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药难医》作者程宝宬

69、买来的媳妇

　　老妇人还是盯着他，仿佛看出了这是谎言，但她没有在继续追问，而是喊道，“菁菁，给你哥做饭，他们肯定还饿着呢，多做点儿。”
　　杨威赶紧搀扶老妇人，“我扶您去休息吧。”老太太固执的站了起来，她自己扶着墙往回走。
　　“我不用你！你帮你妹妹去吧。”她轻声说道，但还是不敢使劲说话，看来是怕自己会咳嗽。
　　杨威不敢拒绝母亲，他看着妈妈自己走了回去，不由得叹了口气，宫志飞信步走了过来，他难过地说道。
　　“我算是明白老肖为什么能拿捏你了。”他意味深长的说，“你那天问我的问题，答案就是老太太吧？”
　　杨威也叹了口气，他点了点头。
　　“我妈突然患上了白血病。”他悲伤的说，“国内根本没有好的疗法，肖狗找上门来，他给了我一种特效药，我妈吃过果然好了很多，但这混蛋却让我帮他打黑拳，而且为了防止我逃走，他每次只肯给我一点儿药，如果我不接着比武，他就断了这种特效药，那我妈就只能等死了。”
　　不知怎么的，听到他说到白血病，宫志飞心里动了动，他突然想到了残疾男孩曾对自己说过的话。
　　“大哥哥，我好像听到过他们说到了一个特别的名字……”这句话又一次在他耳旁响起。
　　宫志飞紧皱双眉，他问杨威，“老肖给你妈吃的特效药，不会是叫血癌平吧？”
　　杨威的眼睛一下亮了，他急忙回过头，死盯着宫志飞，“你怎么知道？”
　　他的反问等于回答了问题，宫志飞沉默了，他摸着下巴，在心里飞快的思索着。

　　杨菁手脚麻利，她做了一桌子菜，都是山里的野味，宫志飞吃得赞不绝口。
　　“好爽！”他抹着嘴巴，又把碗递给了杨菁，“再给我来一碗，城里可吃不到这种好东西。”
　　杨菁笑着嗯了一声，蹲下来给他盛饭，杨威没好气的说道，“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干嘛支使我妹妹？”
　　杨菁急忙说道，“哥，我没事儿，这都是应该的。”她把碗递给了宫志飞，“飞哥在外面照顾你，咱们得谢谢人家。”
　　宫志飞不好再胡说，他放下筷子歉疚地说道，“其实是你哥照顾我，我在外面受了气，他看不过，教训了那群人，我们这才认识的。”他坏笑着对杨威眨眼睛，杨威瞪了他一眼。
　　杨菁摆了摆手，“嗨，这都是应该的，学武之人当保家卫国、惩奸除恶，我们小时候爸爸还在，他经常教我们用毛笔写这几个字。”
　　宫志飞忍不住赞叹，“真是书香门第、良善之家！”
　　杨菁叹了口气，“都说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可我家倒好，爸爸早早地没了，妈妈还生了重病，我看这句话就对应不到我们头上。”
　　宫志飞尴尬地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兴许这就是一场磨练，你们兄妹俩都磨练出来了，也就见到彩虹了。”杨菁苦笑了下，不在开口，只是为他们添饭添茶。
　　宫志飞吃了不少，觉得肚子实在没地方放了，这才放下筷子，杨菁收了家什，杨威心疼妹妹，说什么不让她洗碗，他拉了下宫志飞。
　　“别像地主家的阔少爷似的，跟我去洗碗。”
　　宫志飞苦笑道，“唉，好不容易想休息一天，你还让我洗碗。”他站起了身，“走吧，洗就洗。”他其实也知道，杨威是想和自己谈谈。
