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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一封密信,大闹府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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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五这天,终究还是到了。
翁府上上下下都在做着紧张的准备,偌大的府邸内忙作一团。这其中,当然也包括同样身为翁氏族员之一的翁迁。
吩咐家仆们来往忙碌之际,他无意间发现两个男仆从内苑抬出了一口箱子。虽然外表看起来普普通通,可是箱盖的缝隙之中却有一缕丝绸露了了=出来。
上面还沾着血迹......
一看到这口熟悉的箱子,翁迁的脸上当即浮现出憎恶之意。他扭头看向了内苑方向,心中很清楚这口箱子里装得到底是什么。
可他不能声张,只能装作因忙碌而加快步伐的样子,快速走到了两名家仆面前,瞪着眼睛低声训斥道:“你们太粗心了,乡主不用的衣物也不好生收拾。”
说着,他趁着四下没人注意,赶忙将箱盖微微掀起,随后将沾血的丝织塞了进去,转而对家仆吩咐道:“今日府中来的都是身份尊贵的客人,快快收拾掉,记着不要走前门。”
“小的知错!公子恕罪!”
家仆吓得脸色煞白,赶忙连声向翁迁求饶,随即迅速抬着箱子朝后门而去。
看着家仆远去的背影,翁迁抬起自己的左手,发现手掌上已经沾上了血迹。
气喘吁吁的他表情开始狰狞起来,当即走到水井旁,将手伸进水桶之内使劲的搓洗着。
寻他而来的婢女见翁迁动作如此之大的洗手,不仅弄得自己衣袖尽湿,就连衣襟也湿了一大片,不知他为何这样,凑近看了看水桶后对翁迁说道:“公子,您的手已经洗干净了。”
翁迁抬起湿漉漉的左手,大声喘着粗气。他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是多么的反常,转而控制自己的情绪扭头看着女婢,问道:“找我何事?”
女婢将手中的一封信递向了翁迁面前:“门外有人送来一封信,指名是给公子您的。”
擦干了手上的水渍后,翁迁伸手将信接了过来发现信是密封的,而信封之上什么都没有写,便觉着奇怪:“送信之人呢?”
女婢道:“已经离去了。”
翁迁抬了抬手示意女婢离开,随后将信封撕开,从中将信取出。
当他看清楚信上的内容后,当即吓得魂不附体,以至于手中的信滑落到地上都没有察觉。
他口中不断重复着:“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神智,而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赶忙将密信收于衣襟内袋之中,快步朝着门外疾奔而去。
他知道:如果信上所说的是真的,那就大事不好了!
此时刚巧从内苑走出来的贾彦秋,见翁迁神色慌张的样子,便冲他喊道:“迁儿!”
可是翁迁却好似没听见一般,这令贾彦秋感到奇怪,便问身旁的女婢道:“宾客们马上就要到了,公子这是要去哪儿?”
女婢道:“禀姑爷,公子方才好像在看一封信,看完信后他就直接跑出去了。”
贾彦秋隐约感到有些反常,心中颇感不安,便想追上去。
“彦秋,你过来一下!”
可他刚以抬脚,便听到内苑内的翁亭妃在唤自己,于是只好转身回去。
巳时正,受邀的宾客们便陆续登门。
而正冠华服的翁亭疾,和他的妹婿贾彦秋则在府门口迎客。
因翁氏和长孙氏的亲密关系,朝中许多大臣见长孙焕虽然没有亲至,但派自己的嫡子长孙铭和次子长孙承渊来捧场,自然也都不敢怠慢,纷纷登门相贺。
除去了外出公干的刑狱司主理沈冰之外,其余五司的主理皆备厚礼亲至。
百里氏则遣百里观潮之弟:百里诸沧前来庆贺。
甚至连御庭中的天子,也委派自己的千金德容郡主前来,可算是给翁氏极大的颜面了。
御庭的内监提前赶来通报后,众人立刻站到路边,恭恭敬敬的等候。
约半个时辰后,才远远见着郡主的车驾才朝府门口行进。
众人皆跪拜行礼,齐声呼道:“恭迎郡主大驾。”
车驾方停,只见三名内监上前,一人将脚凳放于车下,一人撩开珠帘,而剩余的一人方才抬起手臂:“有请郡主落驾!”
