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医生（综英美）》陶淘陶

42、霍顿

　　时隔多年，当艾米莉再次回想起那日的场景时，她都会感觉到后怕。

　　她记得，她在拉着霍顿拍下钢铁侠对战无头人的视频后，那个从漫天的尸块中走出的男人不知道是以什么方式来到了他们身后，挟持了他俩。

　　“现在，钢铁侠，让我们来做个交易。你放了我，我放了我手上的这两个人，如何？”

　　艾米莉清晰地记得，当时那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说的话，还有钢铁侠与之对峙的场景。

　　“这倒真像是你这种不敢露脸的家伙做的事。”

　　她记得钢铁侠当时这么嘲讽着那个挟持她的男人，而她在意识到自己身后站了个超级反派的瞬间，她撒起腿就开始向钢铁侠那跑。

　　然后，她撞在了一面墙上。

　　是的，一面墙……一面黑色的，由乌鸦堆积成的墙。

　　在她撞到墙体的瞬间，无数只乌鸦嘎嘎乱叫着向四周飞开，不大的翅膀拍打在脸上生生得疼，但是求生的欲望盖过了这种疼痛感，她在一团黑影中像只无头的苍蝇抱头鼠窜，想要逃离这危险的屏障。

　　可就在她的左脚迈出鸦群的那一瞬间，世界仿佛一颗高速旋转的球，在她面前颠倒着，而她就像是处于太空中漂浮着的宇航员，与地心引力脱离了关系，只能目睹着画面上下翻转。

　　当视野渐渐回到平稳的时候，她的头发被人从身后抓扯住，迫使着她不得已抬起了头。

　　在她前方，是一群饥肠辘辘的乌鸦，它们低低盘旋在空中，发出难听的叫声。

　　“想逃吗？”

　　那道低沉的男声又一次在她耳边响起。

　　她惊恐地偏过头去，正好看到那一张灰白色的鸟嘴面具。

　　隐藏在鸟嘴面具上漆黑的双孔后的眼睛仿佛在注视着她，这让她浑身寒毛直竖。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莫名地从这副面具上感觉到了愤怒的情绪。

　　“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想要逃走的！”

　　她跪在地上，在死亡的面前，她头一次感受到了如此压迫的恐惧，她害怕地流下了泪水，希望以此来唤起这个超级反派的同情心。

　　“求求你了，放过我吧……”

　　“她说得对，放过她吧。”

　　一直沉默着的霍顿突然开了口，他低垂着头，双手轻轻地将摄像机放下，走到了艾米莉的面前。

　　艾米莉至今仍然记得，霍顿当时说的话。

　　“我愿意代替她成为你的牺牲品。”

　　“你们要成为牺牲品？你们都没人问下我的意见吗？”

　　钢铁侠的声音不合时宜地穿插进来。

　　“我马上就能把你俩救出来，等我把这个家伙痛扁一顿……”

　　钢铁侠似乎仍然想说些什么，可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一大群乌鸦就淹没了他，一堵黑色的，流动的墙将他与艾米莉霍顿二人生生地隔开。

　　“继续说，孩子。”

　　鸟嘴怪人若无其事地摆了摆手。

　　“你说你要成为我的……牺牲品？”

　　“是的，牺牲品。”

　　霍顿的神情异常得坚毅，在他眼中，似乎只倒映进了鸟嘴怪人，还有……她，艾米莉。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被你挟持的这个人都活不下来吧？”

　　“不错，被我挟持的人都活不下来的。”鸟嘴怪人咯咯笑着，从衣袖中拿出了一个小瓶子。

　　瓶子内，装着许多只正在蠕动肉虫。

　　艾米莉记得自己在看到那些虫子的一瞬间就吓得尖叫出声，然后瑟缩地伸手捂住了眼睛，蹲在了地上。

　　她记得那个鸟嘴怪人说：“你们都要吃掉这些虫子，而吃了虫子的后果嘛……”，然后，她捂住双眼的手被鸟嘴怪人生生地掰开，不得不直视着瓶内那堆蠕动来蠕动去的虫子。

　　“实话告诉你们吧，吃了这虫子，就会成为这些虫子新的窝巢，它们会在里面繁殖，啃食着你们身体内部的组织，直到把你们彻底榨干为止。不过……”

　　鸟嘴怪人怪笑着，伸出右手触摸了一下艾米莉的脸颊。在被触碰到的那一瞬间，艾米莉条件反射地浑身颤抖了一下。

　　“我改变主意了，我决定让你们中一人不去吃下虫子，而是成为我新的宠物～”

　　“成为你的宠物会活下来吗？”霍顿问。

　　“不会，但是死相会比吃虫子好看很多。你们，要不要考虑一下谁先来吃我的虫子？”

　　“我来吧。”

　　艾米莉听见霍顿的回答。

　　只是她仍然害怕得浑身发颤。

　　她还没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记得，霍顿在走到鸟嘴怪人面前吞下肉虫前，笑着对她说：“看看你，原本美丽的小脸都成什么样了，笑一个吧。”

　　现在，艾米莉回想起当时霍顿的笑，只觉得那就如同夏日的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无所遁形。

　　“就当是为了我吧……”

　　霍顿说完这句话后，又做了什么呢？

　　艾米莉努力回想着。

　　哦对，他走到了鸟嘴怪人的面前，接过了肉嘟嘟的虫子，然后在那个戴着鸟嘴面具的男人洋洋得意的时候猛地撞向了对方，使她挣脱了束缚。

　　“跑，艾米莉，快跑！”

　　霍顿焦急的呼喊声在她耳畔响起。

　　得到讯息的她没有任何犹豫，赶忙朝着前方跑了出去，就像一支离弦的箭。

　　“艾米莉，回去后记得看看我在公寓的衣柜里留下的信！”

　　霍顿的声音很快被乌鸦的叫声所淹没，但却深深埋进了她的心里。

　　她回家后，确实按照霍顿所说打开了那封被他藏在衣柜里的信。

　　信上的内容她至今仍然记得。

　　霍顿在信中告诉她，他喜欢她，而且已经把钱全部存到了一个账户上，账户密码是她的生日。

　　这或许就是为什么在当时那么危险的情况下，他会舍命去救她吧。

　　在她记忆里，见到霍顿最后的样子，是那颗在地上滚落的，死不瞑目的头颅。

　　身后是那戴着鸟嘴面具的男人的怒骂声。

　　“该死的家伙！居然敢偷袭我！”

　　“还有你，那个逃跑的家伙，给我停下！”

　　她当然不敢停下。

　　可是她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原本应该在自己身后的戴着鸟嘴面具的男人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现在我要惩罚惩罚你这个擅自逃跑的家伙了……”

　　他说着，从衣袖中拿出了一个瓶罐子，在她面前展示着。

　　瓶子内，是一大堆正在蠕动的肉虫。

　　“现在，把这个东西，吃进嘴里去。”

　　鸟嘴面具男人将瓶盖拧开，用一根不知道从哪变出来的镊子夹了一条肉虫出来。

　　那虫子最后被她吞下了吗？

　　当然没有。

　　艾米莉还记得，就在她哭着张开嘴准备吞咽下虫子的那一瞬，天空中突然划过了一道闪电，接着，一把铁制的锤子从她眼前划过，当她反应过来时，她面前早已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