　　杨威抱着一大摞碗，走到水池边接了水，他拉过两个马扎，和宫志飞干起活儿来，村里没有钢丝球，洗碗还是用丝瓜瓤子，宫志飞没用过这玩意儿，他好奇的拿起来看了看，忍不住笑出了声。
　　“真是聪明！这东西还挺好用。”他说着在碗上擦了擦，“你别说，比钢丝球好，最起码不伤手。”
　　杨威笑道，“那是！村里有乡土乐趣，这可是你们城里见不到的。”他洗着碗，话锋一转，“你说咱们回去，怎么对肖狗答复？”
　　宫志飞还在摆弄丝瓜瓤子，他没心没肺的回答，“什么怎么答复？”
　　杨威气道，“我这和你说正事儿，你盯着它干什么！”他把丝瓜瓤子从宫志飞手里抢了过去，“肖狗要是问你都发生了什么，你该怎么说呢？”
　　宫志飞哈哈笑道，“我就说你一路都在防备我，啥话都没和我说，到了家你就和家里人团聚，连饭都没给我吃一口，我都快饿死了。”他嬉皮笑脸地胡说八道，气得杨威用洗碗水泼他。
　　“都吃了那么多还说亏心话！要是肖狗当真给你准备一桌饭菜，我看你往哪儿装！”他骂宫志飞，“你有点儿正经形好不好？”
　　宫志飞笑嘻嘻的，“我就知道他不会准备，所以我才敢这么说。”他从杨威手里拿过丝瓜瓤子，抓起一只青花碗开始洗刷，“我倒想问问你，你是怎么认识肖夏的？”
　　杨威叹道，“不是告诉你了，我妈得了病，又没有好的药，他这才找上我的。”
　　宫志飞苦笑道，“你听听你自己说的这话，如此的敷衍了事，我怎么帮你分析？”他压低了声音，“有几个疑点我一直想问你，你可知道，血癌平这药是非卖品，是医学大学最新研究出来的，肖夏是从哪儿搞到的？”
　　杨威长叹一声，“无所谓了，只要能救活我妈，我管他从哪儿搞到的。”他用力地洗碗，像是要把怨气都撒到这上面。
　　宫志飞气得摇头，“真没想到，这个世界上像你这么笨的人都可以活下去，看来我没有理由不努力了。”他自顾自地刷碗，气得杨威回过头盯着他。
　　“你说谁笨呢？”
　　宫志飞耸了耸肩，他抬起了头，“说你啊，你不想想，如果知道了肖夏是从哪儿搞到的药，你不会也去搞？那也就省的他这样折磨你了。”
　　杨威倒是一愣，他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对啊，你不提我都忘了，”他兴奋的说道，“我怎么没想到呢！”
　　宫志飞哼道，“所以说你笨呢！”他把洗好的碗放进干净的盆里，“要说你们练武的人，身体都非常棒，看你母亲的样子，功夫也不错，怎么会得上这病？”
　　杨威难过地说道，“练功再好有什么用，该病还得病。”他把丝瓜瓤子扔进水里，溅了一大朵水花，“我爸功夫难道不好？不也早早的离世了。”
　　宫志飞默不作声，他继续洗碗，心里却在思考，“你还是和我仔细说说，到底是如何认识肖夏的，我兴许能帮你计划一下。”
　　杨威哼了一声，“你快歇了吧，你现在就是个小马仔，要不是我好心可怜你，你还给肖狗当奴才呢。”他赌气地说道，“兴许肖狗是通过什么特殊渠道，恐怕就是我知道了也搞不到，那还想他做什么！”他抓起一只碗继续洗，“我现在就想救我妈，别的都是闲谈。”
　　宫志飞没法劝他，他也承认自己说不了什么，这种事摊到谁头上都是发愁。他低下头加快干活儿，把手里的碗筷都刷干净了。
　　忙活完了，宫志飞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太阳开始往回走了，已经是下午了，宫志飞想出去买包烟，他也想在小村里散散步，他装好手机，朝门外走去。
　　可能是难得回来，杨威没顾得上宫志飞，他忙着陪母亲和妹妹，宫志飞不愿打搅他们，他在村里散步，享受着片刻的宁静。虽然天气很冷，但宫志飞还是觉得要比玄武俱乐部强上太多，他总算离开了鬼窝。