很快,一只纤细白皙的手便轻轻落在了内监的胳臂上,并在他的搀扶之下迈着轻盈的步伐踩着脚凳落了地。
德容郡主仪表不凡、风华气度皆非常人可比。她俯视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一干臣工,微微露出一丝笑意,上前抬手道:“诸位免礼。”
众人起身后,身为东道的翁亭疾和贾彦秋上前对其拱手道:“微臣区区家事,竟劳烦郡主亲至,不仅令寒舍蓬荜生辉,更实乃我翁氏之莫大殊荣。”
德容郡主打量着翁亭疾的面色,淡淡笑道:“看来这两年翁卿在东洛修养的不错,脸色可比本宫上次见你时好多了,不知是哪位大夫如此妙手回春,改日翁卿可定要为本宫引荐才是。”
翁亭疾自知所谓的“疗法”是什么,却又不能明言。而一旁的贾彦秋见状站出来拱手答道:“回禀郡主,家兄自入帝都以来身体每日皆有好转,以微臣愚见并非是药石之功,全赖能有幸沾染陛下的真龙祥瑞之气,为此家兄心怀感念,每日都会焚香祈告,愿我朝万年、陛下万年。”
有了贾彦秋主动出面解围,翁亭疾自然十分满意,而德容郡主听后也微微颔首:“有‘御手五指’为父皇安定四方,我朝江山定然无虞。”
说着,她将目光转向了贾彦秋:“贾卿是难得一见的人才,难怪翁卿和丞相都这般器重你,看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贾彦秋谦逊的笑道:“郡主谬赞了,微臣才疏学浅、德行浅薄,承蒙家兄错爱招赘为婿,只愿能为翁氏尽绵薄之力,不敢言及前途。”
德容郡主听后,似笑非笑道:“恩,这些我们都看得出来,翁氏没把你当外人。”
这时,贾彦秋隐约感觉到德容郡主的话有一丝怪异。
不光是他,就连身后不远处的长孙承渊兄弟俩也听出来了。
长孙铭微微靠近长孙承渊的耳边,小声问道:“先前没有听闻陛下会派郡主前来,怎么突然就来了?”
对此长孙承渊也感到奇怪,他摇头回道:“据愚弟所知,德容郡主的性格历来是特立独行,达官显贵的饮宴是一概不参与的,今日突然来庆贺,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同时,长孙承渊也注意到了另外一个细节:“先前翁氏说其余四族都会遣人来贺,怎么除了长孙和百里之外,另外两族都还没有人到呢?”
正说时,巷角边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公冶凛骑着黑鬃烈马,身后带着三名随从朝这里疾奔而来。
他一身绣有锦丝雪梅纹的绛紫长衫,脚凳黑色马靴,其勃发的英姿让人看得目不转睛,就连德容郡主见了,脸上也浮现出些许惊喜之色。
离人群还有百步之距时,公冶凛紧勒缰绳扬起马蹄止步,随即跃下马背快步走来,将手中的马鞭丢到了随从的手中。
他一面走还一面拱手致歉道:“翁族领,公冶凛贺喜来迟,还望恕罪!”
翁亭疾见状也迎了上去:“哪里哪里,少族领大驾光临,翁某感念之至啊!”
两人简单寒暄一番后,翁亭疾便一副很熟络的架势拉着公冶凛的左臂,朝着德容郡主站的位置笑道:“贤侄,随我一同去拜见郡主。”
公冶凛目光下移看了看翁亭疾的手,又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德容郡主,随即笑道:“好。”
正当这时,周遭传来的哭喊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同时也搅乱了喜庆的氛围。
一名家仆着急忙慌的跑到翁亭疾身旁,凑到他耳边小声嘟囔了几句。
随即,翁亭疾的脸色大变,他随即小声对家仆训斥道:“还不赶快给我轰走。”
家仆的脸色看起来也很是为难:“我们试过了,可他们人太多了......”
