现在似乎有答案了。
都不需要别的什么理由，足够强就是她配得上高位的原因。
在一众长老欣慰的、羡慕的、妒忌的目光中，向榕睁开眼，记忆有些微的错乱。
“滴——滴滴，连接成功，宿主当前状态：良好，当前任务完成情况：通过（双倍奖励），触发隐藏任务：与天道化身论道，隐藏任务完成情况：通过，获得非系统颁发奖励。核对无误，当前应发奖励如下：……”
系统公事公办地把一大串奖励念完，语气突然变得卑微起来：“咳，亲爱的宿主，很抱歉第三关本系统没能陪您一起度过，这是因为本世界天道具有极强的排外性和感知力，为防止破坏系统规则，本系统和您断开了连接，好在您吉人自有天相顺利完成了任务并拿到奖励，恭喜恭喜。”
向榕：“吉人自有天相？”
系统连忙改口：“啊，那什么，除去运气外，本系统认为更重要的是宿主你的个人能力非常突出……”
她严谨纠正：“不，曾经的幸运比向榕已经死了，我是挂比向榕。”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