　　宫志飞四下看了看，村子非常小，也没什么可玩的，他没有找到其他的小卖部，看来只有村口的那家店了，虽然杨威提醒过自己，但宫志飞还是想过去转转，他可是不怕惹事的家伙。他慢慢溜达着朝前走去。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一只手突然伸了出来，一把揪住了他的胳膊。
　　宫志飞吓了一跳，他急忙回过头，看到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女人正跪在自己的身旁，她眼神呆滞，对自己伸出了手。
　　“饿……我饿……”她痴傻的说道，“我要吃……饭……”
　　宫志飞愣了下，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掏钱包，想给女人一点儿零钱，可一个粗壮的男人却从不远处冲了过来，他薅住女人脏乱的头发，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女人惨叫着，用力挣扎，男人甩手就是两记耳光，女人的嘴角开始流血，她茫然地盯着天空，精神涣散。
　　宫志飞看不下去了，他冲上来拉住了男人，“喂，你干嘛打人？”
　　男人瞪起了眼睛，凶狠的推开宫志飞，“干什么？老子打自己的婆娘，用得着你管吗！”他拽着女人就走，一边走还一边骂，“该死的臭娘们儿！再敢跑出来，老子打断你的腿！”他拽着女人往前走，与其说是拽，不如说是拖，女人就这样被他一路拖走，她岔开腿，就像一具死尸一样。
　　宫志飞心里难受，他说不出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女人受罪，女人的眼睛非常呆滞，她突然转了下头，盯向了宫志飞。
　　宫志飞看到她的嘴唇在动，她傻笑着，嘴里不停地蹦出一些杂乱无章的词。
　　“呵呵……小哥哥……小杂种……到……到妈妈这儿来……”她傻笑着。
　　直到他们走远，宫志飞都没有收回目光，他长叹了一声，提醒自己现在情况特殊，先顾正事要紧，他转过身朝小卖店走了过去。
　　小卖店里冷冷清清的，宫志飞推开门走了进来，他觉得有点冷，“有人吗？我买包烟。”他咋呼道，“有没有人啊？”
　　哗啦一声，似乎是后面的一扇门被推开了，里面的门帘一挑，一个矮胖的女人走了出来，她长得真是不敢让人恭维，一张大饼子脸、配上了一对儿灵活转动的绿豆眼，塌鼻子、大嘴，再加上一头乱蓬蓬的头发，活像一个滚动的肉球。
　　“叫唤什么！”她不开心的数落，“这不来了吗。”她慢条斯理地走到柜橱前，“要什么烟？”
　　宫志飞看她这模样想笑，他指了指一包苏烟，“来包这个。”女人漫不经心的拿出来，递给了宫志飞。
　　“40元。”她说了一声，宫志飞掏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她，女人眼睛转了转，她走到柜台前找零。
　　“小伙子，你有没有零钱？找不开。”她问道，宫志飞摸了摸钱包，他没找到10元或50元的，只有一些5块、1块的。
　　“您受累找一下吧。”宫志飞只好和她商量，“我手头也没有。”
　　女人哦了一声，她翻腾着钱柜，“那你得稍等一会儿，我找找看。”宫志飞说了声不着急，他四下打量小卖部，想看看有没有山货可买。
