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医生（综英美）》陶淘陶

19、格雷

　　桑德斯的童年并不幸福。

　　在他还在上小学的时候，他就一直遭受着班上同学的排挤和孤立。

　　带头孤立他的是一个名叫格雷的男生。

　　“丑鬼，你看，你爸妈不要你了。”这是格雷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几乎每见到桑德斯，他要这么说这句话。

　　一开始只是格雷说，到后来，不知道是什么风气，整个班上大多数的学生都开始跟着这么对他说话。

　　“有妈的孩子是块宝，没妈的孩子是根草。桑德斯就是那根草。”

　　放学时，桑德斯周围的学生就这么唱着歌从座位上离开，然后被自己的父母牵着手带回家。

　　那个时候的桑德斯总是在心里不断地对自己的存在感到疑惑。

　　他的父母，真的不要他了吗？

　　在又一次被同学嘲笑后，在回到米歇尔婶婶的家时，小小的桑德斯将自己的问题问出了口。

　　“婶婶，我的父母究竟去哪里了呢？”

　　米歇尔似乎并没有料到桑德斯会这么问，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蹲下身来，轻轻摸了摸桑德斯的头。

　　“桑德斯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是不是在学校里又不开心了？”

　　桑德斯没有回话，只是默默低下了自己的头颅，小声地哭泣着。

　　“桑德斯，别哭了哦。”米歇尔说。她用手轻轻划过桑德斯的眼角，去掉了那快要滴落的泪珠。

　　“你的爸爸妈妈啊，去了一个很美好，很美好的地方。”

　　“那他们还会不会回来呢？他们是不是不要我了？”

　　米歇尔不说话了。她看着桑德斯，沉默了半晌后，才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桑德斯，你要记住，你的爸爸妈妈并不是不要你了。”

　　“他们很爱你，远比你想象的还要爱你。”

　　“比米歇尔婶婶您还要爱我吗？”

　　“当然，他们是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那我为什么从来没见过他们？”

　　“……”米歇尔顿住了。她看着眼前青雉的少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他的问题。

　　“他们……去了很远的地方。”

　　“有多远？远到他们不能回来看我？”

　　“是的。远到他们回不来了。”米歇尔说着，泪水不自觉地滑落。她像是快要溺死在水里的人一样，拼命抱住了桑德斯这根浮于水面上的芦苇。

　　“答应我，桑德斯，你要把自己照顾得好好的。听到了吗？”

　　把自己照顾的好好的。

　　这句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

　　在又一次被学生堵在卫生间里崩溃大叫的桑德斯根本做不到这一点。他就像是一团软柿子任人宰割。

　　他被堵在厕所的小房间里，惊慌失措地哭着大喊大叫。房间外的人，则嘻嘻哈哈地笑着。

　　哭着，哭着，桑德斯也开始不自觉地笑了起来。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笑，但是他就是忍不住。

　　是在笑自己的人生吗？

　　也许吧。

　　桑德斯这么想到。

　　“想不想结束这种场面？”

　　狭小的卫生间的里，似乎有人这么问他。

　　想，当然想。

　　“那就让我来吧。”

　　黑暗之中，那道声音就像是伊甸园里的毒蛇一般，引诱着脆弱的少年偷食下园内的苹果。

　　“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狭小的卫生间内的灯在一晃一闪后终于熄灭了。

　　在一片漆黑之中，桑德斯仿佛看见了一道亮光。

　　在那道亮光之中，有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渐近，渐近。

　　桑德斯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那是一张戴着鸟嘴面具的脸。那人个子和桑德斯差不多高，身上穿着一席黑衣 。

　　桑德斯总觉得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好像，特别像是他前不久在电脑上搜到的一个词条――中世纪的鸟嘴医生。

　　“我会把你照顾得好好的。”黑暗中，那个戴着鸟嘴面具的人这么说道。“我会保护你，代替你的父母，好好的保护你。”

　　“如果你想要天上的星星，我会为你摘下。”

　　“如果你想要领略这世间最美丽的风光，我会带你去欣赏。”

　　“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戴着鸟嘴面具的人说着，缓缓走到了桑德斯的面前，张开双臂环保住了他。

　　“所以，不要害怕。”

　　“你所受过的苦，我会一一替你，千倍百倍地还回去。”

　　“即使你的爸爸妈妈不要你了，你还有我。”

　　“我永远，永远都不会背叛你。”

　　……

　　“桑德斯。”谢尔盖轻轻翻着面前的资料页。“如果这上面记录的是准确的话，你的小学是在英戈尔小学读的？”

　　“是的，警官。”

　　“那挺巧的。我小学也是在英戈尔读的。”谢尔盖说着，把手上的资料合到了一起。

　　“在大概二十年前，英戈尔小学发生了一出命案。你应该知道吧？”

　　“嗯。”桑德斯说着，点了点头。

　　“死者名叫格雷。据说被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泡在水里发肿了。后来根据尸检报告显示，在他的口鼻里还发现了细长的肉虫。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作案的凶手依然没有被找到。”谢尔盖说着，为自己点燃了一根香烟。

　　香烟的烟雾在狭小的审讯室里飘散，使得对烟味不怎么喜欢的桑德斯微微皱了皱眉头。

　　“我看这上面的报告说，在发现格雷尸体时，当时年仅10岁的桑德斯先生也在场？”

　　“是的，我在场的。”桑德斯皱着眉头道，“警官，您是在怀疑我吗？”

　　“不，当然不是。”谢尔盖说，“桑德斯先生为什么会这么想？我看着像是那种随随便便就怀疑别人的人吗？”谢尔盖说着，又吸了一口烟。

　　“你知道那个怪物为什么不攻击你吗？”谢尔盖接着提出了又一个问题。

　　终于，说到重点了。

　　“我不知道。那只怪物就那么绕过了我，扑向了我身后的女人。”桑德斯说，“实际上，我到现在都还是很懵。”

　　“根据病房内其他人反映，在那只怪物从莎莉肚中跑出来之前，她曾和你有过短暂的交流是吗？”谢尔盖吸着烟，从抽屉里取出了一支黑色中性笔，似乎准备写些什么。

　　“你们的聊天内容，方便告知一下吗？”谢尔盖问道。

　　“对不起，这是个人私事。恕我无法相告。”桑德斯说。

　　“行吧。我不强迫你。”谢尔盖看上去似乎颇为失望地收回了自己才刚拿出来不久的笔，接着双手环抱在胸前，说到：“那么，你可以走了，桑德斯先生。谢谢你的配合。”

　　桑德斯听到这话，才终于长呼出了一口气。接着立马头也不回地直接从审讯室里走了出去。

　　在他走后，谢尔盖才就着审讯室里茶几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正喝着，他突然感觉自己像是喝到了什么东西。那个东西软乎乎顺溜溜的，好像还在他的口中不断地翻动。

　　谢尔盖反应迅速地立马把刚刚才喝进嘴里的水吐了出来。

　　然后，他便看见在自己吐出去的那滩水中，正有一只乳白色的肉虫正缓慢地蠕动着。

　　谢尔盖只看了一眼，便上前一脚把那只肉虫踩了个稀巴烂。

　　就在这时，他的辅警走了过来。

　　辅警是一个姓唐名温华的华裔女性。

　　“长官？”唐温华试探着问了一声。“我刚看见这次案件的嫌疑人从正门出去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他没有问题？”

　　“不是，他问题太大了。”谢尔盖定了定神，他感觉自己嘴里好像还有虫子一般，这让他难受极了。

　　“我们需要重点观察他。我怀疑，20年前的那场发生在英戈尔小学的凶杀案也和他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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