一旁的公冶凛笑着问道:“翁族领,发生何事了?”
公冶凛只好压制内心的慌乱,勉强笑道:“额......无事......”
虽然他嘴上这么说,可是嘈杂声却越来越大,且越来越接近,隐约可以听见一些内容。
“我可怜的女儿啊!”
“把女儿还给我们!”
“我妹妹在哪儿?不还我们就不走了!”
......
终于,乌泱乌泱的人群从西侧靠向正门,而原本拿着棍棒阻止驱离的翁府家仆,则被汹涌的人潮一直推挤着,根本无法制止他们前进。
眼见情势无法控制,翁亭疾便低声吩咐一旁的贾彦秋道:“我把宾客请至府内,你速速去请戍卫营前来相助。”
说罢,翁亭疾便对公冶凛等人笑道:“不要去理那些刁民,来来来,请诸位入府内就座。”
话音未落,还未等众人来得及反应,人群之中有人见到了公冶凛并认出了他,便大声叫道:“少族领!”
公冶凛回首望去,只见这对夫妇抱着一具早已死去的女子尸首,无惧翁氏家仆的棍棒冲到了公冶凛的面前,一齐跪在地上大声哭诉道:“请少族领为民等做主啊!”
看着老者怀中的女尸,公冶凛上前伸手制止了前来驱逐的翁氏家仆,附身问道:“你们是?”
老者涕泪纵横的哭泣说:“草民是富江棉渝人氏,以打渔为生,五年前少族领巡视棉渝之时,草民曾有幸得见尊颜。”
公冶凛听后赶忙上前,想要将他们搀扶起来:“原来是富江的同乡,快快请起,今日乃是翁氏大喜之日,有话可否稍候私下说与我听?”
翁亭疾见状也上前附和道:“少族领说的是,你们不妨......”
可是老夫妇却硬是不起,却一起抬手怒瞪着翁亭疾。
老妇看向公冶凛哭诉道:“在这里见到您真是太好了,民妇与老夫膝下只有这一个女儿,三个月前突然失踪,后有人通知说是被绑到东洛来为奴的。没成想今日这一来就看到有人想要将我女儿的尸首塞入箱中,丢出城外......”
“哦?本宫倒是头一次听闻。”
听到他们对话的德容乡主似乎也颇有兴趣,她缓缓走了过来:“堂堂帝都东洛城内竟有如此骇人听闻之事,你们说说,到底是谁如此胆大妄为?”
老妇伸手指着翁亭疾道:“我们发现的时候,是翁氏府里的家仆抬着箱子的!一定是翁家的人干得!”
此时身后的百姓们也都一齐跪在了德容郡主的面前:“我等皆是从各地赶来的平民,家中妻女或姊妹皆被掳掠,不久前也被人告知是翁氏的人掳截了她们,特来求证,请郡主为民等做主!”
这下子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翁亭疾的身上,群众哗然。
翁亭疾当然清楚这名少女是怎么死的,可他又怎么能承认呢?只得强大精神反过来怒斥道:“大胆刁民!我堂堂翁氏一族岂是你们可以随意诬陷的!”
说罢,恼羞成怒的翁亭疾便大声呼喝道:“来人呐!把这群刁民给我赶走!”
家仆领命上前,刚想举着棍棒野蛮驱离,便被公冶凛凌空抓住了木棍,令家仆动弹不得。
公冶凛扭头看着翁亭疾,意味深长的笑道:“翁族领,我这个富江的少主好歹也在站在这里,你这样当着我的面打我的子民,也太不把我父亲放在眼里了吧?”
不仅仅是公冶凛的脸色看起来有些不悦,就连人群之中翁氏族员,也都倍感愤怒。
而长孙铭更是满脸怒容,腮帮子微微抖动着,显然是翁氏发生这样的事情非常不满。
再看百里诸沧,则事不关己靠在墙边冷笑着看热闹。
长孙承渊细想之下觉着这件事有些不对劲,似乎太过巧合了。
正当此时,城东方向有一支响箭发出刺耳的声音,窜至空中,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