　　女人翻了半天，才歉疚地说道，“小伙子，实在对不住，少了10块钱，这么行不行？你拿点儿核桃吧。”她指了指旁边的一个纸箱子，里面有不少核桃，“都是新鲜的山货，给你算便宜点儿。”
　　宫志飞也没法子，山里小店也没什么客人，他也懒得等了，“好吧，那您给我称点儿。”女人答应一声，找了一杆秤，走过来开始扒拉核桃。
　　“我给你装点儿大的，看你的样子不是本地人，回去吃着味道好，可以再来买。”她招呼道，宫志飞随口答应了。
　　他想到了那个可怜的女人，不禁随口问道，“大嫂，你们这里的男人脾气很大嘛，我刚才看见有个男的打老婆，他媳妇都快被折磨死了。”宫志飞难过地说道。
　　女人称好了核桃，她递给了宫志飞，“哦，你说的是大傻六吧？他他妈缺心眼儿，好不容易讨了个媳妇，就这样打骂，要是死了我看他后悔不后悔。”她嘟囔道，“当时花了3万块钱呢！”
　　宫志飞吃了一惊，“什么？3万！”
　　女人结巴了下，满脸赔笑，“你看我这嘴，没说清楚，是花了3万块钱彩礼，乡里人家，娶媳妇都要彩礼钱，大傻六那德行，花钱都讨不上老婆，还是我们当家的心眼儿好，为他介绍了一个，就是女的脑子有点傻，据说是小时候发烧造成的。”她叹了口气，“可就这样子，娘家还狮子大开口，要5万块！我们都看不过去，给劝了好半天，最后少要了点儿，给个3万就得了，大傻六东拼西凑的给了钱，这才把姑娘娶过来，可谁想到这丫头是个疯女人，整天傻傻的，也不知道伺候男人，大傻六来了脾气，动不动就打骂，直说白花了3万块，他去找娘家理论，但是娘家就像送瘟神，好不容易脱了手，怎么能再往回收？大傻六只好自认倒霉了。”她长于短叹，宫志飞这才明白。
　　他叹了口气，心里不忍，“唉，要这么说来，这个男的也倒霉，但怎么说也是他老婆了，他不应该打人啊。”
　　女人摇了摇手，“嗨，都娶到家了，还管那么多？反正都是自己的了，还不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别人谁敢管？他大傻六脾气不好，脑子还缺根弦，我们可不愿再碰这篓子，只好由他去了。”
　　宫志飞也说不得，他知道农村的保护意识浓重，自己要是再劝下去，搞不好反遭人骂。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小卖部。
　　心里想着这件事，宫志飞也跟着唉声叹气，他拎着核桃也没心思转悠了，干脆返回了杨威家。
　　他走进了门，杨菁正在擦拭兵器架子，看到他回来便打招呼，“飞哥，去哪儿了啊？”
　　宫志飞笑了下，“没事儿，不想打搅你们家人团聚，我就去四下转了转，你们这儿的核桃还挺好，我就买了些。”他把核桃递给了杨菁，“也没给老太太买点啥，等飞哥以后发大财了，再给她老人家买点好东西！”
　　杨菁看了一眼，扑哧笑了，“这你自己留着吃吧，我们可不吃。”
　　宫志飞皱了皱眉，有些生气，“你这丫头，我好心好意买的，你怎么连看都不看？太让我生气了吧？”
　　杨菁只好解释，“飞哥，你是不是在村口的那家店买的？”宫志飞支吾了下，也只好承认了。
　　杨菁笑得更厉害了，“我说错不了嘛，也只有他们家能干这缺德事，你还买别的了吗？拿出来让我瞧瞧。”宫志飞听她这话不对劲，急忙把买的烟掏出来，递给了杨菁。
　　杨菁接过来看了看，捂嘴偷笑，宫志飞被她笑迷糊了，不解的问道，“到底咋回事儿？你别吓我！”
　　杨菁忍着笑，指了指出产日期，让宫志飞自己看，宫志飞凑上前看了看，气得脸都变了颜色，这包烟早就过了保质期一年了。
　　杨菁见他变了颜色，继续说道，“不止如此，你看看这个。”她掏出一个核桃扔在地上，拿起旁边的一个板凳砸了一下，核桃被砸碎了，里面的内核都发霉了，根本吃不了。
　　“这家店就是这样子，”杨菁解释道，“他们两口子坏得很，经常骗人，我们都不敢去买东西，也就是你这冤大头跑去送钱，进村时，我哥难道没告诉你？”
　　宫志飞想到了杨威的提醒，他叹了口气，埋怨自己耳根子硬，“算了，我就当扔给狗了。”他气愤地骂着，拎着核桃要扔出去，杨菁赶紧给他拦了下来。
　　“别随地乱扔，留作肥料还是好的，”她找了把锤子，将核桃都砸碎后埋进了土里。
　　宫志飞看她忙活，心里忽然动了下，他将刚才找的零钱拿出来仔细看了看，更加气愤，有好几张钞票颜色不对，越看越像假的。
　　他气得说不出话来，杨菁见了劝道，“别生气了，他们两口子就这德行，经常坑蒙拐骗的，要不我带你去找他们吧？”
　　宫志飞哪儿能让她跟着生气，他摆了摆手，“谁让我不听你哥的话，怨不得别人。”他把几张看上去不对劲儿的钞票撕得粉碎，“真他妈缺德！那女人还和我吹牛，说她当家的多么热心，给人说媳妇。”他愤愤不平地骂道。
　　杨菁却变了脸色，她惊讶的问道，“她怎么和你说起这事儿了？”
　　宫志飞便把刚才见到的事情和她说了，“那个男的也是不地道，把他老婆打得浑身是伤，就算她有点傻，也不能这样啊。”他很为那疯女人担心。
　　杨菁却没有回答，她搬了个两个马扎走了过来，“坐下晒晒太阳吧。”她招呼宫志飞坐下，这才说道，“其实她是在撒谎。”她一本正经的说道。
　　宫志飞哦了一声，好奇心被吸引上来，他急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
　　杨菁难过地叹了口气，她往门外看了看，神情惆怅，“你知道吗？飞哥，那个女人根本不是介绍给大傻六的，是被人拐卖来的。”
　　宫志飞大吃一惊，他追问道，“你怎么知道？”
　　杨菁苦笑了下，“虽然没证据，但是我敢肯定，那两口子男的叫刁德兴，女的叫孙桂花，他们经常给村里的老光棍介绍对象，彩礼钱就要一大笔，而且都是他们转手交给女方家的，这不是摆明着是被拐来的女人吗！”
　　宫志飞吃惊不已，他突然激动起来，看来自己有了意想不到的发现，“你跟我仔细说说。”他皱着眉问道，“他们一共给多少光棍介绍对象？”
　　杨菁低下头想了想，“嗯，我所知道的有大傻六、还有放羊的老顾头……”她掰着指头数了数，“对，还有老丁、皮三儿和老冯，那件事我记得最清楚，孙桂花说有一家远房亲戚，家里有三个闺女，脑子都不好使，大闺女还是哑巴，如果不嫌弃就给他们介绍，老丁他们都花了一大笔彩礼钱后把媳妇娶回了家。”她肯定地说，“这件事我记得清清楚楚，错不了！”
　　宫志飞暗暗记了下来，他低着头，思索着该怎么办，无意中看了杨菁一眼，却见她好奇地盯着自己，宫志飞尴尬地问道，“你怎么了？干嘛这么看着我？”
　　杨菁问道，“飞哥，你为啥对这事感兴趣？”她上下打量着宫志飞，宫志飞犹豫了下，打起了哈哈。
　　“你飞哥我家里穷，实在没办法，我也找他们去问问，哪家姑娘彩礼要的便宜。”他嬉皮笑脸地说道，杨菁气得骂他缺德。
　　“你可别那么做，那些女的都傻呆呆的，你没看见大傻六他老婆？那个样子你也想买？”她没好气的说道。
　　宫志飞止住了笑，他问道，“这些女的都是糊里糊涂地？难道没有明白的？”
　　杨菁点点头，“说来也怪，没一个脑子好使的，都是一副傻子相，我也觉得奇怪，不会真是他们家里不想管了，就卖给刁德兴两口子了吧？”
　　宫志飞却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他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而是聊起了别的，“你妈是怎么得上白血病的？看老太太身体挺健康的，又练过武，怎么也轮不到这种病啊。”
　　杨菁难过的说道，“谁知道怎么就得上这种病了？就是前段日子突然觉得不舒服，紧跟着浑身酸疼，我妈开始没当回事儿，后来越来越重，她不肯去医院，我硬拉着她去检查，结果得了白血病，我都觉得天塌了。”她擦起了眼泪，“我哥和我都崩溃了，后来哥哥非要去打工，说跟朋友能赚大钱，我们劝不住，他离开后，家里的事就都交给我来料理。”
　　宫志飞很不是滋味儿，他劝了几句，“那阿姨发病前，没什么征兆吗？”他问道，“俗话说三尺之冰非一日之寒，怎么也得有个动静儿啊。”
　　杨菁听了他的话仔细想道，“你这一说我还真觉得奇怪，好像就是参加过那次体检之后，她就开始身体不好了。”
　　宫志飞眯起了眼睛，一种感觉迅速涌上心头，凭着经验，他隐约感觉到事情不对劲儿。
　　“体检时难道没查出什么？”他好奇的问，“怎么体检后反倒不舒服了？”
　　杨菁叹了口气，拿起一些核桃把玩着，“我也纳闷儿呢，那次村里来了医生，说是得到大公司赞助，要给大家普及卫生知识，给上岁数的老人免费检查身体，还发营养品。我也跟着去听了，体检之后，他们就开始推销保健品，我一看不对劲儿，赶紧带着我妈走了。”她苦笑了下，拿起一枚核桃，观赏了一会儿，突然用手指一捏，咔嚓一声，核桃被捏得粉碎！
　　宫志飞不禁作色，他惊讶的看着杨菁，“你……你捏这核桃……不费劲吗？”他都开始结巴了。
　　杨菁却满不在乎的说，“嗨，这算啥，这核桃内核发霉了，所以不硬。”她拿起一个核桃递给宫志飞，“你试试。”
　　宫志飞拿起来捏了半天，核桃纹丝不动，他颓然地把核桃扔在一旁，“你就谦虚吧，我哪儿有你这么大本事，看来你哥没瞎说，我还是别招惹你，免得被打死。”他哈哈大笑，杨菁的脸红了。
　　杨菁用手拢了下头发，她转过头看着屋里，宫志飞觉得这女孩真挺漂亮，他想了想继续问道，“当时做体检，没有检查出什么吗？”
　　杨菁摇了摇头，“没有，但轮到我妈做检查时，医生确实反复看了她的情况，说她贫血，还发了些调理贫血的药，她吃了一些也没感觉，干脆就不吃了。”
　　宫志飞想了想问道，“能不能给我看看那些药？我懂点儿药理，帮着分析下阿姨是什么情况。”杨菁没多想，她走进屋里，找出来一盒药递给了宫志飞。
　　宫志飞接了过来，他看到只是普通的当归片，但总有一种特别的感觉萦绕在宫志飞的心头，他犹豫了下，突然问杨菁，“你听是不是你妈叫你？我怎么听到她在屋里喊你。”
　　杨菁讶异地转过身，朝屋里走去，“我怎么没听到？我去看看。”她快步走了，宫志飞扫了她得背影一眼，他快速的抽出一把药片，揣进了兜里。
　　杨菁没多久就返了回来，她摇摇头，“你果然是听错了，我妈睡得正香，哪里叫我了。”她笑着蹲下来，继续捏碎核桃，“这倒也不错，还可以让我练练手劲儿。”宫志飞看着她就像捏糖豆一样自如地将核桃掐碎，脸都吓得变了颜色。
　　他环顾左右，没有见到杨威，“你哥去哪儿了？”
　　杨菁回答道，“吃过饭我就让他去躺会儿，他一沾枕头就睡着了，看来是休息的不好。”她已经捏碎了剩余的核桃，地上全是碎核桃渣了。
　　宫志飞想了想，“你现在有空吗？如果有空的话，可不可以带我去看看那几户娶媳妇的人家？我还是想看看热闹。”他找了个理由，但杨菁明显怀疑了，她抬起头不满的说道。
　　“飞哥，这有什么好看的，你不会还真想也去买媳妇吧？”她不高兴地说，“你们男人啊，就不会正经谈恋爱找个对象？非要想这种歪门邪道。”
　　宫志飞苦笑道，“瞧你说的，刚才就是和你开个玩笑，我是真的好奇，今天看到那个大傻六打媳妇，我心里不舒服，想着给他们报道一下，让妇联介入进来，给那些女人一些帮助。”他信口胡说，没想到杨菁倒信了。
　　“你要这样想还行，我早就想给他们曝光了。”她站了起来，“要不是怕得罪了刁家两口子，我就去找记者了，我妈生着病，不愿惹麻烦，你是外人正好给他们举报出去，反正他们也不知道是谁干得。”她用手指着宫志飞的脸说道，“你要是出去瞎说，把我扯进来，我可不饶你。”
　　宫志飞眼睛一转，想开个玩笑，“哎呀，还觉得你是个侠女，会除暴安良，没想到遇到情况你也想着明哲保身，这个社会真是世道炎凉喽。”他挖苦杨菁，果然杨菁架不住了。
　　“你说谁明哲保身了！”她生气地说，“我只不过不想让我妈跟着着急，你跟我走，我带你去看看。”她站起身就走，宫志飞偷笑起来，他开始喜欢杨家兄妹了，这两人都是古道热肠。
　　杨菁将门顺手带上，宫志飞跟着她在村里转了几圈，她向宫志飞大致说了娶傻媳妇的几户人家。
　　“诺，你看那边，”杨菁指了指不远处，“那边山坡上的小院子，就是老丁的家，他长得别提多丑了，小孩见了他都吓哭出来，他都四十岁了还没娶到老婆，孙桂花便给他说了个媳妇，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三个闺女。”杨菁嘟囔道，“那家的大姑娘嫁给他了，女的长得很漂亮，虽然也傻，但有时候很清楚，还会用手比划，可就是个哑巴。”
　　宫志飞记在了心里，他问道，“那另外两个女的呢？”
　　“她那两个妹妹也挺漂亮的，分别嫁给了皮三儿和老冯，皮三儿手脚不干净，好吃懒做的，难怪他讨不上媳妇，老冯爱打老婆，三妹嫁了他，他动不动就揍那女孩一顿，女的叫得别提多惨了，我每次听见都捂着耳朵。”杨菁一五一十地说了。
　　宫志飞哦了一声，想开玩笑，“你说按他们这彩礼来算，你值多少钱？”杨菁气得回过头瞪着宫志飞，宫志飞才不在乎，嬉皮笑脸地追问，“问你话呢，你给自己估个价。”
　　杨菁无奈的说道，“难怪我妈不放心我哥，跟你这样的坏蛋在一起，谁知道他会不会学坏了。”
　　宫志飞叹道，“你这傻丫头就是单纯，没听说过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你哥跟我学出来了，他就找到对象了。”他大言不惭的胡说，杨菁哭笑不得。
　　“你就吹牛吧，刚才还说要买老婆！”
　　两人回到家时，天已经擦黑了，杨威已经醒了，他走到院里才看到妹妹和宫志飞一起回来，他的眼睛瞪圆了。
　　“你不会真喜欢上他了吧？”他倒直接，指着宫志飞问杨菁，“怎么还和他散步去了？”
　　杨菁气道，“臭哥哥，你瞎说什么！飞哥看你睡着了，他闲不住，我就带他四下看了看。”
　　宫志飞坏笑道，“我是闲不住，这不就开始泡妹妹了。”杨菁气得脸红。
　　“你……你瞎说！”宫志飞哈哈大笑，杨威气得数落他。
　　“我可告诉你，离我妹妹远一点！”
　　宫志飞耸耸肩，指了指地上的碎核桃渣子，“领教到了你们家的真功夫，除非我疯了。”他坏笑个没完，杨菁又羞又气，使劲跺脚，杨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宫志飞想了想问道，“咱们今天回不回去？肖总那儿要不打个招呼？”
　　杨威叹了口气，他回身看了看，“回吧，要不不好交代。”他把杨菁拉了过来，“你好好照顾妈，我就先走了。”
　　杨菁心里难过，她拉住了杨威的胳膊，“哥，要不你回来吧，妈见到你一走就掉眼泪，你还是多陪陪我们的好。”
　　宫志飞在一旁插口，“你哥不去奋斗，哪儿有药给你妈妈。”他拍了下杨威的胳膊，“走吧。”
　　两个人来到了门口，杨菁追了出来，脸色发白，杨威强忍住了，他坐上汽车，宫志飞发动了车子，一溜烟的开了出去。
　　远远的，宫志飞透过后视镜看到杨菁还站在门口，他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杨威的情绪并不好，一路上他都没有说话，车子开过了那段土路，宫志飞停下了车，他抱怨道，“这他妈什么路啊！老子都快颠出屁了，你想不想方便下？”他转过头对杨威说道。
　　杨威摇摇头，“算了，我没……”宫志飞对他眯起了眼睛，他急忙点点头，“哦，你这一说我还真有点尿急，一起去吧，别到时候到了高速上就不方便了。”他拉开车门，和宫志飞跳下车，两人钻进不远处的树丛里。
　　地上满是积雪，由于没人走过，脚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吱的声音，非常解乏，宫志飞舒服的哦了一声，“我小时候就喜欢踩新雪，总觉得像踩在毯子上似的，你有没有这感觉？”他问杨威。
　　杨威好奇的看着他，“你不是有话要和我说吗？怎么又扯别的事了？”
　　宫志飞耸耸肩，“谁要和你说了？我是真的尿急，你想多了吧？”他笑嘻嘻地，在一旁方便起来，还吹起了口哨。
　　杨威搞得很生气，他扭过头去，“你这人有没有正经的？忽真忽假，谁知道你说的哪句话是真的！”
　　宫志飞并不生气，他长叹一声突然问道，“你是不是通过刁德兴才认识的肖夏？”
　　杨威大吃一惊，身体明显颤抖了下，他回过头打量着宫志飞。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宫志飞笑了笑，他系好裤子，“唉，放水真舒服，你确定不方便下？”他问道。
　　杨威没办法，也只好方便，他一边解腰带一边问，“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是怎么知道的？”
　　宫志飞笑了笑，“我没听你的，去了那个小卖部买东西，结果上当了。”他掏出那盒香烟看了看，“唉，谁知道是不是真的，还是别抽了，别到时候是假烟就惨了。”他把烟装进了裤兜，“我和你妹妹聊了两句，我知道你们村里有不少人娶不上媳妇，刁家两口子做了不少‘好事’，帮大家解决了个人问题，但这种方式太缺德，很像肖夏狗日的作风，我想，他们之间一定有猫腻。”宫志飞吐了口气，他看到杨威的脸色变了。
　　他接着说道，“肖夏用饼干拐卖小女孩，这事我是知道的，那种饼干吃过之后，女孩子就会变得迷迷糊糊，任人摆布，和你们村里娶回去的媳妇很相似，我虽然也只是猜测，但是这不能不让我联想到肖夏，我想他是在你母亲生病以后，通过刁德兴和你交上了朋友，并给了你救命的良药，你迫于无奈，才答应他去打拳的，而肖夏是如何知道你家传的武艺，恐怕也是通过刁德兴，我说的没错吧？”他自信的看着面前的杨威脸色大变，整个人都僵住了。
　　“你到底是谁？”杨威厉声问道，他转过身一把揪住了宫志飞的衣领，目光不善，“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